铿锵种田记事 作者:北风烟儿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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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铿锵种田记事 作者:北风烟儿雪

    之后,其实也就大体默认了以后和杜安会是爱人的关系。如此一来,夜深人静辗转难眠的时候,杜仲平就不免把两人今后的事情想了想。

    杜仲平虽是古人的壳子,也受了这么多年的封建主义教育,本人也把三纲五常顶在头上,满嘴的道德文章,可是心里,还真是没怎么当回事的。杜仲平觉得,这么多年的四书五经圣人言论念下来,最大的收获就是给了他一个比较高的社会地位。同时,对于杜仲平来讲,能以读书人的身份,挥舞着圣人的大棒,把遇到的障碍扫清,真是最实惠的事了。可是,也就仅此而已,至于把圣人言论当真,奉为纶音佛语一般,还是免了吧,杜仲平觉得,做做样子已经很对得住读的一肚子书了。

    也正是如此,杜仲平觉得,若是两个人就像以前那样,亦主仆亦兄弟,现在这样没问题,就是过一辈子估计也不会有问题。但是若是不做兄弟做情人,做两口子过日子,那现在这样的情况实在是太有问题了。杜安毕竟是个男人,自己也是个男人,杜仲平以己度人,深深得觉得若是自己处在杜安的位置上,实在是太不安了。

    为这家里操持一辈子,可是产业却不是自己的;养了一个孩子,可是处在杜安的位置上,能理直气壮的要求杜家谨儿以后孝敬他、给他养老吗?恐怕在外人眼里,杜家人给杜安养老是重情重义,若是谨儿不管不顾,顶多也就是被人说几句心性凉薄,在感叹一下杜安命不好罢了。当然,杜仲平现在绝对相信谨儿不是凉薄的孩子,可是若是把所有希望都寄托于别人的良心上,不管这人是好是坏,都是太悲哀的一件事了。就像杜仲平下定决心不会娶妻一样,杜仲平自己现在自然是心疼谨儿的,可是以后若是有了自己的孩子,真的能不偏心吗?杜仲平实在不敢保证,枕头风的威力自己已经领教过了。真要是娶了老婆,就算自己是心如磐石,恐怕也架不住枕头风的水滴石穿。杜仲平觉得,像那些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用在家庭事务上恐怕也是一样合适的。

    作为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杜仲平觉得有必要替杜安提前考虑考虑。要知道,以上辈子众多八点档的经验,没有婚姻约束的情人关系,实在是世界上最亲密也是最脆弱的了。在自己与杜安正式步入这个关系之前,要给他一个相对平等的地位,最少不能一提到他就是“哦,知道,杜秀才家的”。所以,这次的事,无论如何他都会支持杜安。甚至,杜仲平想好了,哪怕这次不成呢,有机会还是要让杜安站出来做点事给众人看的。

    这样,若是以后有什么变故,杜安也有立身之地,而不必被困于杜家,甚至看人脸色吃饭。

    就在杜仲平想七想八想到了十万八千里远的地方的时候,杜安却是想得很简单:证明自己也是有本事的,也是个“能撑得起家的男人”,这样,就能和平哥儿说说一起过日子的事了。当然,不是像现在这样,而是和八哥胜哥他们一样。杜安甚至想到了,哪怕以后两人老了,还可以互相搀扶着走,死了以后,就算不能像普通夫妻一样埋在一起,也得埋得很近才行。

    想到以后的美好景况(?),杜安心里充满了干劲儿,领着孩子们干得更起劲儿了。累了倦了,想起平哥儿拿出压箱底的银锭子给自己做本钱,虽然自己没要,可是,那可是平哥儿赤果果的一片心意啊,想到这个,浑身的倦意就都飞走了。杜安现在越来越肯定,平哥儿和自己已经只剩下一成窗户纸没捅破了,美好的生活只要自己再努努力就能得到了。

    杜安的无本生意很简单,他想着既然是第一次开互市,那些商家没走过这边的商道,必然会万分小心的。为了货物的安全,绝少不了镖师护院这样的人。再加上伙计什么的,人数必定很可观。

    当初自家跟着大批的移民到燕北时就发现了,燕北之地真正地广人稀,有时走个一两天也遇不上一个村子,大部分时间是吃的干粮,当初着实受了不少的罪。

    既这样,干脆就卖给那些人生鲜菜蔬就好。比如院子里的吃不了的菜,河里的鱼捞了圈养起来,还有捉些山鸡野兔什么的养着。到时就卖活的给商队的人,一来自己省事省钱,二来商队的人也放心。

    有些孩子听过说书的讲那些江湖故事,倒是问杜安:“安叔,人家能要咱这东西吗?听说那些镖师护院都是武艺高强,随随便便不就能捉到,还用买咱们的?”

    杜安晒黑了不少,呲着一口白牙大笑:“你以为那镖师长了三头六臂不成?他们啊,每天赶路就累得很,有余力也要防着贼人野兽,哪里会用在打野味满足口腹之欲上面?再说,就咱燕北这地界,有那个敢离了大路乱走的?林子里的狼可不是好玩儿的!倒是那么多的商队从大路上过,路边的野物早就惊跑了。谁还能特意跑出几里十几里的就为打只野鸡野兔的?放心吧,肯定会有人买。哪怕十个里头有一个买,咱也赚了――你们平时也没少疯玩儿吧?就当咱大玩儿了几天。你们安叔我还会去给你们先生那里去求情,少布置点功课给你们。”

    42、第四十一章

    杜安一日日的忙碌着,身上的皮肤被大太阳晒得黝黑,人也越发的精瘦了,只是看着精神却是极好的,一说起他那摊子的事儿时,黝黑的脸上散发出来的光彩是怎么也遮不住的。杜仲平不禁感叹,有了自己事业的人那种气质真是格外的不一样,以前的胜哥是这样,现在杜安也是这样。说起来,八哥倒是不需要额外的东西,只要人在那,就是主心骨了。只有自己,还得接着努力啊。

    话说这杜安也真是的,因为他这段日子格外忙碌,天天脚不沾地的,方胜曾提出来自己代替他做一阵子的饭,省得他忙完外头还得忙家里头,实在也是太累得慌。哪里知道杜安竟死活不肯,宁可冒着毒辣的日头出去忙和,也不肯耽误了家里的三餐。每日里早上出门前做好饭菜,够家里几人早中两餐,等晚上回来再正经做顿讲究点儿的晚饭。

    方胜与赵八两人很是实诚,也着实过意不去了一阵,觉得实在是太为难杜安了,也是,从过完年开始,两家一直是在一起吃饭,大多都是杜安一手操持的,自己二人顶多是打个下手,洗个菜、烧个火什么的,太过于依赖杜安的后果就是,弄得现在杜安竟然放心不下家里的吃饭问题了。两个哥哥内疚了,对于杜安的事更加的上心,赵八直接撸胳膊挽袖子亲自的上阵帮忙就不提了,方胜也特意多收点儿野菊花晒干,留着杜安可以泡菊花茶去卖。

    只是没两天,这两人就豁然发现,自己俩人这是顺带啊。

    瞧瞧饭桌上杜安那个样子吧,自己家里人吃饭没那些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这些天就晚饭时候人最齐了,自然个人都免不了在饭桌上把一天的事情都说出来听听,有时后家里人还能帮着出点子主意啥的。可是杜安吃饭时不但把自己一天的事儿说了,还一边说一边偷偷的看杜仲平的脸色,要是杜仲平皱皱眉,杜安这边就蔫头吧脑的,要是杜仲平没啥反应,杜安也就能滔滔不绝的继续说,要是杜仲平脸色稍微好点儿、嘴角往上翘点儿,那可就了不得了,杜安简直可以算得上神采飞扬了。

    每每这个时候,方胜赵八还有小谨儿简直成了背景一样,杜安的傻笑与杜仲平红红的耳根子成了每天必备的风景。当然,也有方胜赵八看热闹被发现的时候,那就更有意思了,两人有志一同的埋下头吃饭,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真是不知要让人说什么好了,这也太过装模作样了吧,除了谨儿,桌上的两个过来人还能看不出来吗?赵八笑的肚子疼,要不是方胜在桌下狠命的拧着自己的大腿,他简直要大笑三声:“装吧,装吧,看你们能装到什么时候去。总说我脸皮厚,你们这装相的本事也不遑多让啊!”

    这几天,赵八和方胜回自家休息后,总忍不住说说杜家这俩人。赵八虽然每天看戏看得很乐,可是难免要笑话杜家这俩不爽利,天天眉来眼去的,当着人还要装成没事人一样。这时候在装相有用吗?除了不懂事的小谨儿,瞎子都能看出来。

    这天躺在炕上赵八又忍不住说起来,方胜实在忍无可忍,天天说不烦啊,直给了他一肘子:“你当人人都和你一样,心里想了就直接动手!要不是、要不是,……哼,我就直接拿刀劈了你你都不冤!”

    赵八心里暗自思量:要不是直接动手,就你这脸皮,不定别扭到啥时候呢?咱又不是死人,来往那么久了你心里愿不愿意还能不知道吗?

    这话却是万万不可说出来的,要不怀里这人恼羞成怒起来,自己可就有得受了。

    想起以前的事,赵八不禁心头发热,只搂着方胜痴缠起来,方胜拧他不过,也就不挣了。只是,两人厮磨一会儿后,“别动,让我抱着……”,赵八虽身上火热,却只把他紧搂着,把头埋到方胜颈项之间,呼吸间喷出的热气喷到方胜的皮肤上,立时就激起了一小片的鸡皮疙瘩。

    “你给我摸摸吧。”赵八的声音有些闷闷的。方胜身体不好,当初给他看病的老大夫说了,他这身子不但干不得重活,连这事也得有节制才行,前两天刚那个过,赵八一向把大夫的话执行的很到位的,今儿自己必要忍着点儿了。

    方胜伸下手去,自己身体不好,赵八顾忌着自己,从不敢贪欢,常常把他自个儿憋得冒火。

    早两年,因为想着自己既是不能给他孩子,若是连这事都得让他时时顾忌,一味的拖累他还有什么意思呢?这样磨着倒不如豁出去,就是少活些年也早让他解脱,免得一直拖着他。

    只是真正动手做了,这人却是急红了眼:“我要是想找个泻火的,窑子里多得是!这两口子过日子,还就只顾着这些吗!我要只顾着这事,跟禽兽也就不远了!”

    这人紧抱着自己,滚热的水滴落到自己脖子里,烫的自己心都疼了:“我是要跟你过一辈子的,只要看着你我就舒坦了,何必这样呢?等咱们都老了,还得埋到一个坑里,你要是不爱惜自己,早早的下去了,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下面让我怎么过意得去,说不得就要下去陪你了……”

    方胜想起前事,眼眶微热,跟着这么个人过一辈子,自己觉得就是比起那些家财万贯、子孙满堂的人也不差了。

    “别搂着我,热死了。”

    赵八僵了一僵,都这个时候了,不是要撂挑子不干吧?可悲的是,自己的身体却在听到这话的那一刻,自动自发的挪到傍边躺平。赵八泪流满面,自己已经听话到这种程度了吗?千万不敢让别人知道,就是妻管严也没这时候都这么听话的啊!

    正在难受纠结间,一阵悉悉索索后,方胜整个人都钻到了被子里。

    “你这是何必……”赵八正想着怎么今天有这等的好事,紧接着的动作却让他再也无力去想别的,只有急急的喘息。

    良久,方胜钻出来,整个人湿漉漉的,出了一身的大汗。赵八只觉得方胜两只眼睛亮的惊人,就那么直直的看着自己,心头如同有热流涌过一般,忍不住搂上去密密的亲吻。唇齿相间,气息相交。方胜如今也不嫌热了,两只手搭到赵八腰上,悄悄的收紧……

    不说这两个柔情蜜意,转头再说杜家二人。

    话说,杜仲平不是不感动于杜安的心意。每天这么累还顾着给自己做饭,生怕换了人做不合自己胃口,让自己受了委屈。只是,之前他们下地的时候也不是没凑合过,也没怎么样啊!跟他说吧,他就一脸委屈的看着你,好像在说“我要有本事你就不必受这样委屈”,第二天的菜色就更上心了。杜仲平叹气,这人是把自己当成多么娇贵的人了啊,却也知道劝是劝不通的,只能由他去了。

    只是,你每天把事情进展说一说是好事,要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大家也能给提个醒。俗话说一人计短二人计长,这本是好事。可你自觉偷偷摸摸实际上把桌上的其他人都当不存在似的,说一句话看自己一眼算是怎么回事啊!那两个人家是两口子,你那眼神飘来飘去的人还能有什么不明白?没看八哥笑的后槽牙都要露出来了!以前你丢脸只是丢你自己的脸,现在可是连着我的脸一起丢啊!

    杜仲平想起方胜揶揄的眼神,心下流泪,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加倍来报,自己就是刚知道胜哥他们两人的事情时,稍稍的,呃,好吧,揶揄挤兑了下两人,如今胜哥可不就要揶揄回来了?杜安这傻瓜从来不注意这些,最后也只有自己受着了。

    可是,怎么忍心责怪杜安,这些天来他付出的努力自己都看在眼里。而且,他看自己的眼神,就让自己什么也说不出了。

    是夜,已近八月十五,如今虽然还不是满月,却也挺亮堂。现在这时候,白天还热,晚上却是有些凉了。每天把屋里的炕稍微烧点火,有些热乎气。大人不觉得凉,单把谨儿放到炕头,小儿体弱,免得受了凉。

    哄睡了谨儿,杜仲平也合上了眼。

    杜安借着月光,怔怔的看着杜仲平的侧脸。这人睡觉十分安宁,仰躺着,被子拉到肩下,可能觉得有点子热,两条手臂都放到了外头,交叠着放到小腹的位置。

    忙了一天,杜安其实应该有些累了,只是看着月光下,杜仲平葱白一样的手指头,怎么也睡不着。杜安咽咽唾沫,好像受了蛊惑一般,不由自主的向着杜仲平的手摸过去,等到了地方,却是徘徊着不敢真的碰到。手臂举得时间长了,微微的有些颤抖,却也不舍得收回来。

    正在犹豫间,本应已经睡熟了的那人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没等他做贼心虚的把手臂收回来,那人本来交握着的左手却是向上抬了抬,碰到了杜安的。接着眼睛一闭,好像杜安刚才看到的是幻觉一般。

    杜安傻了片刻,复有狂喜,紧紧的捏着那只手,拉到自己身边。两只手都握了上去,轻轻的摩挲,真是,真想狠狠给自己一下,看看是不是做梦,又怕扰了那人。

    杜仲平嘴角悄悄的上翘,又很快扯平。真是个没出息的,火烧火燎的盯着自己那么半天,死人也给他盯醒了,磨磨蹭蹭的连个手都不敢拉,实在太没出息了!

    第二天,赵八自是神清气爽,方胜也是难得的温柔,与杜家人打过招呼,却发现杜安挂着明晃晃的一对黑眼圈,神情却是亢奋的很,忙里忙外的上着早餐,脚下生风。两人对视一眼,不是吧,难道两人刚刚眉来眼去的,现在就进展神速了?忙细细打量给谨儿收拾的杜仲平,行动之间毫无变化啊,实在不像啊。这个杜安,到底打的什么哑谜啊?

    43、第四十二章

    这日正是八月十五,因杜家上年的中秋仍是在路上过的,当时只顾赶路,也没顾得上什么节不节的,连月饼也没吃上一块。再往上数几年,也是净有些污七八糟的事,也没好好过这个节,如今在北地安家落户不说,杜仲平在村里已是有些名望,杜安也有了自己的事业,连谨儿多了些要好的玩伴,实在是最惬意的一年了。更不用说还多了两个处处维护帮扶自家的哥哥,这寓意团圆的节日定是要好好过一回才好。

    杜安私底下还有个小心思:以前过节虽说自己也算是一家人,但是到底是奶兄弟的身份,如今平哥儿手都肯让自己拉了,嘴上虽没说开,实际上已经是默认自己与他的事儿了。这怎么能不让自己心花怒放?现在,自己也算是平哥儿最亲近的人了,真真正正与平哥儿、谨儿组成了一家人,这中秋团圆的佳节,也就更有寓意了。

    俗话说:女不祭灶,男不拜月。于是连只母鸡都没有的两家也不用操心别的,杜安能张罗的,也只剩下让大家吃好这一条了。

    若是在南边,不用多说,中秋时节自是少不了持螯赏桂,可在燕北,杜安自今还没见过螃蟹的影子,更别说桂树了。但是没关系,咱们吃饼赏菊也不错嘛。月饼是自己做的,因为太忙了,杜安也只做了一种月饼,就是青丝玫瑰加上磨碎的芝麻花生,糖则是用的冰糖,做出来的馅料十足,除了干果的香,还有青丝玫瑰特有的味道,虽是普普通通又没什么金贵的东西在里头,吃起来却很是不错。

    要说这青丝玫瑰,也算是本地的特色了。中秋是个大节,总要吃点儿月饼的,月饼再怎么简单,也要用上白面、糖、油等物,对于农家来说,自己做更划算。因此近来集市上就有专门卖月饼馅料类的东西。杜安逛集市的时候发现很多人都在卖,不免问了一问。原来这青丝,乃是青杏的果肉晒干的,做馅的时候自己切成细细的丝;而那玫瑰,则是燕北很多地方都能看见的刺玫花用糖或者蜂蜜腌制的,刺梅花颜色有很多种,但是人多是喜欢用那种大红色的,图个喜庆好看,吃的时候,同样切了丝拌进馅料里就是了。杜安也在野外见过刺玫,那花开的热闹之极,花色艳丽,香气扑鼻,只是满枝的尖刺让人敬而远之。杜安暗自下了决心,过年一定自己也腌制一点,听说这个用在元宵里也是极好的。

    月饼做的不少,杜安想着要给那些帮忙的孩子们一人送上几块,这些日子跟着忙和,自己还没谢过呢。虽说以后挣了钱,少不了要分给孩子们,这大过节的也要先让他们甜甜嘴才好。还有里正家,也要送几块,多少是个心意。

    剩下的菜,杜安也决定就用捉来的鱼、虾、泥鳅等。家里这几个人,杜仲平、方胜外加个小谨儿都是属猫的,对这些爱的很,赵八一般只要有的吃就没意见,当然要是有大块的肉就更好了,而杜安自己,只要看着他们吃得开心,心里就舒坦了,再说他也不挑食。

    想着某人对水果情有独钟,杜安转了一圈,买了正当季的葡萄,因是自己吃,不要送人图好看,杜安挑的都是串比较松散的,看着不咋样,实际上比那紧密大串的倒是甜的多。

    那买葡萄的倒是熟人,在杜家扛过活儿的。要说杜家雇的大多是后来垦田的,这人却是地地道道的坐地户,只是他三十多才生了一个儿子,如今人到四十多岁,一般人家都能做爷爷了,还得出来干活给自己儿子攒家底。这四十多岁的人和年轻人比起来,自然体力不济些,他怕被人辞了,每日让自家婆娘打了苞米面掺菜叶子的饼,差不多每隔个把时辰就吃一回,全靠这顶着才不被拉下。杜安与赵八也都不是冷硬的心肠,见他这样实在不好就辞掉,还约束几个帮工的不让说他的闲话。人心都是肉长的,主家对他态度不差,不像以前有人见他年纪大就不肯用他或是克扣工钱,每日里还有预备的绿豆汤可以喝,这人也就对杜家印象大好,就是回了自家村里也没少说杜家好话。

    今日见杜安特意挑那卖相不好的,以为是故意要帮他,还实在拦了一回,听得杜安说了缘故才放手:“若是自己吃,就是这散串的最好,葡萄粒都是又大又甜的。要是上供或是送人,就得挑卖相好的才拿得出手。”

    杜安有心就在自家搭个葡萄架,顺便问了几句哪里买葡萄苗。这人就道:“哪里就用买了?等我回去给你插几棵就有了,等过年开春给你送来,直接栽就行!”

    心里盘算着东西买的差不多,就想往回走,没成想迎面就碰上了气喘吁吁的大柱。

    “安叔,八叔说家里来了客了,让你多买点儿肉回去呢!说是人家吃不惯你那小鱼小虾的。恩,要点儿下酒菜,八叔说晚上要喝酒呢!”

    “是谁来了?”杜安有些疑惑,这大过节一般都不出门,像今天这集市都是只有半天,等到了下午人就各自回家过节了。

    “就是上回的余钱叔,骑着马来的呢,说是什么以后没空了,先找八叔喝喝酒什么的。”大柱也只知道一点儿,他是上课上到一半被八叔叫出来送信的。

    杜安一听是过年时来过的那人,他对那些当兵的食量和酒量都是深有体会的,就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大柱让他先拿回去:“我在卖点儿东西,你先帮我拿回去。对了,要是等会儿你们散学我还没回去,你就跟你先生说,就说我说的,让把做好的月饼给你们分分,带回去尝个新鲜。这些日子你们跟着我上山下河的,可是累坏了。”

    大柱嘿嘿笑了两声:“安叔真疼俺们,下回你说一声,就是钻老林子俺们都跟着去!”

    杜安没好气的给了他个脑崩儿:“我把你们带老林子里去你爹能饶了我?臭小子净会挑好听的说。告诉你,吃可不是白吃的,等明儿都给我卖力干活!”大柱这孩子,刚来杜家念书时多老实啊,半天都没一句话。如今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贫嘴巴舌的,不过这样才像小孩子呢,以前也太老成了!杜安撇撇嘴,转身去买东西,全没想到大柱这些日子除了上午跟着杜仲平念书,就是下午跟着他自己满山乱跑,话多实在怪不到别人身上去。

    昨日杜安就把些鱼虾之类的拿回去养着了,就想着没螃蟹吃个新鲜也不错。只是这小鱼小虾的,拿来待客就是不妥了。回身买了几斤上好的五花肉,想了想,又买了个肘子,这个回去卤了,倒是可以下酒,末了又寻摸了只肥鸡,家里还有点儿蘑菇,再炖一回鸡吧。怎么说八哥以前的朋友来了,也要给八哥做个脸才是,万不能被说小气了。

    家里原来预备的是口感温和的果酒,想着平哥儿和方胜也能喝上几口,杜安又绕了个大圈子,打了几斤烧酒回去。

    果然等杜安到了家,杜仲平已经给学生散了学,正忙着分月饼给众人。有的孩子拿了油纸包好的月饼,一路蹦跳着往出走,和进门的杜安撞了个正着,看见杜安,笑嘻嘻的还道了声谢。杜安手里拎着东西,实在腾不出手来,要不真想去揉揉孩子的脑袋。和这些孩子处的久了,就没办法不疼爱,个顶个都是好的。

    进了院子,就见赵八还有杜仲平陪着来过一回的余钱说话呢,忙打了招呼。那余钱一看就是春风得意的样子,也站起来回了礼:“又要麻烦杜小兄弟了,小兄弟的手艺没话说,让我也解解馋。”

    方胜把一盘子切好的西瓜摆桌子上,就过来接了杜安手里的东西放到厨房去。杜安才腾出手来回礼:“哪里算得上麻烦,到这里跟到八哥家一样的,千万别客气才好。”

    余钱果然不客气:“这些日子正想着吃韭菜鸡蛋的水面馅儿饼。”转头对着赵八又道:“你可不知道,锦阳城里本来卖吃食的就那么一两家,要是吃全肉的还有的吃,这菜的却难得吃着。”

    杜安就应了:“既如此,咱们中午就吃这个,晚上再吃好的。”告了个罪,自去忙碌。杜安对这个余钱印象倒是不错,过年时就看出来了,他和赵八关系要比别人强一些。后来再进城,遇见余钱当值的时候,总也不收他们钱。杜安还是挺领他这份情的。

    方胜也跟去帮忙,到底是冲着赵八来的,让杜安一人忙和不合适。

    这余钱原本是和赵八一起的,也是知道了赵八方胜两个的事后还依然如故的,和赵八好得很。因他近日领了别的差事,就不像以前那样,赵八一进城就能碰上,又正赶上过节有假,就来找赵八说说话。其实也有点儿衣锦还乡的意思,得了好差事不跟熟人都说道说道,简直就像是衣锦夜行一样。故此,今天一早就奔着赵八家来了。原本打算和赵八说说话就算的,结果被这边院子里的读书声引了过来。赵八就把他带过来坐着。

    余钱对着读书什么的还是比较敬畏的,对着赵八咋舌:“你们村里以后怕不出几个秀才什么的?这家伙,这些娃娃以后可了不得。”

    赵八和村里人一样,对着这事觉得特别有面子,嘴上还要谦虚两句:“哪里哪里,秀才什么的倒是不指望,学两个字,算两笔账倒是有的。”

    余钱嗤笑一声:“你还跟我来这个?我跟你说,这念了书的就是不一样,城里头一个会念会写的伙计,比那啥都不会的多拿多少钱?你不知道,那王全砸了多少钱下去,还连蒙带吓唬的,才跟个老头学了点儿,那字写得,跟鸡爪子扒拉的也差不多少,如今怎么样?到底让他混了个官牙人的差事,等着商队过来,就要带着去冷水城那头呢。看着吧,那家伙手黑着呢,肯定得捞回本来,不定怎么发财呢!”

    赵八就笑:“别说别人,说说你自己个儿。看你这样子,走路都带风,一准儿也错不了!”

    “也就那样,”余钱倒是带着点儿得意,“这话啊,咱得晚上喝上一口才能说。我今儿不走了,和你说一宿话。你先带着我去看看那小秀才,说不定咱也能沾点儿灵气呢!”

    赵八见惯他有事儿就好卖关子,这时候你越问他就越得意,等喝上两口小酒,你不问他都跟倒豆子似的说个没完,你不听都不行。当下也就不问了,带着他去等着杜仲平散学。老实说,他也想趁着这回好好让他和杜家两个认识认识,上回实在人太多,还有两个只是面子情的,倒不好都认真介绍给杜家二人。

    44、第四十三章

    杜安手脚本就麻利,况且还有方胜帮忙,一会儿就收拾好了菜蔬拌好了馅儿。余钱说是吃韭菜馅儿饼就行,可是到底也太简单了些,不是待客的道理,因此,还是拌了两样馅儿,一个韭菜鸡蛋,一个是芹菜猪肉。又找了老黄瓜削皮切片,打了个黄瓜鸡蛋甩袖汤,又清爽味道又鲜,总不能让人干顶吧。晌午头倒是不用再做什么热菜了,简单的蒸了个金丝瓜搅丝拌了凉菜,又用土豆丝过水烫熟、花生水煮、拍了黄瓜切块拌了。有这两个清爽的凉菜撑撑场面倒也看得过去了。

    余钱果然不客气,边吃边赞,最后拍拍吃的有点撑的肚子:“这才是真正好日子呢,八哥倒是有口福了。”

    赵八大笑:“我虽没什么本事,过的日子却比你们强多了!你要真是有了好差事,干上两年也成个家,最起码回去也有个热汤热水的岂不是好?”

    余钱眯缝着眼睛:“哪有那么好的?你不知道,咱营里不是没有成家的,只是他那婆娘很花了点钱才娶到手,结果呢,倒是有热饭,只是那手艺确实不敢恭维,不管什么菜,反正都是倒了水进去煮,跟营里的大锅饭也差不离!还有气人的呢,平时过日子是千省万省,轻易不见一点儿肉星,成亲也有大半年,新衣服也没裁过一件,补丁摞补丁的!”

    赵八奇道:“这有什么不好?这多会过啊?咱家里就没一个会针线的,都得花钱雇人呢。”

    余钱一拍大腿:“要是真省也就凑活了,就当给以后孩子攒分家底。后来才发现,他媳妇把省下的钱都搭娘家去了!感情吃了大半年的苦头,算是白吃了!”

    几人都笑起来,余钱又道:“真娶着个这样的,还不如不娶呢。万幸他那点儿卖命钱没都交他媳妇手里,要不哭都没地方哭去。”

    说笑一阵,那余钱一早赶路来也乏了,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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