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看了一眼就被里面的东西惊到了,“父皇?”
    可等她再低头去看时,成帝的手已经垂落了下来,眼睛也已经闭上了,沈妙茹捂着嘴巴无声的跪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没有父亲了,可她还不能死,她若是这个时候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她就逃不出去了。
    沈恒璘弑君弑父甚至连自己的骨肉都伤害,她一定不能让沈恒璘得逞,擦干了眼泪和她的宫女换了衣服,趁着还没乱起来的时候偷偷的溜了出去,她一定要活着。
    那边沈恒璘算着时间,苏雅晗已经去送过药了,事情应该已经成了。
    然后就让人假意是沈妙茹给沈恒箫送消息,看着沈恒箫慌张的从皇子所赶去寝殿,他才缓缓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再一次的回头摸了摸那把龙椅,马上他就要碰到那个位置了,再也没有人能阻止他了。
    *
    沈恒箫看着眼前熟悉的人,以及沈妙茹的玉佩,确定是成帝真的出事了,就慌张的朝那边赶去。
    但他也不是没有准备的,先派人将自己的手谕带出宫去,直接去召集文武大臣还有城外的沈威等人。
    然后再赶往成帝寝殿,小宫女一看到他就上前来领他进宫殿,脸色焦虑又害怕,“二殿下,公主已经在等着您了。”
    沈恒箫认得她,这是沈妙茹身边的宫女,就以为真是沈妙茹在等着他,就点了点头快步的进去。
    他一踏进宫殿就看见了床榻上的成帝和倒在地上流血不住的苏雅晗,沈恒箫内心震惊不已,父皇对他虽然算不上好,但将他放在贤妃处养大,算是对他极好了。
    沈恒箫妖冶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喊了声父皇,就到了床榻前想要看看情况。
    没想到方才那宫女却直接往柱子上撞去,同时大喊着救命,事情发生的太快了,沈恒箫根本就来不及制止。
    门外就有很多的宫人冲了进来,他才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
    沈恒璘缓慢的挪动着那可笑的跛脚,迈过了殿门,“沈恒箫,你在做什么,竟然对父皇与我爱妻下此毒手,你可真是心狠歹毒。”
    难怪他让自己去御书房同时处理国事,又将沈玦支开去抵御海寇,这一个月来的所有都是为了放松警惕,然后将弑君弑父的罪名加在他的身上。
    可沈恒箫也不可能坐以待毙,“你这是在含血喷人!我刚刚才赶到,我身边这么多人都可替我作证,我什么都没做,真正下毒手的人是你!”
    “你是说我毒死了自己的爱妻?她还怀着我的孩子,我为何要毒杀她?难道不是因为她撞见了你的阴谋,沈恒箫,你大逆不道天理难容,今日我就替父皇处理了你这孽障。”
    然后轻轻一挥手,所有人就将沈恒箫团团围住,兵刃相见,其中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你以为这样就可得逞?”
    沈恒璘嘴角微微上扬,“与我斗,你还太嫩了些,西临王那些兵马你以为能进城吗?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你不过是个贱婢之子,一开始你就不该有这样的心思。”
    就在众人步步逼近的时候,外头传来太监通报的声音,“殿下,曹首辅领着诸位大臣进宫了。”
    沈恒璘点了点头,侧头看了沈恒箫一眼,“来的可正好,免得我一个个的去查,谁是你的党羽了,今日一网打尽,一个不留。”
    沈恒箫原本还有些放心,至少他的人都赶到了,可听到这话,双目微微一瞪,沈恒璘竟然打了这么个主意。
    但他也不可能就此束手就擒,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已经是你死我活了,他也拔出佩剑,两边直接就兵刃相见。
    可惜的是,沈恒璘已将整个皇宫布成了天罗地网,只等他踏进来,而现在就是收网的时候了。
    这场杀戮持续了半日,整个寝殿满是鲜血,皇宫之内全是哭喊惨叫声,仿佛人间炼狱。
    最终沈恒箫还是被拿下了,沈恒璘看着还在苦苦挣扎的沈恒箫,忍不住的狂笑。
    “你还在等谁?难道在等沈玦吗?你难道没有收到消息,他在得胜归来的路上遇伏生死未卜,你以为你还能等得到吗?”
    金銮殿外的广场上,跪满了文武大臣,以曹首辅为首,此刻已经头发凌乱衣衫不整,他看着沈恒箫的惨状心中无限的凄凉。
    沈恒箫梗着脖子朝沈恒璘啐了一口,“沈恒璘,你伙同王贵妃谋害父皇,弑君弑父,你以为杀光我们就能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吗,你这样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一个跛脚不健全之人,如何配当君王。”
    沈恒璘最恨的就是有人拿他的腿脚来攻击他,他的心灵早就已经扭曲了,所有人都看不起他,就连父皇也憎恶他。
    所有人都耻笑他的腿脚,那他就要让所有人都匍匐在他的脚下。
    不等沈恒箫继续呵斥,沈恒璘就一把夺过身边侍卫的佩刀,直接一刀将其砍倒,以他的人头威慑在场的所有大臣。
    “你们还有人要反对吗?宫内的御前侍卫听命与我,城内的禁军也有一半的人在我的手上,西临王的军队没人能破城,若他们敢进城便是谋逆,你们若有求饶归顺者,孤可饶你们一命。”
    曹首辅看着沈恒箫的到底,悲从中来,只觉得这大安朝落到了他的手中,以后也是生灵涂炭,到时他也没有面目去见成帝。
    看着广场之上的玉柱,缓慢的站了起来。
    他这一生都是忠诚于成帝,之所以站在沈恒箫这边,那也是成帝的授意,而现在沈恒箫死了,沈恒璘要称帝,他更无法安然的活着。
    “沈恒璘你无传国玉玺也无陛下诏书,便是名不正言不顺,如今,逆贼猖狂弑君弑父,大安朝危矣,老臣愧对陛下,愧对曹家的列祖列宗,唯有一死以明志。”
    说完便一头撞死在了玉柱之上,血水往下流满了整个广场,而沈恒璘却看都不看一眼。
    但却记住了那句话,传国玉玺和诏书得找到,他不可能真的杀光所有的人。
    王国舅作为他的心腹宠臣,已经翻遍了成帝的寝殿,却什么都没有找到,“殿下,没有。”
    沈恒璘一步步的朝着那些大臣走去,“谁先将玉玺和诏书的下落说出来的,可免一死,否则这便是你们的下场。”
    大臣们看着沈恒箫和曹首辅接连横死,面面相觑,浑身发颤,却没人敢说话。
    “好,很有骨气都不说,那便一个一个的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一小太监飞快的跑上了大殿,“殿下,不好了,西城门破了!”
    沈恒璘手中的佩刀一横,脸上的神情痴狂,“胡说些什么,怎么可能破城!城门守卫呢?禁军呢?如何能让逆贼破城而入?”
    “我们的人已经拦住了西临王的军队,确实没有破城,可大公主手握玉玺和陛下的诏书,登上了城墙要求开城门。就在方才,城外又来了上万的雄兵,带头领兵的是镇南王世子,已经破城往皇宫来了。”
    沈恒璘手掌握拳,狠狠的踹了那太监一脚,却因为自己腿脚不便,险些滑稽的摔倒。
    还是王国舅迅速的扶住了他,“殿下保重身体。”
    “沈玦怎么可能会在城外,他不是遇伏生死未卜吗?!一群废物,孤养你们有什么用!拦住他,替我取下他项上人头者,赏金万两,待孤登基可加官进爵!”
    沈恒璘的手脚全是冰冷的,他的一双眼里透着满满的戾气,他现在的样子哪里还能称得上是个人,分明就是行尸走肉。
    他绝对不能输,就算输也不能输给沈玦!
    “死守宫门,绝不允许他进来,拿孤的令牌拿兵符去调兵,杀了他!杀了他!”
    可京内守卫本就只有一半听命与沈恒璘,而这一半在看到沈妙茹拿出的玉玺和诏书时都有些退缩了。
    此刻身披盔甲的沈玦坐在马上,手中的长剑高高举起然后松手丢下。
    “你们听着,我是沈玦,沈恒璘弑君弑父人神共愤,今日我沈玦便要清君侧,还朝堂以清明,我只杀敌国贼寇只杀谋逆叛贼,我与尔等都是大安子民,我的剑绝不会染上你们的鲜血,可若是你们依旧助纣为虐,那便是谋逆叛贼,人人得而诛之。”
    沈玦的声音低哑却有力量,他一句只杀敌国贼寇,听得身后与他浴血奋战的将士们热血沸腾,再一句谋逆叛贼人人得而诛之,让还在犹豫的人都放下了兵刃。
    他们会听沈恒璘的话,那是他拿着令牌兵符,可现在拿着玉玺的是沈妙茹,沈恒璘成了逆贼谋反,他们自然不能站在逆贼那边。
    沈玦身穿盔甲浑身散发着寒厉置气,骑在黑云上,他刚击退了海寇,身上沾染着敌人的鲜血未曾闭眼,就直接奔赴京城。
    他此刻就像是真正的战神杀神,人人都为他开道让路,畅通无阻的到了皇宫之外。
    “我,沈玦在此,谁要取我项上人头的?只管放马过来。”
    沈玦骑着马一路踏过午门,从上而下俯视着沈恒璘,眼里只有嘲弄和冷血。
    然后朝着沈恒璘勾了勾手指,语气讥讽的道:“还是说你这废物打算要亲自来试试?”
    沈恒璘气得浑身发颤,简直都是废物,不堪一击,连个人都拦不住!
    “杀了他!杀了他!”
    他的眼睛通红,命令着身边的侍卫往前冲,可这些人哪里是沈玦他们的对手。
    沈恒璘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他看着满满的人群,总觉得这样的场景好像在哪里出现过一般,他的绝望他的痛苦,像是重新经历了一遍。
    他不甘心的往回跑,因为腿脚不便,让他走动的姿势格外的可笑,他就这么拖着脚,回到了金銮殿。
    一步步的朝上,终于摸到了他的龙椅。
    沈恒璘嘴角露出了笑,手脚并用的坐在了龙椅上,他是父皇母妃最宠爱的皇子,他是大安的新帝,这是属于他的王座。
    他愿意这是一场梦,他永远都在这个梦里不再醒来。
    可惜的是,大殿的门被打开,光束刺痛了他的眼,那个一身盔甲的男人逆着光一步步朝他走来。
    “孤从第一眼看到你,就知你此人狼子野心,可惜的是没人信孤,就连我那愚蠢的父皇都看不透你的眼里的贪婪和暴虐。”
    沈玦看着他苟延残喘的样子,脑海里不知怎么的就浮现出了一些奇怪的片段来。
    好像这样的场景他曾经经历过一遍,这让他的心微微的抽疼。
    “你唯一的错,就错在你惦记了不该惦记的人。”
    沈恒璘看着沈玦的手掌慢慢的在自己喉咙间收紧,直到他说不出话来,瞪大着眼睛,永远的留在了这个宝座之上。
    永庆三十三年春,大皇子沈恒璘谋逆,弑父弑兄人神不容,被镇南王世子诛之。
    历时半年之久,镇南王世子镇压北安王叛逆,平定边疆动乱,在同年七月登基成帝。
    国号锦安。
    第91章
    自从沈玦带兵出征后,文锦心就日日在家中管理家务,因为沈玦这次去把孟启元给带走了,沈韶媛就没了先生,又没法读书了。
    文锦心就把她给带在了身边,让她跟着自己学管家。
    一来是为了沈韶媛好,不仅能锻炼她的能力也能让她多和别人接触,文锦心发现她不是真的不懂,而是她自卑,害怕和别人接触害怕认识新鲜的事物。
    二来是文锦心自己心神不宁,希望能有个人在身边说说话,让她有事情做。
    她好像一空下来,就会想沈玦,总觉得这次出征会出事。
    秦琅也跟着沈玦一块去了,秦红缨就时不时的来王府串门,三个小姑娘别看一个比一个娇,却样样事情都料理的很好。
    李氏一开始还会担心她们有处理不了的事情,一段时间观察下来,也就当起了甩手掌柜,安心的在她的小院里念经诵佛。
    这样安宁平静的日子过了半个月,直到传来消息,沈玦打了场漂亮的胜仗,把那群海寇打的连连败退,不敢在本朝海域内再生事。
    好消息像是一颗定心丸,不仅是文锦心高兴,全城的百姓都高兴的不行。
    人人口口相传沈玦是个大英雄,把他如何击退敌寇,杀入敌方战船之上砍下大将头颅的故事,讲了又讲。
    好像曾经那个纨绔已经不复存在了,只有这个他们眼里的少年杀神,庇护着广州城。
    所有人都在高兴,唯独文锦心眼皮一直的跳,她也在笑,可眉眼中满是焦虑,她总觉得事情有些太过顺利了。
    果然,又过了几日后,一个噩耗传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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