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漫画家马克·布鲁克斯,他前一阵子已经在美国去拜访过对方一次了,这次见面就敲定了邀请他去参加陈冉的生日party的行程。

    沈宜修走出餐厅,刚坐上回酒店的车,手机收到一条天气短信,说明天将有强台风从江浙沿海登陆,届时上海海陆空交通都有可能受到严重影响。

    他当机立断,告诉司机不用回酒店了,直接去机场。台风一来,说不好一两天内航班都要受影响,他可不能冒这个险,还要提前点回去好好准备一下陈冉的生日。

    好像就是从去年陈冉生日那天开始,就什么都不对,所有一切都疯狂失控地朝着未知险恶的方向疾驰而去。所以他近乎偏执地认为,今年这个生日很重要,带着某种象征意味,就好像时钟可以拨回去一样,他和陈冉也可以把这一年间的种种痛苦离散一笔勾销,让一切重新开始。

    所以一定不能有差错。

    同一时间,北京家中,陈冉刚刚打完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给他多年没有联系的母亲打的。

    去年冬天他在西山别墅的时候,曾经拜托孙阳帮他查母亲的联系方式,孙阳很快就给了他,那个电话他一直存在手机里,却没有打过,过年的时候想打最后还是没勇气。

    电话的内容非常简单,他原以为自己可能会控制不住情绪,在电话里崩溃大哭,可是他没有,他只是用微微有点哽咽的声音问候了一下妈妈和她新家庭的家人。然后问了那个他这么多年一直想问的问题:

    “妈妈,其实我一直想问你,我高二那年出了那件事以后,在医院里躺了两天,当时你为什么没去看我?我在等你你知道吗?”

    “我……我不知道……”电话那边他母亲的声音听上去有细微的颤抖,生涩和拘谨,她已经从刚接到电话时的震惊慢慢平静了下来,现在更多的是困惑以及不适应:“我当时真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对不起,冉冉。”

    “哦。”陈冉轻轻笑了一下。不知道?原来那件丑闻整个小城还会有人不知道。

    “你过得还好吗?冉冉……”电话那头的略显沧桑的声音还在继续,但陈冉不想再听下去了,过得好不好,已经没有回答的必要了。

    他挂了电话,出客厅看见小董正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闷闷不乐的样子。

    “怎么了?跟男朋友吵架了?”陈冉问。

    “没有没有。”小董坐直身子,热情地拍拍身边的位置:“一起看电视吗?”

    “你这么好几天住在一个陌生男人家里,你男朋友都没意见的吗?”陈冉倚在门框上,两手抱胸,半开玩笑地问。

    “他……没意见。”小董心虚地说。

    陈冉笑了下,温和又诚恳地说:“我突然有点想吃小区外面那家小吃店的小烧饼,你能帮我去买几个吗?”

    “一起去吧。”小董站了起来。

    陈冉没说话,他下午听见小董跟她男友打电话吵架,现在她男友应该就在小区外面。

    果然几秒钟之后,小董说:“那我很快回来。”

    陈冉点头,在她出去之后,反锁了家门并且插了插销。

    ……

    沈宜修在机场柜台直接办了改签手续,给林亦晖发了信息让他帮忙收拾行李,按照原计划带着漫画家一起回北京,然后自己登上了最近一班回京的飞机。

    他在飞机上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给陈冉准备的生日礼物,虽然庸俗但是很有仪式感的裸圈珀金对戒。

    同一时间,陈冉拿了一张白纸,铺在餐桌上,思考了半天,落笔写了三个字:一休哥。

    写完这三个字,他又突然不知道该写什么了,望着白纸发了会儿呆,最终放下笔作罢。

    客厅角落里传来细微的声响,陈冉朝那边看过去,拿着变形金刚的小孩儿站起来,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甜美好像还带着鼓励的笑容,然后走到阳台去,从打开的窗口翻身一跃而下。

    ☆、阴谋

    陈冉在他24岁生日前两天,在即将走完生命第二个轮回的前夕,在丁香公寓他跟沈宜修住了五年的家中,用水果刀割断手腕动脉自杀。

    沈宜修因为台风原因,提前一天回京,他一下飞机给陈冉打电话,无人接听,他马上打给派过去看着陈冉的小董,电话响了好几遍,小董终于接了,支支吾吾地说,她下楼帮陈冉买点东西。沈宜修一听就火冒三丈,他问小董离开多久了,小董不敢说话了。

    “现在马上回去!回到家立即给我打电话!”沈宜修冲着电话几乎是失控地喊道。那种隐隐约约不详的预感在心头盘桓不去,他恨不得立即长出翅膀飞到陈冉身边,看见他还好好的。

    十五分钟之后,沈宜修在车上不停地催促司机,小董的电话也终于打了过来:“老板……我……我我打不开门!我叫了半天,也没有反应……”女孩儿的声音因为焦急和恐惧已经完全变了调,她一边哭一边语无伦次地说着,手足无措,全然没了章法。

    沈宜修闭上眼睛调整了一下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管怎么样,现在绝对不能慌。他没去骂不靠谱的小助理,马上挂断电话,报了警,叫了自家的保镖,又叫了救护车。希望冉冉只是睡着了,希望他只是心情不好又在闹别扭,但该准备的还是备着吧……

    等到沈宜修带着一群人终于破门而入,入目就是他往后人生夜夜噩梦里反复出现的景象:陈冉毫无生命力地侧躺在地毯上,双眼紧闭,脸色惨白,手腕上血肉模糊,伤口像是一团染血的破败棉絮,流出的血大片大片,已经浸透了身下的地毯。他身旁茶几上放着一堆散乱的药瓶和药片,还有一张纸和一支笔。

    沈宜修脚步踉跄地扑过去,甚至不敢伸手去触摸陈冉的鼻息,他只是挣扎着,强撑着把陈冉冰冷的身体抱在怀里,几乎是机械麻木地朝楼下救护车冲去,大脑里完完全全一片空白。

    直到陈冉被推进手术室,医生出来跟他说,陈冉的情况非常危险,失血超过2000cc,严重休克,但是目前还有生命体征,他们会尽力的……沈宜修才好像终于从噩梦中惊醒,他觉得胸口一阵气闷,手脚猛地颤抖了几下,一口气梗在喉咙口,眼前一黑,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沈总?……”

    “沈先生?你还好吗?”

    “老板?你怎么样?”

    ……

    到处都是冰冷黑暗的海水,令人窒息的恐惧和绝望,一层一层不容拒绝,把他的意识和生命全部冻结。

    但他不能停在原地,不能窒息在水里,冉冉还在等着他。

    沈宜修猛地睁开眼睛,闷在胸口的那口气终于吐了出来,头顶是刺眼的白炽灯,身旁围着一圈神色焦急的人……

    “冉冉呢?他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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