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了皱。

    殷凤翔道:“出身既然不高,也就谈不上颜面,依旧令娘失望,为何还要娶?”

    “自然是为了传后!”殷夫人眼中几乎冒火,“你不知廉耻就罢了,难道还要殷家一门绝后?”

    殷凤翔轻轻叹口气。“我是为了娘亲着想,”他望着殷夫人,“我怕生出一个跟我一样的逆子,将来再把娘气着。”

    空气登时一凝。

    “好!好……”殷夫人连连点头,说了几个好字,指着他:“殷凤翔!你说得好!……你以为你爹不在,就没人再能请动家法吗?”她目光一厉。

    殷凤翔看着她拿出一束黑色的鞭子,特制的牛皮,镶银的手柄,鞭身划过空气发出沉闷的声响。

    “跪下!”

    殷凤翔沉默跪下,神情未变。

    他遵照规矩,从容地将外衣脱去,放置一旁。

    “你知错了么?”殷夫人上前一步,严声问。

    “孩儿的错,但凭母亲来定吧。”殷凤翔淡淡道。

    殷夫人气极,用力一鞭甩了过去!

    “唰”地一声,殷凤翔背上立刻多了一道鲜红的鞭痕,两指来宽,长长地从肩头划过脊椎。血滴逐渐渗透出皮肤。

    “唰!”又是一下,因为用力过猛,鞭子抽过身体后,又抽倒了一只尺来长的瓷罐,啪地粉碎在地面。

    “唰唰唰唰!”殷夫人见他不躲不闪,不言不语,心中大怒,连下数鞭毫不留情。

    殷凤翔身上顿时纵横交错,皮开肉绽。

    佛堂中除了烧香的香灰气,还浮起了淡淡的血腥味。

    这个逆子!究竟中了什么邪?早知他会做出这种事,还不如生下来就掐死他,枉费了这么多年的心血力气!

    殷夫人越想越是两眼发红,出手更是挟怨带愤,用尽全力。

    殷凤翔仍是垂目端跪,一动不动,任凭鞭子呼啸。

    ……

    终于殷夫人累得抬不动手,发鬓也见散乱,坐倒在椅子上喘气。她瞪着殷凤翔,想责骂也没力气了。

    殷凤翔身上已经不忍卒睹。他缓缓站起,把衣服一件件从容穿回,直至全部整齐。

    “娘什么时候想通了,我再来接你。”留下这句话,他返身推门出去。

    堂外,殷青玉在那头廊下等他。见他出来,连忙向他走去,轻声道:“凤翔。”

    殷凤翔微微一笑,拉过他的手。

    殷青玉本想相问两句,但想到殷夫人十分动怒,言语一定不好听,恐怕有过争执,凤翔心里不好受,便只暗叹一声,握住他的手,没有开口。

    此事面对父母亲伦,必然压力重重。

    殷凤翔忽然问:“大哥,如果母亲不同意,你还肯跟我一起么?”

    虽是意料中事,殷青玉心也是暗暗一沉。

    见他没有立即回答,殷凤翔又问:“如果她要你走,你走不走?”

    殷青玉缓缓摇头。

    “不知道?”殷凤翔看着他。

    殷青玉轻声开口:“……不走。”

    他没瞧见殷凤翔表情,因为他垂下眼帘,双颊迅速发烫——此言一出,他就成了一个厚脸皮赖着不走的人,简直……

    他窘迫着,又小声加了一句:“除非……是你让我走……”

    “错了!”殷凤翔抱住他,轻声道,“就算我说的,你也不能走。万一哪天说了气话,又要去找你,最后还是我受累。”

    殷青玉不禁笑了,又从他臂中挣开。毕竟是佛门重地,搂搂抱抱像什么话?

    不经意抬眼,借着廊下灯光看到他额上一层薄薄水色。“你出汗了?”这么冷的天,又夜深露重,怎么会出汗呢?

    轻轻帮他拭了,殷青玉皱眉:“……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被亲娘臭骂一顿,肯定不会舒服,”殷凤翔叹口气,“大哥可要好好安慰我。”

    殷青玉点头,正要柔声开口,一眼看到他亮晶晶别有笑意的眼睛,没由来地,热度未褪的脸蓦然更烫了,含糊道:“这么晚了,赶紧回去吧。”

    ☆、知己

    过了一月有余,大选驸马已告结束,却迟迟没有结果,人们一开始引颈盼望,盼来盼去还是不闻半点消息,渐渐也就失望了。看来没有一个能人可以通过公主的考验,一步登天果然不是想登就能登的。

    女儿这边没能让皇帝满意,儿子那边又闹出更大的风波。听闻景王不知何故对皇帝大不敬,触犯了龙颜,被皇帝一怒之下废了王爵,圈禁起来。就连皇后和太子求情,也同样遭了训斥。

    又过一月,皇帝突然下旨,将瑞阳公主嫁往塞外,与西北羌戎和亲。

    消息一出,简直像炸了锅。瑞阳公主乃是皇帝最钟爱的女儿,皇帝居然将她远嫁给化外番人?何况如今国力强盛,边关并无战事。就是有战事非和亲不可,也会挑宗室女代替出嫁,怎么会把堂堂的公主心爱的女儿嫁到那偏僻荒凉之地、远离故土?

    听说皇帝这些日子连锦妃的面也不见了,只命一旦开春,公主便即启程。

    很快,公主出嫁的车队在片风丝雨的春寒里,浩浩荡荡向西北进发。

    一轮满月照着远方的重重山峦,清光无限。

    夜深人静,却有一辆马车在匆匆赶路,悄无声息。有几个人骑马在旁,似是护卫,又像押送,目光极为警惕。

    其中一名为首的开口:“委屈了,路途漫长,不得不连夜赶路,请在车里将就一晚。”

    车中人声音平和有礼:“无妨。几位更是辛苦。”

    为首的笑了一笑,透出一丝无奈,仍是恭敬道:“如有不适,只管告知,我们可尽量放缓行程,毕竟……”

    后头的话才要出口,忽然半空里响起一道风声。

    风声极轻,极快。眨眼就来到了头顶。

    “什么人!”他大惊地厉声喝问,同时一柄短刀脱手掷出。

    那影子一偏身扫落,立于马背,绕过他反手的一剑,一脚踩在他肩上,压得他身体顿时与马背平行,抬不起头来。

    另几人也大惊,纷纷亮出兵刃向这不速之客急攻。

    那道影子飞升而上,衣袖一动,一道耀眼亮光划过夜色,把天上的月光都盖过了。

    骑马的几人,包括车夫在内,迅速围成一个阵势,老练无比,手中兵刃寒光闪闪,仿佛织出一张铁网,等着对方自投罗网。

    那道影子却毫不在意,直直落下,迎着四五柄指着自己的兵器。

    几人心里才一犯疑,影子直落的速度更快,猛然间亮光暴涨,几人劈砍过去的动作着了空,身体不自觉地俯冲前栽——他们的兵器一触及那道亮光便全部断裂,力道不及收回。

    前栽的一瞬间,没等他们变招,那人就把他们的穴道齐齐封住。

    顿时,天旋地转,他们晕倒在地。

    一直安静的车中人出了声:“阁下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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