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婌闻言,低头掩饰慌乱,用吸管机械的搅拌纸杯里的牛奶。
    她咬了咬唇瓣,问:“……你遇到什么急事?”
    “嗯。”喻邵元盯着她,一瞬不瞬,“因为你那条微博。怎么,不跟我解释一下吗?”
    祝婌没想到真的因为这件事!
    她手一抖,差些把杯子碰倒。
    “不是不是……喻老师你千万别误会!我那账号上的话都是随手乱打的,毕竟我们是朋友,看到邰霆黑你不能忍……两肋插刀太言重,自干五还是没问题的。”
    祝婌急的脸通红,也不知道这解释喻邵元听懂没。
    喻邵元欲言又止。
    他语气颇为怨念,问:“既然是朋友,为什么我每次给你发微信,你都不回复?”
    祝婌:“……”
    瞧瞧你发的那些东西,让她怎么回啊,摔桌!
    自从上次分别,喻邵元想给祝婌打电话,但叶世宗非说他把祝婌给得罪了,想到祝婌落荒而逃的背影,他万分后悔在车上的一时冲动。于是乎,喻邵元只好找借口给祝婌发一些节日问候,以前祝婌都要回他表情包的,他就可以顺势和她聊天,但这次竟然没有……
    难过,纠结,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直到——
    前天接到小宇电话。
    他看了祝婌的微博小号,惊诧万分又喜不自胜,想给祝婌打电话,可觉得还是当面说更好。在剧组一刻也呆不下去,向郭凤鸣请了假,定了直飞巴黎的机票。
    也是运气好,上午递签下午出签,赶上最快的一班飞机,未曾合眼,风尘仆仆,可算见到她了。
    但是,发展不太顺利。
    就在这时,祝婌手机铃声响起。
    她接通电话,是导演史密斯,说在外滑雪想到新灵感,要临时讲戏,让她速回酒店。毕竟巴黎治安不太好,担心她独自在外遇上危险。
    祝婌和史密斯英语交流,喻邵元当然听得懂。
    他心下一沉。
    祝婌挂掉电话,抬头看向愁眉紧锁的男人,问:“喻老师,你……打算在巴黎待多久?”
    “电影在最后收尾阶段,不能请假太久,明晚的飞机。”
    “……喔。”
    祝婌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要走,心有戚戚,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才好。
    喻邵元看了下腕表,想到导演催她回酒店,叹息一声:“走吧,我送你回酒店。”
    酒店离此处不远,一眼就能看见硕大的霓虹招牌,在夜色中明亮醒目。
    积雪没过脚背,两人不约而同走的很慢。
    路边偶尔有汽车驶过,卷挟一地寒风。
    两人都未说话,气氛一度陷入沉默。
    到底是喻邵元忍耐不住,蹙额道:“祝婌,你都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祝婌她垂下眼,握紧微微发汗的手心,鼓足勇气问:“喻老师,你来找我,仅仅是想问我微博小号的事?”
    女孩裹着白色超长的大棉袄,毛茸茸的兜帽扣在头上,露出巴掌大的一张脸。
    目光盈盈,鼻尖冻的通红。
    喻邵元叹了口气,思忖道:“我以为,一个男人不远万里的赶来见一位女孩子,他的心思,众目昭彰。”
    祝婌闻言一怔。
    喻邵元停下步子,侧过身,凝视着她,无比认真:“祝婌,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在那个飘着冬雨的晚上,我想,这里——”他指了指心口的位置,“便被你满满占据。”
    伤痕累累的女孩趴在甜品橱窗,眼巴巴看着里面的草莓蛋糕。
    柔弱的女孩太多了,偏偏这一幕他无论如何也忘不了。
    何况她并不柔弱。
    他知道她父母无情,知道她靠自己一步步走到今天,知道她为了生计为了学业,打拳走穴兼职做工,不怕苦不怕累,坚强乐观,了解越深,越是喜欢。
    “祝婌,我不愿看到你这么劳累辛苦,我会心疼。”
    “你家庭不幸,我就给你一个幸福的家庭;如果你过得快乐,我就让你更加快乐。”
    “我想给你全世界最美好的东西。”
    “……”
    祝婌以为自己幻听。
    然而并没有。
    抬起头,便撞入喻邵元深情款款却真挚至极的眼眸。
    温柔的似乎要将冰雪融化。
    她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也知道自己彻底败了。
    败给他无微不至的关切。
    败给他千里迢迢赶来的告白。
    败给他的喜欢。
    祝婌耳朵红红的,她摸了摸冻僵的鼻尖,声如蚊呐:“喻老师,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嗯?”喻邵元双手插袋,微笑着看她。
    “我作息不规律。”
    “没关系,我也是。”
    “我脾气其实挺急的,生起气来可能连自己都打。”
    “我不会惹你生气。”
    “……那我惹你生气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喻邵元语气一顿,“我不会因你生任何气。”
    祝婌心想,这哪儿说得准啊。
    她下意识埋头往前走,看鞋子把雪踩得咯吱咯吱。
    喻邵元见状心里一紧,叫住她:“祝婌!”
    祝婌还没反应过来,便从后被拥入一个结实温暖的怀抱。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尼古丁余味,心跳越来越快,连带着脸颊也一片绯红。
    “……喻老师。”
    祝婌抬手,抚上他环在自己腰际的双手。声音变了调,轻飘飘的,仿佛被冷风一吹就散。
    喻邵元下巴隔在她毛茸茸的帽檐上,音色低沉却格外坚定:“祝婌,请相信我,从没如此喜欢一个人。”
    祝婌心为之一颤。
    她想,自己何德何能让喻老师喜欢?
    可偏偏他就是喜欢她。
    像她喜欢他一样。
    或许,优秀的人,本就该互相吸引?
    祝婌深吸一口气,从他怀里转过来,羞涩的抬起眼眸,点了点头:“嗯,我相信。”
    她眉毛绒绒的未有修剪,却更显乖巧可爱。精致的鼻下,是红润似樱的唇瓣。
    喻邵元心底一热,扣住她的腰,低头吻下去。
    祝婌闭上眼,睫毛微微颤抖,忽然,她想起什么,抬手抵住他的欺近:“等,等下!”
    “怎么?”
    “喻老师,你吃鲱鱼罐头吗?”
    “……我不吃鱼。”
    “臭干子皮蛋豆腐乳呢?”
    “还行。”
    “那太好啦!”
    祝婌这次是真心实意的高兴,她跳起来攀住喻邵元的脖子,喻邵元顺势将她一把抱起,笑着在雪地里转了个圈。
    祝婌抿了抿嘴巴,掩藏不住眼底的笑意,抬手捧着喻邵元的脸,去亲他的唇。喻邵元下意识抬手,双臂紧搂着她,固定在怀中。柔软的触感,陌生炽热,辗转反复,久久不愿分开……
    寒风刺骨,雪落无声。不知是哪家商铺提前放起圣诞歌,似乎连每片打着旋儿的雪花,都无比愉悦快乐。
    一吻结束,喻邵元抬手,轻轻擦了擦祝婌濡湿的嘴角。
    祝婌脸红透了,羞羞的移开视线。
    “史密斯要等的火冒三丈啦。”
    喻邵元笑了笑,“我送你回酒店。”
    “你呢?晚上住哪儿?”
    “住你隔壁怎么样?”
    “好呀。”
    两人往酒店的方向走去,喻邵元看了眼祝婌,满心欢喜,嘴角不自觉上扬:“冷吗?”
    祝婌心想,他不会是想像偶像剧那样,脱下大衣给她披上吧?可是这么冷的天,他会感冒的。
    祝婌摇头:“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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