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和一个人息息相关,这个人就是温岭。
    而太子当时不知道,如今上心了一点,就知道戚念已经嫁人了,嫁的就是名闻天下的状元温岭。
    太子好奇,很好奇,戚念道:“他为国为民,而又为我着想。”戚念寥寥几句话都在告诉太子,温岭很好。
    这下太子更好奇了,能让戚念这般说的人物,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戚念反问道:“那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她是个大小姐性格,看起来大大咧咧,实际上很会为人着想,尤其是当时我孤身一人,她那种强势的性格确实安慰了我许多。”
    两人陷入了沉默,只剩下车轮的声音。
    思念像是深入骨髓的寒凉,时时刻刻都冒出来提醒一番。
    他们安稳到了京城之外,戚念约出来了清河王,清河王藏匿着出来,他见到太子,涕泪四流。
    戚念知道没有自己什么事了,转而去了佛寺,求了佛珠,默默回到了京中温府。
    她刚回到了府内,就被陛下“邀请”入了宫。
    戚念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但从街上荒凉的景象看,陛下又疯狂了不少,尤其是经过首辅府邸之时,那原本悬挂在上的牌子落了下来,而后又不知被谁一劈为二。
    戚念猜测,何府怕是彻底败落了。
    “朕从未见过像你胆子这么大的女人,当我以为你做到极限的时候,你下一刻就能让我刮目相看。”
    “殿下明鉴,妾身当时确实是失忆了,妾身醒来之后就去了佛寺,为太后祈福。”她说罢就拿出几串佛珠,这是太后一直都想要的,但只有戚念放在了心上。
    皇帝把玩着戚念带回的佛珠,冷冷地笑道:“你倒是有心,满院宫妃,还没有一个外人有心。”他说罢就将佛珠倒扣在桌子上,又道:“这些日子戚夫人就不必回去了,皇后那里很是寂寥,戚夫人陪回皇后吧。”
    皇帝说完,戚念又换了地方,但她没有丝毫的抱怨,她竟然能赌对,太后曾在陛下还是五皇子的时候救过他,这件事陛下一直都记得,而太后喜好佛珠,可皇帝一直没时间去亲自求取,而戚念却求了过来,这让皇帝产生一种诡谲的心思,这心思并非爱情,但却让戚念保住了一命。
    第61章 塞北
    戚念是被拽到昭和殿,两个太监的手劲很大,戚念的胳膊都泛着疼,等到了昭和殿,为首的太监凑近戚念,欠身道:“戚夫人勿要怪罪奴才,陛下这些日子心情不好,要是奴才动作轻了怕是说不过去。”
    戚念想起刚才皇帝那暴戾的样子,她没有计较这些奴才的行为,如今她更想知道姐姐如何,更可况刚才在宫内见到皇帝,站在皇帝面前的那群奴才她都不认识,这些日子离宫,皇帝恐怕又杀了不少人,这群人都过得是朝不保夕的生活,谁都不知道下一刻谁会死。
    戚念走进了昭和殿,而太监见她进去,都离开了。
    戚念关上门,转身一瞭,昭和殿明显荒凉了很多,往常来往不断的婢女早已没了踪迹。
    而戚念弄出的动静引起屋内人的注意,月娘推开了门,看到来人,竟然是戚念,月娘脸上挤出了笑,快步走了过来。
    戚念骤然见到月娘,回以一笑,而后跟着月娘,走到了皇后的住处。
    暮色将合,凉气顺着窗隙溜了进来,芸氏抱着皇子,离着皇后很远,她哄着小皇子睡着,而另一边皇后面色发红,吐出的气息都是不正常的热。
    月娘推开了门,凉气像是巨兽,悍然入侵,屋内的人打了寒颤,芸氏赶紧裹紧了小皇子,扛着寒意,戚念他们进来后,月娘赶紧关上了屋门。
    戚念许久未见皇后,赶紧凑了上去,她靠近之后才看到,皇后明显是生了病,她忍住慌张,问道:“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怎么连个太医都没有。”
    戚念说完这话,芸氏侧过脸,低声地啜泣,而一旁的月娘哑声道:“陛下这些日子脾气不好,宫内每日都有死去的奴才婢女,而后侍奉的一位婢女太过畏惧,竟然在那夜要杀了陛下,陛下原本就睡得不沉,而那婢女过于惊慌,反而被陛下发现了,陛下大怒,听闻那婢女被活生生扒了皮,这件事之后,陛下更是信不得旁人,昭和殿自那日后,就离了不少人。”
    戚念没想到她走之后竟然会发生这么多的事,难怪回来之后,这里这般荒凉,她挂念着皇后,又问道:“那姐姐呢,她喝完药了么?”
    戚念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完月娘原本就雾蒙蒙的眼睛瞬间止不住地淌着泪水:“这些日子陛下为难皇后,太医不敢登殿,只是娘娘怀了小皇子,我们去太医院拿药他们也不敢为难我们。”
    一股怒火冲上了戚念的头顶,她咬住了下唇,道:“陛下竟然心狠至此。”
    皇后的咳嗽声断断续续地传来,而后这股虚弱像是泛黄的秋叶,即将了无生机,皇后道:“陛下是什么样的人,我早就知道了,我只恨自己有眼无珠。”
    月娘赶紧靠近皇后,拍了拍她的后背,劝道:“娘娘,身体为重,勿要生气。”
    一旁的喜儿端来一碗药,服侍皇后喝了下去,皇后喝完,目光落在了戚念身上,她目光幽深,凝着一点难言的话,而后她道:“你们都先出去吧,我和念儿聊一会。”
    众人退去,空旷的大殿内只剩下戚念和皇后。
    月娘关上了门,挡住殿外的荒凉,烛火燃起,晕染出不真切的光。
    戚念坐在了皇后身旁,她扶皇后起身,皇后还是病太重了,她咳嗽了两声,缓了一会,才和戚念说话。
    皇后捂着口,不让病气传到戚念身上,而后道:“你这些日子去哪了”
    戚念:“我去寻佛珠了,太后喜欢佛珠,一直都希望得到寺里开光的佛珠,我正好有时间,就去了。”
    皇后盯着戚念,戚念是她看着长大的,她的心思在家人身上,这种时机出京绝非她本性。
    可戚念目光是坚定而又决然的,像是完成了什么大事,未有悔意。
    皇后勾起一抹笑,她浑身透着虚弱,唯有眼睛是明亮的,好似宝剑自剑鞘划出,那一抹坚硬的光。
    “我知道了,你放手去做吧,我和父母都在你背后。”
    皇后知道了,这种想法猛然在戚念心中腾起。
    戚念行事于其他人是隐秘,但对于同是清河王孙女的姐姐,戚念做的事,皇后会模模糊糊地知晓。
    “姐姐,我……”戚念还没说出话,皇后就打断了她。
    “我贵为一国之后,可每一天都在后悔,每每入夜,我都会梦到未嫁之时,那时我还没选错,我可真幸福啊,可我选错之后,幸福就离我而去,可我却知道,我活该。”
    她顿了片刻,紧紧地握着戚念的手:“因为我的错,父母和你才会变成这样,所以无论你们怎么选,我都支持你们。”
    戚念回来之后就直接到了这里,她还没有去见太傅和郡主,而皇后这样说完,戚念心有些慌,她小心翼翼地问道:“父亲和母亲他们……”
    戚念话还没说完,皇后怒而拍床,她眼里是熊熊燃烧的怒火,连绵不绝:“陛下他下令,不让太傅和郡主离开戚府。”
    皇后身上的怒火像是传到了戚念身上,她差点无法呼吸,这是下了禁令,剥夺了父母的自由,没想到陛下这么快就做了这件事。
    戚念揉了揉皇后的手,道:“姐姐,没事,我陪着你们,马上我们就可以自由了。”
    “我信你,你是我最亲的人了。”
    * * *
    凛冽的寒风刮起,像是狰狞的妖魔,簌簌地打在士兵的脸上,魏衡驾着马,带着一队人向前探查,他们已经走了三天了,干粮很快就要用尽了,旁边的侍卫道:“魏将军,我们已经查了这么多遍了,三皇子始终查不到,他很可能在沙中埋骨了。”
    魏衡呼出一口气,水汽凝成了白雾,散在这一片荒凉之中。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我答应温大人的。”在外人面前,魏衡还是很给温岭面子。
    可魏衡虽然这样说,他心里也没底,粮食还剩多少他心里也有数,只是他还不能放弃,他见到三皇子向这边逃了过来。
    这些日子,他和温岭进攻塞北之人,温岭找到了徐慎设在塞北的细作,并威逼利诱,细作很快就成了他们的人,协助他们攻打塞北。
    有了细作的帮忙,兼之温岭的计谋,塞北溃不成军,塞北王的头颅也被他魏衡砍下,成了他的一记军功,除了逃走的三皇子,众位皇子,也死在斩尸台上。
    温岭和魏衡深知放虎归山的后果,魏衡领了精兵数百,向温岭发誓,一定要把三皇子带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们已经走了三天了,这三天他们路向西,查了不少地方,始终没见到三皇子,不要说众位侍卫,就连魏衡,都快要没耐心了,可他是大将,不能将这种情绪传给手下。
    不过追了三天,魏衡很想感慨,这三皇子可真能逃,塞北不比其他地方,往常入夜,都泛着凉意,如今已经入冬,更是冷寒入骨,一个人能在这里活下去,要有莫大的运气和经验。
    他们继续前行,查探三皇子。魏衡已经从这里呆了数月,他从前只在京城,他见过京城的万丈灯火,华灯璀璨,来到塞北之后,才察觉到,世间还会有这样的广袤之地,他踏在这里的第一步,骨子里就有一种莫名而又压不下的激动。
    他沉迷这里,这里就像是最香醇的美酒,勾着他不愿离开,他想快点解决三皇子,这样他留在这里,不用再面对京城束缚的规矩,这里就是他的心之所向。
    青骢马高高落下了马蹄,而后退了一步,这一下子引起魏衡的注意,众位兵士赶紧走了过来,清理了一下这里,清理之后,发现一具尸体,他是被冻死了,而把尸体转过来后,他们都放轻松了。
    三皇子,找到了。
    这意味,塞北之事,终于结束了。
    魏衡回来的时候温岭并不在,他问了侍卫,侍卫说温岭正在牢房,魏衡喝了口烈酒驱寒,接着就回到了屋内,等着温岭出来。
    牢房里人不多,而能让温岭现在去的,除了徐邻之外,并无他人,他没必要打扰他们。
    徐邻如今只剩一口气了,温岭并没有虐待他,只是将他关在了牢房里,甚至给他准备了冬衣,可他精神已经崩溃了,徐慎死了,而塞北也已经败了,他手里已经没了底牌,整个人都是颓废的。
    温岭去见他的时候,他完全没有理温岭的力气。
    而温岭倒是有些唏嘘,前世几乎占据他大半心力的人,不过小半年,就成了他的阶下囚,再也没了翻身的可能。
    温岭没了开口的想法,徐邻已经自己打败了自己,他没什么必要插口了。
    在他迈出一步的时候,徐邻突然开口了:“温大人,你来这里究竟有何意图?”
    “原本我想看看,把我们困在这里小半年的幕后主使是谁,如今看来,也没必要多谈了。”
    “是啊,和大人一比,我却是是丧家之犬,不过要是徐慎大人不死,你以为我会输么!”
    “你当然会。”温岭淡淡地回道,他知道前世,前世他借助了原太子的势力,那最后也没有赢他。
    徐邻没料到温岭会这么直白的噎他,他恼羞成怒道:“我虽然这次输给你了,但你太过猖狂了。”
    “那你还有什么后手呢,你不会以为你会输是因为几位皇子不听从你的命令吧。”
    “难道不是!”徐邻急匆匆地喊道,可温岭质问的话仿佛一种冷嘲热讽地嬉笑,他过大的声音更像是心虚,
    “亓官丞。”温岭突然说出这个名字。
    徐邻心一惊,他声音变了调:“你怎么会知道。”
    这是徐慎曾经细作的名字,温岭哂笑道:“所以你该知道自己为何而败。”
    徐邻像是失去了什么,从手指开始抖动,草蛇灰线般冲向了心脏,徐邻快要呼吸不上来,他几乎无法发生,自以为是的计谋,早就铺展在了对手眼前,自己的一生,宛如一个笑话。
    “哈哈哈…我就像是一个笑话,既然如此,我临死之前在告诉你件事,当然,我不是做好事,只是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选择,你该知道原太子,他还活着,我的人在那里,只要我死了,他们会立刻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你身为郡主的女婿,皇后妹妹的丈夫,该怎么选。”
    温岭轻嗤道:“是啊,原太子他的确活着,可是你已经离京太久了,早就不知道,如今原太子早就到京城了,而你所谓的散布,不过也是助我一步之力。”
    徐邻彻底瘫了下去,他自己宛若一个跳梁小丑,一遍遍被温岭无情地嘲讽。
    第62章 凛冬
    温岭他彻底打败了徐邻,如今的徐邻,完全没有东山再起的心思。
    他一出牢门,侍从就对他道:“大人,魏将军回来了,并带回三皇子的尸体。”
    温岭的心彻底放下了,这场围着塞北的战乱,如今终于是落下了,他回到了房内,翻开了家信,戚念每月都会给他寄来,而温颜和温廖亦是如此,这些信已经不知被他翻过多少次了,每一次翻阅,都有点滴的暖,萦绕在他心头。
    他想回京了,而如今回去,正好。
    温岭回屋之后,看了会京中的急报,而后响起了敲门声,他道:“进来吧。”
    进来的是魏衡,他一直等着温岭从牢中出来,见到温岭,勾起一抹笑:“我把三皇子带回来了,如今的塞北,再无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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