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跪着没动。
    离帝看着儿子的尸体,眼里是恨意,他看了秦楚一眼,忽然语气平静下来,只说了一句:“退下吧。”
    离帝转身离开。
    秦楚也不紧不慢的从地上起来。
    常坤不可思议的看着秦楚,竟然皇上没有撤了秦楚的官职。
    秦楚从宫里出来,他没有回秦家院,却是进入了于家院里,他躺在媳妇的床上,看着媳妇的妆奁发呆。
    晋王死了,太子该活了吧,历史已经改变,他秦楚能寿终正寝了么?
    秦楚自打这一日,被离帝下令不必早朝,一连休息了半个月,而朝堂上,杜卓远已经死了,荣家造反,抄家灭族,如今丞相位空缺,当大家都觉得这丞相之位该是秦楚的时,离帝却提了御史中丞袁仲舟。
    此人先前还帮着荣家,只是这一次荣家造反,袁仲舟聪明,他带着一家人躲起来了,也正因为这一举,救了一家人的性命。
    袁仲舟提为丞相,朝中大臣无人敢反对,平素做御史中丞时就很厉害,自然无人反驳了。
    一切似乎又正常起来,信阳军编入京城守城军中,离帝亲自提拔了几位将士,再也不受燕王与秦楚的控制,即使燕王是守城军统领,却还是不能指使守城军。
    秦楚也很安份,一直住在于府,妻子不在,家人皆不在,他似乎也不着急,京城不少权贵见了,都觉得奇怪。
    唯一让秦楚不放心的是还是没有周寅的消息,不知他到底怎么样了。
    而此时山林中,于书燕带着一家人翻山越岭的来到一处小村庄住下了,她走时唯一只带了银子,她父亲是打猎的高手,这翻山越岭的不成问题。
    几人在小山村住下,买的一处破旧的小院,这里的村民很纯朴,都很好相处。
    在这儿也住了有些时日,有父亲和她一起上山打猎,一家人的吃食到是有了着落,如同过回了桃花村时的感觉。
    许三娘与毛氏一同做饭,史氏与吕氏带孩子,于书燕和父亲一同上山,于江全打猎,于书燕采野菜,这小村庄没有猎户,他们上山倒是有不少收获。
    这日,一家人刚准备吃饭,村里进来一伙人,这些人看着就像官兵,那些村民被吓坏了,都不敢出门。
    于书燕与父亲听到外头的动静,两人出了院门。
    看到门口的刘乙时,于书燕惊呆了,面上一喜,连忙问道:“秦楚可是有了消息?”
    秦楚果然猜到她从那荒宅里逃了出去,终于寻到这小村庄上来了。
    刘乙带着所有护卫上前行礼,村民们都看呆了,这一大家子,不是逃荒至此么?怎么瞧着是大户人家不成?还有这些护卫前来。
    于书燕上前扶起刘乙,将人带回院里,于江全却是与村民寒暄一些,说是来了亲戚,叫村民都散了吧。
    院里正常,刘乙将事情的经过说了。
    一直气着四媳妇将他们骗出来的秦家婆母,这一下什么都知道了,有些愧疚的看着四媳妇。
    秦家其他的人也是对于书燕很是歉意,先前他们也不是没有责备过,可是进入了这山中,只要于家不带他们出山,他们秦家人都走不出这山里头的。
    这些日子秦家一直很憋闷,可是于书燕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她不想秦家人担忧,也不想自己的父母跟着担忧,所以她一个人扛住了。
    如今真相大白,秦楚不但出门了,还出门干了大事,后来还带兵回了京城救援,好在他们走了,不然荣家与晋王造反,他们于家与秦家首当其冲。
    刘乙也是一阵后怕,说在路上的时候,大人就担心他们了,便是燕王也一直催着赶路,只是没想到夫人这么聪明呢,早是的逃离了京城。
    俞氏到这会儿就觉得,以后四媳妇说什么都是对的,四媳妇不愿意说的,那也一定是怕他们担忧的事,她再也质疑四媳妇,娶妻娶贤,四儿这媳妇娶得好,若没有四媳妇,可想而知他们秦家人的下场。
    刘乙这一次受命前来寻人,寻到人了也不能马上回去,先在村里头先呆着。
    于书燕反而有些疑惑不解起来,问道:“不是已经将荣贺和晋王抓了,为何咱们不能马上回京城去?”
    刘乙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反正秦大人是这么说的。
    于书燕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没有再问,秦家人自是不会质疑,于是刘乙带着这些护卫都住了下来,在旁边买下小农家院,有了他们相护,于家和秦家人都不必出门寻吃食了,他们会派人时不时出去购些物资回来。
    村里人对这一家人既畏惧又是好奇,没人敢上前打探,而刘乙也交代了村长,不让村里人将此事传出去,为此刘乙带了不少吃食过来发给村民们。
    有了村长的交代,这些村民自是不敢再多说了。
    于书燕便在小村庄暂且留了下来。
    此时的京城里,看似不乱,可是上了几日早朝的离帝又病倒了。
    接连三日未上早朝,太子也一直不曾出现,京城权贵开始私下里相传,太子莫不是在那一场浩劫中没了,若是如此,如今离帝身体不好,只有一个燕王在身边,外头封地的还有几位王爷呢,要不要也一并传入京城。
    于是消息不知不觉走漏。
    离帝仍旧不叫秦楚入宫,更是不见燕王,即使离帝病重,燕王想在父皇身边尽孝,离帝却不曾给他这个机会。
    这日听到消息,从老家赶来的胡家家主,悄悄进入京城见了燕王。
    燕王从小在民间养大,胡家家主正是他的外祖父,他私自入京城,可想而知是为了什么事。
    当胡家家主得知燕王将兵符交了出来,还不得受重用时,直叫他糊涂。
    第769章 齐聚京城
    胡家来了京城,与那些朝中官员去往各封地说动各王爷是一样的,太子不知生死,皇上身体不好,上不得早朝,经此一事,显然是动了根本。
    此时只有燕王在京城,燕王又英勇善战,若是真的想怎么样是很简单的,何况燕王还很得民心。
    胡家人来京城一事,背地里还是有人知道了。
    秦楚虽然不上早朝,却是什么都知道的,胡家人才入京城,他就知道,他没有第一时间入宫将此事说出来,他信任燕王,当初燕王能第一时间将兵符拿出来,就可以看得出来,他没这有这夺位之心,也代表着臣服。
    不仅胡家人如此,朝堂上各怀心思,京城里他是暗藏汹涌,秦楚呆在于府里,睡着白日觉,无所事事。
    皇宫里,躺在龙床上的周寅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他梦到自己死了,那时他才弱冠之年,也正是逃亡巴东郡时,回京城就被荣后所杀,死前的痛苦与不甘心,他似乎能身临其境。
    当这个梦做完时,周寅醒来了,他猛的睁开眼睛,入眼的却是父皇,离帝几夜没有合眼,身体本来就不好了,连早朝都不能上了,却唯独守着这个儿子,吃睡都在儿子的身边。
    周寅一醒来,刚打了一会儿盹的离帝忽然也睁开眼睛,一看以醒过来的儿子,高兴坏了,连忙叫人去请御医。
    御医匆匆赶了过来,这几日太子都不曾醒,按理伤口也好的差不多,不该是这样,这会儿得知醒来了,御医松了口气,若是太子不醒,他们一家怕是别想活了。
    周寅吃过药,看着离帝时,他竟是哭了,梦里太过真实,临死前他多么的想父皇和母妃,可是他死时,父皇岂知他还活着然后又死在了外头,如今一睁开眼睛就看到父皇,他感到万分的庆幸。
    离帝看着这个疼爱的儿子,心时也是万分的不舍。
    “寅儿醒来甚好,待伤口好了,就择日登基,朕怕是难捱了。”
    离帝的话令周寅又担忧起来,周寅连忙坐起,牵动了伤口,周寅痛得直皱眉。
    离帝安抚着儿子,“生老病死,都会有这一日,朕怕是大限将至,唯一放心不下的是这江山,朕要亲手交给你才放心。”
    周寅的眼眶都红了,他抱父皇,有一种久别重逢之感。
    而外头此时可不得了,各封地的王爷皆匆匆往京城赶,尤其离帝已经病倒,不能早朝,太子受重伤生死不明,这些消息都极县诱惑。
    正好此时去捉拿晋王余党的谭鼎,没想抓住晋王第一个窝点时消息走漏,短短一个多月内,各地开始起了战乱,有民间起义军出现,实则就是晋王余党在做祟。
    民间起战乱,京城人心不稳,绥州城的英国公杨忠得到消息,当天夜里就带兵悄悄地往京城赶,他是来帮皇上和太子,不管两人如何了,他都会将京城护好。
    当英国公杨忠来到陈留郡时,一直可在于府的秦楚却是第一个知道的,他乘夜出了一趟城,根本无人知道,他就这么的到了陈留郡,见了杨忠,正好杨忠第二日打算入京城。
    秦楚半夜来访,杨忠很有些意外。
    秦楚看着一脸担忧的杨忠,便劝道:“英国公未得召见就入京城,这是意欲何为?”
    英国公呆了呆,知道秦楚一向帮着太子,于是担忧的问道:“秦大人,我来的目的想来秦大人也是知道,我只想问问,太子如何了?皇上身体可好?”
    秦楚见状,只好说道:“英国公不该回京城的,不过如今既然已经来了,我就建议英国公在陈留郡暂且潜伏下来,各地要乱了,太子与皇上的信息也是不明朗,如今我被罢免在府上,不得参与国政,所以此时的京城风雨飘摇。”
    “但是我相信,这一次什么牛鬼蛇神出没,最后也只能落得一个死的下场,太子一定会好起来的,这一切也都在皇上的掌握中。”
    秦楚的话令英国公放下心来,他从绥州城赶来,没有如他归京他就来了,的确讲不过去,尤其他还带了兵马。
    秦楚安抚好英国公,两人又以信号为由,先将英国公停在了陈留郡的城郊处潜伏起来。
    各地来了兵马往京城赶,各封地的王爷,也都相继要入京城。
    起义军令谭鼎忙着对付,京城里反而平静的不像话。
    胡家来了京城好几日了,说动不了燕王,很是着急。
    胡家家主倒是通过门路,联系到了地方起义军,想来一个里应外合,于是再次找到燕王,劝他入宫面圣,打探一下皇上与太子的消息。
    燕王却是不肯的,他劝着外祖父赶紧回去,不要再来京城这是非之地。
    胡家家主有些恨铁不成钢,他看着燕王那不争不抢的样子,就气得不打一处来。
    就在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之时,皇宫里传来消息,太子醒了,钦天监也选了一个好日子,就在半个月后,太子登基。
    这日早朝,离帝站在高座上,太子一袭龙衮站在众臣之首,那模样面色红润,身姿挺括,哪有传言中的奄奄一息,这些朝臣忽然发现上当,这莫不是离帝的意思?
    朝堂上,这些朝臣开始担忧起来,他们得马上给外头传信,赶紧叫他们不要来京城了,这是一个圈套,他们甚至怀疑起,这莫不是皇上故意设计下的,瞧着皇上也是精神奕奕。
    最后太子还是醒了,皇上还是要将皇位传给太子的,其他人岂不是送死。
    散了早朝后,太子醒来皇上无碍的消息立即传了出去,可是野心一但勾了出来,就算知道了消息,他们也不会死心,朝臣发现他们已经无法阻止这一场大乱,各地方的起义军也越来越猖狂。
    秦楚知道周寅醒来了,他放下心来,他这一世杀了晋王,那个前一世的太子正是妨碍这一世的太子,他这是真的改变了历史的轨迹,所以这一世他与燕儿能安生了。
    第770章 周寅登基
    登基前,不少势力到了陈留郡,胡家家主已经与起义军头目见了几面,如今只要劝着燕王起事,就可以近水楼台,何况这信阳军毕竟还是燕王带来的,他们真要起事,这些信阳军或许还能说动。
    胡家家主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然而燕王不仅没有同意,还派了自己的亲信将自己的外祖父给软禁起来,没把胡家家主气死。
    登基这一日,陈留郡刚要起事,英国公带着三万将士出现,一时间震惊了所有人,英国公三万将士在京城保护,晋王余党带着起义军第一个造反,英国公亲自上阵。
    其他几方势力眼看着也要动手,燕王却是强势守住京城大门,所有入京城朝贺的封地王爷皆被拦在了外头。
    而京城里,周寅登基上位,当登基大典的喜钟响起的时候,被扣押在燕王府的胡家家主只觉得一切都晚了。
    而京城城外,却是被挡在了外头的不少人马,也都相继变了脸色。
    燕王站在城墙上,看着外头的打着来贺喜的名头,实则各怀鬼胎的众人,他面色淡淡的。
    英国公率先将起义军头领拿下,随即杀气腾腾的赶来城门处时,外头来贺喜的人马已经不再有半点别的心思,甚至有人悄悄地准备离开京城,不过英国公在,谁也走不了。
    登基大典完成,周寅成为新帝,满朝文武上前跪下。
    周寅在人群里看了一圈,没有看到秦楚,他心中疑惑。
    周寅下令,四方来贺的人皆可入京城,但不可带护卫,也不可带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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