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话,都会很乖,不会像我一样惹你生气,你去啊!」绒月站在墙头,愤怒又哀怨的声音,回荡在沉沉的夜空里。

    「绒月……」韩少卿站在墙下,仰头望着,「绒月,你先下来好么?有什么话,慢慢的说。」

    「不!我不下来!」绒月用力摇头,不住向后退去。

    墙头积雪刚融,脚下滑腻,慌乱中他一脚踩空,仰面滑到。

    只听一声惊叫,瘦弱的身影,从墙上重重的跌了下去。

    梁上美人 第十章

    跌下去的时候,头磕到了石头,虽不是致命,绒月却一直都没醒来。

    韩少卿召来御医看诊,百般商讨,也不知如何是好。只配了些外伤的药,扎了针灸,让他好好休息。

    韩少卿彻夜不眠,连上朝都没有心思,每日只陪在绒月身边,等着他醒来。

    天气渐暖,躺在床上的身体开始发红,生疮,韩少卿不让别人伺候,每日都亲自用热水给绒月擦身,让他即使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也是舒服的。

    屋外春色渐褪,红红绿绿的夏花慢慢盛放。韩少卿知道绒月喜欢花草,挑了最漂亮的摘下来,放在绒月床头,让他嗅着清新的香气。

    「若是你醒来,我再不会逼你做什么事了,你想做什么便去做,想见什么人便去见。即使讨厌我了,想出宫去,我也不会拦你。」他轻声叹息,手指抚过绒月苍白的脸颊。

    许久未进食,绒月的身体更加消瘦,裹在被子里,就像一只小动物。

    只是想让他过的开心,只是怕他会从自己身边逃开,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韩少卿后悔不已,后悔却不能挽回任何事。

    过不多久,太后殿里传来元清姬疯病发作,投湖自尽的消息。隔了这么久,都快忘记她,听到这样的消息,韩少卿几乎全无感觉。

    他的恨已发泄的够多,那时给元清姬下药逼疯了她之后,都几乎忘记了她。

    他的心,现在只在绒月的身上。

    「派人去找太后的尸首,将她好好葬了,按皇室的规矩来办就好。」他如此吩咐下去。

    人既已死,还是宽容一点的好。

    「这样做,你是不是会气消一点?」他转过头去,微笑望着床塌上的人。而那人只紧紧闭着眼,什么都不知道。

    「不会,你不会的,」他又摇头,「我知道,这么做,也是虚伪。你是不会原谅我的。」

    但是他没有办法,家族的仇不能不报,恶人不能不除。即使被讨厌,被憎恨,心意也不能改变。

    看着床头的花有枯萎的样子,韩少卿站起身,想去换一些新鲜的。

    还没有走出房间,就突然听见背后有轻微的动静。

    「绒月?!!」他立刻冲回去,跪在床边,轻轻摇晃他,「绒月,绒月,你听得见我说话么?」

    绒月平躺着,睫毛微微颤动,纤细的手指放在被子外,不住地抽动。

    「绒月!!」韩少卿提高了声音,抚摸着他的脸。

    不知过了多久,绒月的眼睛居然真的慢慢张开。渗水的黑瞳一片雾气,茫然望着韩少卿。

    「绒月!绒月!」韩少卿又惊又喜,捧着绒月的脸,几乎高兴的要哭出来。

    「公……公子……」绒月呆呆望着他,口齿不清的发出声音。

    「是我!是我!你能认出我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韩少卿扑上去抱住他的肩膀。

    「公子……」绒月茫然重复,好似听不见韩少卿的话。

    「绒月?你怎么了?」心头飘过一丝乌云,韩少卿弯下腰,紧紧地盯着他,「你怎么了?我就在这里,你能认出我吗?」

    「公子……」绒月直直望着他,却又好象透过他,在看更遥远的东西。

    细嫩的手笨拙得伸出去,抚摸着韩少卿的脸。渐渐的,绒月居然微笑起来。

    「公子……公子…………」他喃喃重复着相同的词,笑的那么漂亮。

    「绒月……你到底怎么了……」韩少卿越发惊恐,使劲摇着绒月的肩膀,「快来人!快来人啊──!」

    御医纷纷赶来,为绒月诊脉,直忙到夜深,也只换来叹息和摇头。

    「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像个傻子?」韩少卿冲上去,抓着他们,全然忘记自己的身份。

    他只想让绒月好起来,不要这么的可怕!!

    「小公子怕是撞到后脑,伤到了什么地方……所以……」御医愁眉紧锁,欲言又止。

    「所以什么?所以什么?!」

    「所以,他就仿佛日子退了回去。外貌虽未改变,内里却是三岁孩童的样子,当然……任何事情,也都是不记得了…………」

    韩少卿目瞪口呆,一时木然。恍惚中他看见绒月下了床,正跌跌撞撞向他走来。

    「公子……公子……」他一脸惊慌,喃喃叫着扑进韩少卿的怀里,如同牙牙学语的孩童。

    韩少卿心如刀割,紧紧把他抱进怀里。

    他的绒月,把一切都忘记了,惟独还记得他。

    「乖了,我们回屋去歇息。」他轻声哄骗,把人驱散,抱着绒月回屋去。

    如孩童一般惶恐不安,那一夜,绒月一直钻在韩少卿的怀里,一刻也不肯离开。

    可是无论和他说什么,却都是无济于事。

    他只会呼唤着公子,公子,然后痴痴傻傻的笑。

    这样的情形过了数日也毫无转机,御医想办法配了最好的药。每次绒月却都因为苦涩而哭着不肯吃,即使吃了,也全都吐掉。

    而韩少卿也知道,即使真的吃了下去,恐怕也不会有多大好转,所以,便舍不得再逼着他。

    无奈之下,他用尽办法,找来了四处云游的花千鹤,为绒月诊脉。

    「劝你不必再心存幻想,他的病,并无药可医。」花千鹤似早有预料,稍稍诊脉,便微微皱眉,无奈叹息。

    「为什么?为什么?!」韩少卿焦躁万分,急的快要发疯。

    「绒月的身体并没有生病,自然无药可医。他所伤的,是这里,」花千鹤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他所得的,是心病。」

    「心病?」

    「你难道还不明白么?你的事,我从允叔那里也略有耳闻。自从你登基之后,与绒月早已隔阂深深,他并不懂得你的心,你也不懂得他的。他伤心欲绝,却又舍不得离开你,于是只能忘记那些不快乐的事,只记着对他来说,开心的,快乐的,由此再无忧虑。」

    「可是……」韩少卿烦躁摇头,抓着自己的头发。

    「即使你不愿意,那也没有办法。心病无药可医,或许哪天,他会突然恢复神志,又变成原来健康的孩子。」花千鹤微笑安慰,眉间却隐含忧郁。

    「我知道,我会等着那一天。」韩少卿微微点头,苦涩的笑。

    可这样的事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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