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隋自己刻的阵法,到了恰当的时机,就会来使得他恢复记忆……彼时他还是个沉默寡言的大能,身为人族第一修士,却爱上了龙族的云间雪色龙。
    云间雪色龙被人联手坑害,为求自保杀了一堆人,被罚雷都快劈成了条焦黑的血龙。
    宁隋是在那种情况下,把林星夜带回去,清洗干净,给他疗伤,助他休养。
    他爱林星夜,因为不会说话,表白都不敢,但……也不想放他走。
    谣言便那么传了出去,说是他刻意绑架了云间雪色龙,日日抽打折磨……宁隋没解释,甚至林星夜伤好要走,他还特意带他听了那些谣言。
    大意在于:我这样凶残,你要是想走,会很危险。
    他囚禁了林星夜,受到龙族铺天盖地的打压报复。
    当时是龙族最为鼎盛的时候,宁隋几次都差点被龙族围攻致死,锁龙柱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诞生。
    它克制龙族,同时……为了锁住林星夜,锁龙柱内部若是林星夜在,就是荷蕖香风的洞天福地,若是其余龙族……就是一处残酷的镇压之所。
    宁隋经常带着林星夜在锁龙柱内休息,其余龙族想来偷锁龙柱救林星夜,便几次三番看见云间雪色龙在锁龙柱里睡觉,于是……便传言宁隋日日夜夜将云间雪色龙困在锁龙柱中折磨鞭打,以致昏迷。
    林星夜只愿自己睡,宁隋又不想分开,便会让林星夜睡床,他睡地下。
    龙族来营救林星夜时,便被宁隋好一顿削,于是传言……宁隋折磨云间雪色龙,连单独的房间都不给开。甚至心机深重,用云间雪色龙做诱饵,诱龙族上钩打压。可怜的云间雪色龙,也不知道会遭到什么非龙的对待。
    流言一个接一个,宁隋便这样妖化成了魔头,直到林星夜被萧云涵用元珠所害。
    锁龙柱是宁隋的法宝,所以,才会无师自通阻止苍敖去找林星夜,免得打扰了宁隋英雄救美。
    宁隋接受完一切记忆,再睁眼时看着林星夜的方向,他眼里情绪太多,比夜色还要浓稠。
    “星星……”宁隋低声,他垂眸,欣喜在于他又找到了关于和师兄一起的记忆,师兄……无论哪世,都这么可爱迷人,令他光是触碰记忆,就已经心潮澎湃。
    而难受在于……他居然囚禁过师兄,前世还几次三番追着师兄打,宁隋心中一片愁云。
    师兄能听到他心声,他光是掩饰前世的事情已经极为辛苦,再来个囚禁……若是师兄知道了,他哪里还有未来。
    宁隋这边愁云惨淡,赶紧把锁龙柱再度炼化后藏起来,要是师兄再知道锁龙柱也是他的……
    林星夜还在和父君促膝长谈,苍敖心疼爱子今夜受的欺压:“星夜,你快上床休息,变成龙身,更自在些。”
    林星夜面上一愣:“是。”
    他上了床,却并不变成雪龙。林星夜还记得刚才他是人身龙尾,他的尾巴被宁隋压在身下,尾尖还缠着宁隋。
    哪怕是他为了气势装出来的黑色,宁隋都照亲不误。
    林星夜最后无奈恢复雪尾,察觉父君来了后,又因为紧张,再度伪装为黑尾。至少,黑色时一些痕迹看得不那么明显。
    现在父君就在他面前,林星夜也没脸伪装成黑尾。
    但是,他要是以雪尾休息,难免想起和宁隋的“不愉快经历”,干脆和衣而卧,并不变龙。
    苍敖神色也变了:“星夜,你不变龙,难道是……”
    苍敖明显比爱子懂得多,已经下定决心若是星夜掉了一片鳞,他就将宁隋千刀万剐,若是尾巴上有淤青,他就将宁隋送去给吞天。
    苍敖道:“星夜,你现在……不适?”
    林星夜自觉他和宁隋具体做了什么又无人知晓,按照体型,他也该是上面的那个,便道:“父君,我很好。”
    他看着也确实不像受了大折磨的样子。
    苍敖道:“星夜,你该知道父君的想法,父君不愿你和那个师弟在一起。他修为古怪,遇强则强,只怕你要受制于他。他虽在你面前看似顺从,但父君看得出来,他为人偏执,缠上了你就不会罢休,并且不会大度,不适合我们龙族。”
    林星夜同父君无法谈论这个问题,闭目浅寐,但眉宇间并未舒展。
    苍敖皱眉:“星夜,你不高兴,在想那个男人?”
    林星夜条件反射道:“有点想……”
    话音未落,他便发现父君周身气压一沉,林星夜只能转移话题道:“父君,还有事吗?”
    苍敖无奈,他现在的心情就是想杀了宁隋,一了百了。但苦于星夜维护,并不能对他下杀手。
    苍敖仔细想想,暂退一步:“星夜,你非要和他在一起也可以,父君只希望你循序渐进,一切等飞升后再说。”
    “在不夜城这段日子,他可以成为不夜城的贵宾。但你不能再被他欺负,星夜,父君不在你身侧,担心尤甚。”
    林星夜知道父君说的欺负是什么意思,眼中冷光潋滟,再度强调道:“父君,是我欺负他。”
    这次只是意外罢了,他龙身比宁隋大,之前只是没经验,才向宁隋学习罢了。
    苍敖痛彻心扉,星夜是单纯的云间雪色龙……而那个宁隋,在龙域里敢直面他的威势叫他父君,哪里是好相与的。
    可惜苍敖也不好直接戳穿爱子,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咽:“嗯,父君的意思是……星夜,你也不要欺负他……”
    苍敖用尽力气说完这话,再不容林星夜反驳:“我会叫束南他们监督他……和你,你们若要在一起,都等飞升后在说。”
    林星夜道:“父君,可我的发情期。”
    苍敖拿出一个瓷瓶,“服用它,便可压制。”
    这是仙界不夜城的东西,苍敖之前从不会用,也不会给其余龙子用。只有对于林星夜,苍敖实在不忍见他被欺负。
    林星夜接了瓷瓶,虽然这次被中途打断,他没和宁隋折腾太久,但精神也稍有不济,闭目睡去。
    苍敖守在他身边,给其他龙子发令,让看住他们大哥和那个人族,不得让二人多接触。
    他又分了一缕神识去找宁隋敲打一番,才在第二日天光乍亮时,不得不返回仙界。
    宁隋等苍敖离开,便要去找林星夜。
    一路上几乎碰见了所有龙子,有的横眉冷对,让他别去勾引少君。有的则宛如笑面虎,东扯一句西拉一句,就是要拖延他的时间。
    哪怕林星夜醒来,也没能阻止这种情况。
    不夜城龙族对云间雪色龙的看重程度,让他们都觉得被宁隋剜了心。
    林星夜找宁隋谈事情,旁边永远都会站一个拉长了脸的龙借机汇报事情。
    林星夜一个人处理公务,都会有龙担心独处的少君会被宁隋乘虚而入,特意无事找事,要去汇报或者商讨些什么东西,以守护少君。
    林星夜一个正经龙,天天被防贼一样,怎么受得了这样的气。
    他冷着脸坐在王座,训斥了几次束南他们,摔了不知多少次龙们送来的奇珍异宝,他们还是被骂得灰头土脸后继续我行我素。
    林星夜被这般管制,叛逆心也起了,他气得都不想在不夜城待,自从重生以来,林星夜还没去找过剑客比剑,不免动了心思。
    他这边不好过,宁隋更是不好过,他总想和师兄相处,总是被打断。
    龙们对他就没那么客气了,最爱做的事就是借机带着宁隋去比试,他们一个打不赢宁隋,那就一群一起上。
    宁隋最开始还顾及着师兄的面子,被打断几次相处后,也开始下黑手。
    今日宁隋新做了一个阵盘,本要拿给林星夜看,又被人打断。他沉着脸,用新阵将所有龙都打败。
    龙族是好战的种族,龙基本上都精力充沛,临启他们虽然输了,但是倒也很久没打过那么酣畅淋漓的架,一时之间都不顾形象地变成原形,有的躺在地上,有的则好好趴着,还有的盘起来。
    宁隋一个人族,并不会觉得神兽有多美。
    他越过这些龙要去找师兄,路过时瞥了眼,发现他们盘的有逆时针,有顺时针……毫无规律可言。
    宁隋找到林星夜时,他正在王座上处理事务。
    雪色的龙眸里漫不经心,尾巴卷着折子,碧空剑插在王座一旁,剑意昭昭。
    宁隋细细看了一会儿,师兄他……现在是逆时针,看样子是不高兴了。
    宁隋有个猜测:难道龙族怎么盘身其实并没讲究,其余龙那么放纵随意,只有师兄……规律而又可爱,他自己不高兴时是逆时针,高兴时是顺时针……
    宁隋走上前,哑声:“师兄……”
    他好想念师兄。
    林星夜见到宁隋熟悉的、高大沉默的身影,也有些意动,他化作人形,黑发冷清清地披在身后,他好像……也有点点想念宁隋。
    毕竟,好几月没完整地说过几句话。
    林星夜望向宁隋,目中如带了清清的琉璃,宁隋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步子都不敢加快。
    林星夜低声:“你走那么慢做什么?”
    林星夜被那些龙气得心生叛逆,他非要和宁隋亲近,就在这个王座。
    这次,他要用人形。
    第121章
    林星夜坐于高高的王座。
    不夜城势力雄浑,积攒了龙族数万年来收集的财力物力。不夜城每条不起眼的街道都堪比修真界、魔界最繁荣的地方, 何况是象征着权势的王座。
    然而, 即使如此, 殿中最夺人眼球的还是林星夜和他的剑。
    也许是自身颜色的缘故, 林星夜和宁隋以及他父君的喜好都不一样, 他们都喜欢着稳重的深色衣服, 尤其是宁隋,一身玄衣时似要融入浓墨般的夜色。
    林星夜原本是条雪龙,故此爱着白衣,除了今日罕见的戴了金冠, 身上其余处无不素净。
    他在王座上时, 身上不只有剑气, 还有身为不夜城之主的难以捉摸的秘密。
    林星夜好剑,好不夜城,他将时间一分为二, 一半用来修剑, 一半用来处理不夜城事务。纵然他靠着勤奋和天资, 能胜过绝大多数人, 但这不包括同样天资、时间都拿来练阵的宁隋。
    宁隋走上前, 没走上王座, 而是站在阶下:“师兄……你可要走下来?我很……想你。”
    林星夜桃花眼微挑:“你上来。”
    “师兄……”宁隋认为这样不好。
    林星夜却存了大逆不道的心思, 他索性站起身, 面向宁隋:“你不听我话了?宁师弟。”
    他的声音又清又冷, 带着低低蛊惑, 宁隋已经没法想其他事情,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走到了最高一阶台阶。
    “师兄!”宁隋闻到林星夜身上的冷香,迷醉前陡然清醒。
    不夜城虽是妖修之地,但等级严明,王座不会让除了不夜城主君外的人上去。
    林星夜可不等他反应,伸手将宁隋的手腕一扣:“走到这里才反应过来?”
    他冷着脸,嚣张地将宁隋往王座上推去,再欺身上去,偌大的王座,容纳两人绰绰有余。
    林星夜直视宁隋的眼,黑发垂到宁隋胸膛上:“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宁隋的心砰砰跳,林星夜听着简直像打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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