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林子诚的广告宣传攻势很有效果,才短短五六天,蔚盛号的散船搬运生意整整增加的原理基础上的五成,十几个汉子每天累得腰酸背痛,但是一到晚上,那就是一顿丰盛的晚餐,道道硬菜,肉啊鱼啊什么,一点都不掺假,吃饱喝足第二天朝阳龙精虎猛的干活。
    而且最重要的是,掌柜实诚人啊,每到晚上就是足金足两地将工钱发下来,一点都含糊,令得一帮年轻汉子们感动地不得了,加上杨铁柱说了那句,日后有赏钱就拿着,都是靠自己双手拼搏的得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更令得他们对林子诚信服不已,即便累了,苦了,也没人喊出声来。
    不过在蔚盛号的工作这几天来,商号里的不少人都是了解了林子诚的身份,听说当年就是跟富生哥一起干活的好兄弟,后来运气好去了金陵大家的苏家里头干活,只是没想到一个毫无规矩的地痞无赖,对他老娘不规不拒,直接被掌柜的当场正法了。
    一帮满腔热血,义愤填膺的汉子了解到这一幕自然也是义愤填膺,辱不及父母,这种败类换了自己也不给他好过,果不其然,林子诚当天下午就被抓了,据说还是苏家大小姐大义灭亲,不包庇自己人,亲自报的官。
    林母在苏家大堂跪了半个时辰,求了半个时辰,但苏家大小姐还是面无表情,最后林子诚便被流放去了边疆,这近半月才回来,但大伙都不知道这三年林子诚干了什么,但心中却认定掌柜的原来是过江猛龙,怪不得刚回来,不开眼的马五就折在了他的手里,而且还能再短短的时间里,开了一个商号。
    换了连书都没怎么读过的他们,别说开商号了,就是商号俩字怎么写都不知道,于是一帮气血方刚的汉子们,见了林子诚都是恭恭敬敬的不敢有半点逾越。
    鉴于广告攻势的效果不错,林子诚准备继续使用这一招,不过小笋头苦着脸,手都快写断了,于是林子诚大手一挥,用蔚盛号的钱,又招了一个账房,长得干干瘦瘦,不过模样精明,眼中更是闪烁着精明的光芒,名叫胡铭。
    蔚盛号的开启,林子诚花了不少钱在仓库租赁,文书办理,还有好处费等等地方,两百来贯钱,此刻不剩下多少,幸好蔚盛号虽然收入没法跟大户人家相比,但总算是在稳步上升,招个账房还是很简单。
    “有什么要求,你说。”林子诚坐在柜台前笑道。
    “要求?”胡铭精明的眼眸一转,说道:“我要一日三餐,食宿全包,然后一月的月钱五钱银子。”
    “你怎么不去抢啊。”杨富生一听顿时不高兴了,一月五钱银子,那可是五百文啊,都快抵得上有一定家底的商户人家的账房了,他们蔚盛号才开了半个月,收入也不过寥寥,这一月五钱银子的账房,实在是吃不消啊。
    “怎么,出不起?”胡铭丝毫没有被杨富生发怒的模样吓到,而是一笑道。
    林子诚点头道:“自然出得起,不过你是否值这个价?”
    “我三岁识字,五岁作诗,四书五经倒背如流,一手书法便是练习了三十年的老师傅也要说一声大师,你说我是否值这个价?”胡铭被小看,顿时大怒,立刻展现出自己的人生履历和能力,然后目光炯炯地望着林子诚。
    “既然如此,我还不如找一个教书先生,现在吃不饱饭的穷书生可不少,一个月三钱银子还不管饭。”林子诚敲着柜台,上下打量着干瘦的胡铭,那年轻人被林子诚的目光刺激地满面通红。
    “我还会数算,账房里头的一切方法我都会。”胡铭被逼急,红着脸说道。
    胡铭是金陵城外的乡村子弟,从小就很聪明,爱好读书,但是家境一般,根本读不起私塾,更别说在宋朝这个一页纸需要十个铜板,一本书就是几百文的时代里,他连一本属于自己的书都没有。
    但是这小子也是心智坚韧,既然买不起书,就去借书,附近不少的读书人家的书都让他给借了一遍,即便对方很不愿意,但看在他低声下气又好学的样子,也就借给了他,而胡铭也争气,短短几年就已经是学富五车。
    但是因为宋朝方才经历靖康之变,皇室朝南方迁移,国家初定才短短几年,金兵不断骚扰入境,导致他的父母死在金人手下,之后孤苦无依的胡铭便是依靠学习的问话,靠替人写字卖钱为生,就不用说考科举之类的事情了,后来更因为写字收成不好,又学了读书人鄙夷的数算,账房之类的,混点饭吃。
    “那么你钻营的小勾当也会喽?”林子诚眯起眼睛。
    “这种钻营苟合的勾当,我还不屑去做。”胡铭听他如此看轻自己,顿时大怒。
    “会就会,不会就不会,说什么好勾当,坏勾当。”林子诚突然一拍桌子,凶猛的气势爆发出来,吓得只是个读书人的胡铭有些战战兢兢,道:“会。”
    “那不是很好。”林子诚忽然又和颜悦色的笑了起来:“好,就按你说的,月钱五钱,一日三餐食宿全包。”
    “子诚,你?”杨富生没想到这么充满火药味的对话,结果竟然是答应了。
    “没事,现在蔚盛号才刚开始,还是需要些人气的。”林子诚一句话回答了杨富生的疑问。
    但实际上他的心里有着别样的想法,虽然自己手里能打的人有,会学习会写字的也有,但是小笋头即便拥有连糟老头子都叹为观止的阅读量,大局观,说白了有点像现代的天才,不过他终究是个孩子,对于人情世故一概不懂,对蔚盛号来没有太大的帮助,而陈青禾纵使拥有惊艳的武力,总不可能一骑当万吧!
    何况纵使蔚盛号成为金陵几百个码头最大的搬运帮会,手底下的小弟数以千计,但这并不是林子诚的目标,路总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现在先招几个人培养培养,总是很需要的。
    胡铭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过关了,成为了蔚盛号的账房,不禁有些惊讶,也有些激动,就在他脸上露出笑容的时候,肚子也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不过他话还没有说,林子诚就扔了五钱银子给他说道:“虽然这个月已经过了一半,但还当一个月来算,拿着。”
    胡铭一惊,但借过钱却是足斤足量,见他面色如常,没有骗他的意思,不由心中一喜,当即拿着钱,去外面买几个馒头吃,而就当他啃着馒头,感受着饥肠辘辘的肚子渐渐有了饱腹感,走回蔚盛号的时候,不由一愣。
    只见两个鼻青脸肿的年轻汉子惶急慌忙地跑了回来,一走进蔚盛号,就喊道:“掌柜,不好了,我们的人被打了。”
    “怎么回事,慢慢说。”林子诚一愣,但却并不着急。
    “是这样的,刚在我们在码头边上干活,发传单,但是没想到几个工头的人就故意过来撞人,结果我们的一个兄弟直接掉河里去了,我们把他拉上来,也没发火,接着干活,但是没想到他们不依不饶,又做了多次的小动作。”那鼻青脸肿的汉子喘了口气,接着道。
    “所以我们也发火了,丢下麻袋,打了他们一拳,然后他们就叫了几个工头过来,然后叫我们去巷子口解决问题,我们也不怵他们,就去了,哪里知道他们以多欺少,打我们三个,要不是铁柱哥,我们就没法回来报信了。”汉子眼眶微微发红,但更多的是气愤。
    “铁柱呢!”杨铁柱是杨富生的本家,听见这一茬,立刻焦急问道。
    “对不起,富生哥,是我们没用,铁柱哥为了让我们走,被他们抓住了。”那汉子低着头道。
    “他妈的,真当我们蔚盛号好欺负啊。”杨富生虽然性子朴实,但也有脾气,自己的表弟不但被人打,还被人抓住这一口气咽不下。
    不过他刚要出门的动作,被林子诚拉住,想要挣脱,但却发现林子诚的力气竟然要比他还要大,最后只得做罢。
    “哎呦,胡铭你回来了!”同时,拉着杨富生的林子诚转过头,笑着道,不过目光却是饶有深意地望着他。
    胡铭只是个读书人,没见过什么打架场面,哪知才找了个好工作,就碰上的斗殴事件,若是平时,为了明哲保身,他早就辞职不干了,但是此刻捏紧手里的五钱银子,胡铭狠狠咬了一口馒头,也笑着走了进去,回答道:“禀掌柜,我去买了几个馒头吃。”
    看到他的动作表现,林子诚颇为满意,然后对着气得浑身发抖的杨富生道:“富生,去找他们,就说晚上蔚盛号要跟他们谈谈,青禾你也准备一下。”
    回到金陵,早就显得骨头发痒的陈青禾,第一次咧嘴笑了笑,转身回了仓库里头,杨富生更是叫上那两个鼻青脸肿的汉子传话去了。
    而看着靠着柜台拨弄算盘平静的掌柜,胡铭很艰难地才吞下那口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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