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冬至惊讶不已,真是罕见!
    她对自己的身体健康比较重视,并没有用热水打发自己,而是立即请了个假,回宿舍好好休养去了。
    一回去她就洗了个热水澡,给自己灌了几片药,喝了一大瓶热水,昏昏沉沉地缩在被窝里,还搁被窝放了三四个灌满开水的橡胶热水袋,暖洋洋的。
    都怪唐仁,大冷天的带她去吃鱼骑什么自行车!也不知道提前预约一下,害得她吃了一肚子的冷风,能不发烧吗?
    不行,不能这样说人家。
    人家好心好意请她吃饭,又那么体贴地给她送招待所去,还买零嘴儿,她咋能吃完抹嘴就埋怨上人了?太没良心!
    程冬至自言自语了一阵子,眼前开始冒花片儿和星光,身上难受的劲儿一**地涌了上来,头一次觉得如此孤单和无助。
    生病的感觉真不好受,尤其是孤零零一个人病的时候。
    要是阿则能来就好了……
    第222章
    程冬至昏睡了差不多一天一夜, 总算醒了过来, 就是身子虚得厉害,并且依旧烧着。
    傍晚的时候,郑小雨提着水果来看她,自告奋勇在炉子上煮了一小铁皮罐杂米粥, 把阳台上晾着的咸菜切了一盘子,和粥一起端了过来。程冬至这才吃上了一顿热乎的,像样儿的病号饭,心里感激得不行。
    “多谢你过来,不然我还得就着白水啃冷饼干!”
    郑小雨一边削水果一边撇撇嘴:“就你娇气!饼干那么好的东西,不比粥强吗?我昨天也来了,敲门你没开, 是不是是睡过去了?”
    “八成是烧昏了吧, 没听见。”
    两人嘻嘻哈哈地说了一会儿话,程冬至担心郑小雨晚了回家不方便, 很快就催着她回去了。临走时,郑小雨叮咛她:“你好好儿养病,孤身一人在外头,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厂子里的事情不急,大家都叫你安心休养,等好了再说。”
    郑小雨的话很熨帖暖心,可暖过了后,程冬至有点欲哭无泪。
    那句孤身一人好扎心啊……
    郑小雨走后,胡会计和秦姐以及几个平常走得近的同事都来探了病, 不是帮忙收拾就是送点吃的来。秦姐不知道打哪弄来一小条咸鱼,洗干净了切成条儿,放锅上撒了点儿辣椒碎蒸着给程冬至下粥吃。这个辣咸鱼下粥别有一番鲜美风味,本来已经吃过两个玉米面大饼的程冬至硬是狠扒下了两大碗杂米粥,撑得抱着肚子直打嗝儿。
    秦姐嘿嘿直笑,目光促狭:“慢点儿吃,别慌!我听说你最近和文化宫的一个小伙子在处对象?”
    程冬至差点被自己的嗝儿噎住,本来想说没这回事儿,就是普通朋友的,可不知道为啥没说出口。她想起自己在招待所那时候对唐仁说的话,感觉无论承认还是否认,都有点怪不地道。秦姐本来就是亲厚的人,说实话也没啥大不了的:“还没正式处,在试着来往呢,要是人靠谱以后再说吧。”
    秦姐想了想:“你喜欢这个小伙子吗?”
    “不讨厌。”
    秦姐笑了,拉起程冬至的手:“我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看你这眼神还有什么不明白?那就是不喜欢呗。冬枝啊,我和你说句过来人的话,你条件好,年纪轻,犯不着就这样急匆匆的捡个不讨厌的人处了。等以后结了婚过日子,那喜欢和不喜欢的人,差别就大着了。成家后磕磕碰碰的事情多着,没点儿打心底里头的喜欢撑着,那日子是过不下去的。”
    程冬至很惊异,秦姐这话很有点与众不同!
    毕竟在这个年代主流推崇先婚后爱,人合适没毛病就嫁了,什么感情不感情的,那都不是问题,等娃生了那就是一家人,有亲情就得啦。
    而且,秦姐以前也是催对象大军的一员,怎么现在又叫她不急了?
    程冬至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谢过了秦姐的好意。
    秦姐走后,程冬至看着被收拾得利利索索的房间,和桌子上堆着的那些水果与食品,心里头忽然有些空落落的。
    心里不得劲儿的并不只有她一个人,这些天,邵叔叔和阿姨也颇有些心神不宁。
    他们并不知道程冬至和阿则之间的事情,只知道她已经很久没来这边了,阿则的表现也有些奇怪,几次旁敲侧击都被他避过了,仿佛是在回避什么。
    更让阿姨打从心底不稳当的是,这些时阿则单位那边有个姑娘总往门上跑,据说是他顶头上司家里的女儿,虽然面上客客气气热热情情以同事兼朋友自居,可一个大姑娘总主动来,是个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问阿则,阿则倒是只说是朋友,可阿姨还是急出了一嘴的火泡,晚上睡觉都眼睛疼,这是给愁上火了。
    “老邵,你说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啊?俩孩子闹别扭了?”
    吃晚饭的时候,阿姨忍不住开口问道。
    阿则这段时间经常加班晚归,有时候不加班也是和同事朋友们出去吃,今天照旧没回。
    邵叔叔沉吟了一下:“估计是。”
    “那你咋不劝劝呢?”
    “不好劝,他喜欢把事藏心里,说也没用。”邵叔叔很无奈,知子莫若父啊。
    阿姨叹了口气:“我不是他亲妈,不然我就劝了,这隔着一层多少有些不好说话。”
    “你不要这样想,阿则这孩子虽然嘴上没说,可他心里头你和亲妈差不离。”
    阿姨摇摇头:“差不离差不离,那不还是差了点儿吗!这事儿我不好开口,叫你家那些亲戚知道了,又要背地里说我打什么坏主意呢!我就问你,你觉得冬枝那孩子咋样?你中不中意这个儿媳妇?”
    “中意。”
    “那你倒是做点儿事啊!”
    “我想想……”
    就在二人吃过饭收拾碗筷的时候,门开了,阿则回了。
    “爸,阿姨。”
    叫过人后,阿则正打算上楼,鼻子尖的阿姨惊讶地跑到了他身边:“咋这么浓的酒味儿!你喝酒了?”
    “喝了一点,今天朋友过生日,推不了。”
    “哎呀!你咋身上都湿了?外头下雨啦?”阿姨拿手摸了摸阿则的额头,还好没烧。
    阿则笑笑:“没事,忘记带伞了。阿姨你吃饭吧,我去洗澡。”
    阿则上楼了,阿姨看着他的背影,忽然产生了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
    “老邵,咱们今夜到楼下客房里睡去,没事别出来,就当是不在家里!”
    “你要做什么?”
    “你别管,照我说的做就行了!”
    阿姨的想法很简单直接,俗话说见面三分情,冷着冷着小事也冻成大事了。不管俩孩子之间有啥误会,毕竟多年的感情在那,有啥事见个面互相服个软也就下去了,后头的都好说。至于大晚上的让一男一女俩孩子见面也没觉得啥不妥,年都一起过过,又是从小到大一块儿长的,怕啥呀!都是自家人!
    于是,安顿好老头子后,阿姨给程冬至那边打了个电话。
    小卖部的老板和程冬至的关系那已经是相当铁了,即便是大晚上的也很热情地立即冲上楼敲门找了程冬至。程冬至一头雾水地接起电话,才喂了一声就听到了阿姨带着哭腔的声音。
    “冬枝啊,你现在有啥要紧事忙吗?”
    “没啥事儿,咋了?阿姨你别急慢慢说!”程冬至紧张了起来,阿姨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向她求助过。
    “你叔他去外地出差了,我也回了老家明天才能赶回来,偏偏这个节骨眼上阿则他出去没带伞,淋了雨发高烧了!好像人烧糊涂了,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你能去看看吗?要是行的话,我叫警卫员开车过来接你!”
    阿姨的语气实在是太凄惨了,程冬至吓了一跳,完全没有注意到这番说辞的漏洞,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车很快就到了小卖部门口,程冬至上了车,风驰电掣地来到了邵家。也是到门口的时候她才想起一件事:这不是有警卫员吗,为啥不让警卫员顺手照顾一下呢?
    不过她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大概是阿姨嫌弃警卫员是个大老爷们儿不会照顾人吧?
    楼里的灯开着,不过空荡荡的没有人在,很有些寂寥。
    邵叔叔和阿姨早就躲在了一楼的客房里,门关得紧紧的,假装家里并没有这两位。
    上楼梯的时候,程冬至心里的焦急一点点褪去,变成了紧张无比,打起了鼓。
    这种情绪尤其在来到阿则房间门口时尤为明显,半天拧不开门把手。
    好不容易拧开了,里头又黑咕隆咚的,差点没撞到柜子上。
    她本来想开灯的,但是又不想惊醒阿则,况且她心里还有股气,不太想看到这家伙的脸,便顺手关上了门让房间恢复黑暗,摸索着到了阿则的床前站住了。
    奇怪,咋有股淡淡的酒味儿?
    “生病咋还喝酒呢……”
    程冬至轻声咕哝了一句,伸出手想要去摸索阿则的额头,却被他一把拉住了手。
    早在她开门进来的时候,阿则就从浅眠中醒来了。
    比起刚从外面进来的程冬至,一直在房里阿则的眼睛早就适应了黑暗,故而把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
    起初他还有些茫然,以为是自己微醺时的幻觉。直到听到她那熟悉的声音,方才确定她是活生生的,真的来到了自己面前。
    被抓住手的程冬至顿时浑身都僵硬了,这个时候的她眼睛也适应了房间里的光线,看清楚了阿则。
    他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看她,完全看不出哪里病了,可手确实有些烫,并且还有升温的趋势。
    “你……”程冬至结结巴巴,还没来得及想好说什么话,就被阿则一把带入了怀中,跌倒在床上。
    熟悉的专属阿则的气息一下子铺天盖地而来,混着甜美的酒香。程冬至脑袋像是被什么忽然轰炸了一样,顿时眼前一片白茫茫失去了意识,只能下意识被动地回应着阿则灼热的攫索,予取予求……
    第223章
    这个吻来得太过炙热, 太过突如其来, 程冬至像是跌入一个层层叠叠鲜花坠落堆积而成的深渊,被各色带着香气的柔软花瓣淹没塌陷,一直落不到底,人就那样飘飘然, 恍恍惚,不断地失重。
    等神智略略回复到脑内时,她和阿则的位置已经调了过来——
    她茫然无措地仰卧在床上,阿则双手撑住俯在她身体上方看着她,两人的距离紧凑暧昧到空气都发烫。
    阿则一向清澈的眸子在这晚的夜色下变得艳丽无比,魅惑得让人心尖打颤。也是这个时候程冬至才意识到,阿则早已长大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可以像揉拿一只猫儿似的轻易把她禁锢在这里。就像刚刚那个吻, 即便胸腔中的氧气被耗尽后想要挣扎逃离都毫无办法,双方体力的悬殊在这一刻极为明了。
    “我喜欢你。”阿则轻轻地说。
    “什么时候?”程冬至的心跳地很快, 脉搏也几乎要爆表了。
    “很早很早以前……”
    接下来的话语又被另一个吻所打断,不过这次的吻主动权换了人。
    如果说上一个吻被逼到险些窒息的只有程冬至一个人的话,那么这次算是她扳回一局,这次阿则也乱了方寸。夜色掩盖了房间内这个甜美的小秘密,空气中满是压抑许久后骤然绽放的花香与酒香,还有温热香暖的其他情绪。
    程冬至这个主动的回吻干脆利落地破解了阿则心中的阴霾与后悔,有些藏在心底的话和疑问都如春雪消融,没有必要再去提起。
    缠绵缱绻的第二个吻结束后,程冬至伏在阿则怀中, 阿则搂着她,两人都有种错觉:此夜并不真实,只是执念产生的幻境。
    “对了,你是什么时候……”
    “很早很早以前吧?”
    说完后,程冬至后知后觉地脸红了,嗷儿地一声捂住脸,热度蓬蓬地从指缝中透出直烫到耳朵后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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