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东西鲜少同他闹脾气,虽然他觉得很是新鲜,看她像一只炸毛的小奶猫一般也很可爱,但是,他必须弄清楚她到底为什么这般生气。误会这种东西,是越积越深厚的,有话还是说清楚的好。
    阮盈沐被他气得够呛,小胸脯一鼓一鼓的,蹭的他眼神渐渐都变了,变得越来越炙热,越来越危险,连呼吸声也更沉重了些。
    阮盈沐被他压得快喘不过气来,只好妥协地问道:“那你刚才去哪儿了?”
    “去同你父亲和大哥一起用膳了。”
    “还有呢?”
    “嗯?”萧景承微微退开了一些,“还有什么?”
    阮盈沐又不说话了,亮晶晶的眸子盯着他,见他实在是没有头绪,满脸困惑的模样,这才勉为其难地轻启红唇,不高兴道:“阮馨来过了。”
    萧景承微一挑眉,一时没能把两件事联系起来,“阮馨?她来做什么?”这跟她生气有什么关系?
    片刻后,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来,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语气揶揄道:“小沐沐,你该不会,在吃你亲妹妹的醋吧?”
    第64章
    阮盈沐脸色登时一变,拧着黛眉反驳道:“说什么呢,谁吃醋了?胡说八道!”
    萧景承笑到难抑身子的微微发抖,握着她的手上的力道也不由松懈了些,便被她恼怒地一把甩开了,“笑什么笑,有那么好笑吗,都说了不是了!”
    “好……好,不是便不是吧。”萧景承止住了笑,清了清喉咙,正色道:“小沐沐,我发现你现在胆子大了不少啊,动不动给本王脸色看就算了,现在还冲着本王大呼小叫的,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嗯?”说着说着又忍不住伸手去捏她的脸颊。
    阮盈沐被“小沐沐”几个字酸得打了个寒颤,红唇张了张,想说什么又吞了回去,扭过脸去继续闹别扭。
    萧景承蓦地想起,除夕夜小东西喝醉了酒一不小心吐露出的实情,原先被赐婚、该嫁给他的本应是将军府的四小姐阮馨。难道她是在介意这一点?
    他又强行转过了她的脸,笑吟吟道:“醋劲儿这么大,亲妹妹的醋都吃?不过是看在是你妹妹的份上,扶了她一把。爱妃且放心,我对她没有兴趣。”
    “谁管你对她有没有兴趣了?”阮盈沐实在是受不了了,瞪着眼珠子脱口而出。
    “那你说,你还在生什么气?”
    阮盈沐心中暗道,当初阮馨为了不嫁给你怎么说你的你是不知道,她又是怎么咒你的你也是没听见,现下你对她笑也就罢了,还承诺要保护她,活生生让阮馨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居然沉不住气跑到她这里来,得意洋洋地示威来了。
    想到这里,她的眼神慢慢冷却。豫王殿下是什么段位的人?他的疑心病比谁都重,怎会轻易对一个完全不了解的人示好。初次见面时,他甚至没有多看一眼阮馨,为何突然态度大转弯,真像阮馨所说的那样,是为她的美貌风采所倾倒吗?
    她承认,阮馨的确貌美,可说实话她们姐妹几个相貌差距并不大,她不认为用“相貌平平”来评价她的豫王殿下,会迷恋上阮馨的容貌。还是像豫王殿下所说的,只是看在她的面子上?
    不,都不是。她推翻了所有的猜测,最终的答案只有一个,豫王殿下正试图从阮馨身上得到一些从她这里得不到的讯息。
    因而她方才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阮馨,质问她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语气严厉地试图彻底打消她不该有的歪念。阮馨今日被骂得够多了,又说不过她,最后只能被她骂的哭哭啼啼跑走了,也不知是不是又要去找谁告状。不过她自己也不好受,又急又气,肝疼脚也疼。
    “想什么呢?”萧景承不满面对面时她还能走神,趁机又掐了一把她的脸,“说话,不许跟我甩脸子。”
    阮盈沐压下了翻飞的思绪,整理了片刻,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来。她放柔了嗓音道:“真的跟您没关系,殿下。说出来也是怕您笑话,我打小就跟阮馨就不对付,她方才又来找我吵架,吵了一通把她送走了,生我自己的气呢。”
    萧景承心知她没有说实话,却也知道若是她不愿意说,再怎么问下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只好当作是相信了。他冷哼了一声,放开了她的脸,起身拂袖,坐到了桌边。
    阮盈沐心想,他们不能在将军府就这么待下去了,难免阮馨不会犯蠢,又或者,豫王殿下可能会察觉到什么。不行,她必须尽快回到豫王府,从秦婉儿身上找到突破口,在阮家牵扯进来之前,让幕后真凶暴露出来。
    想到这里,她眼珠子一转,软软地唤了一声“殿下。”
    然而这下角色对调,变成了他不搭理她了,任她怎么叫唤,豫王殿下也装作没听见的样子,老神在在地品着茶。
    阮盈沐只好在床榻上艰难地移了移身子,准备下床,脚还未碰到地便惊呼一声:“哎呀!”
    萧景承身形一动,下一瞬间便到了塌前,摁住了她的肩膀制止了她的动作,“你又要折腾什么?脚不想要了?”
    谁叫你不理我呢?阮盈沐心中默默顶嘴,面上委委屈屈道:“殿下,盈沐想回豫王府了。”
    萧景承的手僵了僵,“为何?之前心心念要回将军府,这好不容易回了一趟,才待了一天便又要回豫王府?”
    阮盈沐叹息一声,轻声道:“盈沐本来在将军府便是多余的那个人,只不过离开久了,便忘了。”她的神色很是黯然,似是陷入到了某种久远的不太愉快的回忆中。
    良久后,她眼巴巴地仰面望着她,“殿下您说的,如今豫王府才是盈沐的家,那盈沐现下想家了,想回去咱们的家,不可以吗?”
    萧景承幽深漆黑的眸子审视着她,像是在仔细分辩她说的这番话又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半晌,他微微勾了勾唇角,“你就可着劲儿地折腾吧。”
    阮盈沐一下子便高兴起来,抬起胳膊勾着他的脖颈,示意他俯下身子来。
    难得投怀送抱,豫王殿下毫不犹豫地俯身,香香软软的小东西便把自己放到了他的怀里,然后吧唧一下亲在了他的脸颊处。
    萧景承一时愣住了,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一动不动,阮盈沐等了半天,不得不主动放开了他的脖颈,疑惑道:“殿下?”
    豫王殿下这才回过神来,脸颊上的柔软的触感却依旧挥之不去。很神奇,这种被亲脸颊的感觉,出乎他的预料,还……挺不错的。
    说来难以置信,豫王殿下长这么大,被亲过脸颊的次数不是屈指可数,而是只有一次,便是今日。
    他自出生之日便丧母,曾经由不同妃嫔之手,后来由贤妃娘娘抚养长大。但到底是没有血缘关系,贤妃对他连拥抱都很少。更别提父皇了,身为一国之君,他对子女表达宠爱的方式只有赏赐,赏赐,再赏赐。
    而身边服侍他的宫人们,对他也只有战战兢兢和小心翼翼,身份尊卑摆在那里,连碰他一下都是僭越。
    他直直地盯住了她形状姣好的红唇,喉头微微滑动,眼神越来越暗。
    阮盈沐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见他盯着自己的目光不善,吓得立即又吧唧一口亲在他另一边脸颊上,略带些撒娇道:“殿下,我饿了,晚膳没吃饱呢……”
    萧景承闭了闭眼眸,直起身子来,“贺章,吩咐下去,再准备一次晚膳。”如此,算是暂且放过了她。
    白日里睡得太多,脚也隐隐作痛,阮盈沐这一夜一直睡不着,到后来烦得连呼吸声都乱了。
    萧景承被她闹得也睡不安稳,只好小心避开她的脚,将人抓过来放进自己怀里。揉捏了一会儿,被她抗议了,便又在黑暗中垂首去寻她的唇,堵上去连亲带咬,好一番折腾后,小东西才终于在他怀中不出声了。
    最后什么时候睡去的两人都记不清了。
    阮盈沐是个行动派,说要走便是真要走,第二日一大早便自顾自地起床洗漱,动作也不刻意放轻,吵醒了豫王殿下便回过头去笑盈盈道:“起床啦殿下,咱们要打道回府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萧景承有气也没地方出,只得认命地也起了床。
    临别前,老将军依旧沉默寡言,大夫人倒是做足了主母的姿态,就差没抹两滴泪,连连叹道,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怎么这么快便走了?
    阮盈沐碍着众人在场,同大夫人演了一出母慈女孝的场面,最后抽回了自己的手,安慰道:“豫王府离将军府也不算远,父亲母亲放心,女儿会时时回家看望你们的。”才怪。
    豫王殿下同几人点头告别,先上了马车,阮盈沐眼尖地看到紫鸢的身影又出现在了大门处。
    她用眼神示意阮斐,不用了,就让紫鸢留在将军府吧,阮斐却当做没看见,移开了目光。
    紫鸢小跑着到了她的跟前,垂头唤道:“小姐,让紫鸢陪在您身边吧。”
    阮盈沐又看了一眼大哥,猜测恐怕是大哥不放心她,硬要紫鸢保护她,或者说是,保证她别再做什么不该做的事,而紫鸢也不敢不从。
    青莲见气氛有些不大对,从阮盈沐身后走了出来,一把拉过了紫鸢亲亲热热道:“哎呀,紫鸢姐姐你怎么这么慢呢?差点就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啦,快走吧!”
    紫鸢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同青莲一左一右站到了马车旁。
    阮盈沐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再叫紫鸢回去,只好叹了一口气,同阮斐告别:“大哥,盈沐便先回去了。”
    “嗯。”阮斐终于转过脸来看着她,“记得大哥同你说过的话,不要让大哥失望。”
    “好。盈沐也希望大哥你可以,凡事三思而后行。”若是不能做到独善其身,至少也不要早早站队,更不要,站到可能是她的对立面去。
    两人打哑迷似的说了两句话,阮盈沐又向老将军行了礼,“父亲,女儿先走了。”
    老将军沉沉地望了她两眼,难得说了一句称得上是关心的话,“照顾好自己。”
    马车缓缓起步,阮盈沐透过被风吹起的帘子,瞧见了将军府门前站着的几人,又瞧见了匆匆拎着裙摆赶到门口跺着脚的阮馨。
    片刻后,她转过了脸,正视着前方。萧景承在她身旁坐着,她的内心一片平静。
    她这时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也许是她最后一次回到这个她曾经生活了将近十年的家,也是最后一次同时见到这一家人。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还有最后一更便补齐啦~
    第65章
    马车停在豫王府门前,豫王殿下从马车上接下了阮盈沐,一路轻轻松松地抱着她往府里走。
    他理所应当地顺着去自己的厢房那条路走,阮盈沐却在他耳边小声道:“殿下,我想先回东苑。”
    萧景承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为何要回东苑?”
    她一脸诚恳地回道:“妾身这脚踝还不知何时能痊愈,往常习惯了青莲和紫鸢贴身照顾着,更方便一些,这样也不会打扰到殿下您歇息了,殿下您觉得呢?”
    许是觉得她说得有些道理,豫王殿下没有再坚持,亲自将她送回了东苑,安放到床榻上。
    临走前,萧景承警告道:“闹着要回豫王府,现下既然已经回了,便安分一些,脚伤未好之前不许乱跑。”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我随时会来检查。”
    阮盈沐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嗯嗯啊啊地敷衍着,总算是把人哄走了。
    她不在东苑的这几日,屋子里一直都有婢女打扫,维持着干净整洁,甚至隐隐有满室的清香。她躺在松软的被褥上闭眼小憩了一会儿,又叫了紫鸢进来。
    “我之前是不是同你说过不用再跟我一起回豫王府了,为何自作主张跟了过来?”
    “小姐……”紫鸢素来不会说话,也不知该编什么理由,只好局促地站在原地揪着衣摆,吱吱唔唔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阮盈沐见她这副模样,也不忍多加责怪,但有些事还是提前说清楚的好。“大哥是不是派你来监视我?”
    “不是!”紫鸢迅速地反驳了,“大公子怎么会让紫鸢来监视小姐您呢?”
    “说得好听些是保护,说得难听些不就是监视么?”阮盈沐自嘲似的笑了笑,随后语气坚定道:“不过,紫鸢你跟在我身边也有一段时间了,你应该明白,但凡是我想要做的事情,我不惜一切代价都会去做的,谁也阻止不了我。”
    紫鸢低声应了,“从小姐将紫鸢从天牢里救出来的那一刻起,紫鸢的这条命就是小姐和大公子两人的。紫鸢愿意帮小姐做任何事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呵呵,倒也不用你赴汤蹈火,咱们只不过要来个引蛇出洞罢了。”阮盈沐的目光投向了窗外,凛冬将去,万物复苏之春即将来临。
    阮盈沐老老实实在东苑修养了几日,待脚踝不那么肿了,才慢慢开始活动。
    等到跑跳都不受影响了,她便开始没事找事频繁地往豫王殿下房里跑,有时候用了晚膳便回了东苑,有时候时辰太晚了也会留在正厢。
    天气越来越暖和了,这日她在暖阁沐浴出来,被热气熏得整个身子都是玫红色,面上更是灿若玫瑰。她穿着藕粉色的绣花寝衣也嫌热,衣带不整,松松垮垮的,香肩微露也无知无觉,嘟嘟囔囔地说要换薄一点的寝衣了。
    萧景承捧着书靠在床头,自打她出来的那一刻起,眼神就没从她身上挪开过。这会儿她靠近了床榻,带来一股略带潮湿的幽香,豫王殿下心道,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便将书一扔,顺从自己的心意将人按到了身下。
    “啊呀!”阮盈沐被他吓了一跳,娇呼一声,粉拳捶了捶他的胸膛,“殿下您按住我做什么呢?吓我一跳!”
    萧景承更紧地压迫着她,低低沉沉的笑声从胸膛中穿出来,“你说我想做什么,嗯?”
    他的眼眸里燃烧着的是她熟悉的一团火,下一刻滚烫的唇舌便缠了上来。
    “唔……”阮盈沐在热切的亲吻中,得了空便要扭头说话,“我要喘不过气了,你放开我……唔……”
    这一夜两人纠缠许久,后来阮盈沐故意咬了他一口,被得不到满足因而十分恼怒的某人狠狠教训了一顿,折腾出不小的动静,听得门外的侍女脸都红了,听得贺章一张古铜色的脸上都飘了红霞,最后将门外守夜的侍女都赶走了,自己则堵住了耳朵,在心中默念起来了心经。
    第二日,萧景承醒来时,瞅着睡相甜美的小东西,气得咬了一口她秀气笔挺的鼻尖。
    阮盈沐迷迷糊糊地一巴掌拍在他那张俊脸上,试图推开扰她清梦的东西。豫王殿下被巴掌糊了脸,闭上眼眸忍下了,咬牙轻声道:“你给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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