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梨从军营被送出,到了成王府位于晋安郊外一处隐秘的别苑,在这里,她见到了凌波和成王妃。
    对于他们来说,晋安已经不是安全的地方。成王掌握着兵权,生性多疑的凌泰早已暗中派人调查成王,一旦发现成王私自出兵,必然会痛下杀手。因此,成王早已将家眷藏在别苑中并派兵把守。
    洛梨见到凌波的时候就觉得她的气色跟平日不同,细细一问,才知道原来凌波已经怀孕了。
    洛梨不由得高兴极了,替她把了脉,脉相平稳,十分健康。
    瞧着她如今的模样,脸儿倒是比先前还要圆润些。但是凌波担心凌慕远,眉宇间偶尔隐隐的有愁容。
    洛梨宽慰她说:“世子同成王在一起,即便是打仗,也是在中军,不用太担心。”
    凌波握着她的手道:“慕远跟堂哥不同,堂哥他骁勇善战,自是不必太担心,但是慕远原先一直体弱多病,如今稍微好些,就要上战场,虽然他身在中军不必亲自去打杀,但是一路行军劳累,我也担心他身体受不住。”
    洛梨不由得笑了,剥了几颗松子递给她,道:“你呀,是太心疼他了,才这般担心。他不是孩子,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没有你想的这般软弱。他必定能经受住考验,或许归来之时,还要比往日更强壮些。”
    凌波嘟了嘟嘴,将松子塞进了嘴里,喃喃道:“但愿吧。”
    洛梨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只好好养好胎,便是最大的功劳了。”
    别苑虽然隐蔽,但是该备的东西一应俱全,丫鬟下人也都充沛,不缺什么。
    洛梨住了几日,每日除了照顾凌波之外,便在别苑中到处走一走,闲时种几样草药,以备不时之需。时不时有军情传进来,她面上虽然平静,心底到底还是牵挂着前方。
    从近日传进来的军情看,沈胤带兵前往丰城,直面拓跋煌的军队。
    虽然拓跋煌一直都不是沈胤的对手,但是拓跋十分狡猾,洛梨还是担心会有闪失。
    十日后,终于传来消息,沈胤大败拓跋煌,不仅将拓跋赶出了丰城,而且一路向前,又夺得两城。附近小城的城主听说沈胤出征,当即全都纷纷依附臣服。
    沈胤麒麟子大名原本名震天下,如今再度出手便大败拓跋,让那些深受拓跋欺凌的小城主仿佛找到了依靠一般。原本两万人马的军队,立即扩张成了五万的人马。
    不仅如此,听闻麒麟子再次出现并大败拓跋的消息,各路前来投靠依附的人马越发多了起来,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大随各城城主原本就是臣服在沈家的麾下,如今麒麟子归来,原本准备自立的城主们,又开始纷纷动摇起来。
    与此同时,位于南越的盛家,得到沈曦之后如虎添翼,亦是开始收服周边各城,趁机扩大盛氏版图。
    凌泰在宫中,听闻成王沈胤和盛家沈曦争天下,心中忧虑异常,想派兵去剿,但是晋安最强的两支军队,最强的将帅,一是沈家的沈宽沈胤,二是成王,全都已经反了。如今面对这两支最强的队伍,朝廷之中居然无人可用。
    “本君亲自出征!”凌泰懊恼的一掌拍在御案上。
    下面臣子一听,全都过来劝阻。凌泰禁不住群臣的劝阻,只得点兵叫人带着军马先去剿灭成王和沈胤。
    先派了两万先锋队伍去抢夺丰城,只可惜队伍半路就遇袭,落到了沈胤的手中。但是这支队伍先前就是沈家麾下,沈胤并未伤他们,扬言只要归顺麒麟子麾下,便如从前一般对待。众位将士一听,纷纷倒戈,都降了沈胤。如此一来,凌泰的这两万人马倒像是双手送给沈胤一般。
    出征不下两个月,沈胤麾下便集结了十万军马,这着实是凌泰始料未及的。
    他在宫中后悔不已,早知道如此,就不该将这些军马派出去,如今竟白白送了他。可是不派出去,难道看着他不断扩张势力吗?如今他拥军十万,还有几个人可以抗衡?
    就在凌泰蹲在晋安瑟瑟缩缩的时候,沈胤和拓跋煌之间已经展开了一次又一次的激战。
    沈胤一路带兵势如破竹,在夺了拓跋煌两成之后,开始向屯阳进发。
    拓跋家的大本营本在屯阳,可是如今沈胤来势汹汹,面对大军逼进,拓跋家不得不节节退守,终于放弃了屯阳,躲到了群山环绕易守难攻的蜀中。
    消息传到大随境内,一时之间举国震惊,要知道拓跋占领屯阳多年,都没有人敢越雷池一步,谁料到如今沈胤一旦起兵,竟然比当初的英武侯沈宽还要厉害,居然一举夺得了屯阳。
    大随境内的各个城主终于明白了,沈胤之所以不先夺他们的城,并不是不能夺,只是不想夺而已,他是给他们时间,让他们自己做选择。毕竟原先本就都是服沈家管的,他还是留了情面给他们。
    倘若他沈胤真的要这些城池,也不过是朝夕之事罢了。
    如此想清楚了,各城主便没了以卵击石的念头,纷纷写信向成王和沈胤投诚。
    丰城的中军帐中,成王正在看各位城主送来的投诚书,投诚自然必须要有诚意,在他的桌前还堆积着各家城主送过来的奇珍异宝。
    凌慕远负手到了桌前,看着桌面上摞的高高的投诚书,嘴角扬起一丝淡笑。
    “父亲,这成果倒是来的容易。”
    成王搁下手中的投诚书,道:“哪里容易了?倘若不是沈胤在前线大败拓跋,这些城主们也不会动作这么快。不过都是些见风使舵的角色罢了。”
    凌慕远在一旁坐下,道:“虽然沈胤在前方征战勇猛,但是父亲在后方一面守着已占城池,一面还要提防晋安和各城主的异动,也是功不可没。”
    成王淡淡一笑,捋了捋须看向儿子,问:“这功劳不是我一个人的,你从前虽然不上战场,但是如今守城却帮我很多。不过,你不是想说这件事吧?你到底想说什么?”
    凌慕远看着父亲,脸色渐渐凝重:“我是想过来问一句,如今沈胤声望似乎已经高过了父亲,父亲有没有想过,这场大战之后,该当如何?”
    既然反了,自然是做皇帝。到底谁做皇帝?这还真是个问题。
    成王既是王爷,自然有继承皇位的资格,但是沈胤亦是战王之子,当年战王便是储君,战王死了,沈胤亦是有继承皇位的权利。
    “所以,父亲是想坐上那个位置吗?”凌慕远又追问了一句。
    成王沉默了片刻,自嘲的一笑:“如今沈胤声望日隆,又是战王之子,当年战王乃是个传奇,如今战王之子又声满天下,我倒是觉得沈胤更加合适。”
    父亲会说出这句话,凌慕远看起来倒是并不太意外,因为他了解父亲的为人,父亲虽然手握重兵,却从来都不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反倒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成王看着儿子,又道:“倘若我说,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做皇帝,你信吗?”
    凌慕远微微一笑,点头:“信。”
    真是知父莫若子,成王微笑:“只是委屈你了。”他不为帝,儿子便没了做太子的资格。
    凌慕远轻笑,摇头:“欲戴王冠者必承其重,父亲,你觉得我愿意去承受那样的重量吗?我好容易如今身体好些,何必去受那罪?”
    成王禁不住摇头笑了:“父子父子,你同为父倒是很像。当初战王兄的冤屈,如今便让沈胤亲自来洗脱。当初本属于战王兄的东西,就完完整整的交给他吧!”
    凌慕远解决了心中的疑惑,正准备出去。却听到父亲在身后道:“别苑那边不安全,时常有人刺探,我已经派人将你母亲和媳妇还有沈胤媳妇,都接到丰城来了,三日便到。”
    这话一出,凌慕远脸上立即绽出笑容,转身拱手对父亲作揖:“多谢父亲想的周到!”
    成王瞧着他这喜不自禁的样子,媳妇过来了,倒是比当皇帝还开心。
    从晋安别苑到丰城,路上需要花了三日的时间,洛梨知道沈胤不在丰城,因此也算不得太期待。倒是凌波身怀有孕,洛梨生怕她受不住旅途奔波,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她的身体。
    除了一些流寇和山匪,从晋安别苑到丰城的城池基本已经被成王扫平,因此算得上平安。
    成王特地派了一支精锐部队护着几人,三日之后几人便顺利到达了丰城。凌慕远知道今日他们到达,早已带了人马在十里外的亭子等着了。
    洛梨掀开帘子,便看到一队人马在十里长亭那儿,笑着对凌波说:“你瞧瞧,那是谁来接人了?”
    凌波也探头过来看,当她看到那骑在高大黑色骏马上的身着银甲的俊美年轻人时,脸上微微泛起了红。
    “世子可真尽心,接的这么远。”洛梨打趣她。
    凌波睨了她一眼:“现在是大堂哥不在丰城,若是在,少不得也立在那儿呢。”
    洛梨听着,心中不由得轻叹了一下,可惜见不着他呀。
    凌慕远接着凌波她们,不由得喜不自禁,当他看到凌波微微凸起的腹部时,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明显。
    “路上可有不适?”他拉着凌波的手,殷切的问。
    凌波摇头:“倒是还好,除了吐了几回。”
    男子立即紧张起来:“吐了?那可有好好吃东西?”
    凌波嘟嘴:“胃口不好,哪里吃的下去。”
    “那不行,回头让厨娘好生再做给你吃,换着花样做,总能做出你吃的下的。”
    凌波笑着看他,轻轻点头。
    前面王妃都催了,探头笑道:“你们两个回去再聊,日头都要落了!”
    凌波羞涩的推了他一把:“看吧,叫婆婆看笑话了。”
    凌慕远顽皮的笑了笑:“看什么笑话,母亲只是嫌我啰嗦罢了。”
    他放了帘子,扬手一挥,两对银甲军士便护着马车,缓缓向着丰城而去。
    两边路人纷纷驻足围观,议论纷纷。
    “哟,好威风啊,这马车里都坐着谁呢?”
    “定然是重要的人,不然怎会有这些银甲护卫护着?还有世子爷亲自护持呢。”
    “听闻是世子夫人和王妃过来了。”
    “听说还有麒麟子的夫人,就是那个名闻天下的美人洛梨!”
    “真的吗?只可惜咱们这些人瞧都瞧不着!”
    人群中,一黑衣人低低垂下头,用兜帽遮住了脑袋,待得马车过去后,他再次悄悄抬头看向那马车,车帘隐约露出缝隙,似乎看到女子的鸦色发髻和金色的珠钿,只可惜看不到样貌。
    “洛、梨……”那人低低念着这两个字。
    第79章 威胁
    丰城位于晋安和屯阳中间,如今成了成王军队的大本营。城周驻扎着大批士兵,城内亦是有卫兵巡逻,守备十分森严。
    洛梨随着王妃、青阳和凌波一起入住了成王在丰城的府邸。府邸是原先一位侯爷的大宅改建的,地方颇大,院子和厢房亦多。洛梨为了方便照顾怀孕的凌波,便和凌波住在了一个西院的对门,王妃和青阳则住在紧邻的东院里。
    洛梨陪着凌波坐了一会,便见凌慕远进来,他们夫妻重逢必定有许多话要说,自觉的告辞回屋。
    身边有丫鬟秋菊和春兰陪着,她当初从沈家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带人出来,两个丫鬟都是成王妃派来服侍她的。
    回到屋里,屏退了丫鬟,合上了门扇,外头一阵沙沙的秋雨落下来,显得异常的清冷。
    转眼两个多月过去了,自打上次她和沈胤见面,已经几乎过了一个季度,那时还是夏天,如今已经过了中秋。
    虽然身边都是熟悉的人,可是没有他在,总仿佛差点什么。洛梨靠在床边,想着此时蜀中一定已经冷了,他在做什么呢?他打仗受伤了没有?想起来给他写一封信,可是想想又算了,他行踪不定,家书难寄。
    她抬起皓白的手腕,上面是一根银链,链子上缀着镶嵌着红豆的骰子。
    她看着看着,唇角浮起一丝温柔的微笑,喃喃念道:“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夫君,你可知道我现在在想你吗?”
    蜀中军帐中,男人蓦地抬起头,看向窗外,外面的雨又急又快,越发的大了。他方才似乎坐在桌边看地图,看着看着睡着了,隐约间,耳畔仿佛听到白玉骰子相击的“叮叮”声音,那是她手腕上时常会发出来的声音。
    “阿梨……”他叹息一声,低低的吐出了两个字。只要攻下蜀中,他一定会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回去见她。
    大随此时烽烟四起,唯独丰城是个十分安稳的地界,又有成王大军镇守,而成王待百姓一向宽和,因此四面八方的逃难百姓便蜂拥而至,纷纷向着丰城而来。
    但是逃难百姓太多,丰城也容不下太多人,何况逃难百姓身份难辨,难免有奸细混入,因此成王在郊外设置临时的难民营,亦是派军队把守,同时发放粮食和衣物。
    知道外头有这么多难民,成王妃换了便装,亲自出城发放粮食,见难民中受伤得病的人众多,便将城中的大夫都放了出来,坐在城门口坐诊施药。洛梨在城中无事,听闻坐诊,便扮男装也混迹在大夫之中,替百姓诊病。
    因为难民众多,洛梨看诊极快,诊脉、诊断、开方如同行云流水,而且毫无差错,所开药方极为对症药到病除,引得难民都千恩万谢的。几位看诊的大夫也不晓得哪里冒出来这么年轻一个厉害少年,看诊竟比他们几个几十年的老家伙都要强许多,不由得对她侧目。
    第一日看完诊,洛梨第二又来了,这一次前面看诊的长队比昨日长了一倍,都是听说她医术如神,纷纷慕名而来。
    大夫周围都有军士保护,虽然不如城中严格,但是个个全副武装,一般人也不敢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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