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真要怀疑这个女人是敌国派来的奸细,这就是一出美人计啊!”
    “诶?那个女人是不是真的如传闻中所说的那样美?要不然也不会傻了还能迷惑太子啊。这得美成什么样子?长成天仙了不成?不可思议,不能理解!”
    “要我说,就算是敌国派了奸细对咱们太子殿下使美人计,也不至于派个傻子吧?”
    “如果不是敌国派来的奸细,我简直要怀疑是上天要害咱们北衍!简直不敢想象未来将江山交给这个好色的君王,咱们北衍日后会怎么样啊!”
    “这是陛下子嗣单薄,除了太子爷只剩下二皇子,听说二皇子如今代理朝政处处都要询问二王爷和丞相大人的意见,一点不能自己拿主意,实在是难当重任啊……”
    “……”
    今日太子立妃,虽太子妃是个傻子,可这阵仗是一点不小。朝臣和家眷,皆会出席。因为人太多,人都堵在了宫门口,一个个接受了检查盘问,才放进宫。
    姚氏坐在马车里,听着这些官员的议论。稻时担心姚氏听了这些话心里不舒服再坏了身体,忙安慰:“夫人,这些人都是胡说,您别往心里去。”
    姚氏含笑点点头,道:“我晓得。”
    她今日难得换上一身艳色的衣裳,脸上也一直挂着笑,面对那些旁人的闲言碎语,也很从容,不甚在意,并不往心里去。
    同坐在马车里的还有周家人。周玉清和宋氏作为霍澜音的养母,必定是要来的。周荷珠也跟来了。至于赵氏母女,则是没有来。
    周玉清轻咳了一声,说道:“按理说,咱们不应该等在这里排队,应该有人来请咱们先进宫才对。”
    宋氏有些心不在焉,没接话。
    周荷珠只好接话:“父亲说的是。”
    周玉清打量着周荷珠,心想今日达官显贵云集,本该是给这个亲女儿寻个好夫婿,为周家找个好靠山的机会。毕竟周自仪如今身在狱中,未来不可知。他总要为周家的未来多做考虑。可是他仔细打量了一遍周荷珠,心里又觉得惋惜——这个女儿恐难入京中贵人们的眼。
    这一年多,他已经为了栽培这个女儿花了很多心思,请了很多教导先生。只是可惜时间太短,周荷珠不仅天资平平,又在丫鬟堆那样的氛围中长大,到底是不能拔苗助长。
    “哎——”周玉清重重叹了口气。
    宋氏这才回过神来,说:“听说宫里很忙,兴许是忽略了。再说了,瞧着这阵仗,太子殿下是真的对音音好的。这比什么都好。旁枝末节不必在意了。”
    周荷珠抬起眼睛,偷偷看了宋氏一眼,又迅速低下头,抿抿唇。
    “让开——”
    堵在宫处的喧嚣顿歇,整齐脚步声由远及近。
    第168章
    这个清晨,很多人都在偷偷忙碌着。比如低调出门的二王爷,悄悄联系了几位朝中颇有话语权的大臣,密谈想要二次废掉卫瞻的太子之位。
    比如皇后一清早就出了宫,直接往纪家去。
    行过大礼,纪温书起身,没有多少面对女儿的喜悦,神经有些紧绷。他说:“今日宫中大礼,娘娘怎么有空回家?”
    皇后在上首入座,扶了扶步摇,缓声道:“下人都退下。”
    退下的是纪家人,她带来的人仍旧立在厅中。
    纪温书和长子纪鹤轩对视一眼。
    “今日回家,是有一事想让父兄帮忙。”
    “娘娘有什么交代直接吩咐便是!”纪温书道。
    皇后浅笑,颔首道:“今日不要让霍平疆出现在宫中。”
    纪温书一惊,张了张嘴,迟疑开口:“娘娘,那些传言都是真的?你这是……”
    纪鹤轩接话:“以霍将军武艺,我和父亲携手也伤他不得。娘娘这是难为我们了。”
    “没让你们与他交手,更没让你们伤他。动动脑子,只要他今日不出现就足够了。”皇后垂眸,慢悠悠地转着手腕上的镯子。
    纪温书忍了又忍,终于开始忍不住,直接道:“敏儿,你究竟想做什么?太子继位,你继续做太后不好吗?这是多少女人想要却永远得不到的尊荣地位!”
    “不好。”皇后挥手,翠风端来一杯酒。
    纪家父子两个顿时变了脸色。
    “你这是……”
    “毒酒。”皇后起身,缓步走向父兄。她眉眼间带着笑,缓缓道:“看来父亲对如今的荣华富贵很满意。国丈虽好,可女儿称帝,他日追封父亲一个帝称岂不是更妙?”
    纪温书身形一晃,骇得跪地,大呼:“不敢!不敢!敏儿,回头是岸,莫要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古往今来哪里有女子称帝的道理!”
    皇后嗤笑。
    “本宫不是来寻求意见的。做皇帝的父帝和毒酒一杯,父亲可二选一。”
    “妹妹!你怎么能这么逼迫父亲!”纪鹤轩挡在父亲和皇后两个人中间,盯着皇后,“我不相信这是毒酒!”
    他忽然抬手打翻那杯酒,酒水落地,忽地泛起白色沫子,伴着细碎的滋滋声,地面铺着的毯子顿时被烧黑了一大片。
    纪鹤轩张了张嘴,面色惨白。
    翠风转身,又倒了一杯毒酒,双手奉上。
    “我是你父亲!”纪温书的声音在发颤。
    “是啊。”皇后温柔笑着,亲自将父亲搀扶起来,“所以女儿称帝之后绝对不会亏待父亲,将父亲的姓氏改为国姓。父亲再也不用下跪做臣子,而是做帝王。”她顿了顿,“父亲莫要辜负女儿的一片孝心。”
    纪温书看着这个女儿,身体仍旧在颤栗。这是他的女儿,那个从小心高气傲不喜欢旁的女子女红下厨等手艺的女儿。她从小喜欢读书习武,读史读兵读政,读一切男子读的书。
    纪温书最后尝试劝一回:“敏儿,你身为皇后一样可以为国效力……”
    “父亲想多了,”皇后直接打断他的话,“本宫要的,是权力!”
    “皇后、太后的权力还不够大?你要那么大的权力究竟想做什……”
    皇后拿过翠风手中的那杯毒酒,递到纪温书面前。她脸上的笑也没了,已有些不耐烦。
    她早就知道不必要跟男人解释。反正在男人的眼中,只有男人才能追求权力,女人只能温柔似水,暖床和生孩子。
    说服纪家父子并没有花费太多口舌。皇后早就料到了,甚至连父子两个会说的话都早就猜到了,就连兄长会打翻那杯酒也都在意料之中。至于纪家父子若不答应,是不是要真的毒死他?皇后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她知道她父亲会答应的。
    “如此,便麻烦父亲和哥哥了。起驾。”
    “敏儿!”纪鹤轩说,“有个人想见你。”
    然后,皇后在一个僻静的院落见到了那个小侍卫。
    好半天,皇后才“哦”了一声。原以为死了的人,多年后重新站在眼前,免不得回忆倾洒,唏嘘怅然。
    当年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如今毁了容貌沧桑疲态。他缓缓跪下来,眼中噙着泪,声音沙哑哽咽:“娘娘……”
    皇后心里有些发闷。
    面前站着的这个人,大概是她少女时期最初的动心,最久的动心。
    纪家父子守在院外,心里焦灼。
    “这个人真的有用吗?”纪温书愁容满面。
    纪鹤轩皱眉道:“太重感情就是女人的弱点,永远不会变!”
    纪鹤轩话音刚落,皇后从屋里出来。一个人。
    纪鹤轩没看见那个小侍卫跟出来,眼看着皇后面无表情地往外走,他赶忙开口:“妹妹!你做这些当真就不为敏之考虑?若是他的身份暴露……”
    “你在威胁本宫?”皇后停下脚步,冷眼看向他。
    “不敢。”
    皇后轻嗤一声,悠悠转笑,道:“敏之先前的十三年因为他的父亲而尊贵,余下的几十年会因为本宫而尊贵。”
    皇后转身,昂然离去。
    父子两个对视一眼,皆是重重叹了口气。纪鹤轩推开房门,看见那个小侍卫的尸体无力地躺在血泊里,他就算死了,脸上也是挂着笑的。
    “是我猜错了。原来这些年,妹妹竟然是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罢了。”纪温书终于下定了决心,“敏儿若成功,对我们纪家也是光耀门楣的事情!只是做事要小心些,留下后路。必要时候,和娘娘划清界限,大义灭亲!”
    父子两个一方面心里痒痒,对于可能得到的崇高地位怎么会不想?另一方面却又是不相信皇后会成功。
    他们两个也不再多说,匆匆离家,打算按照皇后的吩咐,阻拦霍平疆今日进宫。
    皇后乘坐凤銮回宫时,宫门前正堵着许多朝臣和家眷接受检查。
    其实她没打算这么早动手,可是卫瞻不管朝臣劝谏非要迎娶霍澜音为太子妃,已经失了朝臣的支持,兴许也失去了民心。这简直是上天送给她的最好机会,她才决定把计划提前,早日夺权。
    因为皇后回宫,堵在宫门口的朝臣和家眷皆行礼避让。周玉清直摇头,不知道第几次地抱怨:“太子怎么还没有派人来迎接咱们!”
    这一次,就连周荷珠也没有贸然接话了。都已经这么久了,很显然太子爷根本没派人特意来迎接。
    又等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眼看着就要排到姚氏和周家人。七星从宫门出来,左顾右望,看见周家的马车,小跑着赶过来。
    周玉清立刻乐了:“太子终于派人接咱们了。我就说嘛,咱们的身份怎么可能和其他人一样在外面排队。”
    “太子爷说,姚氏身体不适,应当回霍府休息。今日不必进宫了。”七星笑着说。
    “什么?”周玉清愣住了。
    旁人也是怔怔。
    稻时看一眼姚氏的脸色,赶忙追问:“你确定这是太子爷亲口说的话?没有听岔了?说的当真是姚氏?”
    七星笑着挠头,说:“奴哪敢传错太子爷的命令,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儿。还请姚氏这就回罢!”
    宋氏忧心忡忡:“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这样……难道音音惹得太子爷不高兴了?音音现在这个傻傻的样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惹了太子殿下……”
    周玉清连连摇头,虽没有说话,脸色却是极差。
    姚氏沉默了好一会儿,望着外面热闹的人群,她问:“是不是音音要跟着太子出宫祭祖?”
    “是。”稻时忙说,“我前几天特意去打听了封立太子妃的具体细节。是先要出宫去祭祖,然后再回宫举行大婚仪式的。错不了!”
    周荷珠不咸不淡地小声说了一句:“照这情形,今日的大婚会不会取消还说不准呢。”
    姚氏多看了周荷珠一眼,想说什么,又想到她如今终究不是自己的女儿,管教她的事儿不该她来做,便不说了。
    姚氏不急不缓地说:“不能进宫也没什么,让马夫将马车停在音音出宫必经的路上,能看一眼也好。”
    周玉清泄了气儿似的,也没阻止,随了姚氏。
    和姚氏有着同样打算的百姓倒是不少,姚氏坐在马车里能够清晰地听见外面嘈杂的议论声。这些前来看热闹的百姓大多都对霍澜音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他们都很想知道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祸国女人,会把曾经那个风光霁月的太子爷迷得神志不清。
    有些议论可不算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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