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冯碧落,你给我记住你今天说的,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匍匐在我身下,让你不得翻身。”说完,肖战强便甩手向门前走去,开门的时候他故意将门撞得砰砰响。
    莫枫见他面色不善,赶紧进入办公室,只见冯碧落神色凝重。“冯厂长,你没事吧?”
    “没事。”
    “他来干什么?”莫枫将办公桌上的笔插回笔筒中。
    “天伦现在库存积压,他来请我帮他想办法,我说,让他把天伦卖给爱华,他就恼羞成怒了。”
    莫枫沉思一会,道:“天伦是肖战强的祖业,他绝对不会卖。”
    “他撑不了多久的,库存积压导致无法变现,除非他能找到银行贷款,或者有人帮他解释资金问题,但这么多钱估计没人愿意帮他。”
    “这家伙盲目自大,也迟早有这一天,以前他仗着有钱,和黑道结交,那些小批发商迫于无奈只能在他公司进货,现在新社会,那些黑道也早被铲除,也没人买肖战强的账。”
    “其实,我让肖战强将天伦卖给爱华,是双赢,可是他不听。”
    1954年全国范围实行公私合营,将不会再有私营企业,即使天伦勉强支撑到那个时候,也难逃时代的命运。即便是爱华也只有这条路可走,但林淑兰的愿望是希望临湘镇的人民安居乐业,因此即使把爱华交给国家,这个愿望也不会改变。
    所以,冯碧落反而更努力,这样能让更多的人进入爱华这个集体中来。
    下午冯延竟来了,带来白咏梅做的酱菜和用盐腌制的金桔。
    上周冯碧落去看过白咏梅,白咏梅现在冯延竟的大姨的制衣行上班,干的还是她的老本行,车衣。不过这大姨的制衣行专做旗袍,白咏梅也跟着学习设计旗袍。
    冯延竟每天在学校上课,下课后会去看白咏梅,然后晚上再回学校。
    “咏梅现在怎样了?”
    冯延竟脸上有微微的笑意,道:“挺好的,现在她过得很开心,我有空就陪她去逛街。”
    “那看样子等你毕业后,你们两个就可以结婚了。”
    “咏梅现在还年轻,才20岁,也许她还能遇到更好的男人,我不会给她压力,让她自己做出选择。”
    “你不能完全把主动权交给咏梅,她是女孩子,总有些矜持的,即使她心里对你有意思,她也不可能说出口。这种事还是男人主动比较好,你喜欢她,就直接告诉她,你要娶她。”
    “我明白的,只是我现在还在读书,所以我还不想多做表示,毕竟我现在还没经济能力。”
    “那你可把咏梅看好了,别让她又看上别的男人。”
    冯延竟嘴角浮出笑意,道:“冯厂长,我来找你还有另一件事相求。”
    “什么事?”
    “你知道我是考古系学生,职业是和考古有关的,我查阅过许多书籍,证实在临湘镇有一片宋代墓葬,前次我们在小学操场上勘查,被镇上的百姓所阻,我知道冯碧落是临湘镇的救世主,请你行个方便,让我和同学在这里进行考古。”
    “我想想。”冯碧落故意逗他。
    “冯厂长,你是大学生,又在国外留学,知道文物的重要性,这可以使我们研究中国的历史,增强民族自信心和荣誉感……”
    “明白,行,我帮你,不过你知道那片宋代墓葬的确切地址吗?”
    “还不知道,不过据我查阅书籍,应该是在现今小学的地方。”
    “no。”冯碧落伸出手指摇晃,道:“不是那里,你往多霞山的西侧找去。”
    冯延竟怔住,半晌道:“冯厂长,难道你知道这宋代墓葬的地址吗?”
    “多的我也不说,你尽管按我说的方向找去。”
    冯延竟沉默了,紧紧盯着冯碧落,两人四目相交,眼中各有深意。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华雍城突然出现在门前,他看着里面彼此凝视的两人,心中陡地一滞。
    252 产生彷徨和不安
    一直到下班华雍城都心神不宁,在他的脑中浮现着冯碧落与那年轻男子相互凝视的神色,那种神色是亲近,可为何自己并没发现冯碧落看着自己时会有这样的神色呢。
    她变心了吗?
    瞬时华雍城打了一个冷噤,他马上想到这是不可能的,冯碧落很爱他,她不会变心的。他极力地告诫自己,但是冯碧落与冯延竟相视的神色太可疑了。
    究竟冯碧落对冯延竟是什么样的看法呢。
    “想什么眼睛都直了?”冯碧落倚在门前偷笑。
    华雍城回过头,嘴角抿了抿,笑道:“没想什么。碧落,你有事找我吗?”
    “下班了,我回去做饭。”
    华雍城向窗外看了一眼,外面天色还很亮,他诧异地道:“碧落,你今天不打算加班吗?”这让他觉得冯碧落不加班也是与冯延竟有关系。
    “今天不加了,我好好让脑袋放松一下,这段时间脑袋就没休息过。”
    华雍城的脸有些僵,他越来越怀疑是与冯延竟的出现有关,两个人都姓冯,他们之间是有什么关系吗?
    “又发呆。”冯碧落嗔了他一声,进入办公室,伸手向华雍城的面颊抚去,没想到华雍城却躲开了。“怎么了?”这次轮到冯碧落奇怪。
    “没什么,碧落,你先回家吧,我再坐会。”
    冯碧落盯着他仔细瞧了两眼,道:“奇了,你又不是爱加班的人,怎么要留在办公室?”
    “看不起我吗?”忽然华雍城生气了。
    冯碧落没听出他语气中的愠怒,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今天与爷爷相处融洽起来,而且她还指点爷爷关于宋代墓葬群的地址,等日后爷爷发掘古墓就会名扬天下,那时白咏梅的终生便有着落了。
    当然做这些,也完全是为了自己和华雍城的将来,没有白咏梅的牵绊,她才能和华雍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对,看不起你,谁让你以前是花花公子呢。”
    这句玩笑话又惹怒了华雍城,也许他以前是没把心思放在厂里,也许任何人这样说他,他都不会恼怒,可是说这句话的是冯碧落,华雍城就非恼不可。
    华雍城陡地起身,他看也不看冯碧落一眼,便向门前走去。
    顿时冯碧落怔住,但瞬间她冲上前去,从背后抱住华雍城的腰部。“你生气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让你不高兴了?是不是那句花花公子,我是开玩笑的,在我心里你并不是。”她最害怕华雍城生气,华雍城爱生闷气,弄得她糊里糊涂,不明所以。
    “没有,碧落,我现在回省城。”说完,华雍城扳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冯碧落没有追出去,伸手抓着自己的头发,一直将头顶的发丝挠成鸡窝,这种情形无疑是自己得罪了华雍城。
    回到家冯碧落煮了粥,但毫无食欲,一旦华雍城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影响她。勉强吃了几口,冯碧落便把碗筷扔到灶台上,跑到厂里给骆琪打了个电话,让她赶紧来临湘镇。
    骆琪晚上九点过后才到,这时冯碧落也接了莫枫过来。
    “看我带什么来了?烤鸡、烤鸭、卤牛肉,还有一瓶红酒,今晚是我们女人第二次聚会。”骆琪春风满面,一边从包裹中拿出油纸包,忽然瞧到冯碧落愁眉苦脸,遂道:“你咋板着脸,看到我不高兴吗?”
    “不是。”莫枫已经安慰冯碧落好半天,赶紧给骆琪使眼色,道:“碧落不是看见你不高兴,是华雍城了。”
    “雍城他怎么惹到碧落了?说出来,我去给碧落主持公道。”骆琪立即撸袖子,一副要揍人的姿态。
    莫枫哭笑不得,一把按下骆琪的手,道:“是碧落把华雍城得罪了,华雍城现在不理她,一个人回省城,也不接碧落的电话。”
    “啊——”堂屋里只剩下拉长的声音。
    骆琪愣了几秒,便马上眉开眼笑,道:“碧落,没事的,你和我说到底是什么回事,明天我找华雍城聊聊,看他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回事啊?”冯碧落苦着脸,华雍城和林之书最大的不同就是把心事藏在心里,爱纠结,如果是林之书,或者是叶其扬,这能算个事吗。“就是今天下班我去他办公室,我给他开玩笑,说他是花花公子,然后他提脚便走了。”
    “就这呀!”骆琪噗哧一声。
    “就这。”
    骆琪摇头,道:“这没什么呀,我还不是经常骂林之书是花花公子,抢男霸女,他也没什么不开心的,只当是我和他两个的情趣。”
    “是啊,如果换了其扬,他也不会不开心的。”莫枫咬着嘴唇。
    “以前和他开玩笑,他也没生气,不知怎的今天就生气了。我问他是不是因为说他是花花公子,他也不说,我现在还不清楚到底哪里让他不舒服了。”
    “别想了,我们吃酒喝肉,男人的心思有啥好猜的。依我说,你就是对雍城太好了,你看我和莫枫,把那两个衰男人治得服服帖帖的,要他们往东不敢往西。男人嘛,你要让他多吃苦,再适当给他一点甜头,他就会像条狗一样缠着你了,你打他,踹他,他都不走,恩威并施懂不懂?”
    “这点我赞同骆琪的说法,不能对男人太好,这样你就会拿不住他。”莫枫点头。
    冯碧落咬着嘴唇,她做不到像骆琪和莫枫这样,而且她也不想拿捏华雍城,爱情应该是坦诚的,而不是玩手段,搞挟制,耍阴谋诡计。她看着桌面的油纸包,撕开纸包,扯下一条鸡腿猛地往嘴里塞。
    “我要化悲痛为食欲。”
    刚吃了两口,鸡肉还没咽下去,冯碧落忽然张着嘴放声大哭起来,慌得骆琪和莫枫赶紧安慰。
    这时堂屋的窗子那里传出了偷笑声,还有人窃窃私语。“真笑死人了,我总算看见冯碧落哭了,瞧,她哭得真难看,哈哈,我终于报仇了。”
    “雍城这是除恶,替我们男人争了一口气。”
    说话的声音是叶其扬和林之书,莫枫和骆琪对视一眼,便迅速冲出屋外,只见两个男人扒在窗台上偷窥,于是两个女人各拧住一个男人的耳朵,拖着他们进入堂屋。
    “疼,别这样,给我一个面子。”
    “对,给我们一个面子。”
    “给我进去,谁让你们刚才在外面奚落碧落,你们俩好大的胆子,敢奚落我的朋友,快给我进去道歉。”
    两个人男人被推了进去,这时冯碧落的哭声已经止住,她叹了一口气,为何自己对华雍城这样无奈呢,也许自己是不自信的,无法像莫枫和骆琪一样坚信自己的魅力。
    感情中,一个人要比另一个人更爱对方,那他就会产生彷徨和不安。
    253 为我们男人长了志气
    翌日华雍城午后才来,刚进入办公室,林之书和叶其扬便从门后面钻出来,将他按在椅子上。“你们要做什么?”华雍城又怒了,自从昨天看到冯碧落和冯延竟相互凝视的眼神,他就变得十分易怒。
    “审问你。”林之书按住华雍城的左肩。
    “审问我什么?”华雍城作势起身,这时叶其扬迅速按住他的右肩。
    林之书笑眯眯地摸着下巴,道:“你昨天发什么疯?把冯碧落都搞哭了,害我和其扬去给她道歉。”
    “什么?碧落哭了?她为什么哭?”
    “还不是因为你,冯碧落打电话把骆琪找来,还有莫枫,这三个女人昨夜密谋要对付你,我和其扬偷听不幸被她们发觉,被逼着向冯碧落道歉。”
    叶其扬拍了华雍城一下,笑道:“雍城兄,还真有你的,你为我们男人长了志气,哈哈,你当时没看见,冯碧落哭得真叫个惨。”
    华雍城怔住了,如果冯碧落真是因为自己伤心哭泣,那她对自己的感情就没变。
    林之书见他发呆,便推了他一把,他仍是不动,遂向叶其扬打了个眼色,两人蹑手蹑脚跑出去。
    办公室里华雍城怔了很久,他热烈地盼望冯碧落对自己的感情始终如一,其实昨夜他的心情也不好受,冯碧落能轻易影响他的喜怒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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