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沁禾无奈的拉他回来,倾身将自己的额头抵上慕良的前额,两人目光相交,她柔柔的开口,“沁禾唤你夫君呢。”
    慕良瞳孔狠狠的收缩,这样的称谓,他从来没敢奢望过。
    一直以来,他死死的扼住防线,不允许自己过界,哪怕是在床榻之上,他喊得也从来都是“娘娘”,是“臣”。
    有些东西,他不敢深想。
    慕良的感情被自己严苛的克制住在心里,他不会反驳兰沁禾的每一句话,他不会给兰沁禾任何负面的情绪看,他不会要求兰沁禾为了他做什么。
    从始至终,慕良只是把自己放在了奴仆的位置上。
    在他看来给兰沁禾跪下行礼是理所当然,听兰沁禾的话也是理所当然。
    兰沁禾是主人,是慕良无法违抗的天条。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想过夫妻这个词。
    不敢想,也不能想。
    向来阴险手辣的九千岁第一次有了想哭的感觉,他眼眶微热,想避开近在咫尺的笑颜却被兰沁禾捧着脸不让。
    “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这么迟钝。从我不在你面前自称本宫的那一天,就在等着你叫我的名字呀。”
    “臣……”
    “嘘——”她伸出食指点住慕良的唇,“还不改?”
    慕良没说话,两人额头相触,近的无处可逃。
    他忽然抬头,直接吻上了面前软粉的唇瓣。
    兰沁禾被这突然的热情弄的有些讶异,不过随即闭上眼睛轻柔的回吻过去。
    对,就是这样。
    深深的、纠缠不清的一辈子吧。
    今后,不论是官场沉浮还是湖光山色,都有我陪着你。
    像真正的妻子那样,陪着你。
    相濡以沫,白首不离。
    ……
    兰沁禾和慕良这边如胶似漆,皇宫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娘娘!娘娘不好了!”揽月神色惊慌的从门外进来,“皇太妃被楼月吟趁乱杀害了!”
    殷太后猛地站起来,“你听谁说的。”
    “宫里宫外都在传呢!听说楼月吟带兵进了皇太妃的寝宫,后来不知怎的和慕良打起来了,楼月吟当场就杀死了皇太妃娘娘。”
    “那慕良如何。”
    揽月看着又重新坐了回去的太后,不解的睁大眼,“娘娘您为何不急?”
    听到慕良两个字太后基本就有数了,她深不可测的勾唇,“沁禾没事,哀家自然不急了。”
    “怎么会没事?礼部那边都在给皇太妃准备丧礼了呢。”
    楼月吟死了,沁禾也死了,而慕良居然也在当场。
    这怕是慕良早有预谋,死楼月吟而除外敌,“死”兰沁禾而得美人,呵,这慕良倒是打的好算盘。
    护甲划过扶手,太后开口道,“真死假死,看看这两天慕良的动静就知道了。”
    若是兰沁禾真死,那人怕是要变成一条疯狗,现在哪能这么安静。
    “不过不管真死假死,该做的还是得做。”她略一抬手,“取三千两送往兰府,就当哀家的一点心意。”
    揽月迷迷糊糊的下去办了,既然娘娘说没事,那就没事吧……
    不过她心里起疑,听见皇太妃死的时候主子只是震惊了一瞬便能静下来理清思绪,果然不愧是自己的主子,不管什么时候都能这般矜持冷静。
    话又说回来,若是皇太妃真的死了,不知道主子是否还是这般从容淡定的继续谋划。
    揽月摇了摇头,想什么呢,这些不是她该操心的。
    房内,殷太后瞌着眼睑,心绪翻转。
    兰沁酥死后她找过沁禾一次,看似安慰鼓励,实则也是催促着兰沁禾赶紧除掉楼月吟。
    果然,受到自己鼓励的兰沁禾很快就联合慕良为自己妹妹报了仇。
    如今楼月吟已死,沁禾身上的蛊毒不除,慕良最后必定会来找自己。
    这次慕良动手,除了把沁禾暗度出宫了让太后十分气恼之外,别的倒是在计划之内。
    毕竟往后她和沁禾有的是时间,而楼月吟却是越早除去越好。
    两者相较,这个结果还不算太差强人意。
    凤眼微眯,一身凤袍的太后施施然起身。
    事关重大,凤珠她还需更加妥善保管才行。
    “又是一段漫长的分离,”暗室里,太后抚着盒中的凤珠微微叹息,“沁禾,你我总是不能时刻在一起。”
    “不过无妨。”她缓缓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来,宠溺的仿佛在对自己最爱的情人私语,“等这一切都结束,你想要什么,我都能满足你。”
    “很快了,只要再忍受一段时间……”
    第94章
    兰沁禾起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的,揉着眼睛坐起来,却看见半透的床帘外立着一个人影。
    随手理了理头发,她撩开帘子看向外边,只见慕良正在戴他的细金边乌纱帽。
    “这么早?”兰沁禾看了眼窗外的天色,随后下床穿了鞋。
    “抱歉,吵到您了。”慕良见她穿着薄薄的亵衣就出来了,急忙制止,“深秋天凉,娘娘待在床上别动,臣唤莲儿帮您更衣。”
    兰沁禾乖巧的坐了回去,然后蹙眉,“怎么又这么叫我?不是说好了叫名字的吗。”
    慕良一愣,“习惯了,一时忘了改。”
    “无妨,”她笑着看过去,“反正有一辈子的时间来改,慢慢来,我等你就是了。”
    这话听得慕良心间发烫,“那臣就先去上朝了。”
    兰沁禾点头,却没想到那人红着脸又轻轻加了一句,“臣……我一定早些回来。”
    兰沁禾好笑,朝他挥手,“好呀,早些回来,我就在家里等你。”
    在家里……等你……
    轰的一下,九千岁的白脸彻底红了。
    直到上了马车他也一直回味早上的这几句话,翻来覆去的咀嚼,最后露出一个有些傻气又甜蜜的笑来。
    可随即又不高兴了,娘娘明明在自己的府里,他却要浪费时间去见一群不喜欢的人。
    他都还没来得及带娘娘去看看千岁府里的景色……景色?
    慕良突然愣了,对啊,千岁府合娘娘的意吗?
    千岁府占地偌大,可慕良除了书房卧室之外基本没去过别的地方,基本就是待在皇宫和东厂。
    千岁府与他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
    更别提后来和兰沁禾一起之后他几乎天天待在尚酒居,千岁府就回的更少了。
    所以,千岁府长得到底怎么样,就连九千岁自己也不清楚。
    倒也不能这么说,千岁府里的机关暗道地形暗哨他倒是挺熟的,只是之前从未注意过环境景色之类,到底漂不漂亮还真没个底。
    也罢,若是不好看也无妨,正好请人按着娘娘的喜好重修一遍。
    只是这样不免又让娘娘操劳一番。
    况且,哪有刚刚进来就让人家主持翻修一事的?提这种要求未免脸也太大了。
    左思右想着一路慕良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表情阴郁的上了金銮殿。
    路过兰贺栎的时候,对方有些狐疑的问道,“千岁这腿怎么了,可是昨日一事受了伤?”
    众人一听纷纷朝这边看来。
    谁能想到慕良刚回来没几天就这般雷厉风行的杀死了楼月吟,还把人家的脑袋挂在城门口示众。手段之血腥粗暴让人不寒而栗。
    可也没听说昨天慕良受了什么伤啊。
    昨天下午闻风赶去千岁府巴结的官员们也奇怪,明明当时九千岁看起来还挺好,怎么今天走路的姿势有些变扭。
    慕良睨了兰贺栎一眼,淡淡开口,“无碍,多谢兰大人关心。”
    随后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好,依旧一派桀骜阴蜇的样子让人不敢多看。
    然而宽大的袖子里双手早就攥的死紧。
    兰沁禾昨天下午睡饱了,晚上便睡不着。
    加之第一次和慕良在他的床上同寝,她深觉这么有纪念意义的第一次不能白白浪费了,一定要做些什么才不负此情此景。
    慕良自是红着脸喜不自禁,然而兰沁禾下一句话让他无法动作。
    “哦对了,我经期来了。”女子笑眯眯的搭上九千岁的衣领,“说起来,好久没和慕公公下棋了呢,不知道那盒棋子有没有带过来。”
    ……
    疯狂的回忆涌了上来,九千岁羞耻的偷偷蜷起了脚趾,昨天晚上娘娘精力太好,玩的比从前重了些,现在身下还有隐隐的不适。
    身体上忍耐着肿胀的疼痛,精神上又压抑着不能回府见娘娘的悸动,偏偏皇上还迟迟不来。
    慕良挑眉,招了手唤僚徽过来,“加座。”
    僚徽领命,不过多时便派人搬来了一把四爪的蟒椅,众人侧目,只见九千岁撩起袍子直接坐了下去。
    朝臣们错愕的不知如何开口,秋瞿眨巴眨巴眼睛笑嘻嘻的捅了捅兰贺栎,“咱们九千岁不开心了呢。”
    兰贺栎颔首,三皇子从前隐忍太久,一上位立刻按奈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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