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朝, 赵翓把公事处理完毕, 便出了王宫,骑着马往南走着。
    姜郇拉着马绳追了上来。
    “阿翓,你今日怎么又跟三殿下起争执了?”姜郇问道。
    “我与他话不投机, 就这样了。”赵翓淡淡道。
    “可我看你们两兄弟争论的时候,王上面色似乎不太好看。”姜郇看了赵翓一眼, 又说道, “阿翓, 平日你都能忍住,怎么今日如此沉不住气?”
    赵翓沉默了片刻, 说道:“有些事,我不想再拖了, 必须要尽快解决。”
    听到这话, 姜郇忙一脸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然后悄声说道:“阿翓, 你是指……那个位置?”
    赵翓点了点头。
    “那你要怎么做?”姜郇又问道。
    “此地人多嘴杂,去我府上再说。”赵翓低声说道。
    “好, 我还没去过你那里,正好去开开眼界!”姜郇忙驾着车跟在赵翓身后,去了赵翓在南城的府邸。
    赵翓这府邸刚修好不过半年多, 是赵王为他大婚准备的, 可是, 赵翓却迟迟没有娶卫雅清,这宅子也就一直空着。不过, 赵翓灭吴回来之后,就从王宫搬了出来,住到了这底邸之中。
    姜郇第一回 来这宅院,很是稀奇,东看西看,不禁啧啧叹道:“阿翓,你这府邸果然豪华,简直都是个小王宫了。”
    赵翓看了姜郇一眼,说道:“我要的可不是小王宫。”
    姜郇狡黠地一笑:“我知道,你要的是城中心那个大王宫。”
    “你明白就好。”赵翓轻轻一笑,又说道,“是死是活,应该就快见分晓了。”
    “你打算动手了?”姜郇眼睛瞪得老大,“阿翓,怎么这么突然?”
    赵翓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再不快把事情定下来,阿蝉那边不知道又要出什么风波。”
    姜郇一愣,随即哈哈一笑,说道:“果然,只有嬿姝公主才治得住你。”
    赵翓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阿郇,日后待你遇到倾心以对的女子,你就明白了。”
    “明白,明白,看你这模样,我就明白了。”姜郇又是哈哈笑了两声,然后又问道,“对了,阿翓,你打算如何做?”
    “我当然打算一次把赵翎与卫雅清都解决了,这样一来,我既可以做太子,又不用娶卫雅清。”
    “那要怎么样才能一次解决他们两个?”姜郇的脸纠结着。
    赵翓唇角微微一撇,说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卫雅清与老三私下有来往吗?”
    “记得。”姜郇点了点头。
    “这不就可以拿给我做文章吗?”说着,赵翓负手踱到窗边,抬头望向天边。此时已经酉时了,日头渐渐西坠了。
    “时候不早了,我也要出城去了。”他回过身,对着姜郇说道。
    “阿翓,你还没跟我说你到底要如何办呢?”姜郇追问道。
    赵翓淡然一笑,说道:“到时你就知道了。”说着,他便往府外走。
    姜郇呆了呆,追了出去。
    天色已晚,卫雅清洗浴完毕,正坐在梳台前梳妆。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她似乎有些恍惚。她觉得自己长得也不比那陈嬿姝差,为何那赵翓偏偏就对她情深一片,甚至在她嫁人生女后,他对她的情感也没有半分改变。
    想到这里,卫雅清不禁拿牙齿咬着嘴唇。她不是轻易认输的人。再说了,不到最后一步,谁也说不清到底赢的那个人是谁!
    正在这时,菱香走了进来,将一封信呈给卫雅清,说道:“公主,有人送了一封信来,说是给公主的。”
    “哦?”卫雅清轻轻皱了皱眉,接过信端祥了起来。
    这信封被黄色的信纸封住,接口处有红色的蜡封,上面什么也没写,看不出什么来历。她犹豫了一下,把信拆了开来。
    “明日戌时三刻,五铭茶室沁朱厅,有关陈嬿姝之事相告。”
    看着这字迹,卫雅清愣了片刻。这笔迹她很熟悉。她已经知道这信是谁写的了。
    虽然她一直心仪之人是赵翓,但她知道赵翓打算娶的是卫碧菡,而且她知道赵翓不太受赵王宠,赵翎也有为储君的可能,因此,她私下里也与赵翎有些来往,想着万一赵翓靠不住,自己还有个退路。当然,她也知道,她与赵翎之间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但有时这种共同利益的同盟关系,比男女之情更牢靠。此时赵翎写信来,约她前往谈陈嬿姝之事,她自然不得不去。
    次日戌时三刻,卫雅清出现在了五铭茶室沁朱厅。
    她到的时候,赵翎还未到,她便坐在屋中等着他。
    有一位眼熟的小二进屋招呼她:“姑娘,请问今日想用什么茗茶?”
    “你们店里最近可有来什么新茗茶?”卫雅清随意问道。
    “姑娘想尝鲜呀。”小二笑盈盈地开了口,“小店最近进了一批产自西域香蓟花,与小店的绿珠香茗混在一起煮制,异常香醇,入口留香,且两个时辰不散,姑娘要不尝尝?”
    卫雅清点了点头,说道:“你去煮一壶过来吧。”
    “请姑娘稍候,茗茶很快便来。”说罢,小二便退了出去。
    见小二出了屋,卫雅清转过脸,对着菱香说道:“菱香,你到屋外去候着三殿下。”
    “是,公主。”菱香行了一礼,便退到了屋外。
    卫雅清见赵翎还未到,有些无聊,见案桌上放着一本书,上写着《异岛奇闻录》,便拿起书,翻了起来,没想到刚看了个开头,便被勾住了,很快看完了一页。她习惯地用食指沾了一下唾沫,伸手去翻书页,继续看了起来。
    赵翎来的时候,正看见卫雅清捧着书看得入神,连他进了屋来都没发觉,还是菱香出声提醒道:“公主,三殿下到了。”
    听到菱香的声音,卫雅清才回过神来,一抬头,看见赵翎进了屋来,忙展出一个笑脸,起身相迎道:“翎哥哥,你可到了。”
    “嗯。”赵翎点了点头,然后侧眼瞥了一下菱香。
    卫雅清会意,忙对着菱香说道:“菱香,你到门外候着。”
    “是。”菱香退了下去。
    卫雅清回过头,对着赵翎说道:“翎哥哥,快坐下说话吧。”
    赵翎笑了笑,坐了下来。
    这时,小二端着茶壶走了进来,一脸恭敬地笑容:“公子,姑娘,茶煮好了。”
    卫雅清点了点头,说道:“放下吧。”
    “好咧。”小二便茶壶放在案桌上,又问道,“公子,姑娘,可还有什么吩咐?”
    “你先出去吧,有事我们会叫你。”
    “是。”小二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见小二出了门,卫雅清回过身来,对着赵翎笑了笑,说道:“翎哥哥,先饮些茶水,再慢慢说话。”
    “好。”赵翎点了点头。
    卫雅清伸手,提起茶壶,给赵翎和自己各斟了一杯茶,笑道:“听小二说,这茶里掺了西域来的香蓟花,甚是香甜,翎哥哥尝尝吧。”
    赵翎笑了笑,说道:“那好,我便尝尝这掺了香蓟花的茶与平日的茶有何不同。”说着,他用手拈起茶杯,放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如何?”卫雅清笑问。
    赵翎眉头微微皱起,轻声说道:“有一种很奇怪的味道,不算难喝,但也不怎么好喝。”
    “这西域来的花,怕是翎哥哥不适应吧?我来尝尝。”说着,卫雅清也拈起茶杯,饮了一口。
    茶水入口,有点香,有点回甜,却又带着些微微的涩口之感。
    卫雅清把茶杯放下,摇头一笑:“看来,这西域的东西,我们中原人还真有些吃不惯。好了,翎哥哥,不管它了,我们说正事吧。”
    “嗯。”赵翎点了点头,对着卫雅清问道,“雅清,你与二哥定亲之后,便没再与我来往,我还以为你我从此就成了陌路,没想到你还主动约我来。对了,你在二哥那些得到什么消息……”
    听到赵翎如此说,卫雅清隐隐觉得有些不对,皱着眉头问道:“什么我约你来的?难道不是翎哥哥你约我来的吗?”
    听到卫雅清这么说,赵翎一脸惊讶:“我约你来的?不是你说有关于二哥的事,要跟我商量,叫我来此见面吗?”
    卫雅清面色一变:“可我昨晚收到你派人送来的信,说你有关于陈嬿姝的事要与我说,叫我来此的。”
    赵翎也是面色大惊,叫道:“不好!我们上当了!雅清,我们速速离开此地!”
    “好!”卫雅清应了一声,便起身,没想到刚一站起来,头便是一晕,人差点栽倒。
    赵翎见状,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她:“雅清,小心!”
    卫雅清抬起头来,只觉得脑袋里一片乱,眼前也有些模糊,而眼前的赵翎却已经变作了赵翓的模样。而她浑身一阵发热,唇齿间也有些口干舌燥,只觉得自己想往他身上靠,想与他贴得紧紧的。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把赵翎搂住,娇声说道:“翎哥哥,我,我头好晕。”
    此时,赵翎也觉得浑身慢慢燥热起来,头脑也有些不清楚,见卫雅清的整个身子都贴了上来,闻着她身上的馨香,听到她的娇语,他的身体瞬间便有些反应,似乎就快把持不住了。可是,他的头脑中还有一些清明。他知道,自己与卫雅清有如此反应,肯定是遭了别人的道。
    他伸手去推卫雅清:“雅清,别这样!我,我们快走!肯定有人设了陷阱害我们!”
    可是,卫雅清此时人已经有些意志不清了,身子莫名的炽热已经让她听不到赵翎的话了。她只知道自己此时需要一个男人来疏解自己心中与身体的燥动。她搂着赵翎不肯松手:“不,我不走!好哥哥,你,你就要了我吧!”
    赵翎强撑着意志,对着卫雅清说道:“雅清,你在此地歇息一下,我,我先离开,不然,就,就来不及……”
    他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门被人推了开来。赵翓与两个人出现在了门前,其中一位正是王叔赵培,另一位是宗亲赵岩。只见赵翓一脸震惊地嚷道:“雅清,三弟,你们这是做甚?”
    赵培也是一脸愠怒:“老三,难不成你们俩有私情?”
    看见赵翓出现,赵翎一呆,果然,还是被他算计了。他瞬间便吓得清醒了,叫道:“是你!二哥,是你设计陷害我们!”
    赵翓皱着眉头,说道:“三弟,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你凭什么说我害你们?”
    赵翎想到那杯味道奇特的茶,嚷道:“你派人,在,在茶里下了媚药来害我们!”
    “什么茶?三弟,你说些什么?我完全不明白!”赵翓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
    赵翎忙把已失去神志的卫雅清推开。卫雅清失去支撑,摇摇晃晃地便要倒地。菱香见状,忙冲进来将她扶住。
    赵翎拿起茶壶,将茶壶举起,对着赵翓说道:“就是这茶!我要到父王跟前去说个清楚!”说着,他又转过脸望着赵培和赵岩说道,“两位王叔,请你们到父王面前去替我做个证!二哥,你敢去吗?”
    赵翓一脸怒色,说道:“三弟,你与我未过门的妻子有染,被我与两位王叔撞破,不仅毫无悔意,反而诬我害你们,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就算你不说,我也想到父王面前论个公道!”
    “那好,我们这便去找父王!”赵翎梗着脖子,像一只准备打架的小公鸡。
    “去便去!”赵翓一脸平淡,“我不相信父王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偏袒你。”
    这时,赵培与赵岩无奈地对视了一眼。两位王子之争,他们本来不想掺合,但偏偏被他们撞到了,看来,也无法置身事外了。于是,二人也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们就陪二位殿下到王上面前走这一遭吧。”
    于是,众人出了门,直奔赵王宫而去。
    第73章
    虽然天色已暗, 但赵垣还在中阳宫批公文, 宫人陶明来报,说是赵翓、赵翎兄弟俩及两位王叔在外求见。他心里有些奇怪,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求见。他沉吟了片刻, 然后对着陶明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是。”陶明应了一声,便差人去将赵翓他们请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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