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的脸色灰败:“那是你逼我的,在你的心里,对我从未有半分尊重,你那般不孝,我便想着要给你一点教训!”
    夏浅语冷冷地道:“你对我从未尽过一日做母亲的责任,又岂能要求我孝顺于你?父亲的死是夏长河谋划的,但是毒却是你下的吧?”
    陈氏的手有些发抖,那件事她虽不悔,但是每次想到夏长海临死前看她的眼神,她心里就堵得慌。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夏浅语又道:“当初你到驿站来拉父亲,他高兴得紧,而后哪怕死在你的手里,他死时都让我不要追究他的死因,让我好好孝顺于你。”
    “陈氏,父亲待你一片真心,可是你却这般待他!你一心扑在夏长河的身上,可是你现在看到看他,又是如何待你的!”
    陈氏想起来早就死去多年的夏长海,她的心情无比复杂。
    她和夏长海是从小订的亲,两人在成亲之前其实也没有见过几面,而她却因类为一次偶然的机会遇到了夏长河,然后就爱上了夏长河。
    她当初是想悔婚不嫁夏长海,然后嫁给夏长河的,只是她的父亲却不许,说做人要重诺,夏长河和夏长海是亲兄弟,她这样做会让他们兄弟弟反目成仇。
    她的父亲甚至还告诉她,夏长海稳重可靠,夏长河奸滑不值得拖付终生,让她千万不要犯糊涂。
    只是那时的她根本就听不进去父亲的劝告,死活不肯嫁给夏长海,而后她祖母病逝,依制当守三年的守,在这期间她和夏长河珠胎暗结。
    夏长海知道这件事情后虽然很生气,但是却并没有为难她,而是匆匆帮夏长河娶了郑氏,她生下夏明阳之后就把孩子交给了夏长河,并谎称夏明阳是郑氏所生。
    陈氏知道夏长海这样吩咐是全她的名节,因为她在孝期内与人有染,这事若是闹出来她是要浸猪笼的。
    当时的她其实是有些害怕的,却告诉父亲她还是想嫁给夏长河,她父亲暴打了她一顿,说她若是再嫁夏长河就只能为妾,且以后还得背负骂名。
    她心有不甘,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嫁给了夏长海。
    婚后夏长海对她很好,并没有因为她和夏长河的事情而冷落了她。
    只是当时的她心里还有不甘,她心心念念的都是夏长河,在怀了夏浅语之后,心里还有些恼怒,她当时一点都不想生下夏浅语,所以在夏浅语出世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管过夏浅语。
    夏长海发现她对夏浅语一点都不好之后,似乎消沉了一段电子,冷落了她一段时间。
    而这样的冷落其实并没有延续太久,大约也就三四年的样子,然后她就又生下了夏明轩。
    她生下夏明轩之后,心里还是想着夏长河,而夏长河也时不时会来找她。
    夏长海经常要出去做生意,于是就给了夏长河和陈氏幽会的机会,两人勾搭在一起后,如胶似膝。
    她也就越发离不开夏长河,在夏长河提出要杀了夏长海然后由他来做家主时,她其实是有些犹豫的,只是却抵不过夏长河的甜言蜜语,于是她就同意了。
    因为她觉得她和夏长海是没有什么感情的,所以给夏长海下毒的时候她是没有多少犹豫的,只是她看到夏长海毒发时的样子,她心里是害怕的。
    夏长海死后,她足足做了半年的恶梦,而那时夏长河并没有如愿成为夏府的家主,她就觉得她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对夏浅语是越看越不顺眼,和夏长河变着法子来对付夏浅语。
    陈氏想到这里抱着夏浅语的腿放声大哭:“我后悔了!浅语,我后悔了!以后的事情就揭过去吧,我之前是被夏长河骗了,是猪油蒙了心,我以后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了!”
    夏浅语看到她这副样子面色清冷:“你觉得我父样的死,你一句后悔就能揭过去吗?陈氏,在你的心里,我父亲的死就这么不值钱吗?”
    陈氏抬头看向她,她的眼里如同淬了霜雪,冷厉如刀,陈氏吓了一大跳,不自觉地撒了手:“你想怎样?难不成你想杀了我不成?”
    夏浅语冷冷地道:“杀了你,我还嫌手脏,我不会加一指之力于你的身上,当初父亲待你那般好,你却为了夏长河毒杀了他,而如今我会让夏长河亲手杀了你,让你尝尝被至爱之人害死的滋味。”
    她的声音里没有一点感情,听得陈氏寒毛倒竖。
    冬雨落下,如丝一般细,却又能冻彻心扉。
    夏浅语抬脚一踢便将陈氏踢到一侧,然后执了把青色的油纸伞,不紧不慢地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路上。
    她走过转角,在陈氏看不到的地方,一个不稳,直接往地上栽去,曾平忙将她一把扶住,看她时,她已泪流满面。
    曾平知她方才在陈氏的面前说得挺狠,其实她的心怕是在滴血,他轻声劝道:“夏姑娘,她不值得你如此费神。”
    夏浅语轻声道:“我知道,但是心里终究觉得有些不舒服,她怎么能那么狠心?毒杀父亲,看着夏长河用石头砸小五!”
    这事曾平就算是相劝也无从劝起,只道:“眼下她的报应来了,夏长河那般对她,她只怕心里也是极度悔恨的。”
    夏浅语缓缓站直了腰道:“她是否悔恨我无从知晓,然我却是再难容得下她,今日来寻她之前,我心里其实还存了几分希望,盼着她并没有真的做出那种事情来,许是心里觉得她不应该有那么狠毒吧!”
    她深吸一口气,抹掉脸上的泪水,缓声道:“你说的也对,她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从今往后,她每日活着都将生不如死。”
    曾平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复杂,他也终是明白为何自家那位冷傲的主子会对她情有独钟,她的确是个极特别又极坚强的女子。
    他在心里鄙视陈氏,那妇人得蠢到何种地步,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夏浅语走后,陈氏却陷入了绝望,她看了一眼已经将一盆包子吃完,一个都没有给她留,在那里打着饱嗝的夏长河。
    陈氏感觉到无边无迹的冰冷,她知道她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
    她的心痛得几乎不能呼吸,她素来自私,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以为这世上所有的人都得宠着她,围着她转。
    可是她此时已经知道,她的那些想法实在是太过可笑。
    她毒死了自己的夫君,打傻了自己的儿子,逼得自己的女儿和她势不两立,眼家有家回不去,腹中饥饿却连一口饭都吃不上。
    ☆、第289章 同归于尽
    这所有一切,不过缘于陈氏少女时的一个梦,缘于那个凉薄而又自私的男人,她终是意识到,自己真不是一般的蠢,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陈氏走到夏长河的身边,夏长河看了她一眼道:“你也别怪我今日动手打你,你不是总说你爱我至极,能为我 献出生命吗?你我二人,总归得有一人活下来,走吧,我们回破庙那里去,那里还有几块树皮,也还是能吃的。”
    陈氏定定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夏长河被她看得有些烦,冷声道:“你这般看着我做甚?今日这事都是夏浅语的主意,她是你生的,是你没有教好她,所以要怪就怪你自己。”
    他说完打了个饱嗝,饿了两日,此时吃饱了,他感觉还是相当好的,至于此时陈氏饿不饿,是什么心情,他才懒得管,反正她现在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不需要再哄着她。
    而他此时也不能完全不管陈氏,毕竟夏浅语说了,明日还要让他揍陈氏,只有揍了陈氏才会有包子吃。
    陈氏看到他脸上一脸凉薄的样子,心里顿时无比绝望,这就是她付出一切去爱的男人啊!她得多蠢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夏长河在今天动手打过她之后,对她就再也没有一分好脾气,于是他沉声道:“雨越下越大了,别磨叽了,赶紧回去吧!”
    他说完拉着陈氏就走。
    梅城水多,桥也不算少,从这里回破庙经经过一座桥,桥下是激烈的河流。
    陈氏在桥上拉住夏长河问:“你有爱过我吗?”
    夏长河皱眉道:“我们都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情爱好讲?”
    “不行,你现在必须回答我这个问题!”陈氏沉声道。
    桥面上风大,雨也更大。
    夏长河急着要回去,陈氏拉着他不放他心里有些烦,便道:“你年青时是貌美如花,没有会不喜欢你,但是你这性格一点都不招人喜欢,如果不是你还有利用价值,谁愿意整天哄着你!”
    “再说了,你也真是个没用的,这么多年了,你都没能替我夺下夏府的家主之位,现在还沦落到这个地步!就你这种,蠢得要死,还自以为是的女人,又有什么值得我喜欢?”
    这一番话几乎断了陈氏所有的念想,她为夏长河几乎付出了一切,可是在他的心里,她竟如此不堪!
    陈氏在这一刻不想活了,而她就算是死,也要拉着夏长河和她一起死!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哈哈大笑道:“我果然是蠢啊!我竟到如今才发现你的真面目,夏长河,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上你这么一个人渣!”
    夏长河的眉头皱起来,眼里有几分不屑,只道:“行了,别磨叽了,走吧!”
    陈氏一把拉过他道:“我这一生因为你而坎坷不已,夏长河,我恨你!”
    她说完张开嘴狠狠地咬住他的胳膊,夏长河大怒,伸手来推她,她却死活不肯松口,在这一刻,她是真的恨不得食他的肉,啃他的骨!
    两人在桥边扭打挣扎,很快就到了石栏边,她扭着他往河边一栽,他一时不备,和她双双掉了河中。
    腊月的河水不算湍急,却冰冷刺骨,寒气逼人。
    两人在掉进河里的那一瞬间几乎就被冰僵,几乎没有做多余的扎挣,就沉进了河底。
    陈氏所有的悔和恨,在这一刻全部淹没在河水之中,如果能重来,她一定不会再做这样的傻事。
    河畔有人大声喊道:“沉河了,有人沉河了!”
    天太冷,河水又深,没有人敢下去救人。
    夏浅语得到陈氏和夏长河沉河的消息已近黄昏,两人的尸体已经河工们捞了上来。
    她看到两具尸体的时候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站在那里没有动,孟舒烨在她耳畔道:“据说是陈氏拉着夏长河跳的河。”
    夏浅语其实对于这个结果并没有太意外,陈氏那样一个自私的人,在知道自己的感情所托非人之后,再加上现在的逆境,她自然是活不下去的。
    这样的死,对陈氏而言虽然是绝望,却也是一种解脱。
    她淡淡地道:“送到义庄吧,给二两银子,让他们随便找个地方埋了,不必立碑,也不用告诉我他们埋在哪里。”
    她说完撑着伞便走了。
    孟舒烨愣了一下,应了一声,招呼人把夏长河和陈氏的尸体送去了义庄,按夏浅语说的给了二两银子给庄头。
    二两银子只够给两人一人买一口薄棺。
    孟舒烨走时看了两人一眼,轻摇了一下头,长长叹了一口气,这两人是真正的活该,不值得任何人同情,夏浅语还能为他们收尸,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夏浅语回到家中坐在窗台前发呆,此时已至小年,整个梅城张灯结彩,透着洋洋喜意,而她却觉得那些东西离她很遥远。
    她早前恨极了陈氏的时候是巴不得陈氏去死,而如今陈氏真的去了时,她的心情又有一些复杂。
    她们虽是母女,其实更像是仇家。
    夏明轩在她的身边坐下道:“姐姐,我陪你。”
    夏浅语轻轻一笑,伸手轻揉了一下他的发道:“我家小五最乖了。”
    夏明轩却有些不好意思,他轻声道:“姐,过完年我跟你学做生意吧!”
    夏浅语先是一愣,然后点头道:“好啊,你是家里唯一的男丁,这个家以后还是得靠你来撑。”
    她和景渊迟早在成亲,成亲之后,她也不可能一直呆在梅城。
    夏府原本就是她奉夏长海之命为夏明轩守的,眼下夏明轩已经大好,那么以后这夏府自是要交到他手里的。
    这些年来,她为夏府付出了这么多,夏明轩一好,不知怎的,她竟就又有了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夏明轩轻声道:“这些年来辛苦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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