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腾蛟舌尖上的话先过了一遍脑子,方才小心问道:“师妹,这段时间你对我的态度颇为奇怪,我想问问可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
    “呵,你能做错了什么,你很好。”
    李腾蛟长舒一口气,“我就说嘛,这段时间都在峰上修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分明没有招惹什么事,你怎么可能是因为我生气,那你可是有什么烦恼?”说着,李腾蛟抬眼看过来。
    谢冰洁闭了闭眼,按捺下一腔怒火,过了片刻再睁眼,目光更冷了三分。“舱里太热,我出去一会。”说着便出去坐着了。
    李腾蛟心里有点失落,他还想再与她多待一会的,于是只能透过不断被风吹开的帘幕,看一眼外面的女子。
    河水反照岸上灯火,不知天在水,还是水映天,流光逝水的世界里,只有一袭白衣的女子遥望远方的背影真真切切。
    李腾蛟盯着看了很久,甚至从她的背影里看出了谢冰洁里面衣服印出的形状,还从微风勾勒下看出了她身体的线条。
    人间灯火天上月,眼前仙子凌波来。
    李腾蛟心想,既然她没有生气,不知能不能问问她我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就在他蠢蠢欲动之际,突然一道男子之声传来。“如此良辰美景,姑娘怎么独自一人?”
    李腾蛟看过去,对面一条船上站着一个气宇轩昂的男子,他一身宽大华服,嘴角带笑,眼睛看向船头独坐的谢冰洁。
    糟糕,一时大意,让师妹抛头露面了,想来谢冰洁的性子也不会搭理这种登徒子。
    李腾蛟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女子声音,“这灯会就是给尚未婚嫁的年轻男女祈福,自然得是独自行动,公子也不是一人在此吗?”
    李腾蛟循声看过去,这连调笑带勾引的语句,居然出自他那冷若冰霜的师妹之口!
    他不可置信之后,就涌上一股愤懑,她都不曾对自己这般和颜悦色,怎么就这样招惹别家公子!
    李腾蛟被气地不行,就想要搅了两人对话,她气沉丹田,提着裙摆从船舱中扭着腰走出,笑吟吟道:“妹妹真是胡言乱语,我与你一起出来放灯,怎么遇到了英俊公子,就说自己是独自前来,莫不是怕姐姐将你风采夺了去。”
    他又转过身向着那边船头公子盈盈一拜,“公子见笑了。”
    李腾蛟抬头眼含秋波羞答答看过去,这离得近了,李腾蛟方才看出对面这男子是个修士!他瞬间懂了谢冰洁刚才性情突变的原因。
    这是大鱼上钩了啊!
    于是刚才那点子无名之火立刻消散了。
    那边公子见又钻出来一个美人,嘴角笑意更深。“原来是姐妹,是我看错疏漏了。”他遥遥行礼道:“小生吴云天,一介四海为家的小小散修,看你们姐妹也是修士,今日相见也算有缘,不知你们可愿意移驾这边,我们一同游湖品诗论道,热闹热闹。”
    两人的目的就是搞清以炉鼎修炼之人的身份,听到此人有意接近,自然应邀,李腾蛟以袖遮口,含羞带怯道:“那就叨扰公子了。”
    谢冰洁被他严丝合缝地挡在后面,瞪大了眼睛看着李腾蛟,简直难以理解师兄为何扮女人如此熟稔。
    两人换了船,于是三人同游流金河,这吴云天深谙女子心理,口才甚好,加之李腾蛟对他另有图谋,没多久三人距离就近了许多,之间气氛也逐渐暧昧。
    “吴公子真是了不得,年纪轻轻就修为这般高深,独自行走江湖来去自如,我们姐妹两人不过是通些皮毛,门派就被灭了,要想在人世间保全自身,何其困难。”李腾蛟双眉皱起,做西子捧心状,若有若无扫了一眼吴云天,真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谢冰洁在戏霸师兄的碾压下,已经丧失了表演欲,她看着李腾蛟风情万种游刃有余,恍惚间已经分不清他到底是自己师兄还是师姐。
    吴云天慷慨道:“你们姐妹二人有沉鱼落雁之貌,江湖险恶,身单力薄在外必然容易遭人觊觎,小的虽然不才,但也有怜惜之心,若是你们愿意,我可以护着你们。”
    他说罢,伸出手,按在了李腾蛟放在胸口的手上。
    谢冰洁目光陡然一凛,而李腾蛟心里一个哆嗦,浑身鸡皮疙瘩和汗毛全部站起来,心间涌上一股翻江倒海的恶心。
    吴云天靠近过来,声音低沉问道:“姑娘怎么发抖了?”
    “……夜风有点凉。”
    “是我照顾不周,我们入船舱吧。”说着他就搂着李腾蛟的腰要往里带。
    李腾蛟感受到腰间的那只手,更加恶心了,他翻了个白眼,黑灯瞎火入什么船舱,大家都是男人,还有什么不懂的,看他分明是想行不轨之事。
    李腾蛟回头道:“妹妹身上热,爱吹夜凉风,她就别进来了,在外坐一会吧。”
    没料到谢冰洁突然站起来,冷声道:“姐姐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你能进得我进不得?”她气质冷冽,场面一时间非常尴尬。
    吴云天刚才与李腾蛟调情时便注意到妹妹表情不自在,为了激起妹妹的嫉妒,更是挨近李腾蛟,这妹妹果然中计,现在这姐妹俩撕破脸为自己争风吃醋,更是毫不怀疑。
    吴云天舔了舔嘴唇,犹犹豫豫作挣扎状,“你们姐妹都很好,我也不能厚此薄彼,这船舱里隔音极好,不若我们……一起进?”
    他目光在李腾蛟鼓囊囊的胸口扫了一眼,又看向谢冰洁冷淡而妍丽的脸,话语中的意思昭然若揭。
    李腾蛟差点恶心地装不下去,那边吴云天则喜滋滋准备好坐享齐人之福,不料谢冰洁冷眸一横,“不,就我们进,你别进来。”
    说着就一把拉过李腾蛟要往里钻,吴云天和李腾蛟都不由一愣,这是什么情况?李腾蛟脑子转得快,立刻打起圆场,对谢冰洁刻薄道:“没大没小,你是想造反不成,你若想争,那姐姐也对你不客气!”
    看来两人是要为自己一决高下,吴云天笑起来摇摇头,便坐在船头等两人解决。
    船舱里,谢冰洁将李腾蛟拉进去以后一甩手,李腾蛟就“咚”的一声坐在了船壁上,李腾蛟正疼得龇牙咧嘴,紧接着便感到一个东西压了上来。
    谢冰洁俯身过来,一掌撑在船壁上,低头看他,眼里是无边怒火,李腾蛟被这气势吓得紧张不已,谢冰洁冷声道:“师兄,以前不知道你居然还有这样的能耐,这么会勾引男人。”
    李腾蛟大脑飞速运转,回顾了一番自己所作所为,完全没有问题啊,于是大着胆子道:“最了解男人的不就是男人嘛,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值得说道的技能。”
    “那你学女子也真是炉火纯青,以前经常观察女人?”
    李腾蛟想都没想,“以前龙门哪里来的女人,有时去青楼见着那些女人都这个样子。”
    刚说完,李腾蛟就感觉不妙,果然,谢冰洁周身的怒火几乎肉眼可见地暴涨起来,“哦,师兄还去青楼呢,怪不得啊……”
    李腾蛟此时真想把自己舌头咬下来,他急忙解释,“不是不是,没有经常去,你听我说……”
    谢冰洁起身,冷冷看着他,似乎是看陌生人一般,根本不愿再听下去,就要抽身离开。
    李腾蛟哪里肯让她走,立刻去拉她,一把拉住了谢冰洁的手,谢冰洁正欲甩开,不料船遇颠簸,突然剧烈起伏了一下,她站立不稳,被李腾蛟直直拉回去了。
    谢冰洁天旋地转跌落回去,“噗通”一声,这就好巧不巧地跌在了李腾蛟怀里。
    她又气又羞,奋力挣扎,李腾蛟见人好不容易被留住,也顾不得什么礼仪,立刻像一直八爪鱼一般手脚并用,将谢冰洁死死扣住。
    谢冰洁挣扎着挣扎着,就红了眼眶,“你还抱住我做什么,去寻青楼里的姑娘啊!当初是我瞎了眼,你原来也不过是个虚伪小人!我都是自作多情平白浪费了多年。”说着说着,居然哭了起来。
    李腾蛟方寸大乱,赶紧解释道:“我不是我没有,你别哭听我说啊,我以前确实是去过那种地方,但那都不过是为了铲除那些作恶的仙门,深入敌营之中不得已而为之的,当时温师弟,对,温师弟也和我一起的,六峰主都知道!”
    李腾蛟毫不犹豫将温冰炎拉下水,再胡乱攀扯上秦淮月,以自证清白。
    果然这招效果拔群,谢冰洁恢复了冷静,睁着红红的眼睛,问道:“真的?”
    李腾蛟立刻指天誓地道:“我现在说这慌做什么,你回去直接问他们不就被拆穿了吗,你确实冤枉我了,我没有和别的姑娘有过私情,现在仍……仍旧还是完璧之身……”
    李腾蛟说着就羞红了脸,谢冰洁则瞪大了眼睛,她也不难受了,于是硬声硬气道:“那你之前殿前对我说的,可是真的?”
    殿前,那自然是摘星台下明光殿前,他抱着她说的那些告白情话,李腾蛟点头,“自然也是真的。”
    谢冰洁瞪了他一眼,“既然说的是真的,事后我在天一峰养病,你为何没有来探望我。”
    李腾蛟急忙解释道:“我去了啊,我可是担心得很,每隔几天就去看你,你是知道的啊。”
    “但是你都是和别人一起来的,什么也不说,看我一眼就又跟着别人一起离开,算作什么探望。”
    李腾蛟一脸茫然,“我不是给你留信了么,在我带去的果子下面,那些果子也都是我在修竹峰上给你摘的,虽然难看了些,但是对疗伤有益,怎么,你没有看到?”
    谢冰洁一愣,这才想起每次一群人来看她,留下的礼品之中确实有一种果子貌不起眼藏在其中,自己当时郁郁寡欢没有心情去管,便将礼物都收在库房里了,现在估计也早就坏了。
    李腾蛟见她露出惊愕的表情,知道她定然是没有看的。
    只当自己一直对她不闻不问,因而心有不满,一路上对自己百般冷淡。
    而谢冰洁则心虚起来,“那你为何穿成这样,装作女子,刚才还叫那人又搂又抱的,你这样子成何体统,简直有失礼教。”
    “那还不如因为你长得好看,我怕你被那男修盯上,不若我来做诱饵,索性我是男子,就是吃点亏也算不得什么。”
    谢冰洁一愣,“可是……”她这才发现自己再也挑不出毛病,告白,人家也说清了,还是在众目睽睽下说的,探望,人家也探了,还带了亲手摘的果子和亲笔信,这一路来执行任务也都是护着自己,而自己却一直冷淡他。
    李腾蛟见她殷红嘴一张一合,“可是”了一会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凑过去低声问道:“可是什么?”
    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在外英姿飒爽雷厉风行,此时被圈在李腾蛟怀里却吞吞吐吐羞愧难当。
    传说中的高岭之花冷傲而孤高,此时却被他圈在怀里,头发散乱,脸颊绯红,还是个外强中干的绵软性子。
    李腾蛟温香软玉在怀,看着眼前人惊慌的模样,只觉得可爱的不得了。
    他胆子突然大起来,低头挨近问道:“可是,你还没给我一个准信,你到底是怎样想的?”
    谢冰洁脸更红了,“你不要再问了。”
    他更加挨近了一些,和谢冰洁鼻子贴鼻子,说话间鼻息交缠,他心里咚咚狂跳,仍旧壮着胆子逼问:“你必须得说,不然我算作你的什么,是你的师兄,追求者,还是你的别的?”
    谢冰洁无法后退,又羞又慌,但是李腾蛟好像是发现了其中乐趣,不依不饶地问。
    她最后低垂着眼,小声道:“别的。”
    “什么?别的是什么?”
    “你……你太过分了!”谢冰洁羞极,伸手就想去推开紧紧抱着自己的人。
    不想,李腾蛟一把扣住她的手,俯下了身。
    冷冰冰的谢冰洁,唇却是温热而柔软的,带刺的花就这样在温热的怀里卸下自己浑身的坚硬,任君采撷予取予求。
    李腾蛟心想,这口天鹅肉,确实好吃。
    船舱里响起暧昧的声音,其间温度一点点升高,其中两人甚至失去了思考能力,随着飘飘摇摇的小船随波起伏……
    就在这时,船舱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你们怎么进来这么久,还好吧?”
    吴云天在外面等了很久,刚开始船舱里不时发出咚咚的撞击摇晃感,似乎两人在争执,但是后来就沉沉不动了,他左等右等没有动静,便打开了船舱门探入脑袋一看究竟。
    里面有些黑,只见船舱最里面那姐姐压着妹妹,而妹妹似乎全身力竭,软绵绵躺在下面,手上还抓着姐姐衣襟,姐姐则喘着粗气抬起头望了过来。
    好一出姐妹相残的戏码,自己真是一个罪孽深重的男人。他叹了口气开口道:“别打了,不要为了我伤了姐妹情分啊,与其闹成这样,你们姐妹共侍一夫不也是美事一桩,我吴某人有自信,包管让你们满意。”
    李腾蛟放下怀里的人,轻声道:“等我一会。”说着,转向吴云天,“既然公子这般有自信,那先与我玩玩吧,我们外面来试试。”
    吴云天惊道:“在……外面?”
    随即他露出笑容,“没想到你这么大胆,我喜欢。”
    说着,李腾蛟笑吟吟出去了。
    两人出去没一会,这船突然一阵摇荡,船舱里的谢冰洁担心李腾蛟不能对付,就收拾了一下头发衣襟打开了舱门。
    这艘船不知何时已经行到了河中游,两旁河岸已经看不到了,只能看到岸边一条璀璨的灯火带,而河水之中挤满了河灯,上游男女放下的河灯散布在河面上,将小船包围其中。
    船头只站着一人,穿着广袖华服。
    那人听得舱门之声便回身看去,正是恢复了男子装束的李腾蛟,他脸上还沾着水珠,似乎是刚刚洗尽妆面,几缕湿发垂落,目若朗星,斯文清俊。
    “你怎么穿着这身衣服,那人呢?”
    李腾蛟笑道:“你不是不喜欢我扮作女子么,还瞎吃醋,现在我将他打跑了废了他的修为,夺了他的衣服,现在师妹再看我,可顺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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