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信念来的很突兀,毕竟这种情况下,他怎么看都是在一个死地前,但他并不惊慌,甚至还在等待,等一个人或者一支军队。
    安嘉瑞又揉了揉手腕,尚有闲心在心里奇怪自己的感觉,是什么让他如此自信呢?
    安嘉瑞不知道。
    他只是在发现自己无法凭借自己的能力逃脱之后,安静的听着敲门声,等一个该来的人。
    敲门声慢慢变大,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安嘉瑞坐在床沿,摇晃着脚,甚至还有空嘲笑自己:如果真的死在这里的话,那他应该被记到教科书上去,因为过度自信而导致的死亡结局。
    *
    在一室盈盈月光中,清池睁开了眼。
    他醒来的太突然,白衣清池还在一旁晃晃悠悠的,嘴里哼着小调,一副悠闲的模样,而没注意到他。
    清池盯着屋顶看了片刻,熟悉的屋顶,熟悉的地方,他似未从梦中醒来。
    他看到了百姓流离失所,看到了大金一路高歌,看到了都天禄登上汗位,看到大金的旗帜一路飘扬到海的那边,所过之处,无不在赞颂着都天禄。
    清池脸色愈发苍白,除了安先生,他没在都天禄身边看到安先生!
    白衣清池哼着熟悉的小调。
    他缓慢的眨了眨眼,他知道白衣清池是他的前世执念,但他不确定他看到的那些是前世发生过的场景,还是今生未发生的征兆。
    不管怎么样,他得去找安先生。安先生一定出事了。
    清池慢慢得从床上爬了起来,白衣清池的小调一停,才好似发现他醒来了一般,脸色露出了几分趣味来,好似不确定道:“你醒了?”大巫刚走,你就醒了?
    是大巫的水平下降了?还是你的实力恢复了?
    白衣清池没问出声,只是盯着清池看。
    清池也不在意他的目光,脚步有些绵软的踩在地上,走到门前推了推门,发现门被锁了。
    他楞了下,转头看白衣清池。
    白衣清池跟在他身后,晃悠了一圈,忽而道:“你是不是想出去找安嘉瑞?”
    清池点了点头,看着他不说话。
    白衣清池便笑了起来,恍若百花齐放,一时间春意盎然:“帮你也可以……我有个条件。”
    清池盯着他的笑看了一眼,明明是同样的脸,同样的动作,但在他身上就宛如换了张脸般,笑的好似仙人低头,情郎回眸,让那小姑娘看了都脸红。
    清池沉默了一瞬,白衣清池便继续道:“出去之后,你得……”
    清池看着他,握紧了拳头,然后给他来了一套久违的乱拳,让他明白他们两人到底谁说了算。
    白衣清池是很看不惯他这只知道动手的模样的,但是……
    所谓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主要是真的疼。
    他悻悻的领着清池打开了旁边的窗户,示意了他一眼。
    清池看着窗户半晌,问他:“所以你也不会开锁?”
    白衣清池疑惑的反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我是神?”
    清池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便翻出了窗户,熟门熟路的走在出神殿的路上。
    丝毫没有怀疑,为什么门锁了,窗户却没锁。
    清池很轻松的便出了神殿,他自小在神殿长大,不知道多熟悉神殿的路,再加上大巫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不认为清池会中途醒来,便无人妨碍,让他轻松出了神殿。
    他出了门,也丝毫没犹豫,朝着一个方向蒙头走去。
    他不知道安先生在哪里,也不知道安先生现在在遭受什么,他只是靠着自己的直觉,走在去往安嘉瑞所在的密室的路上。
    路上有许多袁三军巡逻的小队,警戒并控制着道路。
    但神奇的是,清池轻而易举的便错开了他们巡逻的路线,在两个小队交换的时间点前,闲庭散步般走过。
    白衣清池跟在他的身后,不停的骚扰他:“你去干嘛?人家又不喜欢你,你还巴巴的跑去救人?”
    清池没理他。
    他便换了句话:“救出来了他也不会喜欢你。你至始至终都得不到他,何必呢。叫我说,咱们不如先去干掉都天禄……”
    清池握紧拳头,气鼓鼓在他面前晃了晃。
    白衣清池便收了声,撇开眼在他身后晃来晃去。
    落后一步,白衣清池方在心中淡淡的想:看来大巫这药真不是白喝的,他自己没察觉,但他的预判与感知都已悄然接近了前世。
    究竟是什么让他哪怕没有记忆也会再一次爱上安嘉瑞呢?
    他明明不是清池,仅仅是不知哪里来的一缕孤魂罢了。
    一缕孤魂?
    他在心里嗤笑了一声,颇感无趣的垂下眼。
    清池很快就到了他的目的地,避开巡逻的士兵,闪身进入不起眼的房子内。
    房子里无人把守,空荡荡的,清池走过前厅,推开了门,在堆满玩具的屋内看了一圈,停了下来。
    白衣清池饶有兴趣的观察着他的表情,茫然中夹杂着不知所措。遂开口问道:“怎么了?找不到路了?”
    清池复又在周围的玩具上看了一眼,有些疑惑道:“安先生不在这里?”他自言自语的答道:“不,他在这里。”
    于是他开始在室内转圈,企图找出什么密道来。
    白衣清池在一旁嘲笑他:“现在发现自己不是无所不能的了吧?”
    清池没理他,转了好几圈,面上有些困惑,随时间的流逝,困惑慢慢变成了焦躁,他又转了一圈,忽而转头认真听了一会,方问白衣清池道:“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白衣清池摇了摇头。
    清池皱眉,停下了脚步,走出了房间,在前厅里走了几圈,什么都没发现,又走出了前厅,进到了大门边上的小门房,这里是给看门的人休息用的,狭隘而又破旧。
    清池盯着地面看了会,露出个笑来,掀开床板,下面是一条黑乎乎的通道,不知道通往何处。
    清池一刻都没停,拿着个烛台,翻身下了通道。
    通道黑而长,他只一味的往前走,白衣清池在他身后懒洋洋的被拖着走,还有闲暇看一眼脚下的台阶和石壁,有些岁月的味道,像是修建了许久,甚至在不起眼处还有些小小的花纹雕刻在上方。
    清池走过长长的通道,似是走到一半,耳边模糊的声音慢慢清晰了起来,“笃笃笃”的声音,好似重物在敲击木板,清池脸崩的紧紧的,脚下步伐不由加快了。
    一直走到通道的尽头,一扇上了锁的大门,旁边是光滑的石壁,他绕着石壁走了一圈,一直到无路可走,方退回了锁着的大门前。
    “笃笃笃”的声音慢慢变大了些,让清池不由抬头看去,他比安嘉瑞敏锐的多,几乎是瞬间便意识到了,有什么东西在一下又一下的敲着,清池回忆了下他在上方走过的地方,并没有在运作的机关。
    夹层?他看着上方的石壁几乎皱紧了眉,没有那么大的空间在通道和上方之间再建个能放下机关的夹层。
    白衣清池见他看来看去,好似陷入了思索中,便独自上前看了看那把大锁,露出个幸灾乐祸的笑来:“这个锁挺严实的,没钥匙可打不开。”
    清池被打断了思绪,扭头看那把锁,忍不住拿起来细细端详,正如白衣清池所说的一般,那把锁确实不是凡品,锁大而牢固,死死的锁住了门栓,透露出一股没有钥匙谁也别想进去的意味来。
    清池看了几眼,有些束手无策,盯着这把锁,仿佛能看到门后安先生无助的模样。
    他忍不住咬了咬牙,忽而提高了些声音道:“安先生?”
    没有回应,他又提高了些声音:“安先生?”
    安嘉瑞才好似听见了什么声音,从大门那边传来,不由走近凝神细听,才恍惚听见了细细的一声“安先生”。
    安嘉瑞一愣,复才高声道:“清池?”
    清池眼睛一亮,直勾勾的看着门后:“安先生!”
    安嘉瑞有些怔然,倒不是说他没想过来的人会是清池,但是再听见清池清脆的少年音,总感觉有点童工的味道……
    莫名心虚了几分的安嘉瑞抬高了些声音:“外面怎么样?”
    清池目光直勾勾的看着那把大锁,听见安嘉瑞的声音,脸上不由露出个笑来,高声道:“外面有把大锁……”他语气不由有些低落:“我打不开。”
    说完这句话,他又生怕安嘉瑞失望,忙不迭得道:“我会想办法的!安先生!你别怕!”
    他鼓起脸,盯着那把锁,眉头又一点点皱了起来,他对这把锁没办法,但是安先生在里面……
    白衣清池在后面看着他的模样,有些心惊的往后退了一步,清池的气势慢慢积累,旁人看不见的光芒一点点汇聚到他身体里,让白衣清池无法再直视他。
    那个死心眼,果然又要拼命了!
    白衣清池在心里嘲讽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嘲讽清池,还是在嘲讽谁。
    简直就像个魔咒,他们永远被困在名为安嘉瑞的人身上,为他付出一切,为他竭尽全力,直至为他而死。
    多讽刺啊,白衣清池看着清池的光芒一点点变亮,仿佛最后一根蜡烛轻轻点燃……
    他根本就不值得!不值得这些!一个冒牌货!
    白衣清池久违的执念一点点从被大巫压制的牢笼中溢出,他脸上慢慢低沉了下去,透出一股蔑视世人的高高在上来。
    “你能干嘛?去叫人过来撞门啊!”安嘉瑞听见外面突然没了声音,不假思索的高声道。
    啊?
    清池眨了眨眼,灯泡突然黯淡了下去,白衣清池一愣,目光不由看向了外面。
    果然是安先生!智慧过人!
    清池露出个笑,在心中疯狂夸了一波安嘉瑞,方朝外走了几步,又停下脚步道:“安先生你别怕,我很快就回来了!”
    他朝着来时的方向一路狂奔,拽得白衣清池在后面跌跌撞撞的,白衣清池没什么感觉,就是脸上有些火辣辣的,勉为其难承认了这个冒牌货的能力。
    能想出这个办法来,也算马马虎虎吧。
    他浑然已经忘记当时自己过大的反应了。
    安嘉瑞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他听着那伴奏声,晃着脚坐在床沿上,心中毫不担忧,继续安静的等着该来的人。
    清池飞奔到出口处时,不小心左脚绊右脚绊了一脚,头撞在石壁上,生疼,他下意识的揉着脑袋,有些迟疑,但又想起了自己要干的时候,从洞口翻了出去……
    然后撞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他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已经张着血盆大口,舔了他一脸的口水。
    清池揉着脑袋的手一顿,抬头看去,哈慈正咧着嘴冲他笑呢,露出满口的利齿,红红的舌头略过牙齿,眼看着又要来舔上一遍,清池忙伸手推开它的脑袋,却看到一双靴子站到了他面前。
    都天禄施施然的站定,见着他狼狈的模样,也懒得嘲讽,只是探头看了眼黑乎乎的密道,问道:“嘉瑞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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