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和定国公毕竟是表亲,说到底梁氏和许氏也算是表妯娌,出了这么件事,许氏没脸,她也觉得没脸,不过梁氏不认为董沁妍有错,真不知道这许氏是哪根筋搭错了,怎么会带着儿子的侍妾到这样的场合?
    这不是掉皇家的面子是什么?再说了,今日武王娶的是她的女儿,许氏此举,是不是在给他们家下马威?梁氏不得不想了许多。
    柳月怡见梁氏强颜欢笑,笑容不达眼底,知道她心里定也为许氏的举动感到不快,识大体地笑了笑,低声道:“没关系,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只是定国公夫人此举可是为定国公树敌了不少,不知道定国公知不知情!”
    柳月怡望着梁氏,意味深长地说道。
    梁氏立马想通了里头的关节,望向许氏的眼神越发不善,随意找了个借口让身边的下人离开,至于那人是出去做什么的,柳月怡能猜到一二,董沁妍自然也不例外。
    董沁妍赞赏地看着柳月怡,这女人不亏是母后的好姐妹,看着人畜无害,柔柔弱弱,与世无争,大方得体的样子,实则比谁都精明,比谁都看得透,就她这三言两语,立马把梁氏点拨通透,只怕今日过后,连沈子平对裴家都会有隔阂了。
    本来裴家在建康就独木成枝,这会儿把沈家都给得罪了,以后想要做点什么就更难了。
    许氏还不知道,她自以为的下马威根本没能对沈家秦家甚至皇室造成什么影响,反倒是把裴家逼到了一个尴尬的处境。
    董云兰看着极有威严的董沁妍,再次想起自己的儿子,不免生了许多感慨。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心思,直到董元正派人过来宣布宴席开始,众人才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摆脱这令人窒息的尴尬氛围了。
    直到宴席结束,宾客散去的时候,许氏那群人都没再整出什么动静,看她们黑着脸离开,董沁妍也没说什么,想必许氏回去之后就知道她今天给她的警告有多和蔼了。
    许氏怒气冲冲地上了马车,当即扇了身边的下人两巴掌,怨恨地咒骂道:“贱婢,都怪你们出的馊主意,让本夫人带上那个贱人,现在可好,本夫人成了众人眼中的笑话,你们是不是也在看本夫人的笑话!”
    众人吓得不敢吱声,愣是被许氏骂了一路,直到回了定国公府,许氏还不解气,朝下人吼道:“柳月梢那个贱人呢?死哪儿去了!”
    当时董沁妍已经发话把柳月梢扭送回了定国公府,许氏心中有气,打算拿柳月梢出出气。
    只不过下人还没开口,管家已经面色惊慌地跑了过来,喘着粗气说道:“夫人,国公爷在堂屋等您,您赶紧去看看,国公爷好像很是震怒。”
    许氏心下一恘,不是很想去堂屋,就在她迟疑之时,裴中信沉着脸过来了,“母亲,父亲让您过去一趟,还有,月梢的事情儿子已经知道了,今日母亲带她出门所为何事儿子也能猜到一二,不过母亲不该自作主张,如今母亲连沈家也得罪了,可知咱们家在建康已经是寸步难行了!”
    裴中信是许氏的长子,一出生就放在裴老爷子身边教养,与许氏的情分淡薄,对许氏说话也不像其他兄弟那般恭敬儒慕。
    “你……我这么做还不是气不过,想为咱们家出气,我是你娘,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许氏有气又伤心,指责地看着裴中信。
    裴中信气结,跟着许氏有利也说不清,干脆闭嘴,只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请许氏移步堂屋。
    许氏见此,知道今日这事是躲不过去了,咬咬牙,心一横,拔腿往堂屋走去,她就不信裴东祈能把她怎么样!
    “父亲,母亲已经到了。”裴中信进了堂屋,恭敬地朝裴东祈说道。
    裴东祈缓缓地抬起头,冷漠地盯着许氏,眼中有着深深的怒火,“听说你今天很是威风?怎么?现在说不出话了?你不是很神气吗?”
    第五卷 登极篇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夺掌家之权,事由
    许氏在裴东祈狠厉地眼神下,鼓起的勇气仿佛泡沫一般,全都散去,瑟缩地看了看裴东祈和裴中信,裴东祈一副要吃了她的样子,裴中信则是干脆不去看她,显然愠怒非常。
    许氏只觉得喉咙干涩,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裴东祈可不会就这么放了她,对于许氏欺软怕硬的性子,他再了解不过了,当即呵斥道:“你以前在家中摆威风,立规矩,我也不说什么了,看在三个孩子的份上,本国公再三忍你,没想到竟是把你惯出了这样的脾气!现在好了,沈家也跟我们离心了,你满意了!”
    许氏被裴东祈这么一吼,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傻呆呆地看着裴东祈,他们成亲几十年来,裴东祈还从来没有这样对她说过话,许氏的眼泪夺眶而出,立马不管不顾地哭了起来,“你怪我!你怪我!儿子也怪我!是谁每日在我耳边念叨那些人的不是?我还不是心疼你们这般汲汲营营,却不受皇上重视,这才想着替你们出口气罢了!”
    “替我们出气?”许氏不说还好,一说裴东祈仿佛炸毛了似的,恨声道:“你这叫做替我们出气?你倒是说说你出了什么气了?得了什么好了?”
    裴东祈指着许氏质问,“什么都没有!你只是带着中信的侍妾去武王府丢人!再赔上我定国公府的名声,另外还和镇国公府离了心!你到现在还嘴硬认为自己没错是不是?”
    “我……”许氏被裴东祈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当即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以前只要她哭了,裴东祈的态度就会软下来,等他气消了,还会主动给她赔不是。
    但是这次不管许氏怎么哭闹,裴东祈都没有心软,冷冷地看着地上撒泼的许氏。
    裴东祈不说话,裴中信却是不能不表态,皱眉道:“娘,你好歹也是定国公夫人,这样子被下人看到了成什么体统?还有,你也不用说月梢没用之类的话,今日若不是你差人去叫她出门,她是不会出去的,我已经问清楚了,今日是你要她当街拦下武宁候夫人认亲的,究竟是为何?”
    裴中信对许氏的恼怒还有一点是因为柳月梢,这柳月梢本是裴家买回来的婢女,他见柳月梢颜色不错,大方得体,便收为侍妾,这么多年来,柳月梢也给他生了一儿一女,虽然只是庶出,但是两个孩子聪明伶俐,长得不错,很得他的欢心,柳月梢母凭子贵,便成了他的贵妾。
    再加上柳月梢素来低调,更是得他几分怜惜,今天下人来报的时候他还不敢相信,以柳月梢的性子,怎么可能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在他一番逼问之下,柳月梢才说这一切都是许氏的主意。
    这么一说,裴中信就明白了,这许氏本就有些拎不清,仗着自己是国公夫人的身份,没少对人摆架子,以前只是在自家府里,来往的都是些身份比较低的妇人,许氏想怎么闹,他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没想到这次许氏竟然敢带着柳月梢去武王府闹事,还让柳月梢平白无故被打了三十大板。
    许氏对上裴中信可不会像对着裴东祈那般小心翼翼,当即恨声道:“都是那贱人没本事!本夫人是让她和武宁候夫人认亲,她倒好,不仅把事情搞砸了,还让我们定国公府丢了这么大的脸,我还没找她算账呢,你倒是先质问起我了!”
    裴中信对于许氏的颠倒黑白更是愠怒,裴东祈自然看出来了,当即朝裴中信说道:“你先回去看看月姨娘,这边交给我,爹会给你们一个说法的。”
    “国公爷,您是什么意思?难道您也认为是我的错?”许氏的声音尖利了许多,不可置信地质问裴东祈。
    裴东祈几若未闻,等裴中信负气离开之后,整个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了,死死地盯着许氏,低声道:“你该庆幸你生了三个儿子,若不然,我今天定休了你!从今天起,你就好好待在府里养病,不许离开自己的院子半步,也不许再召见其他人,连儿媳妇也不能见!”
    “你……裴东祈,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为你生儿育女,为你照料这个家几十年,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你对得起我死去的爹吗?”许氏疯狂地等着裴东祈,一声声质问打在他的心里。
    裴东祈眼中闪过一丝追忆,尔后又坚定了起来,“若不是因为这些,你便不可能是定国公夫人!”
    “来人,把夫人送回院子,往后不许夫人出院子半步!”裴东祈朝外面的下人吩咐道。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许氏被定国公软禁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定国公府。
    裴中和和裴中仁听到消息匆匆赶过来替许氏求情,却得到了裴东祈的冷漠和决绝,兄弟两无法,只好去找裴中信,哪知裴中信正恨着许氏,对着两个弟弟,毫不客气地数落了许氏一番。
    弄得裴中和和裴中仁心力交瘁,两人奔波了一天,不仅没有效果,还得了裴东祈和裴中信两顿喝骂,只能无奈地放弃。
    这件事情里面,最高兴的要数裴中信的原配钱氏了,许氏被软件,掌家之权顺利成章的交到了她的手上,本来钱氏还看柳月梢诸多不顺眼,这会儿却是要感激她了,若不是柳月梢闹出了这么件事,她也不能得了这么大的好处。
    为此钱氏还特地让下人送了一堆补品到柳月梢的院子,当着裴中信的面对柳月梢嘘寒问暖一番,哄得裴中信高兴了才离开。
    柳月梢苍白着脸色,看着桌上一堆补品,滋味难明。
    裴中信劝道:“爹已经收了娘的掌家之权了,你也不用担心娘再来找你麻烦,安心养好身子,好给咱们闺女找个好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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