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告诉我啊!”
    虞惜晴其实也知道一切怪不了他,可是她就是忍不住,甚至还在妄想,如果番州的使者并没有入京进贡,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一回事,她的母亲是不是仍然好端端的在家里期盼萱妹的孩子早日生下来。
    元和帝眼里闪过一抹痛苦,拳头紧了又紧,想着她是受了刺激这才口不择言,这才控制住自己的愤怒。
    “朕不是来和你吵架的,虞国公受了刺激昏了过去,朕是来问你要不要出宫去看看的!”
    虞惜晴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冷静开口道:“出宫。”
    她总得去见一见自家父亲,从前父亲总是与母亲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可是她知道,在父亲的心里,他是十分在乎母亲的。
    “朕让人去准备马车了,你好好整理一下,朕陪你去。”元和帝声音沉重,“朕……朕也去看看虞国公,好歹安抚一下他老人家。”
    “随你。”虞惜晴闭着眼睛,冷淡地回答道。
    元和帝正在安慰他,外头李来福朝内打了个手势,元和帝看虞惜晴一眼,“朕先出去一下。”
    虞惜晴不答,只作没有听见,元和帝脚下踟躇了一会,随后转身出去。
    “皇上。”李来福小声地开口。
    元和帝眯起眼睛,“那马检查出来有什么问题没?”
    李来福凑近他,低声回答道:“皇上猜的没错,那马果然是有问题,奴才让人剖了那匹马,在它的肠子里发现了蛇藤草的残渣。”
    “蛇藤草?”
    李来福解释道:“蛇藤草是一种会使人亢奋的药材,不过这药材效果极烈,哪怕是普通的药铺也难以买到。”
    元和帝冷笑一声,“这可真是巧了,虞国公夫人从那条路上香回来,这边阿丽古骑了一匹吃了猛药的疯马。”
    李来福垂手静静听着。
    元和帝转动着手中的扳指,“给朕查,查到底,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许放过。”
    暗处有风声闪过,李来福知道那是暗卫离开的声音,只静静地站在元和帝后面等候吩咐。
    “你下去备马车,朕等会要带皇后去看虞国公。”
    “是。”李来福弯腰,随后退了下去。
    元和帝独自站着,望着远处出神了好一会儿,这才重新走进殿内。
    殿内,虞惜晴脸上的泪水已经被擦拭的干净,身上的外衣也换了一件。
    虞惜晴抬眼看着元和帝走了进来,不待他开口,便抢先道:“臣妾听见了。”
    元和帝的手一顿,习惯性地去听她的心声,却仍是一片空无。
    “臣妾母亲的意外,其实是人为,对不对?”虞惜晴冷静地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元和帝说不清心中是何滋味,在看见她目光里的坚持,只得如实承认了。
    第145章
    一辆简朴的马车使出宫门, 一路上虞惜晴与元和帝俩人相对语言。
    风吹起窗户的帘子,虞惜晴眼角瞥见一抹白色,她干脆用手捞起窗帘, 远远地就看见了那棕黑色的牌匾上挂着的白花。
    “两位主子, 已经到了国公府。”李来福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元和帝先行下了马车, 他虽一身常服但是光看着便气度非凡, 守在门口的护卫见状连忙上前, 作一礼, 恭敬地问道:“请问阁下是哪家老爷?”
    虞惜晴掀开帘子,站在马车上抬头瞧了瞧挂在门框上的白幡,随后看向那名护卫:“阿顺,退下。”
    名叫阿顺的护卫抬头看见她,顿时激动起来:“大…大小姐……”
    随后他意识到自己拦下的人的身份, 顿时脸色一慌, 就要跪下请罪,元和帝抬手阻止他的动作:“朕和皇后来看看虞国公,莫要声张。”
    “是是是。”阿顺点头哈腰,“小的带……你们过去。”
    虞惜晴与元和帝俩人提步跟着他走了进去, 李来福将马儿的缰绳交给一旁的护卫, 随后也跟着嘿咻嘿咻地跑进去。
    ……
    哀乐声越来越近, 虞惜晴俩人跟着阿顺走到灵堂,刚踏进门槛,便看到一幅画像挂在正上方的墙上,灵枢停在大堂的正中, 两次摆满了花圈,墙上也挂着许许多多的白幡。
    “父亲。”虞惜晴看着跪坐在灵枢面前往瓷盆里扔着纸钱的人影,轻声唤道。
    火苗在白色的瓷盆里呼啦啦的燃烧,虞国公身体动了动,艰难的从蒲团上爬起来。
    “晴儿,你怎么……来了?”
    他说着,身体重重地摇晃了了一下,元和帝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即将倒下的身体。
    “皇…皇上。”虞国公眼睛睁大,元和帝扶着他站稳,“虞国公请节哀,还要多保重自己才是。”
    虞惜晴也上前伸手扶着他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虞国公眼泛热泪,拉着虞惜晴的手,胸口激动地喘了几口大气,泣声道:“晴儿啊,父亲无能,对不起你母亲啊!”
    虞惜晴别过头,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眼睛里突然涌出来的眼泪,“与父亲无关,若真要论起来,女儿也有错。”
    如果那天,她不带着贵妃她们出去走,也就不会碰见那个阿丽古,那么后续一系列的事情也许就不会发生。
    元和帝握紧拳头,“虞国公放心,此事朕定然会追查到底,找出幕后黑手,以慰国公夫人的在天之灵。”
    虞国公抬起头,他的眼神浑浊而又沧桑,就好像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几岁。
    “皇上,你们回去吧。”虞国公声音嘶哑,他转头看了看挂在灵堂上方的画像,“您有这么一份心,臣已经很满足了。”
    元和帝看向虞惜晴,虞惜晴没有理会他,只目光沉沉地看着画像上的虞国公夫人,长久的沉默之后,再度开口:“父亲,女儿想留下来陪母亲一程。”
    “你回去吧。”虞国公哑着声,“你和皇上一块回宫去吧。”
    “父亲!”
    元和帝拉住虞惜晴的手臂,“先让虞国公冷静一下,等明日,明日朕再陪你一道过来。”
    虞惜晴看着自家父亲一动不动的背影,两只手放在腹前紧紧地绞在一起,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女儿知道了,父亲你多保重身体。”
    “皇后娘娘在宫里,也请多保重身体。”虞国公声音嘶哑,“皇上——,老臣有一事相求。”
    “虞国公你……”元和帝话还未问出口,虞国公已经自顾自地说了起来,“臣老了,恐怕无力在掺和这朝中之事,请皇上早日另觅贤能。”
    元和帝顿时着急了,连忙开口:“虞国公三思!”
    虞国公转身不言,看似意已决。
    虞惜晴转身朝门外走,元和帝看了看虞国公,又看了看外边,最终道:“朕明日再来与国公商议。”
    虞惜晴与元和帝乘上马车再次回到宫中,刚进坤宁宫,德妃几人便迎了上来。
    “皇后娘娘——”德妃抽了抽通红的鼻子,“您节哀啊。”
    虞惜晴勉强打起精神,目光从德妃淑妃的脸上扫过,淡淡地问道:“你们都知道了?”
    “是!”德妃用手抹了一把眼睛,“早知道会这样,那天就应该直接把那个贱人给处死的。”
    淑妃抬手用力地掐了一把德妃,德妃吃痛正想要问她,忽然见虞惜晴闭上眼睛,她不由地就闭上了嘴。
    “皇后娘娘……是不是臣妾说错话了?”德妃呐呐道。
    “不关你们的事。”虞惜晴声音十分地疲惫,“是本宫很累了,你们回去吧。”
    德妃与淑妃对视一眼,眼里有些不情愿,但仍还是行礼退去。
    一走出坤宁宫,德妃直接拦住了淑妃:“你刚才为什么要掐我?”
    淑妃目光极冷地看她一眼,“你是嫌皇后娘娘还不够自责?”
    “本宫不是这个意思——”
    “可你说的话就是那个意思。”淑妃冷冷地打断她,“你那话只会让皇后娘娘认为自己当初没有弄死阿丽古,才导致成这种后果。”
    德妃脸色一变,“本宫不是那个意思。”
    淑妃冷哼一声,随后看向自己身边的宫女阿碧:“我们走。”
    ……
    元和帝回到养心殿,原先派出去的暗卫已经在养心殿等候了。
    “主子。”暗一声音低沉,元和帝瞥他一眼,“怎么,有线索了?”
    暗一靠近他,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随后退至一边。
    “那名更夫,他看见了?”
    “是。”暗一拱手,“属下仔细盘问过了,那名更夫并没有说谎。”
    元和帝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眼神阴冷:“再去查,不管牵连到谁,朕都要看到真相。”
    暗一拱手,“是。”
    随后黑影一闪,养心殿内,只余下元和帝一人。
    天色由明转暗,昏暗的养心殿内,随着一声轻响,火光接二连三地在烛台上跳了起来。
    李来福将一柄点着蜡烛的烛台放到御案旁边,一边用手轻轻退了元和帝几下,轻声呼唤道:“皇上?”
    元和帝放下撑着额头的手,“天黑了?”
    “是,天黑了。”李来福小心地回答,“皇上若是困了的话,还是去床上歇着吧。”
    元和帝揉了揉眉心,“朕去歇着,明天还要陪皇后去国公府。”
    然而,第二天,俩人赶到国公府的时候,国公府已经人去楼空了。
    国公府白幡依然在高高飘扬,然而国公府内,上上下下几十号人,如今只剩下账房以及门口两个家丁。
    “……老爷只带了几个侍卫,连夜扶着夫人的灵枢走了,说是要带夫人回坠星湖了。”
    坠星湖,是虞家的本家所在,虞惜晴原先因为担心的眉头顿时松开来,父亲这么做,想必是想要把母亲葬入祖陵,而且坠星湖一路之上有虞家族人看管,安全问题倒是不用她忧心。
    相比之下,元和帝的面色就不那么好看了,他原想着还有机会挽留虞国公继续留下来,哪知道人这么不按套路出牌,连夜扶着灵枢走了。
    而且——
    元和帝偷偷用余光瞥虞惜晴一眼,他有点担心自家皇后会不会因为虞国公这行为东张西望从而再次伤心。
    “皇上,我们回宫吧。”虞惜晴语气冷静,她见元和帝不言,便再一次开口相劝:“父亲向来固执,他如今去意已决,哪怕是您,也改变不了他的想法的。”
    “那就回宫吧。”元和帝叹息,随后先一步跨上马车,转身伸手将虞惜晴拉上去,俩人一前一后进入车厢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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