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起汤碗,连汤带水都喝尽了。

    “我喝完了。”安澜翻过手里的空碗给他看:“你说的,这件事你要掺和到底,那就陪着我,一起把这马蜂窝给拆了!管他皇亲国戚照查不误,怕他怎么!”

    “好!”李长风拍案:“这才是我认识的安澜!”

    两个人对望着,哈哈大笑起来。

    没有几日,宋庭从光州带着五十万两银子来到了海州,随行来的还有安澜的几个护卫。

    安澜问了问光州的情况,并不怎么乐观。之前靖王府在光州安插的人杀掉了马正德和赵师爷,现在也一样在威胁王昊等人的安全。虽然王昊做出一副没怎么追究的样子,但安澜的离开显然已经引起了他们警觉。前几天王昊和叶知秋还遭遇了一场袭击,全靠陆勉拼命保护才没有出事。

    宋庭想起来还有些后怕:“我送完银子还要赶紧回光州去,前几天陆勉为了救王大人右臂受了伤,万一出事可不得了了。”

    “那你赶快回去。”李长风也觉得棘手:“靖王敢杀马正德,就有可能真的对王昊下死手。”

    “安大人可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暴露自己身份。”宋庭担忧地道:“靖王对王大人都已经这么狠辣,一旦发现你追查到了他头上,肯定是欲除你而后快。”

    “我知道。”安澜点了点头:“我会仔细的。”

    李长风又关照了宋庭几句,他便带着船队匆匆返航了,可见光州确实很不安全。

    “我们去找周文和吧。”安澜看着到手的五十万两官银:“还要你去打点了。”

    李长风点了点头,两人吃了晚饭后,再一次拜访了惠丰钱庄。

    知道李长风是正经来存钱的,还一次就是五十万两,钱庄管事的乐开了花,虽然天色已晚,还是亲自帮着清点了银两,当着李长风的面入库交割,写了凭据。

    李长风拿了银凭,提出要看一看自己店铺在这存取的账目。

    管事的有点犯难:“李堡主,这个东西您要问可以,咱们可以给您查,但是原本可不能给您看。”

    李长风笑道:“管事的,我要问的东西有点多,况且我经常不在这海州,手下人做了什么可都不清楚……您能不能行个方便?”说着,袖中摸出一锭元宝,悄悄地给了管事。

    管事一见银子,想想李长风才是长风堡的当家,给他看看也无妨,便亲自拿了钥匙,领李长风去了账房。

    安澜跟着进去,进到里面就见里面是一排排的抽屉,每个抽屉上都写着人名字,大户有专门的柜子,一些小的散户就按姓氏笔画放在一起。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圈,果然有靖王府的柜子。

    管事的拿了账本出来,李长风随便翻翻看看,便还了回去。临走又给了管事的一锭元宝。

    等走出钱庄,李长风才问安澜:“看见了么?”

    “找到了。”安澜道:“咱们何时动手?”

    “略等几日,做些准备,然后我亲自来。”李长风诡秘地笑了笑:“让你看看江湖上的手段。”

    李长风准备了五天。

    钱庄和寻常地方不一样,因为放着大笔钱款,护院守卫必不可少,惠丰这样的大钱庄,也有好些好手坐镇,寻常的盗匪是打不了这里的主意的。

    李长风看了看自己的人手,自己算一个,林萃算一个,自己铺子里有两个伙计很可靠能用,安澜带来的护卫里有一个轻功不错也可以带上,这五个人已经足够了。

    第六天夜里约摸三更天,五个人一道动身了。一路飞檐走壁毫不停歇到了惠丰钱庄,林萃在上风口点了特制的迷香,熏了约摸一刻钟,就听见里面明显起了鼾声。

    李长风确定伙计们睡了大半,手一挥,林萃带着四人往金库处去,一样是先熏香再动手,故意留下几个守卫,大吵大闹打了几个回合,便引来了一堆钱庄的护院。

    李长风听着那边吵闹,知道时机到了,悄悄沿墙缝溜进账房,在地上找到了已经睡着的值夜管事,顺走了他的钥匙。随后,李长风绕过一地呼呼大睡的伙计,悄无声息地进了账房,开了抽屉就把账本全抱走了。出来以后小心地擦净了足迹,柜子还按原样锁上,钥匙挂回管事的腰上。

    林萃那边掐着时间,也不恋战,和那群护院上蹿下跳玩了会儿猫抓老鼠,便抽身走了,他们装作窃银模样,还真带走了一箱子金银,虽然不多,也足够那帮守卫跳脚。

    安澜本被嘱咐在杏荫斋好好睡着等他们,然而他根本睡不着,提心吊胆等到五更天,就见后院里落下几个黑影,几个人全须全尾都回来了,他心头大石才落下。

    李长风抱回的账册足足有七八本,除了靖王府的账册,还有散户里姓赵的那几本。众人连夜翻看起来,发现靖王府里,连带靖王名下产业,都在惠丰钱庄存取,而且已经持续了七八年了。而靖王收入中,还有一大部分来自惠丰名下的产业,显然周家的产业,靖王也是有份的,这两家很明显是一家。

    散户中赵姓的账册里,也找到了赵师爷的记录,和江扬商会处得来的记录勘对,都能一一对应上。这些钱款到库之后都被悉数转出,接收人仅留一个“秦”字。按日期去查对,果然王府账册里有相应的入账记录,记得模模糊糊,一会儿是“本州贡产”,一会儿是“圣上赏赐”之类,名目繁杂,但数字和日期与赵师爷账册上完全吻合。这些钱最后落到哪里,众人心知肚明。

    几个人一直看到天光大亮,边查边抄录,一桌子都是零散的账册纸张。越看众人越是心惊,不敢懈怠,一直忙到晚饭时分,将这些账册全数抄录核对完毕。

    事情自此,铁证如山。

    安澜握着整理出来的记录,如坐针毡。这账册显示,靖王仅今年水灾,就从光州捞得一百余万两银子,上万斤粮食,过去的七八年间,赵师爷也一直在给王府输运银两,虽然不如今年那么多,总数加起来也有几百万两。如果照马扬所言,江淮各处都有官员被靖王捏在手心里,都按光州这个数目敛财,靖王搜刮的民脂民膏又该有多少!但根据惠丰的账册,靖王的银两却不多,很多入账以后就提了出去,也不知去了哪儿,存下来的反倒是粮食布匹一类的东西。但不管这些钱最后花到哪里去了,靖王已经被拴在这条线上了。

    安澜恍惚地想,这回可以写折子上报了。可是报什么?靖王勾结光州知府贪污腐败搜刮民财?不够,远远不够,一个有权有势衣食无忧的王爷,也没有奢侈之名,聚敛这么多钱财粮食,他想干什么呢?

    熬了一夜的几个人瘫在桌子上面面相觑。还没等安澜拿个主意,外堂的伙计急匆匆地就过来拍门了。

    “掌柜的!靖王府来人了!”

    林萃闻言,头上松松垮垮挂着的发钗都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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