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尽早检查身体吧。”攸昭带着怜悯的目光看段客宜。
    段客宜瞧着攸昭的神色,切齿冷笑:“你在可怜我?”
    攸昭并不言语。
    段客宜却气坏了:“你是什么东西?就凭你也配可怜我?”
    攸昭没有回答,转身走出了攸家,阳光晒在他的脸上,他却感到寒冷。
    攸家是个太阴冷的地方,攸昭呆久了都觉得遍体生寒。
    因此,攸昭选择先行离开,独自在阳光下徘徊在街道上。在人声鼎沸的街道中,他却先听到两个字“玫瑰”——玫瑰,这两个字仿佛成了他现在的关键词,他猛一听就会心里猛地一跳。
    他仔细用耳朵辨认,便听得是后侧街道传来的叫卖:“这儿是最新鲜的玫瑰花!”
    这句叫卖算是很平常的,可攸昭还是被吸引了。
    他转过头,循着声音找到了一家卖花的摊子。摊子上堆满了各色艳丽的玫瑰,并不是名贵的品种,但看起来确实很新鲜,颜色鲜艳,花瓣娇嫩。
    摊子旁还站着一个熟人——汤轲。
    “汤轲?”攸昭一边往前一边唤他。
    听到了攸昭的声音,汤轲便转过头来,瞧着攸昭便客气的一笑:“昭总,您也在啊?”
    攸昭点点头,轻松一笑:“给花莳送花?”
    “不错。”汤轲很坦白地承认了。
    攸昭竟然有些意外:“你看起来倒不像是喜欢送花的类型。”
    “我不是。”汤轲答,“但他最近表现良好,我得给点奖励。”
    听着汤轲这个语气,攸昭也无奈一笑,只道:“你还在‘调教’他成为一个合格的丈夫呢?”
    “是的,”汤轲点头,“是这样没有错。”
    攸昭一手支颐,缓缓说:“那你会不会担心?”
    “嗯?”
    攸昭说:“比如你会不会想,到底是你身上什么特质吸引了他,才让他那么迷恋你?如果你失去了这个特质,他可能会离你而去呢?”
    这问题似乎让汤轲有点儿意外。
    汤轲想了想,说:“没有。”
    “没有?”
    “是的。”汤轲回答,“但是爱情本就是如此的。不能接受分手的人也不建议恋爱,除非他想上社会新闻。”
    社会新闻——最近一个上了社会新闻的人是赵辉。
    他本人花生过敏,独自在家误食了含有花生酱的糕点,死在了家里。这件事其实听起来还是有些蹊跷的,一个对花生过敏的人为什么会吃含有花生酱的食物?又不过,90%食物过敏引发的死亡都是由花生导致的。而赵辉食用的糕点是在街边买的,这类食品的包装袋上并没有过敏原标注,误食也是正常。这种事情对于经常处理此类案件的警员来说也是见惯不怪了。
    赵辉无亲无故的,就这么死了在家里,一点风波都不曾引起。
    攸昭也不曾听说,他这晚约了屈荆去酒店见面,并没有告诉旁人。
    这一对离婚夫妻,见面却犹如背夫偷汉似的,约在远离市区的情人酒店,前后脚的去同一个房间。屈荆到了酒店房间的时候,攸昭已经在了。
    他敲门,便见攸昭开门。
    攸昭一开门,屈荆便扑上去,跟大型犬瞧见久别的主人似的。
    攸昭抱着屈荆,一边亲他的脸,一边说:“好了、好了……”
    “你倒是好了,”屈荆搂着攸昭的腰,“可害苦了我。”
    说着,屈荆便要熟练地伸手揭下攸昭后颈的信息素阻隔贴。这动作却被攸昭阻止了。攸昭握着屈荆的手,说:“我们先说说话。”
    屈荆想念攸昭的气味可想念的很,如今被制止,却也不敢造次,跟看见了罐头却被训斥“sit”的大狗子一样,两眼汪汪的,却也规矩地坐好。
    攸昭便伸出手,握着屈荆的手,说:“之前说我的信息素水平稳定了,又在试婚纱的时候太兴奋,胡乱做了一场,你还记得吗?”
    屈荆想起那一场,便觉得极为美妙:“自然记得的。”
    “便是那个之后,我的信息素又开始波动了。”攸昭看着屈荆,叹了口气,揭下了脖子后面的阻隔贴,“现在的浓度近乎于无了。”
    屈荆大吃一惊,抱着攸昭,贴着他的后颈轻嗅,只闻到颈脖间传来细微的气息,比起从前的浓度,可以说是锐减了。
    “怎么回事?”屈荆又惊讶又自责,“是我不好!你可没事吧?”
    攸昭点头,说:“我没事。我去看过医生了。”
    “那医生怎么说?”屈荆问。
    攸昭却道:“我记得,你说你一开始喜欢我,就是为了我的信息素。现在我没有了这个气味,你还一样喜欢我吗?”
    “当然啊。”屈荆笑弯了眉眼,“你该不会为了这样的事情而烦恼吧?”
    攸昭愣了愣,半晌也笑弯了眉眼:“怎么会?那可太傻了。”
    第八十七章
    “所以你是怎么了?”屈荆紧张地问,“医生说你这个病到底怎么了?”
    “之前医生说了我的信息素稳定了,我其实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攸昭回答。
    屈荆却说:“既然如此,现在怎么又不好了?”
    攸昭语带责怪地说:“那还不是因为你……那天和我……”
    “噢!”屈荆拍了脑门,说,“是我不好,没控制好自己……引起了你的信息素波动?”
    “怪你,没控制好……”攸昭缓缓低下头,伸手抚摸着腹部,“我……怀上了……”
    屈荆闻言,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喉咙被塞住了似的,眼睛却是睁着,眼里只看得见攸昭一个人。
    攸昭缓缓一笑:“怎么?傻了呀?”
    “啊……”屈荆惊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伸出五指,都是颤抖的,却轻轻贴上了攸昭的腹部,“怀……怀了……?”
    攸昭见屈荆受惊不浅的样子,便好奇道:“你不高兴吗?”
    “高兴!”屈荆又顾虑起来:“那你的身体可以吗?”
    “医生说问题不大……”攸昭缓缓答,“信息素浓度降低也是常见的情况,就是孕期之中不适宜交媾,所以浓度自发降低了。就跟消化不良的时候没有胃口是一样的,人体的自我机制。不碍事的。”
    屈荆这才松一口气,跳起来,抱住攸昭:“高兴啊!”
    只有确认了攸昭身体无碍,屈荆才高兴得起来。
    就像只有确定了屈荆不会因为李迪尅的案子而受到牵连,攸昭才能安心一样。
    归根究底,李迪尅是因为高伯华的缘故才攀咬屈荆的。如果想脱离这场官司,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高伯华“高抬贵手”,而让高伯华放过屈荆的方法,最简单的就是让屈荆捐肝——但这恐怕又是最不简单的。
    屈荆不肯让步。
    “我相信法律。”屈荆说,“也相信公道。”
    “你真的相信这些吗?”攸昭认为一个浸淫商海多年的人是不会这么天真的。
    听着攸昭这么问,屈荆也只得据实以告:“那我相信我自己没那么背,可以了么?”
    “那也不可以。”攸昭摇头,“靠什么都不能靠运气。”
    屈荆笑了,说:“当然也不仅仅是靠运气。我跟律师也详谈过这个案子了,目前对我不利的证据就是李迪尅的口供。口讲无凭,只要没有其他证据,我能脱罪的几率还是很高的。”
    “我看高伯华这次显得那么有信心,恐怕不会只有口供那么简单。”攸昭皱眉,“而且,他也不是那种会一次把所有底牌亮出来的人。恐怕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后招。”
    “那我们就想办法知道好了。”屈荆说。
    “怎么才能知道呢?”攸昭不解地问。
    “让知道内情的人开口告诉我们。”屈荆答。
    “谁知道内情?”
    “别人我不清楚。”屈荆道,“但最清楚高伯华计划的人一定就是——高伯华。”
    攸昭惊讶:“你的意思是……让高伯华开口告诉我们?”
    高伯华可不是那么容易把计划告诉别人的人。
    屈荆却认为办法还是有的,事在人为。
    翌日,攸昭照旧回“小善功一”上班。公司上上下下都听说了攸昭准备离婚了,个个都喜庆得什么似的,说自己老板快要成为亿万富豪了。
    攸昭装作听不见这些风言风语,在办公室里查阅了一些文件,又让曼迪进来。曼迪笑盈盈地进办公室,只说:“昭总,有什么吩咐?”
    攸昭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说:“我发现高伯华的消息总是比别人都灵通一些,你认识他的信息来源吗?”
    “高伯华吗?你是说丰隆集团的高伯华吗?”曼迪问。
    “是的。”攸昭点头,“他好像很能搜集信息。我想学学。”
    “那可学不来。”曼迪摇头,“别人都是靠渠道,他自己养了一队‘狗仔队’,自己做渠道。”
    “这你也知道?”攸昭有些讶异。
    曼迪点头:“多少听说一些。他专门养了一个团队‘收风’的,从道上‘收编’了好几个出名的‘顺风耳’,做他的小翅膀。所以,我们都说高伯华可能是我们知道的最八卦的总裁。不然谁会自己养狗仔队?”
    攸昭听着也觉得好笑,半晌又问:“你认识他的狗仔吗?”
    “不认识的。”曼迪答。
    攸昭听曼迪答得迟疑,便又问:“如果我给你十万……”
    “哎呀,虽说不认识,但四海之内皆兄弟!一回生、两回熟,还是可以认识到的。”曼迪露齿一笑,“您想问哪一个?……不过,我也是知道一两个名字而已。真要认识的话,要花点时间。”
    曼迪确实是不认识高伯华的狗仔的,但要是有钱了,那还是可以认识认识的。
    这边拜托了能和黑道说上话的曼迪,攸昭也在另一边拜托在二代圈子里风生水起的花莳帮忙查查高伯华一家的底细。花莳只说自己婚后修身养性,金盆洗手了。攸昭拜托了好一阵子,花莳才答应下来。
    只是不久,花莳自己就先联络起攸昭来。
    攸昭接起电话就说:“高伯华一家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先别说他了!”花莳急匆匆地说,“我听说你和屈荆谈离婚谈崩了?是不是真的呀?”
    攸昭一脸讳莫如深地说:“这是听谁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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