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其它省份的高考生就难过多了。
    相比起江南省考生,他们才是真的遭到了命题人的暴击。江南省高考试卷的所有数学题目都是由卫添喜把关的,江南省的考生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他们老早就接受了现实,认认真真地学习、复习,可他们呢?
    在高考试卷命制完成之前,教育部还出台了一个通知,说是卫添喜只担任部分题目的命制工作,并不会参与所有题目的命制。
    于是,很多有经验的老师就做了头头是道的分析。
    有的老师说,“卫教授很厉害,她会给江南省的考生命制那些难题,这都是建立在江南省考生系统地学过卫教授编制的那一套参考资料的基础上。除了江南省之外,其他地方并没有推广那一套《数学入门》,所以还请大家放心,考试的考点依旧是我们练习的那些。所以老师猜测,卫教授主要是负责最后两道或者是最后三道大题的,你们这下放心了吧!反正你们最后几道题目也做不对,平时练习简单题目的时候都是靠着写过程来争步骤分,所以卫教授参不参与高考命题,并不会对你们造成太大的影响。”
    还有的老师是从命题分工上来分析的,这些老师同学生们说,“在全国卷数学科目的命题中,卫教授并不是担任第一命题人,所以她没有更改其他命题人所命制题目的资格,最后轮到卫教授手中的知识点,可能只是一个两个,折合成分数,那也不会超过二十分,所以大家完全可以放心,只要保持现有的水平稳定发挥,就算卫教授命制的那些题目全都不做,依旧可以考出漂亮的分数。”
    各种说法都涌现了出来,没人能料到,教育厅在全国卷命制结束之后,突然又发布了一则《补充说明》。
    在《补充说明》中,教育部招生考试中心详细地介绍了每个命题人在命题工作中做出的贡献。
    卫添喜那一栏赫然写着‘70’,这个数字吓尿一片老师与学生。
    第160章
    如果没有这则通知, 考全国卷的学生还能继续做着傻白甜的美梦,可教育部发了这则通知之后,他们都梦醒了。
    就仿佛是有一巴掌直接拍在了脸上一样,经过短暂的愣神, 之后便是绵绵无边的恐惧。
    那可是70啊!
    如果满分是一百分的话, 起码有七十分的试卷是由卫添喜命制的, 说的更明白一点, 一百分的试卷里起码有七十分是难题!
    这让人怎么活?
    学生们都被吓疯了, 老师们也好受不到哪里去。
    尽管‘卫添喜将担任全国卷数学科目命题人’的消息是去年就传出来了, 大多数老师也带着学生做过卫添喜命制的那些试卷,但从没有系统的学习过, 现在突然得知这个消息, 无异于天崩地裂。
    至于那些之前信誓旦旦做考情分析的老师,他们的脸都要被打肿了。
    不是说卫添喜命制的题目不会占太大比重吗?百分之七十还不算大?
    不是说做不做卫添喜命制的题目都不会影响成绩吗?如果不做卫添喜命制的题目, 恐怕连及格都做不到吧!
    除去江南省之外的那些考生都快被逼疯了, 怨声载道, 可惜教育部的领导并不会将他们的反应作为参考意见。
    确切地说,卫添喜并没有参与全国卷数学科目的命题, 她只是将自己准备好的题目交给了全国卷数学科目的第一命题人,由第一命题人从中选择合适的题目穿插到高考试卷中去, 百分之七十的题目占比,这是卫添喜自己都没有想象到的。
    相比起那些整天惶惶不知所措的学生, 卫东瓜与卫西瓜兄弟俩就淡定多了, 他们兄弟打小就是跟着卫添喜编写的那一套《数学入门》学过来的, 他们的亲妈卫大丫为了检测他们的学习状态,四处搜罗各地的考卷让他们做,面对卫添喜命制的高考题目,卫东瓜与卫西瓜兄弟俩稳得很。
    轻轻松松进考场,高高兴兴出考场,卫东瓜与卫西瓜兄弟俩觉得那些高考题目都是常规难度。
    等卫添喜从苏州回到京城之后,兄弟俩刚好考完最后一门,把卫添喜堵在家里,把那些把握不准的题目问了一遍,觉得自己没错几道之后,兄弟俩就欢快地浪去了。
    看着脱离苦海的卫东瓜与卫西瓜,卫添喜有些羡慕,她死磕了那么久的数学题目还没论证出来,心里慌得一批,七月二十号的国际数学学会眼看就要到了,她拿什么去做一小时的汇报?
    洛书文察觉到卫添喜状态的不对劲,特地过来‘关怀’了卫添喜几天,顺带着给卫添喜提了一个建议,“数学推广到这一步,其实常规论证方法已经不适用了,你需要的是构建一个新工具,用新的数学工具将这些问题串联起来。”
    “新的数学工具……”卫添喜在心里念叨了几遍,突然抬头,“洛必达星球上的数学知识,我记得我已经都学完了,难道这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
    洛书文失笑,“怎么可能都学完?你学的只是洛必达星球公立图书馆里的一些数学知识,难度最高的那些,也就等同于是你们这个星球上的高中数学课本,难度太高的东西根本不会放到洛必达公立图书馆中去,我之前不是给你开放核心数据库的查阅资格了么?怎么,难道你没发现里面有很多的数学数据?”
    卫添喜:“???”
    有吗?
    她查了一下,还真有。
    不过因为她一直都忙着接收航空航天领域的知识,所以就没有碰那些数据,如今看来,这是她做的最愚蠢的决定。
    航空航天的活儿已经交给洛书文去做了,她还接收这些知识干什么?就算要接收,那也得先把眼下七月二十号这场国际数学学会给应付过去!
    卫添喜麻利地切换了数据接收频道,感觉脑海中一阵混沌之后,与数学相关的灵感纷至沓来。
    她没管一脸欲求不满的洛书文,转身就回去闭关了。
    洛书文尝到了甜头,哪里会轻易放弃?只可惜他有软肋被卫添喜拿捏着,卫添喜仅仅是一句‘这都半年过去了,航空航天的项目完成了多少’,洛书文便知难而退。
    他还是低估这航空航天项目的难度了。
    华国在航空航天领域的技术不算特别落后,勉强能说是小有基础,可问题在于,用洛书文的目光来看,这些基础有和没有并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从头到尾,所有的材料都需要新研发,所有的设备都需要新研制,所有的计划都需要新设计,怎是‘繁琐’两字就能表达清楚的?
    洛书文想到自己同卫添喜的约定,百花盛开的植物园已经初具雏形,各种各样的花种树种都点了进去,抗癌药‘癌克’也已经通过了临床试验,进入待量产阶段,三个条件已经完成了两个,按道理说,距离成功不远了,可洛书文知道,距离三个条件达成,他还有很长的一段路需要走。
    有洛必达星球上那些数学知识的加成,卫添喜感觉横亘在自己面前的一扇大门被推开了,她一边嗑着养慧丸,一边想方设法地构建数学模型,等数学模型构建完成时,已经是六月底。
    卫添喜花了十天的时间,将新构建出的数学模型代入到论证题目中去,成功斩去一道难题。
    思如泉涌。
    直到带着两个研究生上了京城飞往柏林的飞机,卫添喜依旧在盯着那些题目看,她感觉自己距离那些题目的答案仅剩一线之隔,只要遇到一点契机,便绝对可以突破。
    飞机降落在柏林的第二天,契机出现了。
    卫添喜在酒店里刷牙的时候,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关于自己刚刚推导得出的数学工具,她有了新的想法。
    飞快地涮干净嘴里的肥皂沫子,卫添喜从背包里翻出自己的笔记本与笔,开始飞快地推演。
    数学是一个神奇的学科,当你无法入门的时候,你会觉得遍地都是荆棘,可当你顺利入门之后,你会觉得摆在自己面前的是一条通天坦途。
    卫添喜沉浸在数学的世界中无法自拔,连出酒店注册会议的时间都没有挤出来,全都委托给她带来的那两个研究生去做,连午餐和晚餐都是打电话叫的酒店自助餐。
    可怜《数学年刊》编辑部的编辑以及好多国际知名的数学学者,明明已经看到了卫添喜的注册信息,可却见不到卫添喜的人。
    好不容易堵到几个亚洲人的面孔,他们上去一问,不是琉球的就是高丽的,压根没遇到华国人。
    添喜卫究竟去了哪儿?
    是刚到柏林,被柏林的美景所吸引,出去浪了吗?
    开什么玩笑,添喜卫又不是第一次来柏林,早些年在瑞典留学的时候,她在柏林游学过很长一段时间,德语说的那么溜,怎么可能被柏林的风景所吸引?
    好不容易逮到卫添喜那俩研究生的面,《数学年刊》编辑部的编辑赶紧问,“卫教授呢?她明明已经注册了会议,怎么在破冰会没有见到她?”
    那两个研究生的神色有点古怪,“卫教授她……她在房间里证明一个数学问题呢!”
    那《数学年刊》编辑部的老编辑肃然起敬,“证明数学问题!冒昧问一下,卫教授目前在解的,是哪个数学问题?与她提出的那一百个数学猜想有关系吗?”
    见《数学年刊》的老编辑同两个学生模样的人嘀嘀咕咕,很多数学家都自发地围了上来,结果就听到‘一百个数学猜想’这七个字,瞬间来了兴趣。
    要知道不少人这次来做的报告都是同那‘一百个数学猜想’有关的,他们在不同程度上做了弱化工作,那么问题来了,卫添喜究竟解决了哪些问题?
    如果卫添喜直接把一个数学题目给解决了,而他们的工作却是做了一定的弱化工作,那他们的工作还有什么意义?
    就拿一加一这个问题来说,人家卫添喜已经算出标准答案是二了,他们得到的结论却是一加一一定大于一,诚然,他们的结论没有毛病,可也没有意义啊!
    有人赶紧凑到卫添喜带来的那俩研究生身边刺探‘敌情’,他们问,“卫教授的研究工作进行到哪一步了?顺利吗?你们可以稍微透露一下吗?”
    那俩研究生想了想卫添喜在飞机上那抓狂的模样,不确定地说,“大概是遇到了一些困难吧,感觉卫教授有点不高兴。”
    那些专家学者瞬间松了口气。
    只要卫添喜没啥成果,他们就放心了。
    转念一想,那些人又都觉得自己的顾虑有些多余。
    如果卫添喜做出什么研究成果来,肯定在《数学年刊》上发表研究成果了,怎么会一直都没有动静?
    ……
    第二天清晨,阳光穿透柏林上空的层云,洒在了酒店的玻璃窗上。
    伏案工作了一天一夜的卫添喜终于停下笔,她看着几乎要被写完的一整个笔记本,轻轻吁出一口气,道:“时间还是不够,看来得同组委会申请一下,将报告会调整到最后一天……”
    她手旁边放着一张纸,上面依次写着1、2、3、4……一直写到17。
    第161章
    柏林的七月有点潮热, 纵然《数学年刊》编辑部挑选的酒店是环境顶好的,各种大吊扇‘呼呼’地吹,依旧吹不散那缭绕在数学学者心头的热气。
    能参加数学学会的人, 都是国际顶级学者,整个华国也就有四位数学学者受到邀请, 水木大学的卫添喜是一个,金陵大学的贾坤教授是一个,复兴大学的杨国宁教授与傅嗨教授算俩。
    卫添喜能拿到国际数学学会的邀请函, 完全是靠自己的能力争取来的, 《数学年刊》编辑部邀请她,只能说是蹭卫添喜的光,如果卫添喜不来,这次国际数学学会绝对会掉一个档次。
    贾坤教授研究的是数论领域,师承于日耳曼的老数学家——有‘数学教皇’支撑的罗伯特·法斯,一个人撑起了金陵大学数学系。
    至于复兴大学的杨国宁教授和傅嗨教授, 据说这俩同《数学年刊》的主编关系挺好,虽然学术水平并不怎么高明,但混到两张国际数学学会的邀请函还是不难的, 这俩人走的路子同梅瑟塔教授高度相仿。
    七月二十日,国际数学学会准时召开。
    卫添喜同《数学年刊》的主编以及国际数学学会的主席提了推后报告会的事情, 得到应允之后, 她便乖乖在开幕式上露了个面, 顺带着同早些年在欧洲认识的老伙计打了个照面。
    就职于法国巴黎的阿贝尔是一个金发碧眼、腿长腰细的小姐姐, 同卫添喜年纪相仿, 数学天赋十分高,她研究的是实变函数领域,见卫添喜参加会议,毫不犹豫地就凑到了卫添喜旁边,趁国际数学学会的主席在台上老生常谈的空子,她给卫添喜递了一个纸条过来。
    纸条上用法语写着,“你这次来准备汇报什么内容?”
    卫添喜从口袋里摸出笔来,在那个纸条上写下了两串数字,还有一个符号。
    “1982”
    “100”
    “——?”
    这一串类似于摩斯电码的东西,或许给别人看不明白,但阿贝尔一眼就解读出来了,卫添喜说的是她在一九八二年针对数学界提出的一百个假设猜想。
    阿贝尔瞳孔一缩,赶紧在纸上写,“那一百个问题,你解出多少个?又没有与实变函数领域交叉的问题。”
    卫添喜皱了皱眉,眼看着阿贝尔的那张纸不够用了,她便把国际数学学会刚给每个与会人员发下来的笔记本拿了出来,在上面接着阿贝尔的话写。
    “目前解出了不到二十个,至于你说的实变函数领域,我记得当初提出了七个与实变函数领域相关的猜想,遗憾的是,我目前还没有对那些问题动手,你可以放心地去做汇报。”
    卫添喜这话就说的有些损了,一向克制自己本来面目、全心全意把自己伪装成淑女的阿贝尔完全忍不住,当场就爆了出口,“法克!”
    卫添喜冲阿贝尔挑了挑眉,问阿贝尔,“你研究的是哪个命题?做到哪个程度了?”
    阿贝尔翻了一个白眼,从自己提着的包里把手稿拿出来,递给卫添喜,卖弄似地问,“怎么样,你看我这证明思路,是不是很优秀,很超前,很卓越?”
    “添喜卫,虽然我特别欣赏你在数学领域的才华,但我敢肯定,你想要看懂我的这些推理过程,绝对不算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你时间允许的话,我建议你来听听我的报告会,绝对会震撼到你的。毫不夸张的说,你提出的那个猜想,我已经论证完成了百分之八十,只要再给我一年的时间,我绝对会证明的!”
    卫添喜没有吭声,低头看阿贝尔写的那些稿子,她将手里的钢笔换成削好的铅笔,就如同给水木大学的学生批改作业一样,一边看,一边在阿贝尔的那些收稿上圈圈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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