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女孩哭的肝肠寸断,哽咽啜泣地问他到底隐瞒了什么,他没法开口,心里仿佛破开了个大洞,被风吹的呼啸剧烈,血肉模糊,割裂成疼。
    “软软……软软……”
    从窗口吹进来的风拂在两个人的身上,挟夹着午后阳光的温暖,于那一瞬间,时光的界限忽然就变得模糊,顾之洲闭上眼,仿佛又回到了许多年前的那个午后。
    那是他最为阴暗不堪的一段童年时光,扭曲病态的保姆趁着父母冷战疏忽他的时期将他捋走,对他动辄打骂,不定时侮辱。
    “多么漂亮的小男孩啊,我最喜欢吃漂亮小男孩的鸡巴了。”丑陋的女人对着他痴痴的笑,捧着他的下体用嘴巴纳入。
    他挣扎,他反抗,换来的却只有女人毫不留情的巴掌。
    “别给脸不要脸,你爸爸妈妈都不要你了,只有我愿意给你吃给你住疼爱你宠爱你,你还折腾什么?”
    那女人常年劳作,身体硬朗又结实,他当时只有八岁,完全不是女人的对手。
    “可惜小男孩虽好,鸡巴却是软的,小宝贝,你这根东西什么时候能硬起来,把里面的精液射出来给妈妈吃啊。”
    女人玩弄他的阴茎,却又恼怒他的没法勃起,夜里她招来男人各种欢好要他围观,白天她又来掐他的阴茎,几近癫狂的笑给他看。
    他才八岁,还处于对性事一窍不通的时候,却已经在这方面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以至于哪怕后来回了家,安稳长到了青少年期,也没法像正常男孩一样勃起射精。
    日子就那样阴暗不堪地过着,顾之洲以为自己终有一天会承受不住,在那样恶劣不堪的折辱打骂中直至死去,可是那一日,他却在阳光盛炽的午后,窥见了属于他的光明。
    那天小陶软出现了。
    她穿着漂亮的浅色裙子,咬着棒棒糖站在门口,看着冰冷潮湿的仓库被风吹开了门,就跑过来看他。
    “哥哥,你是谁呀?”
    “哥哥你怎么呆在这里呀?地上好凉的,哥哥你怎么能坐在地上呢?”
    “哥哥哥哥你身上为什么有链子啊?”
    他不是没有求救过,对跟那些女人睡觉的男人,对偶尔来家里做客的村中妇女,他努力挣脱开跑出去求救,却又被村里的男人抓回来,丢给那女人,还道:“你这小崽子乱跑什么,得听你妈妈的话啊。”
    “她不是我妈,她不是……”
    他呼喊,他求救,可是没有一个人听他讲话,如今他在满心绝望里看到了一点温暖的善意,哪怕对方是个看着比她还小的小姑娘,他也仍旧握住了她的手,跟她求救:“你帮帮我……”
    “我能帮哥哥什么啊?”女孩握着棒棒糖茫然地看过来,还不等他开口,就被大步杀来的女人一把抱走。
    “小软,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可是哥哥……”
    “他犯了错误,不听话,才会被关在这里。”
    小陶软被抱走了,可她时常会偷偷过来看她,有时带着新鲜出炉的桂花糕,有时候攥着甜甜的糖,还总是对他傻兮兮甜软软的笑。
    但顾之洲却对她满心厌恶,再无好脸色。
    他听到了,这女孩是那女人的侄女,大恶魔的亲戚,也必然是个助纣为虐的小恶魔。
    当然事实并非如此,年仅六岁的小陶软单纯又善良,哪怕在他这里尝到了恨鸟憎林的恶意,也仍旧喜欢他,亲近他。
    “我叫陶软,陶是陶瓷的陶,软是软软的软。”
    “妈妈她生病了,很重很重的病,姑姑就把我接过来了。”
    “哥哥,为什么姑姑总关着你呀,她明明对我很好很好的,却总对着你凶。”
    小陶软每天都来和她说很多的话,眼里的喜欢不似作假,可顾之洲太想逃出去了,自从被掳到这个穷乡僻野的山村,他承受了数不清的恶意,已经忘了该怎么回馈这个小孩子的温暖。
    于是他看着眼前单纯好看的女孩子,忽然就升起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软软,软软,”顾之洲改变了态度,开始温和地对陶软说:“哥哥在这里每天都很痛苦,你愿意帮哥哥的对不对?”
    小陶软懵懵地点头,还真的想办法偷来了锁链的钥匙,把他带出去打报警电话。
    那一次没有成功,漫长的嘟嘟声犹如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好不容易接通了,女人却在接通的那一刻冲了过来,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话,还立马挂断了电话。
    女人再次打了他,这次当然也波及到了陶软,可陶软却仰着脑袋,勇敢地跟她对峙:“哥哥说他不喜欢呆在这里,你为什么要关着他啊。”
    陶软得到的不是回答,而是一个巴掌。
    顾之洲看着那样的陶软会有怜惜吗?不,他不会,逃不开的折磨和恨意已经让他变得扭曲,他看到了这个小姑娘的利用价值,只会对她继续压榨。
    他变本加厉,继续诱哄,像是着了魔一样,满心只有疯狂的报复。
    “软软,你姑姑她病了,只有杀了她,我们所有人才能解脱。”
    “杀、杀了她?”
    “对,杀了她。”
    顾之洲已经想不起来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来诱哄一个年仅六岁的小姑娘来杀人,后来被陶软病重的亲生母亲质问,他浑身颤抖,只道:“我以为不会成功……我以为不会的……”
    就像他未能拨打成功的求助电话,就像他逃到一半又被抓回来的那个夜晚,那时候的陶软才六岁,谁能想到她会杀了一个壮硕而又结实的成年女人?
    可命运总是捉弄人。
    那天小陶软带着满身的鲜血朝他扑来,哭的伤心又害怕:“我、我做到了……在姑姑熟睡的时候,用、用哥哥教我的办法……呜呜呜……可是这样,这样姑姑的病就真的能好吗?这样哥哥你就会开心起来吗?呜呜呜……我、我我应该开心的,对不对,可是、哥哥,我好害怕啊……我好害怕……”
    后来警察来了,他终于逃脱了那个牢笼,世上也再无再无囚困他的恶魔,父母找到了他,对他悉心照料,帮他处理好了一切。
    那场几乎不可能的杀人事件被判定成流匪入室,成为了无头悬案,而他清清白白,甚至连那段被掳走囚禁折磨的过往都被彻底洗去。
    他有父母无以复加的疼爱,有璀璨耀眼的家世,他前途坦荡,一片光明,还有大好的时光和未来。
    除了对女人留下阴影,一被女人接触就生理性抵触,好像也没什么其他后遗症。
    他去看了陶软。
    陶软重病的母亲不得不从医院的病床上爬起,重新照顾女儿,可陶软像是终于明白了鲜血和杀人是什么含义,她不吃不喝,哭的肝肠寸断,一见到他就满是哽咽,不住呢喃:“我杀了姑姑……我杀了姑姑……”
    陶软开始生病,她接连不断的发烧,终日陷入逃不开的梦魇,而每次他去看陶软,都会让陶软的状况更加糟糕愈发艰难。
    陶软妈妈拖着沉重的病体过来阻拦他,眼眸里是让人心碎的悲伤。
    “小洲,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也谢谢你家里给我跟小软提供的帮助,我的日子没多久了,身边没什么亲人,小软恐怕还要托付给你们照顾。”
    小小的顾之洲挺直了背脊,跟她保证:“我会的,我会照顾好她。”
    “你不要恨她,那是她姑姑犯下的错事,与她无关的。”
    顾之洲说:“我怎么可能恨她?”
    “小软一见到你就会想到那桩错事,继而陷入无边无际的痛苦,小洲,你如果不恨她,就不要再来找她了,以你们家的本事,一定能给她找个不错的收养人家,到时候,你就离她远远的,这辈子都不要再跟她见面了。”
    顾之洲的眼泪砸在地上,他低着头,保证说:“好。”
    没过两天,陶软妈妈就过世了,昂贵的医疗设备和顶尖的医疗团队没能救回她,她终究还是永远离开了陶软。
    陶软还在发着高烧,重复噩梦,在顾之洲忍着没去看她以后,她果然有所好转,又断断续续的病了大半个月以后,陶软终于彻底痊愈了。
    醒来后她忘了那场噩梦,忘了那个夏天里发生的一切,忘了那个女人,也忘了顾之洲。
    “小朋友,你觉得怎么样?”
    “我怎么在这里……我、是谁啊?”
    隔着一道门,顾之洲听着陶软跟医生的对话,那个女孩已经忘了一切,仿佛这就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
    后来陶软也渐渐想起来一些事,比如说自己叫陶软,母亲姓白,在不久之前病重过世了,她的家在北方一个白杨树成林的小镇,冬天有白雪皑皑,夏日里绿树成荫。
    再后来顾之洲没有去见陶软,他家里给陶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家庭,那男人姓陶,家在北方,人品和性格都不错,过世的妻子也姓白,新交往的对象温柔贤惠,会当一个好妈妈。
    陶软去了新家,生命里不再有那些痛苦和阴霾,开始了崭新而又明媚的生活。
    顾之洲却没有忘记她。
    小时候心心念念,无关情爱,只因那说不出的愧疚和惦念,他记得跟陶软母亲的约定,没去陶软面前,没跟她见面,却一直在暗中窥探陶软的生活,那时候他只是单纯地希望陶软过的好。
    后来少女初长成,亭亭玉立,娇美动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倾了心,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再无法把视线移转开。
    说好的不再相见,他却还是用手段把女孩带到自己生活的城市,说好的远离她,却还是忍不住出现在她的面前,接近她,拥抱她,将她压在身下,彻底占有。
    他已经没法放开手。
    ……
    “软软,”在许多年之后的这个午后,顾之洲把哭泣的女孩拥入怀里,心绪万转,却还是只跟她说:“对不起……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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