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公见封晏舟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想着任他再拖延,也不过是多上三四个月的时间,楚怀瑾总还是要回京城去的,索性点了点头说:“封王爷对泽亲王如此情意深重,杂家自然是要成人之美。”
    于是,楚怀瑾的思路还没跟上身边这两只老狐狸呢,他的人生状态就要更新了。
    既不是留在南郡,也不是要回京城。
    而是要去东郡,“慰问”薛应川那个狗贼。
    “……你没毛病吧?!”等刘良一走,楚怀瑾就拧眉冲着封晏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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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毛病、没毛病,我清醒得很。”
    封晏舟一边拉着楚怀瑾走路,一边语带深意地冲他说道:“咱们的这位‘故人’,这些年来一直韬光养晦,很是沉得住气,就连我派去的探子,也没能传回多少有用的信息。怀瑾难道就不想去看看,薛应川是否与我们一样吗?”
    “这……”楚怀瑾听封晏舟这么说,就有些动心,可想到这条前世咬得他最狠的毒蛇,他又难免有些发憷。
    封晏舟就一下子将楚怀瑾抱了起来,让他与自己平视,用极具安抚气息的声音说道:“怀瑾莫怕,有我在呢。他若真是‘故人’,正可以再把他挫骨扬灰,为当年的鸢儿和槐花仙你报仇。”
    看着封晏舟的眼睛,楚怀瑾原本还有些不安的心就一下子定了下来。
    然后他就扭动着身子,想要从对方的怀里下来,口中还抱怨着:“我说了别再喊我什么槐花仙,封江远,你怎么就能叫得出口?!”
    “情之所至,又有何叫不出口的?”封晏舟边说,边笑着把楚怀瑾放了下来。
    却是放到了他的床上。
    楚怀瑾这才发现,他刚才满心都扑在了去东郡的事上,竟是一不留神,就被封大摄政王拐进了他的卧房中。
    他下意识地想跑,却被封晏舟牢牢地制住。
    封晏舟的唇止不住地勾起,眼角眉梢都是喜气,“怀瑾,你肯留下来,我心中不知有多快活。”
    封大摄政王虽是一直在撩拨、色诱楚怀瑾,可就算是先前的月圆之夜,他在行事上也是有所克制,神态上更是从未彰显过内心的贪婪欲色。
    但他此时的眼神少了平日里的掩饰,便似匹已饿了许久的孤狼、野狗,恨不得是要将床上的人,从发丝到脚尖,半点不留地享用殆尽,
    楚怀瑾先前的确已经做好了,要一睡封晏舟这绝顶美人儿的打算,但事到临头,看着眼前显出危险气息的男人,他就不由又怂了。
    “我是舍不得我楚氏商行的家业,哪个是为了你?你别自作多情了!”他说着,就伸手去推封晏舟,要下床跑路。
    可这次有了防备,又没打算再放他一马的男人,岂是他能轻易推得动的。
    “是,是我自作多情。”封晏舟口中附和着,一双手却覆上了某物。
    然后,他就俯身在楚怀瑾的耳边,用充满诱惑的低沉声音说道:“既然我快活了,那也让小祖宗你快活一番,如何?放心,还像中秋时一般,我不做旁的事情。”
    楚怀瑾在那夜泼了封晏舟一脸酒的恼怒中,到底是羞耻的成分居多,并不是真的有多生气。
    再加上,那的确是极其快活的事,如今被封晏舟这么一撩,他竟是不由地心动了片刻,然后才猛得摇头拒绝:“不用,不用,你自己快活就行了!”
    封晏舟却是不肯罢休地继续引诱他,“怀瑾可要想好了……等咱们明日上了路,去往三郡,只怕是三四个月里,都也再无这样的机会了。”
    楚怀瑾听他这么一说,再想到探访东、北、西三郡不过是封大摄政王的缓兵之计,日后说不准他还是要随刘良回京城……
    他便鬼使神差、半推半就地,真的又让封晏舟帮他快活了一番。
    这妖精的美男计日益高深,楚长老他把持不住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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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封晏舟帮瘫软在床上的楚怀瑾理好了衣服,看着这美貌少年脸上还挂着些艳色红潮,眼中更是荡着些柔光水色,便忍不住想要去亲吻他。
    那是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未曾在他们之间有过的温存。
    也是封大摄政王曾经的那些炽热梦中,总会伴随着灵肉交缠,而激烈发生地情事。
    然而,他才刚俯身,楚怀瑾就把头偏开了。
    “不是说了,只快活,不做旁的。”楚怀瑾抿了抿嘴说道。
    封晏舟愣了一下,才将脸上的失落神色遮掩过去,把这少年搂进了怀里,似是叹息又似是自嘲地说道:“小祖宗要如何,便是如何。”
    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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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封晏舟就带着十余侍卫,与“钦差大臣泽亲王”一行人上百人,就启程去往东郡。
    东郡的都城距景安城要远一些,再加上泽亲王他“体弱微恙”骑不得快马,他们一行人在路上走了近二十日,才抵达元城。
    东郡之前就接到过圣旨,又得了钦差队伍的先遣信报,等楚怀瑾他们到达时,现任平东王薛应川率东郡百余官僚与大氏族,早已等候在了元城大门外。
    那姿态,显然是比之前只身在镇南王府门口相迎的封晏舟,要恭敬得多。
    薛应川已过而立之年,是方头大耳、膀宽腰圆,看上去极具福气与富贵相,整个人也是笑呵呵的,显得无比亲善与随和。
    他口中说着“诸位莅临东郡,真是蓬荜生辉”“早闻泽亲王乃是少年英才,今日方知百闻不如一见”这样的客套话,可配上他的神色和语气,竟然又透露出几分真诚,就好似他是真心感激宁朝新帝对他们这些藩王的惦记。
    他甚至对着封晏舟这个强行加进钦差队伍的镇南王,也是一口一句“东郡不比你们南郡丰饶,为兄若有招待不周、寒酸之处,怕是要让封贤弟你见笑了”。
    楚怀瑾若不是前世跟薛应川打过交道,经过今天这一场,他还真要以为这位平东王是忠心朝廷,日后若是削藩,东郡都要第一个响应,而不是为首叛乱了。
    不过封大摄政王的演技也不差,居然很快就也跟着薛应川称兄道弟起来,搞得就好像他们这一行人不是奉了楚怀宸的旨,来替圣上巡查、安抚藩王,而是东、南两郡要联谊起来。
    在接风宴酒过三巡之后,薛应川甚至边敬酒边问封晏舟:“封贤弟你至今不曾娶妻,可是还未遇到心上人?哈哈,说来也巧,我家小妹乃是名满东郡的大才女,相貌也是极为出挑,如今正值二八年华,尚未许嫁……不知,封贤弟可否有意啊?”
    前世到最后,是封大摄政王亲手砍了薛应川的头,这一世这厮竟然想与封晏舟结姻亲之好,楚怀瑾差点把口中的甜酿给喷出来。
    他虽然勉强忍下了,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仪,却因为被呛到而开始不停地咳嗽。
    封晏舟就坐在楚怀瑾的下侧,赶紧凑过去为他拍背顺气,口中不忘回答着:“多谢薛兄美意,只是我非是未遇心上人,而是那人看不上我。”
    “哦?”薛应川向前倾了倾身子,有些惊愕地追问道:“不知哪家的女郎,竟会如此挑剔,就连封贤弟这样的英雄才俊都不放在眼里?”
    “不是哪家的女郎,是天宫的小仙君,在他那里,我这等凡夫俗子又算得了什么。”封晏舟含笑看了一眼楚怀瑾,才正色回答道。
    薛应川闻言,立马放声大笑道:“封贤弟可真是风趣,你既无意,那就算了。来来,咱们继续喝酒!我这酒可是百年陈酿,唉,可惜泽亲王不善饮酒,那您多吃些菜吧。”
    而泽亲王他,咳嗽得更厉害了。
    ……千年道行的蜘蛛精,哪算得了凡夫俗子啊,封大摄政王太谦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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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应川此次招待众人是极为用心、妥帖,楚怀瑾和封晏舟也被安置到了两处相邻的雅致院落。
    只是封晏舟从接风宴上一回来,就自称是饮酒过度头晕走错了路,赖进楚怀瑾的房中不肯离开。
    楚怀瑾叹了口气,只好压下声音来,问他正事:“你今日观他,可否也是……”
    封晏舟便收了嬉闹的神色,也轻声道:“此人一向心机深沉,还不好说。”
    “那该如何?”楚怀瑾睁大了一双漂亮桃花眼,专心地看向封晏舟,等他拿主意。
    然而,被楚怀瑾这么一看,封大摄政王的心就立马不在平东王身上了,他眼色渐深,喉口微动,几乎是要将“怀瑾要给些甜头,我才说”这样轻浮、哄骗的话说出口。
    不过封晏舟到底还是清楚,他若是真这么说了,依他家小祖宗现在的心性,准保立马和他翻脸,只能在心中叹了口气,正色说道:“我们还要在东郡留上十日,还有的是时间。只是怀瑾在此地,要万万注意安全,若是没有我陪同,就哪里也不要去。”
    他俩之后又闲聊了几句,直到夜深人静时分,封晏舟才从楚怀瑾住下的宅子里离开,却没去隔壁自己的院子,而是转身上了一辆早就停在街角的马车。
    在那车中坐的不是别人,正是接风宴后就与他们分别的平东王薛应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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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大的马夫挥动鞭子,赶着马车渐渐向前行驶。
    薛应川挑开车窗帘子向四周看了一眼,见离他们最近的侍卫也要有快十丈远,才又放下布帘,对封晏舟说道:“在外面赶车的人,乃是我最信任的手下,封贤弟来访我东郡是有何要事,尽可以说了。”
    封晏舟微微挑眉,“薛兄此话怎讲?我先前不是已经说过,我此番乃是私事,只是为了陪着怀瑾罢了。”
    薛应川却是露出了一个苦笑,“贤弟何必到了此刻,还要和为兄打哑谜。陛下才刚刚登基,你身为镇南王就私访我东郡,若真无要事,你我二郡岂不是要白白惹了朝廷的猜忌?!你当京中的那位,真如民间所说得那般仁慈、好相与?莫说先帝当年病得不明不白,我可是听说……”
    虽然是在这移动中的马车里,但薛应川还是压低了声音,道:“数月前先帝一驾崩,楚怀洲、楚怀宇这两位早年声势最盛的皇子,就统统也‘急病’走了,只是至今秘而不发而已。”
    薛应川说着,又长叹了一口气,“说出来也不怕贤弟你笑话,我这个人胸无大志,只好美食与美人,能坐上这平东王的位置也不过是因为家兄去得早。我这辈子只求个平安稳当,但现在这位……唉,只怕早晚要烧起火来……”
    封晏舟面上露出一分动容与犹豫地神色,像是挣扎了许久,最后才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明黄色的丝绸卷轴来。
    薛应川看到那卷黄绸,立马眼睛都直了,“这可是,这可是……”
    封晏舟点了点头,“宣武二十一年,我离京返回南郡前,曾向先帝留了第三份自请削藩的折子。先帝信我忠心,就将这卷遗诏交由我保管,说要在他百年之后再打开。只可惜之后没多久,先帝便病了,我那折子再没被朝廷提起,我也没再能有机会回得了京。”
    薛应川像是被人剪了舌头,半天后才找回了自己声音,颤声说道:“那你可曾……将它打开看过?”
    封晏舟长叹了一口气,“我本是一直守着这遗诏不曾打开,直到先帝驾崩的消息传来……唉,莫说是薛兄你,便是我也怕了,最终还是找了能人异士打开,再装作原封未动的样子。”
    “那这诏书里,写的是什么?”薛应川立马急切地问道。
    封晏舟的张了几次嘴,最后才轻声吐出了一句:“废楚怀宸,改封四皇子楚怀宇为太子。”
    “啊!”薛应川发出了一大声惊叫,然后才赶紧压低声音说:“可是四皇子,四皇子他已经……”
    “被我在京中的探子救下了。”封晏舟将他的话打断,说道:“我此次随怀瑾周游你们三郡,就是想要看看,我该将这份遗诏与四皇子,不,是我大宁名正言顺的真龙天子,都托付给谁。”
    薛应川却是有疑问,皱眉说道:“你们南郡才是咱们四郡之首,封贤弟为何不自己做这从龙之臣?”
    “因为……”封晏舟苦笑了一下,神色又变得温柔了几分,“那位泽亲王,就是我念念不忘的小仙君。”
    “怀瑾素来与楚怀宸亲厚,我若是做了最先出头的人,他怕是要恨上我了。”封晏舟将身旁的帘子挑开,扭头看向窗外漆黑的远方,声音缥缈又无奈,“我虽不曾指着能与他重修旧好,可……”
    封晏舟的话说到一半,像是忽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一般,猛得就停了下来,不再言语。
    薛应川的眼珠子转了转,脸上闪过一抹恍然大悟的神色,但马上就又变成了惊愕中带着佩服的表情,像是赞叹一般说道:“枉愚兄自诩爱美人不爱江山,可与贤弟这样的痴情人比起来,却像是个负心汉了。唉……我祝贤弟早日精诚所至,抱得美人归吧。”
    封晏舟便一拱手,“承薛兄的吉言。唉……我如今虽想将遗诏与陛下交予你们东郡,却不知薛兄是何打算。好在我与怀瑾还要有十日才走,薛兄若是下定了决心,就再来找我吧。”
    薛应川就点头称自己的确要多加考虑,这二人又在马车中聊了些不要紧的趣事,才重回了封晏舟住下的宅院前,各自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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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南郡只有数个县城靠海不同,东郡是整个东侧都是临海之地,府都元城也是离海不远。
    楚怀瑾自打五年前重生回了大宁之后,还从未像来了东郡这几日一般,天天都有最新鲜的鱼虾蟹贝能吃个痛快。
    这要不是薛应川的地盘,他都有点乐不思“南”了。
    封晏舟见他这幅架势,赶紧许诺日后要多多派人造船出海,力争早日把楚怀瑾口中的什么“辣椒”“西红柿”都找到,在南郡大力推广种植……这才把这个见识过现代美食的吃货的心,又给笼络了回来。
    等楚怀瑾在东郡蹭吃蹭喝了十天,要不是他还在长个,甚至能因为吃海鲜都吃胖了,他们也该出发去北郡了。
    “咱们明天都该走了,真就公款旅游一圈,别的什么也不干?”楚怀瑾捧着个青绿色的椰子,用芦苇秆用力嗦了一口所剩不多的椰子汁,对封晏舟问道:“你觉得那谁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是看着他不像是……唉,一报还一报,他若真不是,那只能放过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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