心底最深处的恐惧感席卷全身,李淑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身/下/被褥。
    .........
    李斯年交代完丁七,便去皇城地宫的出口处等待程彦。
    皇城之下的地宫,其实更像一个迷宫,若不是对地形分外了解的人,莫说找不到出口处了,甚至在踏进地宫的那一刻,连入口处都再也寻不到。
    太/祖想的不仅是让以后的天子躲避宫乱,更怕地宫为外人知晓,成了乱臣贼子攻入皇城的捷径,所以在修建地宫时,用以五行八卦,机关罗盘,说句毫不夸张的话,这个地宫,可挡十万大军。
    地宫是机密,地宫中的机关更是绝密,大夏历代的天子们不是不知道地宫的存在,而是不知道如何破解地宫内的机关。
    在不知道机关的情况下贸然闯入地宫,跟踏上黄泉路没甚区别,所以多年来,无论皇城内的宫变如何惨烈,也不曾有天子躲入地宫避难。
    李斯年初入地宫时,也曾险些被地宫中的机关所伤,研究了许多时日,才将地宫内的机关破解。
    破解了地宫内的机关后,他详细记录下来,又带着程彦在地宫内走了好几遍,才放心程彦带着李泓从地宫里出来。
    月色朦胧,皇城外的一处荒山上,荆棘遍野,蝉鸣不断。
    李斯年来到一个杂草丛生的地方,让暗卫转动周围几株高耸入云的古树,古树发出一声轻响,慢慢离开原本的位置,地上的杂草也跟着发生改变,露出一个雕刻着日月星辰的精钢所打造的门防来。
    李斯年俯下身,按照五行八卦打开洞门,黑黝黝的洞口便出现在月光下,里面依稀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微弱的火折子的光亮晃了晃。
    首先上来的,是穿着便衣面色苍白气喘吁吁的李泓。
    暗卫将李泓拉上来之后,李斯年遣退暗卫,对着洞口伸出手,温柔浅笑道:“小翁主。”
    程彦抬头,李斯年身披月光,恍若月中仙人,而眸中噙着的浅浅笑意,无端抚平了她这些时日来躁动不安的心。
    “嗯。”
    程彦握住李斯年的手,李斯年微微用力,将程彦拉了上来。
    夜风微凉,李斯年将准备好的外衫披在程彦身上,轻轻在程彦额头印下一吻。
    暗卫们极有眼色背过身,扶着虚弱的李泓往山下走去。
    “小翁主受苦了。”
    李斯年轻抚着程彦有些散乱的鬓发,眼底有着几分心疼。
    程彦揽住李斯年的脖子,踮着脚尖,在李斯年的眉心回应一吻,道:“有你在身边,我不觉得苦。”
    她亲近之人不是战死,便是被俘,又或者失去下落,生死不知,她心中极度惶恐,六皇子偏又在这个时候对她发难,若是在以前,她多半会情绪大恸,破罐子破摔,拼着一死与六皇子闹个鱼死网破。
    可是现在,有李斯年在她身边,哪怕什么也不做,她心中都是极有安全感的。
    而李斯年,也不会什么都不做,他有经天纬地之才,断然不会让她陷入艰难险境。
    “六皇子何时祭天?”
    程彦问道。
    按照大夏的惯例,天子登基后,是要上告苍天,祭祀祖先的,这个时候,是他们动手的最佳时机。
    这个道理他们懂,沈存剑也懂,以沈存剑的狡诈,必会再来一个请君入瓮,将他们一网打尽——沈存剑将所有与她和李斯年交往过密的朝臣全部下狱,却独独留下了袁行,为的便是在六皇子祭天的时候将她所有的力量引出来。
    李斯年道:“下月初九。”
    程彦道:“那我们便在初九动手。”
    “不过不去祭天之地,而是去往皇城。”
    沈存剑必会在祭天之路上埋伏,去祭天的,未必是六皇子,真正的六皇子,多半躲在皇城,等待沈存剑擒杀她的好消息。
    既是如此,她又何必往沈存剑的圈套里面钻?
    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直捣皇城,取六皇子的性命。
    李斯年眸光微闪,轻笑出声,道:“都听小翁主的。”
    沈存剑行事果决,却也谨慎,从不做没有把握之事,小翁主的推断虽然不错,但皇城之内只怕也未必只有六皇子一人,多半是与祭天之行一样,同样是暗藏伏兵。
    李斯年吻了吻面前娇娇俏俏少女,月光将二人的身影拉得极长。
    沈存剑备下伏兵又何妨?
    他在小翁主身边,断然不会让人将她伤了去。
    李斯年轻笑,耳畔又响起程彦的声音:“你.......如何看待边关变故?”
    程彦此时的话与刚才有些不同,略有些闷,又带着几分不确定,纤细的手指,甚至还轻轻攥住了他的衣襟。
    她的紧张一览无余。
    李斯年眉头微动,有些心疼。
    “我还以为,小翁主不敢问我这个问题。”
    程彦垂眸,叹了一声,道:“之前的确是不敢。”
    “但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宫里走了一圈后,我便什么都看开了。你再怎么聪明,可终归是凡尘俗世之人,不可能面面俱到,料敌于先——”
    “旁人或许不行,但我可以。”
    李斯年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程彦呼吸一滞,心脏骤然狂跳不止。
    李斯年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轻轻抬起她的脸,那双漂亮得有些过分的眸子,便闯入了她的眼睛。
    程彦睫毛微颤,眼睛眨了眨。
    李斯年轻笑出声,吻了吻她略显冰凉的唇,道:“你所担心之人,现在都是安全的。”
    天边的皎月斜斜洒在世间,像是碎了一地的玉屑。
    程彦狂跳不止的心脏,似乎在这一刻静止。
    脑海炸响烟花,绯色开始蔓延。
    心脏转瞬之间又恢复了活力,跳跃着,叫嚣着,仿佛能冲出胸口。
    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自李斯年潋滟不可方物的眸光,一直流淌到程彦心口,而后很快抵达五脏六腑,紧接着席卷全身。
    程彦觉得有些晕。
    但又不是晕,更像是踩在棉花上,游荡在云端。
    程彦紧紧环住李斯年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慢慢闭上了眼睛。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程彦踮着脚尖,在李斯年脸上啄了几下,缱绻道:“我想我明白了一件事。”
    “等所有事情了解,我便告诉你,我明白的是什么。”
    李斯年眉梢微微挑起,眸中倒映着程彦精致笑脸。
    他的小翁主,今夜终于长大了?
    第114章
    李斯年在程彦眉心落下一吻。
    现在长大也好, 以后再开窍也罢,他与小翁主要走的路很长,他有的是时间等她长大, 等她眼含秋水, 向他说着喜欢。
    不过,哪怕他有的是耐心去等, 但当程彦的心思不再朦胧, 慢慢变得明朗的时候,他心中亦是欢喜无比。
    天边孤冷的月,荒山上呼啸而来的风, 似乎都变得缠绵缱绻起来。
    李斯年将程彦揽在怀中,温声道:“好, 我等你。”
    等你情窦初开, 等你长大成人,等雪落双肩, 等青丝变白发。
    他总能等到她的。
    七月初九, 是六皇子登基后上告苍天祭祀祖先的日子,而今已经是六月底, 留给程彦与李斯年的时间并不算宽裕。
    程彦与李斯年并没有在荒山上逗留太久, 便回到华京城处的隐秘住所,召集七杀与罗生所有没有被六皇子截杀的暗卫, 紧锣密鼓地准备着七月初九的绝地翻盘计划。
    程彦的釜底抽薪之计在悄无声息地进行着, 远在千里之外的边关广宁郡, 此时也分外紧张热闹。
    崔元锐从北狄士兵手里拿到了长命锁, 握在手中看了又看。
    那是六皇子身边的沈存剑对他的警告,又或者,逼他为六皇子卖命的把柄。
    北狄士兵列阵,徐徐逼近广宁郡,于广宁郡城下停下脚步。
    崔元锐收好长命锁,起身来到北狄首领营帐,再度向北狄首领左贤王乌丸献策:“如今的大夏耗于内斗,正是首领夺取大夏九州的大好时机。”
    “大夏的六皇子虽然登基为帝,但他年幼不能服众。英王李承瑛为大夏天子的长子,大夏的世家们最爱投机取巧,想来会有不少世家想做挟天子而令诸侯之事。我们手中的李承瑛,便是我们撬开广宁郡大门的钥匙。”
    乌丸听了,思度片刻,微微挑眉,问道:“咱们应该怎么做?”
    崔元锐负手而立,侃侃而谈:“我们可以与大夏的世家们合作,用李承瑛的性命,来交换广宁郡。”
    乌丸面上满是不解,半信半疑道:“世家们怎会行如此蠢事?”
    大夏边关已是,而今只剩下昭武、广宁、神武三郡拦住北狄的铁骑,若是这三郡再失守,大夏的中原之地便暴露在北狄铁骑之下。
    大夏的世家们虽个个以世家利益为先,但未必会做这种与外族合作,谋夺夏人江山的事情。
    崔元锐道:“我出身清河崔氏,最是了解世家的行事。”
    “安宁翁主与六皇子夺权,六皇子技高一筹,杀安宁公主掌天下。而今六皇子初登大宝,大肆打压与安宁翁主交好的世家。荥泽郑家有郑公坐镇,六皇子碍于郑公五朝老臣的身份,不好对郑家狠下杀手,可尽管如此,仍是撤免郑公的职务,逼得郑家的人无法在华京城生活,只能远赴边关避祸。”
    “如今守广宁郡的主力,便是郑家的人,郑家之人又以郑孟君为首,郑孟君是李承瑾的正妻,又是程彦的心腹。”
    说到这,崔元锐声音微微一顿,眸中精光一闪,继续道:“首领莫要忘了,咱们手中的李承瑛,也是与程彦关系及其亲密的皇子。”
    “六皇子步步紧逼,不曾给郑家留退路,首领若是郑家,首领会如何做?”
    乌丸一拍大腿,道:“当然是官逼民反,去他娘的天子,老子才不效忠于他!”
    崔元锐颔首,道:“正是这个道理。”
    “大夏地域广阔,拥有九州之地,疆域纵横万里,我们可与郑家商议,待北狄入关之后,与郑家划江而治。”
    乌丸舔了舔唇,眸中闪过一抹贪婪,道:“划江而治?”
    崔元锐微笑,道:“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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