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生过孩子的奶娘哪来的脸,竟然也敢肖想她们王爷?别说苏皖活像吞了一只苍蝇,府里的丫鬟,包括青烟在内,神色都有些微妙。
    一个奶娘竟如此心思不正,她家里偏偏还有孩子有夫君,她这是恶心谁?觉得自己尚有姿色,就能被楚宴瞧上眼?可真是脑子不清醒。
    楚宴眼底也一片冰冷,有那一瞬间,一掌劈死她的心都有,清楚苏皖心中憋出一口气,不出不快,他才静静站在一旁。
    苏皖冷冷扫了她一眼,道:“打三十个板子,赶出府,将之前给的定金和前三个月月银都收回来,派人将她送回去,把她做的丑事,给她夫君和邻里都说一下。”
    听到最后一句,尚奶娘惊愕地抬起了头,想哭着辩解时,却对上了苏皖冰冷的目光,她莫名颤抖了一下,竟硬生生被她的目光钉在了原地,她没能发出声音,很快就被拖了下去。
    苏皖又道:“奶娘根本没法接触针线,是谁给她改的衣服,如果主动站出来,可饶一命,若是被查出来的,死罪难逃。”
    往小处看只是改一件衣服而已,往大处看,却是吃里扒外,身为府里的丫鬟拿着府里的月银,却轻易就被收买了,今日可以因为银子帮着旁人改衣服,明日是不是就能彻底背主?
    她声音并不大,丫鬟们却噤若寒蝉,她们是头一次瞧到苏皖这般冰冷的模样,心底都有些发怵,大家不知何时都跪了下来。
    没过多久,其中一个丫鬟就顶不住压力,站了出来,这是凌霄堂的三等丫鬟,负责扫地一类的杂活,她跪下狠狠磕了几个头,“是奴婢猪油蒙了心,才帮着她改了改,求王妃饶奴婢这一次。”
    苏皖瞧都没瞧她一眼,冷声道:“打三十大板,赶出王府,她身上所有的银子都搜出来,发给旁的丫鬟。”
    说完她又扫了一眼跟尚奶娘同班的人,“你们虽然没做什么坏事,跟她同处一室时,却什么都没发现,终究是伺候的不尽心,每人各领十个板子,扣三个月月银,日后若是再有不尽心的地方,重罚。”
    十个板子,养上几日就好了,她们最怕的是苏皖将她们赶走,见她将她们留了下来,一个个皆松口气,连忙道:“谢王妃开恩。”
    苏皖一一罚完,才让大家散了。虽然该罚的全罚了,苏皖心中却依然很难受,只觉得自己同样不够上心。
    宝宝已经是第二次哭了,第一次哭时,她就应该发现不对。却因宝宝被拨浪鼓吸引了目光,没再哭闹,她就没多想。
    她更想罚的其实是自己。
    刚刚站在门前,她甚至蒙生了一个念头,想以后自己带宝宝,不交给奶娘了,可是却又有两个问题,一是她奶水不够,没有奶娘根本不行,二是晚上她若带着宝宝,楚宴好不容易好了一点的睡眠,肯定会再次受到影响。
    苏皖迟疑了片刻才放弃这个念头。
    见她抿着唇,眉宇间满是自责,楚宴吻了吻她的额头,低声安慰道:“今日的事并非你的错,无需自责。”
    说起来应该怪他才对,产婆虽是他亲自选的,挑选奶娘的事却交给了蓉姑姑,规矩也是蓉姑姑教的,事后他就没再过问。其实她们当初就算表现的再好,在府里待久了,未必不会生出旁的心思,他如果多注意一些,就不会发生今日的事。
    以往哪个丫鬟有爬床的心思时,早被他第一时间踢出王府了,哪还有她们蹦跶的机会,也是他这几日又忙了起来,一心想着如何对付皇上,对府里的事,才没那么上心。
    见他竟比自己还要自责,苏皖微微怔了一下,“你这是什么神情?难道觉得应该怪你?”
    瞧他神色沉重,苏皖才笑着扯了一下他的脸,故意打趣道:“是该怪你才对,如果这张脸没有生得这么祸国殃民,这位奶娘也不会生出旁的心思,从而利用宝宝,不然以后给你上个妆,将你画丑点?”
    楚宴竟认真道:“画吧,只要你不嫌弃就行。”
    第146章 日常
    “真让我乱画?”苏皖笑得狡黠,“那就给你在脸上点颗痣。”
    楚宴捏了捏她的脸,见他身躯放松了下来,苏皖才道:“你也不必自责,谁也没料到她会生出这种心思。”
    毕竟给人当奶娘的,哪个都有自己的孩子,又有谁会在男人尚在的情况下,勾引旁的男人?甚至不惜以孩子为筹码,说一句道德败坏都是轻的。再往上推几百年,这种女人都会被浸猪笼。
    “也是我大意了,我一直在府里呆着都没瞧出异常,更何况你。”
    尚奶娘是今日换上的那身衣服,以苏皖平日的细心,理应发现,可是今儿她恰好操心着苏妍的事,才没怎么留意她。
    时间已经不早了,想到他等会儿还得上朝,苏皖道:“早休息吧。”
    此刻都快丑时了,正是苏宝睡得正熟的时候,他根本不知道妹妹哭了,也不清楚奶娘受罚的事,一连两日见都是其中两位奶娘在照看妹妹,他才察觉到什么,便问了问苏皖。
    他就算再聪慧,也只是个孩子,苏皖自然不可能实话实说,只说其中一位回了老家,另外一位扭到腰了,需要再休养一两日才能好。
    苏宝蹙了下眉,觉得娘亲又将他当成个孩子在哄,不过见妹妹醒了,他也懒得再操心这些,拿起拨浪鼓逗妹妹去了。
    离使者入京还有三日时,天气总算放晴了,苏皖打算这几日寻个时间,将莫羽喊来一趟,定亲的事肯定得需要他点头才行,他若是不同意,苏皖只能再想旁的办法了。
    正思考着这事,就见赵冉桐来了,宝宝的满月酒时,她离开的早,当时便约了过两日来找她,恰好顾令寒又离京了,她闲着无事,就带着绵绵一并过来了。
    绵绵的课程并不多,恰好上午无课。
    她也极喜欢宝宝,刚开始还乖乖呆在赵冉桐身旁,没多久就凑到了宝宝跟前,哪怕小丫头在睡觉,她也能盯着瞧上好大一会儿。
    她向来乖巧,赵冉桐也没再操心她,拉着苏皖说起了顾茗筱的事,去年顾茗筱提出推迟一年再定亲时,是三月份,如今已经一月底了,仔细算只剩一两个月的时间。
    赵冉桐道:“都这个时候了,对方依然没有提亲的意思,想必是早就忘了,我昨日旁敲侧击地问了我婆母,她对苏大哥当真是再满意不过,知道你也有这个心思时,十分高兴。”
    顾茗筱的母亲最近一直在愁她的亲事,毕竟如今她都已经十七了,像她这个年龄还没定亲的极少,这丫头又非要等到三月份往后才许家里给她相看。
    适龄少女那么多,好男儿反倒不多,她暗中留意了不少人家,至今都没一个让她各方面都满意的。
    苏翼不仅袭了爵位,也一表人才,唯一的污点大概就是曾被流放了几年。不过如今定国公府已经被翻了案,这个污点就不算什么污点。
    说起来他还是苏皖的至亲,如果能跟定国公府结亲,凭借景王对苏皖的重视,以后皇上若真想对他们出手,景王应该不会袖手旁观。
    赵冉桐只是表露了这个意思,她婆母就振奋了起来,当晚就给镇国公提了这事,镇国公心底自然也看好这桩亲事,其实不管是镇国公府还是景王府都处在一种危险的境地。
    太子若能得到景王和定国公府的支持,自然是如虎添翼。因只剩这一个嫡女了,他又极为疼爱顾茗筱,这才回了一句得茗筱没意见才行。
    因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到了截止日期,赵冉桐便有些小兴奋,忍不住道:“茗筱之前就说了,一个月后,她的亲事全凭家人做主,肯定不会有意见的,你这一个月负责做一下苏大哥的工作吧。如果他也没意见,到时就尽快定下,免得拖久了夜长梦多。”
    夜长梦多这个词让苏皖不由有些莞尔,如今她最操心的就是苏妍和苏翼的亲事,若真能尽快解决好,她做梦都能笑醒。
    偏偏莫羽和大哥没一个好应付的,让他们点头,并不是多容易的事,苏皖只觉得接下来一段时间,有她忙的,好在宝宝已经满月了,她也多了不少精力。
    两人谈完正事时,宝宝恰好醒了,赵冉桐喜欢孩子,忍不住抱在怀里逗弄了一番,望着宝宝可爱的小脸,她又想起了她流掉的那个孩子,对苏皖道:“你如今儿女双全,也算如意了,桦姐姐最近过得也算不错,唯有我不太顺。”
    瞧她神色黯然,苏皖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呀,不是说了过去的就过去了,不要多想,再等等你总会怀孕的。”
    这一年,她跟顾令寒聚少离多,一年的房事还不如之前一个月多,如果还是这种状态,能怀上才怪。
    哪怕清楚他处在这个位置,只能全力以赴地帮衬太子,他们一家人才有活路,赵冉桐心中还是有些失落,只觉得他为了公务,连家都不要了。
    她神情怅然,瞧着不单单是在为孩子难过,苏皖心中微微动了动,“他最近还是总往外跑?”
    赵冉桐点头,他年前为了查私盐的事,在外待了整整四个月,过年时好不容易回来几日,如今又有了旁的事,又离开了京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京。
    苏皖隐隐能猜到一点朝政上的事,如今太子已经成长了起来,皇上只怕少不了行动,楚宴又始终在等一个机会。
    苏皖总觉得不会太久了。
    毕竟这种人根本不配当皇帝,一个为了坐稳龙椅的人,不惜残害忠臣,葬送无辜战士的性命,这个皇位他能坐久才怪。
    近两万战士的性命也始终是楚宴心中的一根刺,他总有拔掉的一天。她也不知为何,虽然会为楚宴担心,却又对他充满了信心,总觉得只要有他在,就算对手是皇上,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种信任甚至有些盲目。
    皇上若是出事,太子必然会登基,到时顾令寒身为他的舅舅,必然会留在京城,帮他适应这种转变,从而保证江山的稳定。
    苏皖也不好明着提醒什么,只是道:“应该用不了多久,就无需他外出了。他若始终留在府里,说不准你到时又嫌他烦了。”
    赵冉桐倒是想嫌他烦,他人都不回来,她就算想嫌弃他,也寻不到人啊,不过跟苏皖简单聊了聊,她心中的郁闷不知不觉就消散了大半。
    这也是她为何喜欢来找苏皖的原因,每次见见她,心情总能再好一些。恰好楚宴中午有事要忙,不回府吃饭,苏皖便将她们母子留在了王府。
    苏宝下课后,就瞧到了绵绵,知道她要留下用午饭时,他眼睛便亮了起来,他朋友并不多,绵绵却是其中之一,哪怕她是个小姑娘,苏宝也不排斥跟她亲近,有时见她一个人呆在一旁,还会主动带她玩。
    这会儿瞧到小丫头正好奇地看着妹妹,他便拿起个小布老虎走到了她身旁,对绵绵道:“小曦喜欢各种小玩意,你要想让她跟你玩,可以拿这个来逗她。”
    说着就将小老虎递给了绵绵。
    孩子们随便抓着一个东西都能玩半天,苏皖也没管他们。
    她坐月子时,始终在房内憋着,早想活动活动筋骨了,恰好赵冉桐来了,清楚她也是个小吃货,她便亲自煲了个汤。
    她会做的饭菜并不多,但是每一样味道都极好,赵冉桐喝得极为满足,等离开景王府时,早将顾令寒抛之脑后了。
    晚上楚宴才回来,想到她从未给他煲过汤,却让赵冉桐尝了先,他心情就有些不爽,回府后,就揪了揪她的脸蛋,“我怎么不知道你会煲汤?”
    他话语中浓浓的酸味,苏皖忍不住笑了笑,“我本来就会啊,还是之前跟着母亲学的,王爷若是想喝,改日我也为你煲一次。”
    苏皖的娘亲不仅擅长制香,还很喜欢下厨,她身体好的时候,就会给他们做各种好吃的,久而久之,苏皖就学会了几样,不过会的并不多,包饺子也是跟她学的。
    楚宴语气中浓浓的不爽,“改日?”
    苏皖忍不住有些想笑,“王爷晚上不是已经吃过了?难道还能喝下?若是能喝下,我这就去给你煲。”
    楚宴哼了一声,神色这才稍微好了些,他确实已经吃过了,多喝一碗汤而已,还能喝不下?
    苏皖只得又给他煲了一份,如愿以偿喝到她亲手做的汤时,他的心情才彻底好转,还夸了句味道不错。
    苏皖忍不住笑弯了眉眼,“王爷若喜欢,日日为你煲都行。”
    第147章 震惊
    苏皖打算将莫羽喊来时,才发现他上次离京竟然一直没回来,眼看距离使者进京仅剩两日,她一颗心紧紧提了起来,“他去哪儿了?不是说忙完通州的事就回来了?”
    柳娘道:“原本是回来了,本来都入京了,他又临时离开了,听毛三说他想到处走走再回来。”
    苏皖的心顿时凉了一截儿,他短时间内如果无法回京,万一皇上真有给妍妍赐婚的意思,就只能找别人了。
    “能联系上他吗?”
    瞧她神色凝重,柳娘心中也有些打鼓,“他离开时没说去哪儿,短时间内估计有些难,奴婢让各商号帮忙留意一下吧,若有他的消息,就让他尽快回京。”
    苏皖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因为操心妍妍的事,苏皖甚至没功夫去思考大哥的事了,怕柳娘那儿万一寻不到莫羽,她还找楚宴帮了帮忙。
    楚宴的七影阁有不少能人,其中便有擅长追踪的,问出莫羽最后出现的时间和地点后,他就吩咐了下去,使者抵达的前一晚,楚宴的人才查到莫羽在海津镇。
    可惜他反追踪能力极强,察觉到有人在跟着他时,他就把人甩掉了,楚宴的人根本没机会将苏皖的信交给他。
    苏皖有些无奈,只好让人在海津镇散发了消息,说景王妃得了一种罕见的病,浑身酸软无力,做完月子连路都没法走了,正在高价寻找一名唤莫子白的神医。
    子白是莫羽的字,是当初苏皖的爹爹给他取的,知道这个名字的并不多,苏皖只希望莫羽瞧到悬赏时,能尽快回京。
    楚宴道:“你别太忧虑,皇上会不会赐婚都不好说,我只是那么一猜,万一真有赐婚的意思,莫羽又没有赶回来,还可以想别的办法,我可以提前跟陆暔说一声。”
    陆暔是楚宴的嫡亲表弟,年龄跟苏妍差不多,如今尚未定亲。
    苏皖觉得也只能这样了。
    第二日一早就是使者们入京的日子,过来朝觐的附属国一共有四个,鞑靼王子因离京最近,是最先抵达的一个,今日是楚宴和太子一起出城迎接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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