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道 作者:pri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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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坏道 作者:priest

    套的呀,要么……他脑补了一下,随后自己先打了个寒战,还是算了吧,这种话,打死他也说不出口。

    姜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觉得此情此景特别诡异,于是弱弱地问:“只有我一个人发现莫局的表情像是要杀人一样么?”

    一群乌鸦飞过去。众人的目光终于在姜医生的指引下,集中到了最关键的那位身上。

    莫匆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股特别咬牙切齿的味道:“翟行远,你真有种,一个毒贩子也敢到警局门口求婚,就不怕我一枪崩了你?”

    第五十一章 花窗 二

    “毒贩子”三个字一出口,看热闹的众人脸色立刻不对了。

    翟行远却没起来,仍然是单膝跪在地上,特平静地对莫匆笑了笑:“莫叔这话玩笑开大了,爷爷年轻时候做过什么,我作为晚辈是不知道的,也没权利说什么,我只知道,到我这一辈,翟家做的都是合法生意。”

    莫匆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平时莫局长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见人总带三分笑,这会儿冷下脸来,抿起的嘴唇那特别锋利线条才凸显出来。

    安怡宁觉得自己现在说话是错,不说话也是错。当着莫匆的面,她不敢把花接下来,可是看着自己男朋友的那眼神,又不忍心拒绝。

    可怜的姑娘就没这么纠结过。

    不过给她纠结的时间并不是特别长,片刻,警局门口一左一右又开过来两辆车子,左边开来的那一辆里先是下来一个年轻人,恭恭敬敬地拉开车门,然后从里面扶出一个拄着拐杖,瞎了眼的老人。

    同时,另一辆车的车门也打开了,这位大家都认识了,安怡宁她老爹安捷从里面钻出来。

    老人低声对旁边的年轻人说了什么,年轻人点点头,扶着老人走到安捷面前,看来两人是旧识了,老人的态度显然不一般:“饮狐,近来好么?”

    安捷似乎不大满意这个称呼,眼睛里的冷意一闪而过,却也只是懒洋洋地点点头,对老人慢条斯理地说:“我好不好另说,不过老翟,你这又是哪出?”

    杨曼咧咧嘴,用胳膊肘捅了姜湖一下:“哎,安老师什么来头?”

    “啊?你不是说他是个翻译,外语学院客座教授?”姜湖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

    “去你的,有这么有腔调的教授,赶明我也整个容装嫩重新上大学去。”杨曼托着自己的下巴,“那个姓翟的老头我听说过,叫翟海东,以前他们都叫他翟老炮。”

    “老炮?”姜湖没听说过这个词,“干什么的?”

    “就是咱这一亩三分地儿的地头蛇,干的是杀人放火抢银行、发家致富奔小康的活计。”杨曼不明原因的一双眼睛闪闪发光,“看安老师那模样,好像是早就认识哦。”

    盛遥悠悠地接了一句:“安老师什么来头我是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在本市这块地盘上,不管哪个道上混的,都得给莫局一点面子,你没看见市长见了那老妖孽都客客气气的么?”

    杨曼眨巴眨巴眼睛:“我以为是莫局特有人格魅力。”

    “傻妞。”盛遥点评。

    杨曼一脚踩在他的脚背上,还很有同事爱地碾了碾。

    安捷也不再理会翟海东,向那父女俩走过去,路过翟行远身边的时候,笑眯眯地拍了一下翟行远的肩膀,轻描淡写的一下,就几乎把这年轻人拍趴下,然后没见怎么用力,翟行远就被他从地上给拎了起来。

    注意,是拎,以翟行远那有点敬畏有点戒备的表情看,他不是自愿站起来的。

    安捷的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围观的公安干警们立刻觉得有股小阴风钻了进来,比较有眼力见儿的,诸如沈夜熙和他手底下的这一帮人,没等他看过来,就已经各自找借口散了,头都不回。

    只听安捷清了清嗓子,非常温柔体贴地问:“诸位工作辛苦啦,这么晚了还没下班哪?”

    这回有几个反应慢点的,也被搭档同事给拎走了。

    得啦,别看热闹了,家长来了,闲杂人等还是退散吧。

    江湖传言,莫局是个妻管严,各路英雄皆以为此乃谣言,然而今日一见……恐怕消息属实,那位又漂亮又有气质的安老师真乃恐怖分子也。

    安捷拍拍莫匆,后者的表情这才缓和下来,然后安老师又意味深长地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安怡宁:“走吧,叫着你这位……朋友。有什么话,咱们回家解决。”

    “安叔生气了。”姜湖在车上跟沈夜熙说。

    “嗯,你怎么看出来的?”沈夜熙漫不经心地接了一句,老实说他的心思现在完全不在这个上,刚刚那一场匪夷所思的混乱里,大概他是唯一一个没有认真了履行围观义务的同志。

    “安叔紧张或者生气的时候,会把一只手始终放在兜里不拿出来。”姜湖说,然后他静静地偏过头去,看沈夜熙,“你又为什么那么紧张?”

    沈夜熙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着,舌头有点大地结巴了一下:“我……咳,我怎么着?”

    “你情绪紧张的时候,右手的拇指回去不由自主地掐食指关节。”姜湖说。

    沈夜熙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过去,果然,自己那不争气的右手拇指,把食指关节掐得都泛青了,他有些泄气地瞪了姜湖一眼:“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做心理医生?”姜湖理直气壮地反问。

    “你知道就知道呗,说出来干嘛?”沈夜熙继续瞪。

    姜湖认真地想了想:“为什么?又不是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能说?”

    沈夜熙翻白眼。

    “对了,你不是有话跟我说,什么事?”

    沈夜熙的白眼险些卡在半途,翻不回来。哥们儿,您咋老该呆的时候不呆,不该呆的时候瞎呆呢。

    姜湖一脸疑问。

    “我们……回去再说……”沈夜熙飞快地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去。他忽然觉得人这一辈子,总要抽出一部分时间去读读心理学的,比如旁边这个让人分不清真假的人渣,你永远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做了个什么样的不经意的小动作,从此在他眼里就是透明人了。

    可是他却不是总能清晰地把握住姜湖的心思。

    沈夜熙忍不住想,那么一个年纪轻轻的人,怎么就能把心思埋得那么深呢?古人说慧极必伤,其实是很有道理的,尽管以姜湖的水平,可能听不明白,可是在我们的语言里,“胸有城府”,真的不是一个特别受欢迎的好词。

    停好了车,两人谁也没说话,一前一后进了屋,沈夜熙回身把门关好,悄悄地背过手去,把手心的汗擦干净,板着脸对姜湖说:“先坐吧。”

    姜湖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心说自己没闯过什么祸吧?看沈头这表情,跟要教训翘课被抓的小学生的教导主任似的。

    沈夜熙脸上的肌肉很僵硬,于是他不停地告诉自己,表情要自然,表情要自然,可术业有专攻,沈队没有盛遥和姜湖这俩妖孽那么得天独厚的演技,他越是这么想,脸上的肌肉就越是僵硬,越僵越想放松……

    于是恶性循环,好好的一张帅哥脸变成了棺材板。

    姜湖老老实实地坐下,看见沈夜熙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又要往一块凑,随后沈夜熙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硬生生地棒打了鸳鸯,掰开了自己那两根手指,伸手给自己和姜湖一人倒了一杯水,正襟危坐下来,用的是审讯室审犯人的那个造型。

    俩人大眼瞪小眼了片刻,姜湖都被他弄得紧张起来。

    “那个……”沈夜熙轻咳一声,开了口,一抬头就见姜湖不错眼珠地盯着他,沈夜熙突然觉得对方的眼睛清亮得有些碍眼了,于是英明神武的沈队忘词了,组织了一天的言语闹哄哄地从大脑里奔腾而过,他却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

    耍流氓时候的勇气,突然一下子消褪干净了,姜湖拒绝怎么办?他不愿意怎么办?突然被一个男人表白,他会怎么想?要是……

    “沈队?”姜湖这回没掺假没做戏,是真迷茫了,他再会察言观色,也看不出沈夜熙脸上那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的纠结都是什么意思。

    沈夜熙垂下眼皮,收敛了一下表情,双手合什,抵在下巴上,沉默了一会,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这才开口问:“我想问,你谈过恋爱么?”

    “啊?”一道天雷从外太空劈来,姜湖觉得自己被烧焦了。

    沈夜熙干咳了一声,非常想把自己一巴掌拍死。

    姜湖想了想,笑了一下:“夜熙,你有什么话可以直说的,我平时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的,你可以直接指出来的,我不会介意,真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就是……”沈夜熙扶了一下额头,接着,一系列让他更想拍死自己的话就那么脱口而出,“自打你来,也大半年了,也没见你给亲人打过电话、联络过谁,一天到晚就是忙工作……最近又发生了这么多事,你虽然是大家的医生,但我更担心你自己的心态。”

    多冠冕堂皇啊,可问题是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沈夜熙悲摧地想。

    姜湖愣住了。

    “当然,这些都是私人问题,但是我们是一个整体,我希望你也能相信我们大家,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不要自己一个人扛着。”沈夜熙已经自暴自弃了,顺口说下来。

    姜湖仍然含义不明地看着他。

    沈夜熙崩溃,想逃,于是匆匆站起来:“那啥,晚上想吃什么,我去……”

    “我没有家人了。”姜湖轻轻地说。沈夜熙的动作停下来,震惊地看着他,姜湖耸耸肩,“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没和家人朋友联系过,我没有家人了,也没有什么……牵挂。”他顿了一顿,才找到这么一个合适的词汇。

    “朋友也不是很多,安叔算一个,剩下的,最亲近的就是你们了,虽然……”姜湖没再说下去,因为沈夜熙俯下身,一把捞过他的肩膀,把他按在自己怀里。

    姜湖没挣扎,却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没什么的。”

    沈夜熙抓着他肩膀的手越来越紧,耳畔传来的心跳,让姜湖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他低低地又说了一遍:“其实没什么的。”

    “我们就是你的家人,我也是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一族的,你要是愿意,以后我就是你亲哥。”

    沈夜熙心里在滴血,真他娘的口是心非――你可千万别愿意啊,当了你亲哥我以后还有什么希望?

    可是姜湖轻轻地笑了,他说:“谢谢。”

    沈夜熙觉得自己晃了一下才稳住,做慈祥兄长状拍拍姜湖的后背:“哥给你做饭去,等着。”

    转过身去,沈夜熙脸上的笑容迅速垮下去了,老子真他娘的想死……

    第五十二章 花窗 三

    第二天早晨安怡宁进办公室的时候,差点撞上刚泡了杯咖啡的盛遥,盛遥的目光从她脸上掠过,一声招呼生生地给咽回了嗓子眼里。

    他看见安怡宁的眼圈是红的。

    安怡宁把一个薄薄的卷宗扔在沈夜熙桌子上,闷不作声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整个人被电脑和桌子上堆得厚厚的东西挡住。沈夜熙打开卷宗看了两眼,立刻就明白安怡宁为啥一个字都不说了。

    案情非常简单,太简单了――就是一个小青年失踪了。

    姚皎,男,二十六岁,自由职业者。报案的是他的房东,据说是因为过了该交房租的日子一个多礼拜了,这人也没出现过,敲门没人,打开一看,里面的家具东西都在,就是人没影了。

    也联系不到,打电话还关机。

    于是房东大妈报警了。

    当然房东大妈不是担心姚皎的安全,那么一个大小伙子,谁能把他怎么着啊?不过就是你要跑、要玩人家蒸发,也得把这半年的房租钱给交了对吧?

    盛遥凑过来,沈夜熙把卷宗递给他。

    这种案子是不往他们这里送的,盛遥迅速地翻完,无奈地给沈夜熙递了个眼色――还能有什么,莫局找茬呗。

    这时候办公室里只有沈夜熙、姜湖、盛遥和安怡宁四个人。杨曼听说旁边商城打折,叫了一个法医那边实习的小姑娘,俩人开小差溜达过去了,苏君子昨天就请假了,说是女儿幼儿园开家长会,至于幼儿园有啥家长会好开的,一帮单身人士是不能理解了。

    像这样闲散的上午,安怡宁一般是过来晃荡一圈,就不知道跑到哪鬼混去了,快下班的时候再偷偷跑回来,跟老爹报个到,表示一整天自己都在勤勤恳恳地工作。偶尔赶上莫匆下楼查岗,众人也会以诸如“上厕所了”“跟杨姐出去了”之类的烂借口帮她遮过去。

    看出来了,昨天那么一闹,他们局长是真火了,你不是闲么?你不是天天不着家,没事就翘班看你那混混男朋友么?哪都甭去了,局里老老实实地待着,有的是活给你干。

    悲剧的是连累了整个办公室的人,在这么一个暖融融的春天里,要出外勤去搜索一个逃了房租的小青年。

    沈夜熙揉揉眉心,眼圈有点黑,前天就没睡好,昨天为了自己无脑之极的不正常发挥郁闷了半宿,又没休息好,有点无精打采。莫局还这么折腾人……不带这么公私不分的吧?

    “怡宁……怡宁?”第一声声音小了,安怡宁没理会他,沈夜熙只能提高了一点音量。

    “嗯?”安怡宁的声音有点哑。

    “莫局怎么跟你说的?不是有专门负责这种失踪人口的事的人么,况且……”况且这一个礼拜不见人,也不能算是失踪人口啊,说不定是突然有兴致了,出去旅游,忘了打招呼又刚好错过交房租的日期什么的,这不是常有的么。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安怡宁冷笑一声给打断了:“他说了,怎么都是占用资源,既然现在你们也没事,就是闲置资源,放着也是放着,与其闲得长蘑菇,不如给其他人分担分担任务,这事嫌小也行,晚上扫黄打非组有一次行动,愿意昼伏夜出的可以先回家了,晚上回来找扫黄打非组的李组长报道。”

    沈夜熙觉得,莫局说的“你们”,应该是“你”的意思。

    城门失火啊,殃及了他们这帮小池鱼。沈夜熙叹了口气,站起来,拍醒一边睡着的姜湖:“醒醒吧,来事了。”

    姜湖迷茫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也跟着站起来的安怡宁……和她脸上想忽视都不行的哭过的痕迹,愣了一下,眼神渐渐清明起来。

    沈夜熙把他的外衣和围巾丢过来:“穿好了,现在暖和了,也小心着点,别一会感冒――怡宁你跟我们一起去这个姚皎租房的地方看看,盛遥――”

    “我知道,我留守,负责查看这小青年的背景资料。”盛遥递了湿巾给安怡宁,柔声说,“擦擦脸再出去,外面风大,别吹了脸。”

    安怡宁接过去,勉强对他笑了笑。

    作孽哦,整个一现代版的梁山伯与祝英台,莫匆两口子真是打散鸳鸯的一对大棒。

    沈夜熙在前边走,和后边两个人保持了点距离,这种情况下,他一般是说不上什么话的,杨曼又不在,正好这有个心理医生。

    姜湖会意,和安怡宁并肩走在后边,用比耳语高一点的声音轻轻地对她说:“怡宁,这是你的私事,按理说我不应该多嘴,不过……安叔和莫局他们未必就是不同意你和翟……”翟什么来着?姜湖顿了顿,“嗯,昨天那个翟先生在一起。”

    安怡宁闷闷地不吱声,踢踢踏踏地用脚尖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姜湖稍微嘴角翘起来一点,以前倒是没发现她这么孩子气:“要是安叔真的那么反对,他前一天又看见你们了,又和那位老翟先生是旧识,早就私下去解决这件事了,不会闹到昨天那样子的。”

    安怡宁一愣,想想,好像也是。

    “再说平时没事的时候,你老也不在局里,莫局问起来每次都是那三句半的理由,他也都睁只眼闭只眼,也不想想,他是那么好骗的人么?”

    “那他为什么……”

    “父辈么,总是不放心你的,这么年纪轻轻的,被人骗了怎么办?”姜湖慢悠悠地说,不知道为什么,安怡宁突然觉得这人说话的口气就像个老气横秋的长辈,“你们进展也太快点了。而且其实……”

    姜湖笑了一下,安怡宁瞪着红彤彤的眼睛问:“其实什么?”

    “我觉得安叔和那位老翟先生,多半以前是有些过节的,安叔可能有点……嗯,怎么说来着?”

    “抹不开面子。”安怡宁下意识地接话。

    “你这不是清楚么?”姜湖偏过头来看着她笑,安怡宁压了压嘴角,没压住,也笑了出来。

    一边沈夜熙已经在发动车子了。

    安怡宁问他:“那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怎么办呗,感情在,总不担心人飞了吧?真是那样,你也不用为这个再有什么想法了。我看他昨天那一手有点太张扬了,还没怎么样呢,先闹得大家都知道,好像他势在必得似的,我是你父亲,我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的。”姜湖站定,慢条斯理地说,“慢慢来,感情这种事情不急,有时候激情过去了,慢慢磨着,说不定能磨出不一样的味道来。”

    安怡宁惊诧地看了他一眼:“说得跟你经验很丰富似的,你一万年单身男,在给我上情感讲座?”

    姜湖挑挑眉:“你怎么知道我就是……”

    安怡宁挑剔地上下打量他一番:“得了吧,你要是有一点经验,能看不出……”

    “看不出来什么?”姜湖眨眨眼睛。

    “我什么都没说。”关于沈队的话,还是不要在背后说比较好。

    这时候沈夜熙已经把车开过来了,停下来让他们俩上车,安怡宁的情绪明显比刚刚已经好些了,沈夜熙对姜湖比了比拇指。

    姚皎的地址不难找,途中安怡宁打电话通知了房东赵大妈,一到地方,矮矮胖胖的中年妇女就特别热情地迎了出来,也是,咱平时好好过日子的小老百姓,谁能时常见着警察呢?赵大妈为这事还跟她儿子吵了一架,他们家那败家儿子非要败兴,说这事警察肯定不管,这不是来了么,还来了三位。

    所以说什么都挡不住人品好,这要是放在平时,可能还真没人管,刚好她报案,就赶上局长整治自家女儿,这回不但有人管了,还是负责大案要案,平时只管抓连环杀人犯之类的人管了。

    “你说说这年轻人,太不像话了,平时就爱跟个不三不四的人来往,白天睡觉晚上聚会的,那正经人有昼伏夜出的么?一聚会还把音乐开那么大,周围街坊都反应,我都厚着老脸替他打点过好几回了,说也不管用。”

    大妈没一会就絮絮叨叨地打开了话匣子,一说话还特激动,唾沫乱飞的,喷壶似的,沈夜熙为了躲避“飞沫袭击”,只得尽量往一边闪,大妈偏偏看不出来,唯恐他听不清楚,还老愿意往他那边凑。大妈东家长西家短的事情见多了,一眼瞄过去,就知道这三人里谁是管事的,于是沈夜熙成了她的第一炮轰对象。

    “也不见有个正经工作,一天到晚就是鬼混鬼混,要是我儿子,我非一杠子横死他不可。”大妈愤愤,随即压低了声音,“警察同志,说出来你们都不相信,那天晚上我买菜回来,看见他那又来人,一大帮小年轻,哎哟那脸哟,一个个儿的都跟染缸里捞出来的似的,什么颜色都有,还有几个穿着裙子的大姑娘在里面,我还琢磨呢,这谁家姑娘这么作孽啊,跟这帮玩意儿混,结果你猜怎么着?”

    沈夜熙抹了把脸,悲摧地想,我不猜,你们谁借我一把雨伞?

    赵大妈仍然在那自己激动:“哪儿是什么姑娘呀,是几个小伙子,男的!腿上的腿毛还没刮干净呢,留着长头发,穿着姑娘的裙子,啧啧,我活了五十多岁了,真是没见过这样儿的,真没见过……”

    赵大妈带着他们进了楼道,往上走,到一户门口,掏钥匙开了门:“就是这了。”

    沈夜熙立刻闪进了屋里,老天爷老地奶奶的,总算解放出来了。

    姜湖和安怡宁在一边憋着笑,被他们队长狠狠地瞪了一眼:“分头查查,看有没有什么东西有价值的,干活了,都严肃点!”

    安怡宁和姜湖立刻假装一本正经地带上手套,开始分别翻查起来。

    赵大妈唠唠叨叨的洪亮声音做背景音乐,三人觉得这次的工作环境异常轻松愉快。

    突然,姜湖看见了什么东西,脸色一变:“夜熙,这不对劲,你过来下。”

    第五十三章 花窗 四

    姜湖在姚皎的卧室里转了一圈,看着此人床头柜上放着的两根不同颜色的水笔发了会呆,然后打开了床头柜,在里面发现了一本花里胡哨的日记本。翻开看了几眼,他就皱起眉来。

    “怎么了?”沈夜熙和安怡宁都凑了过来。

    姜湖翻开的日记本其实不能说是日记,只是一个日程表,上面写着时间和要做或者已经做了的事情,旁边用不同的颜色画了勾。

    “大姐,这姚皎什么时候失踪的,知道具体时间么?”安怡宁问。

    赵大妈想了想:“他上个礼拜四,也就是十六号那天该交房租的时候,我催过一次,那时候就没人了,不过之前怎么样可不知道。”

    “十三号和十四号两天是空着的,十五号写了东西,是说看美术展。”姜湖翻开那一页,里面还夹着一张票,“你看,十三号以前的这些记录,后边都分别用红笔和黑笔画上了勾,之后的就什么也没有了。”

    “所以这应该是一本日程计划。”沈夜熙摸摸下巴,“前面的那些不同颜色的勾代表做成了的和没做成的,空着的两天,大概是出门或者什么的,之后就再没回来过。”

    “姚皎应该是个很有计划的人,而且这么看来,他并没有出门就不回来的意思。”安怡宁补充,“那他会不会出门遇到了什么意外?”

    “怡宁翻翻看,他的证件在不在?”

    “我刚刚留神看了,没有。”安怡宁说。

    “那你联系一下他的家人和可能联络人什么的,看看有没有这个人的行踪,”沈夜熙说,“姜湖继续查看。”

    “床头柜里只有这个日程表……他电脑也不在,网线在一边,这里应该是有台笔记本,看起来是带走了,既然是自由职业者,可能是去旅行了,但应该不是远的地方,在两天可以往返的。”姜湖一边漫不经心地说话一边仔细在姚皎屋里浏览着,“这个人真的……非常的矛盾。”

    “怎么说?”沈夜熙跟在他身后,跟得太近,姜湖一回头,差点撞进他怀里。

    “呃,不好意思。”姜湖往后退了一步,非常坦然地认为是自己转得太急了,随后解释说,“你看姚皎的客厅里,大部分的装饰品都是对比色,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一开门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沙发后面那面墙上的抽象画,连电视柜上放的小花盆都那么后现代主义。”

    “你居然知道后现代这个词?!”沈夜熙睁大了眼睛。

    姜湖撇撇嘴没理会他,沈夜熙笑了笑,接上他的话茬:“一走进他的客厅,就觉得到这是个特别叛逆野性的人,像是那种耳朵上挂满耳钉,头发五颜六色的朋克青年。”

    “不……其实,”姜湖顿了顿,站在连着客厅和卧室门口的地方,目光扫了一圈,“强烈的颜色给人强烈的感情,但是看得多了会让人疲劳,毕竟是自己家里,我觉得一般人就算再喜欢这样……不那么容易让人理解的东西,也会相对地搭配一些其他的东西,可是他的整个客厅里,没有一个线条柔和的东西,全都那么锋利。”

    “那是为什么?”安怡宁□来问,她摇摇手机,“我让盛遥挨个去查问了。他说有消息给我回复。”

    “是因为这个是他的一种伪装,对么?”沈夜熙想了想,指指卧室,“他卧室里基本上是白色调,从窗帘到整个床罩,而且我看他的东西摆放什么的都特别有条理,他甚至会列出未来一个礼拜的计划,然后每一项认真勾画。这其实是个骨子里循规蹈矩的人。”

    “他放在外面的cd大部分是重金属或者电音,不过里面倒是有好多轻音乐。”安怡宁说,“这人人格分裂么?”

    “不单单是这样,”姜湖拉开姚皎卧室的柜橱,“你们看这里。”

    “哦,天哪,这年头还有这样的单身男人?”安怡宁惊叫一声,姚皎柜橱里的衣服放得特别整齐,几乎整齐到一丝不苟的地步,挂着的衣服没有一件上有不雅地褶皱,包括一些挺稀奇古怪的衣服,也都整整齐齐地罗在一边,安怡宁觉得自己已经是挺整洁的一个人了,也自愧不如。

    “这是个特别仔细,并且凡事有规划的人,出于某种原因,在外人面前把自己伪装成另外一种样子,但是越压抑就越是矛盾,他在私下里也就越是会恪守自己的规矩。你们看他十六号这里还注明了交房租的时间,我个人觉得,这样的人,如果不是不可抗因素让他回不来,是不会就这么无缘无故失踪的。”姜湖抬起眼,轻轻地说,“可能是出了意外,或者……”

    赵大妈对他的话从头到尾都半懂不懂的,唯有最后一句是真明白了,吓得打了个寒战,她有点斤斤计较有点小市民,可绝对是个热心肠的人,当时睁大了眼睛,声音有点颤:“警官,你说……你说这小伙子可能出事了?”

    “我推测,不一定的。”姜湖回过头去对她笑了笑,这时安怡宁的电话响了,她打了个手势,就走到一边接,片刻过来,对其他人摇了摇头:“盛遥说没消息。”

    “没消息是什么意思?”沈夜熙问。

    “姚皎是个gay,他妈妈是个基督教徒,挺古板的,他出柜的时候和家里闹翻了,搬出来就再没回去过,他妈扬言和他断绝母子关系,另外社会关系说简单也简单,一个自由撰稿人,平时联系得比较多的就是几个熟悉的编辑,盛遥都打电话问过了,也都在找他。但是不那么简单的是,他经常出入一家gay吧,据说私下里交往过的人很多。”

    安怡宁看了赵大妈一眼,估计她看见的那些奇装异服的人,就是姚皎“圈里”的朋友了。

    “那家gay吧叫什么名字?”

    “花窗。”

    于是晚上下班以后,沈夜熙就拖着姜湖到了这家叫做“花窗”的酒吧。里面人不多,环境也不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到时间的缘故,没有特别吵闹,进出的人也不像赵大妈描述的那么夸张。沈夜熙在外面看了一眼,想了想,对姜湖说:“你在外面等着我吧,别进去了。”

    “啊,为什么?”姜湖莫名其妙。

    沈夜熙瞪了他一眼,粗声粗气地说:“哪那么多为什么,就进去问几个问题,外面老实等着。”

    姜湖翻了个白眼,沈夜熙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恶狠狠地说:“别乱跑,乱跑扣你工资!”

    姜湖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自己这是被当成未成年人了。

    姜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地方表现得有问题,总觉得沈夜熙似乎对他有些照顾过度了,好像他是那种特别能出意外状况,特别能闯祸的孩子,恨不得把他整个人拴在裤腰带上。

    自己确实不像杨姐那么雷厉风行、行动力异常强大,可是怎么也勉勉强强是个冷静自持、稳重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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