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璟瞧了眼徐惠然,有点心疼女儿,可也没有过去,就让这孩子再给多缠会儿,谁让她搅了父母的好事。
    韩妈妈帮着荷姐儿把布帘子拿了开去。荷姐儿跑进来,拉着陆璟的夹里下摆:“爹爹,你换好了吗?”
    “还没呢。没看衣服还在我这里。”徐惠然把搭在手臂上的道袍展了开来,让陆璟胳膊伸进去。
    “爹爹,我来帮你穿。”荷姐儿踮着脚,两只小手拼命往上伸。
    “好,你帮爹爹穿。”陆璟蹲下些,就着荷姐儿。
    韩妈妈抱起了荷姐儿。
    荷姐儿手往徐惠然这伸:“娘,给我,给我,我给爹爹穿。”
    徐惠然递给荷姐儿,手没放下,边上照应着,看着荷姐儿把费力地拿着袍子,让陆璟套进去,再给系上系襻。
    “别打死结。”徐惠然提醒。
    “我知道的。”荷姐儿两只小手扭来扭去,打得结歪歪扭扭的。
    陆璟瞧着:“你看娘怎么打得?”
    徐惠然弯下腰,慢慢打了结给荷姐儿看。荷姐儿解开,又重新打。打得还还是歪歪扭扭的。
    “荷姐儿,让娘先给爹穿好,我们就去骑大马好不好?”陆璟哄着荷姐儿。
    荷姐儿点着头,松开了手。
    徐惠然把荷姐儿打得结解开,再重新打好。
    陆璟换好衣服,就从韩妈妈手里把荷姐儿接过,往自己脖颈上一放:“好了,我们去骑大马了。”
    荷姐儿兴奋地拍着手:“好呀,好呀,骑大马,骑大马。”
    韩妈妈过去把布帘子挑起来来。
    徐惠然提醒了句:“小心磕到头。”
    荷姐儿笑着,过门的时候,把头侧了侧过去。
    陆璟这么顶着荷姐儿走出屋,到院子里去。陆蔚看到,长长舒了口气。
    “蔚哥儿,怎么了?”徐惠然看着长子。陆璟对女儿是各种宠,对长子却是管教极严,日日要查功课。
    陆蔚要说起来也是聪明极,两岁就跟着陆璟开始认字。如今书也读得不错,可还是会给陆璟训。
    “没什么。我得去习字了。”陆蔚看了眼徐惠然。
    “急什么。跟弟弟玩会儿,书得读,可也不能光读书。”徐惠然把陆蔚拉过来。
    陆蔚笑了,挨着徐惠然:“娘,今天焦先生夸了我,说我书讲得好。”
    “是吗?我就知道我们蔚哥儿书读得不错。”徐惠然摸着陆蔚的头,“来,坐到娘身边,把学堂里的事跟娘说说。”
    陆蔚坐上了炕,开始说,越说越激动,手就比划起来,脸上也神采飞扬。
    边上坐着的荃哥儿也咯咯笑了起来,往徐惠然这爬。
    陆璟在院子里逗着荷姐儿玩,隔着窗户瞧到了屋子里的热闹,也听到了母子的笑声,有些出神。
    荷姐儿喊着:“爹爹,爹爹,怎么不走了?”
    “咱们进屋找娘去,好不好?”
    “好的。还有哥哥和弟弟。”荷姐儿指着门。
    “对,还有哥哥和弟弟。”陆璟带着荷姐回了屋,正好听到陆蔚在讲书。
    陆蔚看到陆璟进来,声音停了停。
    徐惠然拍了拍陆蔚的肩:“爵爷来了,正好听听蔚哥儿讲得书。我听着极好,焦先生也夸了。”
    陆璟把荷姐儿从脖子上放到炕上:“那也让我听听。”
    徐惠然给陆蔚一个鼓励的眼神,再悄悄给陆璟一个警告的眼神。
    陆璟面上带着笑,心里却想陆蔚可是他的长子,他怎么能不看重。日后守护这个家的重担可是得陆蔚来承担的,自然得严些。不过也不能吓坏儿子。
    陆蔚又讲了一次,等着陆璟的反应。
    只有陆璟的肯定才会让陆蔚心里踏实。
    “不错,说得不错。”陆璟抬起手摸了摸长子的头。
    陆蔚扭脸看着徐惠然笑了。
    等到了晚间,徐惠然躺下:“你也不要对蔚哥儿太严了。这孩子不错的。我弟弟都夸过的。”
    “嗯,你弟弟到底是探花。怎么说,我这状元也是抢得道中的,见了他,我就有些愧意。”陆璟把蜡烛吹了,钻进了被窝,床帐拉下。
    徐惠然听着就笑:“你用不着这么说。这一世,昂弟也好了,爹娘都不错,我也知足了。”
    第140章 番外五
    蚕姐一大早就来了定襄侯府,连车也没坐,直接走过来的。
    徐惠然刚吃好早饭,正看着荷姐儿吃。陆璟四更天就起床,五更天要早朝,除了休沐的日子,从不在家吃早饭。
    瞧到蚕姐额头上有了汗,徐惠然笑着:“天已经有些热了,怎么不坐车?”
    “夫人,我哪有这么娇贵,不就几步路。从我们家出来,就进了府的后门,这点路还要坐什么车。”
    生了几胎的蚕姐已经发胖,倒不是虚胖,是壮实那种。性子没有因为杜阿福成了锦衣卫的五品千户,就变了什么。对徐惠然还跟当年一样,半奴半友。
    荷姐正不情不愿扒着碗往嘴里塞粥,看到蚕姐,立刻喊了声:“蚕姨。”把粥碗放了下来,想趁着不吃。
    蚕姐扭过脸来:“大小姐也在。夫人,我见了个人,稀罕着呢。”
    “不急。”徐惠然跟边上的丫环说,“打水来,让蚕姐洗个脸,再添副碗筷,正好陪着荷姐儿把早饭吃了。”
    荷姐儿吐了个舌头。
    蚕姐看着荷姐儿:“哪有不吃饭能长个的。你看我们家的娟姐儿,吃得才多,这个儿也就长了。”
    荷姐儿低着头,勺子在碗里乱搅。
    丫环笑着先递了把扇子过来:“蚕奶奶,这就打水来。”
    蚕姐扇着风,拿帕子擦着脸上的汗。
    “你也是五品的官家奶奶,怎么还这样。”徐惠然笑着。
    丫环打了水来,绞了手巾,侍候着蚕姐洗了脸,再补了粉。
    徐惠然让蚕姐坐到自己身边,陪着荷姐儿吃饭。
    蚕姐却急着:“夫人,你知道我看到谁了?”
    荷姐儿瞧着蚕姐,两只圆滚滚的大眼睛骨碌碌转,好奇地望着蚕姐。
    徐惠然怕蚕姐说出什么不能让小孩子听到的事:“韩妈妈,你带着荷姐儿去那屋,再给换碗粥来,让她把早饭吃了。”
    韩妈妈上来牵荷姐儿。荷姐儿的小嘴嘟起来,一步三回头地往另一头的屋走去。
    蚕姐瞥了眼荷姐儿,把声音压低了些:“夫人,我看到凝芳了。”
    “凝芳?”徐惠然的眼睛动了动,那是陈冬梅的丫环,当年偷了陆家的东西跑了,也掩盖住她走的事。
    “对。”
    “十来年了,你没认错?”
    蚕姐摇了摇头:“没有。在京城里,口音还是吴泽县的,相貌跟过去有些变化可也不大,怎么可能认错了。”
    “她怎么样了?你怎么见到她的?”
    “我去吃满月酒,见到的。凝芳穿得还行,是跟着人来的。后来问了下,是哪个百户的小妾。”蚕姐笑了。
    “她认出你了吗?”
    蚕姐回想着:“她瞧到我,看了看我。再后来她就走了,可能是认出我。不过她当年可是从陆家偷了不少银子,要不是夫人早有准备,不也得给她偷了。”
    徐惠然笑了:“她没跟你打招呼,就不用管了。”
    蚕姐点着头,说完感觉肚子那空了,瞧着桌上的点心,拿了块点心往嘴里送。
    徐惠然又留蚕姐吃午饭,蚕姐却说家里还有事,也不要徐惠然派车,照样走了回去。
    荷姐儿扒在门边瞧着出神的徐惠然,眼睛眨了眨。
    陆璟刚进二门,就瞧到了荷姐儿扬着小圆胳膊一招一招的,眉头皱了起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把荷姐儿抱了起来。
    韩妈妈和丫环站在边上,低下头,怕给陆璟责罚。
    “我偷偷跑出来的。也不是一个人,不是还有妈妈和丫环们。”荷姐儿冲着丫环眨眼睛。
    丫环想笑,又不敢笑。
    “你娘知道你在这吗?”陆璟抱着荷姐儿往里走。
    “我就是为了娘才在这等爹的。”
    “你娘怎么了?”
    “今天早上蚕姨来了,娘听了就出神,不然你看我跑这来,娘都不知道。”
    陆璟的眉头锁得厉害。蚕姐那么个大大咧咧的人,能有什么事让徐惠然这样。
    刚进院子,丫环就喊:“夫人,大小姐回来了。”
    徐惠然不等丫环挑帘子,自己挑了出来,瞪着荷姐儿。
    陆璟拍了拍荷姐儿:“看,你娘生气了,赶紧去跟娘说,以后再不会这样。”把荷姐儿放到地上。
    荷姐儿走过去:“娘,我错了。”
    徐惠然转过身往回走。荃哥儿在炕上看到跟着进来的陆璟,嘴里哇呀发出两声,像是在喊“爹”。
    陆璟过去抱起荃哥儿,看着跟在徐惠然后面的荷姐儿。
    丫环端了水进来。
    徐惠然跟陆璟说:“先洗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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