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还如此的理直气壮,有人就接着与他争辩,“你既然说有这样一位姑娘,那你说说这位貌若天仙的姑娘,现在到底人在何处呢?”
    旁边有人跟着起哄,“只怕早就被不咎王子扛回魔宫,夜夜做新郎了。”
    道修吹胡子瞪眼后,哼唧了一声,“庸俗!那名姑娘虽无修为,却心性极高。不愧是仙子般的人物啊,她拒绝了不咎王子的求爱。在把他平安送回魔域后,姑娘就重新回到她道域的故乡去了。”
    “你莫笑我了。”有人听完这个故事的结局,都在原地捧腹大笑了起来,“还有人能拒绝魔域王子的求爱。那姑娘是不是傻子。要我是女儿身,我当场就愿意跟着王子回到魔宫。从此配享魔域贵族的待遇,拥有无数的魔晶资源来修练。”
    “我看未必。”有人认真分析道,“魔域贵族血统不能与道修婚配,更不能繁衍后代。也许是这个不能违背的原因,阻绝了王子与她的爱情。”
    魔域极为重视血统这种事情,视这个为传承。所以这一点上来说也是成立的。
    有人拍着这名认真分析之人的后背,“呆子!你还真把这故事当真了啊!”
    众人又因为这个呆子,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赢官儿听了这么久的故事,也只当做是一个笑谈,反观他母亲,“娘亲,你怎么脸红了起来?”
    别人包括赢官儿都可以把这事当作故事听,她姜宁可以吗。
    她根本就是这故事里的主角啊,虽说她觉得这段故事除了大体没错外,其他都是以讹传讹杜撰编造的,可被人这样说道,说她成了不咎的梦中情人,姜宁也觉得很不好意思,她是一直把不咎当作弟弟看。
    为了不在自己儿子面前尴尬,姜宁另外扯了一个话题,“看见这城门前的这一道鸿沟了吗?”她指给赢官儿看。
    “嗯。”赢官儿点着头。
    姜宁怕被人听见,俯身低头对赢官儿悄悄道,“这是你爹瀛寰,当年拿了乘黄剑后划下的。一剑立威,千万魔修不敢再前进一步。”
    销金城的正城门前,有一道五丈来宽,深不见底,不知蜿蜒了多远的裂地裂缝。正是昔日瀛寰手持乘黄剑,与千万追赶他的魔修对战时留下的。
    当年,被毁去的城墙房屋皆可以修复重建,唯独拿这道裂缝没有办法。销金城的人们只有退而求次,在这道鸿沟上修建了一座石桥,来代替出行。
    所以到了今时今日,只要是要进销金城的道修,从这座石桥上走过,都要交付一个所谓的过路维修费。算作是一种,对销金城内百姓的补偿。
    然而所有来到销金城的道修们,也乐意交这个钱。因为他们觉得这个过路钱,交得倍有面子。这道裂痕,宛如就是他们的含章神君,划在天下所有魔修脸面上的一道口子。还是一道永远都抹不去的伤口。
    这真的让全体道修都与有荣焉,我辈中人甚幸,与含章神君一同生在了这个当世。
    赢官儿不明白他娘亲现在讲这个的原因,他自己揣摩,难道说是他母亲怕他听了魔域王子的故事,感到自卑了?现在连忙搬出,他父亲的光辉事迹来让他自豪?
    虽说他一直都不喜欢父亲,可他赢官儿,怎么也不可能去羡慕一个魔域的王子啊。他没有理由啊。难道说他父亲身为掌教真人,坐拥三岛方外宗就比魔域的王子差了?
    他父亲该有的实力,他还是承认的。再不济,他也得承认他母亲看人的眼光啊。
    “嗯,儿子知道了。”赢官儿无法把心里的话全说给姜宁听,只能如此道,又怕姜宁仍不信他,赢官儿又补充了一句,“官儿为爹爹感到自豪。”
    赢官儿为最后一句违心的话,自己恶心到了自己。
    姜宁惊讶着,一脸都是欣慰。真的是出门见识过了,儿子都懂事多了。她还没有多说什么,官儿就懂得维护自己的父亲,在心里敬仰着他的父亲了。
    她还想借着这个机会,顺着这个话题多说一些瀛寰当年的光辉事迹,正要只给赢官儿看远处一道城墙上的剑痕。
    却被鸿沟裂痕不远处,有一条绳索前的一群人,吸引住了目光。
    有十来个衣衫褴褛且瘦骨伶仃的孩童,被人赶到一条绳索前,还用鞭子抽打着他们,显然是要他们爬过这道绳索,去鸿沟的对面去。
    “造孽哦。又是被抓去到魔山山脉里去做奴隶的孩子。”有人叹息着。
    “不要说风凉话了。道友,你既然可怜他们,那你替这群孩子付了过桥费如何?”有人说出了问题的关键。
    但凡所有道域的人,无论是否是修真者,路过这条鸿沟上的石桥,都要付过路的费用。你若是不愿意付这个钱,也并非不是没有办法。石桥的不远处,有一条铁索做的绳索,你从那上面走过,不从石桥上过,也就自然不用付石桥的过路费了。
    可问题就在这里,能有从这道绳索上走过去修为的人,自然也有付得起过路费的能力。反倒是那些真正穷困的普通人,无力支付这个过路费,更没有能力能从这条铁索上踏过去。
    而那些沦为魔修手里奴隶的人,自然也不能走正路,只能走这条不过两指来宽的铁索了。
    “我!”刚才还替这群孩童可怜叹息的道修,一时哑口无言了。
    这不光是一大笔过路费的问题,这样做无疑会得罪了群奴隶的主人。在魔域只有有权有势的贵族才可能拥有奴隶,销金城是魔修所掌管的范围。没有哪一个道修会如此的不明智,选择在这里去得罪魔域的贵族。
    有人冷笑着,更指出了更为残酷的现实,“你还想出头。不看看这群奴隶的主人是谁?你看这后面跟着侍从,手持鞭子法器的女魔修是谁。”
    “那就是刚刚那位道友所说的,魔域二王子不咎的情人之一。”
    “惹不得,惹不得。她叫纤丝,是二王子极为宠爱的魔域贵族。也许以后还有可能,成为王子的王妃。”
    尽管那群奴隶里面全都是道域的孩童,但身为道修的他们,脚踏魔域的土地,此刻也只能别开了脑袋,“别看了,莫管闲事。就当没看见……”
    见姜宁的视线盯在了那群孩童的身上,可周围的人都说那些孩子是奴隶,赢官儿征求了一下他母亲的意见,“娘亲,我们要帮他们吗?”
    姜宁回头看着赢官儿,摸了摸他的头顶,还犹豫了一会才说,“算了吧,这种事今天有,明天还会有的。我们帮不过来的。”
    其实姜宁是想帮的,与她自己刚刚所说的话不同。她心里真正的想法是,能帮则帮。既然见到了,就没有置之不理的道理。可她现在是带着儿子出门,她不能不把赢官儿的安危,放在首要的位置。
    此时姜宁就很想念瀛寰了,要是瀛寰在就好了。她也不会有这么多的后顾之忧。
    不过是只比赢官儿大几岁的孩子,有的也许与赢官儿是一般小大年纪。而且显然被当作奴隶对待的他们,肯定没有赢官儿来得健康壮实。
    这样羸弱的孩童,你叫他们爬过这道万丈深渊的铁索,无疑是九死一生。
    然而魔修纤丝,却不是单纯要他们爬过这道铁索,她当然不是付不起所谓的过桥费,她之所以把时间花在了这里,就是要的是拿这群小奴隶取乐。
    她喜欢践踏生灵的感觉,看着弱小瑟瑟发抖。
    她呼喊着侍从,“怎么还没开始爬!”
    侍从生怕纤丝生气,把火气发到了自己身上,急忙挥舞着手中的皮鞭,抽打着孩童的背部,把他们全都逼到绳索前,命令他们马上开始,“都别磨蹭了!纤丝女主人可在后面看着在,不爬的全都直接一脚踹下去!”
    姜宁自她对赢官儿那样说道后,确实没有再去看那群孩童一眼了,可是她听着这两个人嘴里说的话,她紧握成拳的手,就没有松开过。
    赢官儿把他娘亲的异常,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他不懂他母亲的隐忍,是为了什么。既然想做,那为什么不做呢?
    “啊!”
    随着某个孩童的尖叫,人群里有看在眼里的道修也在说,“太残忍了。看来这个纤丝不是为了什么奴隶,还有什么过路费的事情。她这是要拿性命取乐!”
    早在这一声,孩童犹如撕破喉咙的叫喊声之后,姜宁已是在身体的自然反应下,自己转头注目了过去。
    正好瞧见了,那一鞭子抽打在了正在铁索上爬行的小孩身上,因为剧痛作祟,他无法保持四肢跪爬的姿势。已然只剩单手,徒手抓着这既是救命也是要命的铁索了。
    一道瘦小的身影,如一片好似随时都要飘落的落叶,挂在了深渊之上。
    没有人想过会去救这个性命垂危,危在旦夕的孩童。因为人人都畏惧权势,都要独善其身。
    只有人还在想着把他,怎么推向更深的深渊。
    “怎么这么久了,才爬这一点距离?”纤丝笑着,她很满意这孩童身上此刻张惊恐的脸,他一面慌张地想靠手臂的力量,重新爬上这道绳索,一面又看着自己身下的深渊而惊恐不已。
    纤丝感到了愉悦,可她觉得仍旧不够,于是她开口命令道,“再赏他一鞭子吧。”
    侍从露出了奸恶的笑容,扬手正准备执行纤丝的提议。
    “住手!”
    在如此燕处危巢的关键时刻,出声制止的却是一名孩童的声音。
    并非那群奴隶里的孩子。
    在排队进销金城过石桥的队伍里,有一面看似与那群奴隶年纪大小差不多的孩童,站了出来。
    他站出了排队的队伍,是他出声制止了这一鞭子。
    姜宁惊讶着看着她的儿子。
    此刻所有人都注目着赢官儿,无论是道域的人,还是那些奴隶,甚至纤丝都在看着他。因为谁都没有想到,会是一名孩童敢站出来管这个很麻烦,很危险的闲事,众人都有些愣住了。
    赢官儿又说了一遍,这次他语气淡了一些,“我说住手。”
    可依旧让人觉得很有气势,所有人都在心中感叹,此稚子绝不似一般孩童。
    第56章
    纤丝冷眼打量着赢官儿,看他身穿一身简单布衣,却容貌华美很是不俗,柳眉桃花眼下,灵气中带有一股自持不凡的神采。
    她便冷声讥笑道,“不知小友出身何门何派,岂不知这是我魔域的规矩,不是闲杂人等可以干涉的。”想探知一下赢官儿的虚实底细。
    “官儿?”姜宁从人群里走上前来,从后面护住了儿子,并低低唤了他一声。
    姜宁想拉赢官儿避开,赢官儿却原地不肯动。
    他明明看见母亲紧握成拳的的手,都使力到发红了。他不明白母亲到底需要隐忍什么?就因为她是魔域王子的情人,就必须容忍这等低劣女子的恶劣作为?
    莫说他现在站出来是行侠仗义,锄强扶弱,是君子该有的行径。就算他不管缘由,但凭己心,凭一己好恶要教训这个魔修,又如何?
    他问过他娘,谁是天底下修为法术最厉害的人,他母亲跟他说是他爹。他不屑一顾,对他娘夸下海口,承诺道,“不出百年,我定胜过他。”
    他连他天下第一人的父亲都不服气,更何况仅是个贵族的女魔修。
    赢官儿反手拉住了他娘,他不打算走开,他也不算让姜宁走开。他根本不把纤丝的冷眼放在眼里,几乎是目下无尘般傲然回复道,“那需要是出身哪门哪派,才能不算闲杂人等,来管这个闲事呢?”
    他赢官儿是含章神君的独生子,只怕他想入哪门哪派修行,哪门哪派都会夹道欢迎,把他当作宝贝在宗门里供起来对待。
    见此子口气倒是不小,就是不肯表明自己的身份,纤丝更是觉得好笑,“你这小鬼口气倒是不小。只可惜,就算你是你们道域有如仙宗地位,三岛方外宗的弟子,我也不怕。这里是魔域,就算是你们所谓的含章神君亲自法驾到此,也得照样遵守我们魔域的规矩。
    这些奴隶,是我的所属物。我就是他们的规矩!”
    姜宁于此时解开了被赢官儿攥住的手腕,赢官儿还以为他娘要□□他,怪罪他一意孤行强出头,连忙放缓了语气,撒娇般唤了一声姜宁,“娘……”
    又补了一句堂堂正正的理由,“您不是教我,君子有所为,不以善小而不为吗?”
    行善义举,岂能因为畏惧而退缩?行该行之事,君子应当义无反顾。
    姜宁静下心来,对赢官儿柔声道,“娘现在不是要与你说这些……”
    说完,她便往纤丝那群人中走去,穿过了那几个魔修侍从,走到了那群孩童奴隶的前面,来到了那根横跨万丈裂痕的铁索上,姜宁稳稳站在了那不过一寸来宽的铁索上,弯下腰来,仅凭一只手臂,就捞起这个刚刚一直吊挂着的孩子,环在了怀里,把他重新抱回了陆地上放下。
    这期间没有一人吭声制止,都好似默认般看着这名女子的行为。
    她也是穿着一袭本色葛布衣,头上仅在发髻上插着花草编成的花胜,通身再无半点首饰,更无一点装饰妆扮,擦脂抹粉。说形貌,既似少女亭亭,又似女子绰约,介于两者之间,殊丽不可言。
    起先人们都没好好看过她,还在心里认为,这名女子是刚才出头孩童的家仆。
    如今见姜宁站了出来,先不说她色若春晓的外貌,单单就看她的行事风度,就敢在心中笃定,此女子定是哪家大宗门世家的仙子,只是不明白是因为何故,要做如此打扮。
    法力高深且耳尖的人,又听到那名孩童唤这个女子称娘,已是在心里觉得出乎意料到不可置信的地步。
    这样的姑娘,竟然已经为人妇为人母了!
    姜宁做好了这一切,才又回到了赢官儿的身边,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道,“娘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既然是救人于水火,自当先救人。哪能本末倒置,在那里只说不做,逞口头威风?”
    赢官儿面上很乖,心里则乐开了花,娘亲没有责怪自己真好,不但肯定了自己的行为,还顺着自己的心意帮着达成了目的。
    他心里明白了母亲是宠他的事实,真的是乐到没边没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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