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理取闹。可是他只能无理取闹了,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去闹才会让自己显得理直气壮。

    ——他玩不过秦临渊,对方算无遗策,走的每一步都会看清后面的若干步,所以从一开始,秦临渊设下的这个局就是为了让他百口莫辩。

    抬手攥住了秦临渊的家居服,方随的话仿佛是带着哭腔:“我帮他弄,我会整理的。”

    大概从来没有看见过方随这个样子,管家沉默了一下,却没有松开拿着秦临渊的家居服的手。他戴着纯白手套的手一点一点的掰开方随的手指,近乎叹息的对他说道:“方少,这不是整理的问题。”

    看了一眼那只秦爷特意吩咐不必拘着的白猫,管家垂下了眼睛,继续低声说道:“秦爷他……对猫毛过敏的。方才您的猫跳到了秦爷的衣服上,所以这套衣服已经不能穿了。在下只是去更换一件。”

    对于管家来说,秦临渊是他的主人,而方随只是借住的时光过久的主人的朋友。亲疏有别,他自然是一心向着秦临渊的。这三年他冷眼的看着,秦临渊对方随是怎样的用心,而方随对秦临渊又是怎样的敷衍,他都一一看在眼里。

    他只是一个管家,但是那并不妨碍他不喜欢方随。

    管家的话像是无声的刀刃,轻巧的划过方随的心,因为太快,所以并没有感觉多疼痛,但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心已经鲜血淋漓。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方随近乎是窒息的颤栗了起来。

    秦临渊知道他一些的喜好,对他无声的纵容。

    秦临渊低调而妥帖的将他推上了圈子的顶点,为他想好了之后的每一步。

    秦临渊包容他的任性,包容他的喜怒无常,甚至包容在床事上的刻意粗暴与日常的故作冷漠。

    而他呢?可曾为这人做过任何事情?

    方随紧攥着的秦临渊的家居服的手指骤然松了,管家动作麻利的将旧衣服装在袋子里丢掉,然后取出了一套洗好的同款新衣放在原位。

    管家只是一个管家而已,这样隐晦的提醒方随多关心一下秦爷已经是极限了,再多事不符合他执事的美学。

    秦临渊把手埋在掌心,即使感觉到了掌心的濡湿,他也并没有抬头。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抱住了在他腿上撒欢儿的白猫,三步两步的跑上了楼,将白猫锁在二楼的空屋子之中,自己又迅速的换了一身衣服之后,方随才走到了楼下,在他原来坐着的地方继续等待着秦临渊。

    秦临渊和旧友难得重聚,自然勾留了许久。方随坐在沙发上等着,他拍了一天的戏,又经历了一天的情绪跌宕,本来应该是有些累了,可是此刻他却一点睡意也无?

    ——他在想着,在那些他晚归的夜里,白天同样和人钩心斗角了一天的男人是不是也是这样,坐在这里什么也不做,只是单纯的等一个人回来?

    那个时候,他又是什么心情呢?即使是明知秦临渊是在演戏,可是方随仍然奢望着,是不是有那么一瞬间,哪怕只有一个瞬间,秦临渊在等的人是他呢?不是谁的替身,而仅仅就是他?

    事到如今,他再这样的奢望又有什么用呢?一步错步步错,是他先在秦临渊的身上寻找别人的影子的,所以秦爷怎么对他他都得受着。

    无声的苦笑,方随在秦家宽大的沙发上蜷缩了起来,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他一直把这个地方叫成“秦家”,从前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忘形,不要得罪秦爷。后来方流景去了之后,他是为了告诫自己,是这里践踏了他的尊严,成为他人生之中抹不去的污点。

    而如今,他已经不敢称呼这个地方是“我们家”了,他已经错过了最自然而然改口的时段,所以就被永远褫夺了这个资格。

    “您回来了。”

    随着管家的声音响起,房子里的水晶灯被打开,掩盖了橘黄色的夜灯的光芒。秦临渊随意的“恩”了一声,蹬掉了脚上的鞋子。

    今夜他被沃森灌了不少酒,可是意识却十分清醒——在陶君灼面前,他怎么敢不清醒?

    不说多余的话,不做多余的事。留一知己在江湖,经年不见却还能够轰庐饮酒,共忆少年。

    这就是秦临渊对陶君灼全部的期许了。他是他此生唯一的心动,秦临渊了解自己,所以他知道这种心动的可贵。他甚至并不愿将这种感情宣之于口——和胆怯无关。

    对于秦临渊来说,所有的东西最好的状态就是“求而不得”。他得到想要得到的东西都十分轻易,因为这种轻易,所以很容易不加珍惜。秦临渊不知道自己面对爱情是否还是这个样子,可是显然,对陶君灼的感情已经珍贵到他不愿意用它冒险的地步。

    秦临渊从小就知道自己和别的孩子是不同的。人类作为群居动物,分享几乎是一种本能。可是对于秦临渊来说,他的世界并不存在“分享”这种事情。所以的东西对于他来说只分为两种,一种是他给的,另一种是他不给的。在他的世界里,根本没有与人平分的规则。

    他甚至连爱情都不愿意与别人分享——他的心动是自己一个人的,他的压抑是自己一个人的,他的放手也是一个人的。从头到尾,那个人甚至无需知道,因为这一切,本就与旁人无关。

    不打扰,这就是秦临渊爱一个人的方式。

    而秦临渊对自己的情爱之时顽固到什么程度呢?他在意识到自己爱上陶君灼的那一天带陶君灼出入了秦家旗下的夜场,然后当着陶君灼的面挑了一个高挑丰满的女人带进了房间。

    那年他十五岁,陶君灼十六 ,那天晚上,陶君灼开了荤,而秦临渊让陶君灼以为自己开了荤。

    从那天开始,秦临渊的床上就没有断过人,即使他和那些人什么都没有发生。

    秦临渊守护着自己的心意,防备着所有人,不让任何人知晓,而“所有人”里甚至包括了陶君灼。他在他面前捏造了一个假象,让他绝无察觉到他的喜欢的可能。

    注定孤独一生。

    这样扭曲的心理,是要注定孤独一生的。

    然而那又怎样呢?秦临渊一路踩着无数人的鲜血和眼泪才走到了这一步,难道他还会怕什么孤独么?

    所以秦临渊放陶君灼走。他一路目送他天南地北的奔波,两个人甚至很少联络,虽然是一同长大,有的时候却显得还没有新交的朋友热络。

    而今天,故人重回的寂然长夜,陶君灼已经完成了秦临渊对他所有的期许了。

    秦临渊已经很久没有喝过这样酣畅的酒,也没有再度过这样觥筹交错的夜。这一夜,他们说很多年少的旧事,唱很多旧年的歌。无关风月,却也只关风月。

    足够了。

    喝干了最后一杯酒,秦临渊隔着满桌的杯盘狼藉,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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