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亦然想了想,道:“我也不敢确定。其实我曾经想过这个人或许是天帝,后来又觉得像真武神君,可现在我却觉得他们俩都有可能,又都不可能。”
    寒轻歌被他说晕了,微微蹙眉道:“此话怎讲?”
    “我也说不太清,只是他们二位的行事风格虽然不同,可都是一旦出手就会彻底解决的人。而院中的晦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增多,力量也在增加。这样的事,若是他们出手,绝不会发生的。”
    话虽然有理,但寒轻歌却更加糊涂了,除了他二人,还有谁会在意仙人改造院,又还有谁有能力在这里降下天雷?
    两人来不及多想了,他们发现梅叔已经在外面盯着这里很久了,他的眼神让他们很不舒服,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两人严重怀疑,他已经看到他们了。
    “亦然,他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居亦然看了一阵,摇摇头道:“我不敢说,但肯定没有好事。”
    话到此处,乍得一声雷鸣,两人猛地一惊,再见外面梅叔微昂着头,看着上方,双目放空无神,表情虚无,嘴巴微张,好似回复了泥塑状态。他这样子不仅没有让人放心反而让两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外面的雷声一声比一声响,空中被撕扯成一道一道,梅叔的头一点点低下,视线又回到了玉璧上。就在这个刹那,居亦然施法将玉璧的镜像逆转,几乎同时天罚降下,天地骤亮,两人的视线瞬间被夺。
    居亦然和寒轻歌闭上眼朝两边跳开,天雷落在两人玉璧上,瞬间将玉璧打了个稀烂。
    一片凌乱中,两人感觉到天雷中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四处逃窜,不用说这一定是梅叔。
    两人心头微微一喜,看来成功了,但他们也知道时间只有这么一瞬间,玉璧已破,下一道天雷降下时梅叔一定会发现。
    寒轻歌和居亦然将速度提到了极致,一路朝山下飞驰,但他们低估了梅叔的反应速度,几乎在他们折身的同时,梅叔已经反应过来,朝两人这方看了一眼,立刻追了过来。
    一道接一道的天雷接连降下,像是再给他引路,梅叔的怪笑声从后方出来,道:“你们两个还想往哪里跑?”
    话音刚落,两人已经不见了。梅叔并不着急,天雷会持续很久,只要有天雷引路,他才不担心抓不住他们俩。
    “小没皮龙去哪儿呢?”梅叔放慢脚步,边走边喃喃道,他心情不错,四处张望,前面两个在他看来已经是瓮中之鳖,至于那小没皮龙在抓住那两个之后还能跑得掉?
    一想到能把这三个都抓住他的心情顿时大好,可惜身边的晦却没法感觉到他的喜悦,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越少人来分一杯羹越好。
    寒轻和居亦然也发现了,两人心头暗叹还是失策了,特别是居亦然,早知如此他一定不会让寒轻歌跟他一起冒险。
    想到这里,他感觉寒轻歌握着他的手握得更紧了,她的声音传进他耳中,只道:“天罚过了他就找不到我们了,没事。”
    居亦然紧紧反握住她的手,道:“我一定不会让他抓住我们的。”
    寒轻歌望着他的侧脸,虽然置身天罚之中,身后还有梅叔追赶,但她心里却安稳极了,只要有他在,无论在什么地方无论身处何种险境,她都不怕。
    外界的天雷在无痕石的体内空间中虽然不会遭到波及,但易潇已经恢复了院主的身份,他能感觉到此刻院中已经开始了天罚。
    天罚开始时,他哆嗦了一下,一股从心底蔓延而出的凉意让他浑身冰冷,这在之前都是没有过的。以前的他甚至还以每月天罚为乐,带着左左和右右在天雷中遨游,炸炸这个,炸炸那个,没事还能通过天罚往上看看上界的情况。但现在,他却一点这种心情都没了。
    易潇抬起眼皮瞄了瞄眼前背对着他的人,似有话说,动了几次口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忍了许久叹了一口气,道:“你要是现在出去,她就没事了。”
    此人背脊一僵,这明显的情绪波动没有逃过易潇的眼,易潇趁热打铁道:“这也是你欠她的,她已经被逼到这个份上,你真要眼睁睁的看着?”
    他注意到对方的手已握成拳,手背上青筋鼓得高高的,过了一阵才听他道:“我不能。”
    “你不能个鬼,你什么都不能,只能害她?”易潇霍地站起,若非自己身上有伤打不过他,他真想把他的胸膛挖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我不能去,易潇,你明白的。”
    “老子不明白!老子也不想明白!”
    那人转过半身,望着他道:“此乃她的天劫,这一劫她若是闯过了,便能去的上界,若是不成或者得外人相助,下一次便不知还要等多久。”
    果然如此,易潇心头隐隐觉得便是如此,此人谋划了这么久,把他家老头子还有申屠都套了进去,便是为了个寒轻歌一个成神的机会。
    可她真的想要吗?
    易潇不知道,但他明白如果是他的话,他一定是不会想要的。
    易潇笑了,笑的很灿烂,眼中却没有一点笑意,他缓缓抬起手来指着外面道:“你听听,你再听听,外面有什么?你想让她成神,你问过她愿意吗?她已不是沧溟了,她是寒轻歌,是一个朽木化生子…”
    “她就是沧溟!”对方打断他的话,眼神变得冷峻,道:“别说这么幼稚的话,她乃沧溟的化生,她便是沧溟。”
    易潇的手缓缓放下,这一刻他打心底地替寒轻歌感到悲哀,视线无力地落在地上,忽而嘴角抽了抽,嗤笑道:“如果寒轻歌知道真相,你猜她会如何?”
    那人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摇了摇头,摇到一半又开口道:“不管她会如何,这都是我该做的。”
    “你该做的却不是她一定要接受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他顿了顿,一字一字地念出对方的名字——“沧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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