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慕一愣:“你这还没睡着,就开始做梦了?”
    这么说完之后,楚慕生怕丢掉好不容易打回来的阵地,处理好自身一切,迅速爬上床去。
    他刚躺下,齐妤就主动环住他的腰,将头枕在他的臂弯里,这一举动让楚慕受宠若惊,低头想去看她的表情,可齐妤将头埋的很低,楚慕根本看不到她现在脸上的表情,不过那红的几乎快滴血的耳廓仿佛已经说明了一切。
    楚慕转过身将她搂在怀里,在那红成一片的耳旁说道:
    “你是在用这种方式安慰我吗?”
    齐妤闷声问:“那你被安慰到了吗?”
    楚慕原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想到齐妤会承认,有那么一瞬间,楚慕发懵了。
    齐妤没等到答案,不禁抬头从楚慕怀中抬头看他,只见楚慕面上表情痴痴的,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齐妤见状,忍不住就笑了起来,可还没笑几声,身上就被一座大山压了下来。
    “你可想好了?”楚慕居高临下,正色问齐妤。
    齐妤被他这么一问,突然就心虚了,身子悄悄往下沉,楚慕眼明手快又把她给捞了上来,不许她逃避,正面这个问题。
    要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楚慕还在那边催促:“说话呀。想好了没?”
    齐妤把心一横,两条手臂向上搂住了楚慕的脖子,说了句:“太啰嗦了。”
    说完,便搂着楚慕的脖子往自己靠过来,主动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这短暂的接触仿佛给楚慕注入了精神,从失神中果断回神,如齐妤所愿那般,不再‘啰嗦’,身体力行的证明了齐妤今天晚上的这个决定,有多累。
    芙蓉帐暖,春宵渡情,一夜折腾。
    齐妤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像被人狠狠打了一顿般酸疼难忍,眼皮子像灌了铅水般沉重,整个人困得厉害。
    再瞧另一边,某人依旧精神硕硕,跟齐妤的颓蔫状态形成鲜明对比。
    楚慕把齐妤圈在怀中,丝毫没有倦意,莫名回想到小时候。
    “我小时候一直搞不懂为什么母妃不喜欢我。她明明很喜欢孩子,哪怕是别的娘娘生的,她都很喜欢,却独独对我冷淡至极。”
    “我很小就被送出宫,那时候我就知道自己一辈子都讨不了他们的欢心。”
    齐妤撑着精神听楚慕说话,半磕着双眼,素手在他心上轻拍两下算是安慰,楚慕难得见她这迷糊的样子,忍不住俯身亲了一口,又道:
    “皇叔对我很好,在中州军里不少他的心腹将领都知道我的身份,因为我是皇叔的孩子,所以中州兵权他们都很放心交到我手上,我不能辜负他们。”
    “皇兄死前下诏书让我回京,却又不放心我。让我娶了你,是想用齐国公府制衡我的。其实我可以不回来的,就他那个儿子,安国公府出身,背后除了些女人裙带,屁用没有!我回来救他,就意味着今后我就要给他挡刀,我要扶持他。所有人都以为我是为了个摄政王的位置,那种脓包皇帝的摄政王我可不稀罕。”
    楚慕对齐妤将往事心路娓娓道来,齐妤撑着精神问:
    “那你为什么要回来?”
    这个问题也算是齐妤心中想不明白的,因为她之前也和其他人一样,觉得楚慕是个野心极大的人,回来勤王保驾为的就是效法那曹操,挟天子令诸侯,可跟楚慕接触以后才知道,楚慕根本没有人们猜测中的那种野心,朝野上下不服小皇帝的人很多,但却都因为有楚慕这个实力雄厚的对手望而却步。
    可楚慕既然没有野心,那他又为什么非要受诏命回来呢?这个问题,齐妤和齐振南曾经在私下讨论过多回,却一直无果。
    “回来之前,母妃曾与我修书一封。那是她第一次给我写信,她让我回来。”
    楚慕平淡的将困扰齐妤这么多年的谜题骤然解开了。
    对于姬氏,楚慕不管什么时候都心存向往,这世间哪个孩子能真正割舍下自己的母亲呢。
    可是楚慕对姬氏的一次次付出,一次次期望,最终都未曾得到过回应与认可,他如今已不是少年,可那份被忽视的伤却会跟随他一生一世。
    “齐妤,你这么聪明,你能不能告诉我,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做?”
    楚慕抱紧了齐妤问,就是随口一问,并没有真的期望齐妤给他个答案出来,只是想让齐妤了解一下他心里的纠结和疑惑。
    齐妤在楚慕的怀抱中蹭了蹭:
    “回中州吧。这里没什么让你留恋的。”
    齐妤的声音一字一句的撞上楚慕的心房,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忽然坐起来,顺带把齐妤也给自然而然的带了起来,楚慕问: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齐妤困得不行,给他拉起来十分痛苦,一个劲儿的想回枕头上:
    “没说什么,赶紧睡吧。”
    楚慕用手掌托着齐妤不住往下坠的脑袋,让她与自己额头相抵,语带哄骗的说道:
    “先别睡,你刚才说要我回中州?那你呢?你跟我一起吗?”
    齐妤被楚慕迫切的语气闹得没法睡觉,微微睁开双眼,便看见楚慕一脸着急,齐妤伸手抚上楚慕的脸颊,笑道: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你,自然是要跟你走的。”
    楚慕从来都不知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句话,胜过千言万语的各种情话。
    齐妤说完这些后,是真的困了,累了,直接倒回枕头沉沉睡去,楚慕心疼的为她理好乱发,然后珍而重之将人搂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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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公府中。
    齐振南认真的看着前来辞行的夫妻,问:
    “你们可想好了,此去中州,若再想回朝,就只能你自己打进来了。”
    齐振南说的是实话,楚慕手上的兵权太重,让他留在京城,尚且能稍加压制,若放他回中州,将来可不会再有诏书封他做摄政王了,若是楚慕再想回朝,那除非他率兵攻打。
    楚慕跟齐妤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说道:
    “岳父大人,若我不回朝述职,您是不是就不欢迎小婿带妤儿回来看望您了?”
    齐振南一愣:“这叫什么话?我齐国公府的大门,随时为你们而开。我就那么一说,说的是朝堂上的事情,若不入朝,你们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楚慕颇为感动,伸手拉过齐妤的手,果断起身,行礼告别:
    “多谢岳父大人。小婿定会时常带妤儿回来看望您老人家。”
    齐振南看着眼前这对小夫妻,不禁笑了:
    “下回回来,我希望你们别再两手空空了,懂点事。”
    齐妤不解:“爹,我们什么时候两手空空了?”每回她回来的时候,都会带点礼品的。
    齐振南没好气的嗤了她一声,还是楚慕懂事,忍着笑道:
    “妤儿还小,不懂事。但小婿是懂得,下回定不会两手空空,请岳父大人放心。”
    说完之后,翁婿俩交换了个心领神会的眼神,楚慕便带着齐妤坐上回府的马车。
    马车里,齐妤问楚慕:“你跟我爹打什么哑谜?”
    楚慕但笑不语,直到齐妤要着急了,楚慕才凑近她耳旁说了句话,齐妤这才恍然大悟,微微红了脸颊,啐了楚慕一口:“呸,谁要跟你生一串孩子。”
    “没有一串,两个三总得要的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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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书房里正为摄政王楚慕要离京回中州一事吵得不可开交。
    有人觉得楚慕回京为摄政王,本就是受命于先帝,有诏书为证,而在做摄政王的这几年中,所有人都以为楚慕要挟天子令诸侯,图谋不轨,但也只是以为,楚慕不仅没有动过篡位的念头,甚至还将朝政力挽狂澜,拨乱反正,肃清朝纲,不失为臣之功,楚慕请辞书中写的很清楚,现在新帝继位,朝纲稳定,他这个摄政王自然要还政给新帝,既然还政了,那他也就没有继续留在京城的道理,自请回中州,合情合理。
    而有人觉得楚慕手中兵权太重,若是贸然放他回中州,说不定就是放虎归山,到时候将在外,根本没法控制,会给国家带来不必要的不稳定因素,所以这一部分人是竭力阻止楚慕出京的,说除非楚慕交出中州兵权,否则放他出京必然冒险。
    两方人马吵的不可开交,楚策坐在龙椅上听的越发头疼,将两边折子都放到一边,对站在一旁始终一言不发的齐国公问道:
    “此事,齐国公怎么看?”
    楚策话音落下,就又有大臣抗议:
    “陛下,齐国公乃是肃王殿下的岳丈大人,此事想来不便出面吧。”
    楚策耐着性子说道:
    “孙大人,朕只是想问问齐国公的意思,怎的这御书房里,只能你孙大人开口,其他人便开不了口了是吗?还是说,你觉得朕初登大宝,没有能力亲政。即便肃王归还了政权,朕在你们这班老臣面前,依旧连句话都说不得,是吗?”
    楚策的话让孙大人十分惶恐,当即面色苍白,跪下请罪:
    “皇上恕罪,臣,臣不敢。”
    楚策继位以来,一直走的都是温和路线,臣子间不管哪一方的意见他都会听一听,任人唯贤,还未跟朝臣们起过冲突,这样的皇帝,感觉也没有比上一个小皇帝多点魄力什么的,所以有些老臣不免将楚策跟之前的小皇帝一样看待,觉得皇帝就得倚靠他们这些巩固之臣,行为举止上也就多了几分傲气。
    楚策这番话连消带打,不仅仅说的是孙大人的事情,连其他臣子也一起训斥,让大家都认识到,现在坐在皇位上的,并不是以前那个对谁都战战兢兢,说一句话要看朝臣好几回颜色的小皇帝了。
    楚策并不理会跪在地上的孙大人,而是继续对齐振南道:
    “齐国公,这件事你怎么看?你觉得朕该放肃王回中州吗?”
    齐振南拱手上前行礼,未曾有任何犹豫,说道:
    “启禀皇上,以臣之见,肃王殿下既然如今已非摄政王,还政于陛下,那他继续留在京中的意义便不大了,不如让他回中州,继续在中州为陛下守住疆域。”
    齐振南的话刚说完,那些反对楚慕出京的一党就跳出来了。
    “国公大人此言差矣,肃王殿下虽然还政于陛下,可他手上还有国之重器,三十万中州大军的兵权啊,说句不好听的,若让肃王殿下出京,无异于放虎归山,将来若肃王殿下有了反心,试问这京城内外,有谁能抵御的了他中州大军?难道国公大人能抵御吗?”
    一阵附和之声在御膳房中响起。
    楚策刚要开口制止,就听齐振南果断回道:
    “若真有那一日,便请李大人将我齐国公府上下送去祭旗好了。”
    御书房中因为齐振南一句骇人听闻的话而忽然安静下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不懂齐振南这句话什么意思,李大人蹙眉甩袖道:
    “下官与国公说正经话,国公何苦与下官说这些不着边际的。”
    “我说的也是正经话。”齐振南走到那李大人面前,正色说道:
    “举朝皆知肃王乃我的齐国公府的女婿,他离京之后若是将来真如李大人所揣测那般兵临城下,那我齐国公府第一个出去祭旗,绝无怨言。”
    李大人被齐振南的气势所逼,节节败退,周围先前还与他同一阵线的同僚此刻也没了声音,竟无一人声援于他,李大人硬着头皮与齐振南较量:
    “齐国公此言,是,是要为肃王作保咯。”
    齐振南一派轻松的点头:
    “不错。”
    御书房里的大臣们面面相觑,先前的争吵声因为齐振南的介入而烟消云散,本来那些反对楚慕回中州的官员们就没有站得住的理由,说是担心楚慕今后手握重兵谋反,但一切都是担心,什么都没发生的事情,实在没什么说服力,再加上楚慕这些年在朝中,跋扈是跋扈了点,但终究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先帝让他辅佐太子登基,他也确实做到位了。
    如今齐振南直言作保,可以说是把这些反对的声音彻底压死了。
    “诸位可还有什么想说的?”楚策心下佩服齐振南,只用一句话,就把争吵了这么长时间的问题直接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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