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再无人提及了,即使有人说起,也都是遮遮掩掩的,多说几句,就要有人诚惶诚恐地摆手,仿佛几个字就会招来杀身灭门之祸一般。

    而这个小九,却是不一样的。

    依稀记得那一年宫宴,雪掩重门,窗寒灯明,云淡光寒。

    那一年,满目都是萧索肃穆的白,平阳公主与驸马长安侯在年前相继而去。

    皇帝坐在高高的座椅上,不胜寒一般地缓了缓呼吸,眼神透出些与铁血帝王不相符的温情。他一一看向座下的臣子,最终把目光落在了肃亲王李熹身上,似是叹息,似是倾诉,又似是自语:“小九若是还在……平阳夫妇也不至于……”

    九五至尊的话没有说完,歌舞之声已至,丝竹之声骤起。

    盛世天下,新春之吉,红火锦簇瑞雪丰年之间无可置疑的天下太平。

    李明远记得,他的父王,肃亲王李熹忙调度出了一个装傻充愣的表情恭贺圣上新年,只是那深入骨髓的淡漠,转瞬间就盈满了李熹的眼底。

    那一年除夕夜大雪飞扬,冰封了山河万里。

    那时李明远幼年众多纷乱庞杂的记忆中,最后一次听到“小九”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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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爷。”

    背后的人来的无声无息,开口的瞬间把世子爷吓了一跳。

    这要是平时,李明远准能暴跳如雷的一蹦三尺高,骂人找茬耍威风一气呵成。

    奈何如今的世子爷身残志也不坚,只能捂着腰窝在椅子里,残花败柳一样的歪着,全然没有撸胳膊挽袖子和人理论的气势。

    昨天晚上风寒,李明远不知怎么闪到了腰,大夫也不肯瞧,只嘟噜着一张脸,仿佛是遭遇了天下最丧心病狂的负心汉一般哀怨。

    秦风瞧了李明远好几眼,越瞧眼中笑意越深,桃花眼里的风光全然盖过了绿杨阴外的晓寒,像是红杏枝头那闹的倾心的的春意一般鲜明。

    世子爷终于在他这有如实质的目光下恼羞成怒:“你到底要看到什么时候?”

    秦风勾勾唇角,一笑璀然,眼里的深意像是要把人吸入虚空的千里桃花:“我不能看?那你准备让谁看?”

    李明远没声儿了。

    秦风一个眼神就制服了李明远这虚张声势的纸老虎,终于淡笑着优雅看向了来人:“陈安,什么事。”

    最能干的影卫陈安见到眼前之景恨不得自戳双目,然而家国未清明壮志未酬,陈安觉得他还不能瞎,他自认还需要在抢救一下,此时只好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目不斜视地对秦风道:“蓝老板托人来信,说他想见您,请您去一趟。”

    李明远根本没听出主次,闻言颇为不高兴地皱了皱眉:“谁?蓝采?江陵的破事儿我还没跟他算账,他倒是有脸来!”

    世子爷对蓝老板那一言不合就翻白眼儿的傲慢颇为恼火,此时更加得理不饶人地开始矫情。

    然而还没等世子爷带伤上阵地去和人叽叽歪歪,就被秦风一手按回了椅子里,笑道:“你怎么这么大气性,腰不疼了?”

    李明远被他看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最终”哼“了一声,扭过了头去。

    站在一边儿脸都不敢抬的陈安此刻觉得他可能不需要在抢救一下了——如今自己不仅可以瞎,最好还可以聋。

    然而秦风没给他机会。

    “放他进吴州。”秦风道,“让蓝田玉作陪就够了,其他人就不必了。”

    陈安得了指令,应了一声,后面有鬼追着一样飞速走了,倒把世子爷弄得莫名其妙:“陈安怎么了?吃十全大补丸了吗跑这么快!”

    “他倒是不需要。”秦风笑笑,“你倒是该补补。”

    李明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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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子爷怒发冲冠地解释了无数遍他是真的受寒而不是肾虚,终于换来秦风漫不经心的一个点头,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了别的。

    李明远:“刚才陈安说谁要来?蓝采吗?还是景异?”

    蓝老板年前未在京中露面,就火急火燎的赶回了江陵,李明远原本以为他勾结乱党导致心虚,如今看来,倒是他低估了蓝老板作奸犯科的心理强度——蓝老板不仅不心虚,此刻还敢送上门来。

    秦风却摇摇头,笑道:“不是景异。”

    再多一句话却也没有。

    李明远觉得奇怪,再问却也没问出来。

    没从秦风嘴里套出话来的世子爷十分不甘心,秦风出门的时候,捂着那要断的腰哼哼唧唧地要撒泼打滚。

    秦风磨不过这么一个耍赖的大人,只好带他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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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轮新月挂梢头,江南的天气愈暖,花香袭人,暖阁里的温度更是让李明远鼻尖冒汗。

    而同样坐在身边的秦风却对这温暖全然无知觉,春衫薄透,宽袍广袖间赫然一节白皙消瘦的腕骨,秀美而分明。

    李明远没从他面上瞧出所以然,倒是听见了身后帘动的声音,里面钻出来一只随时都像要翻白眼鄙视旁人的蓝老板。

    蓝老板皱皱眉,又摇摇头:“你进去看看吧。”

    秦风一点头,起身而入。

    李明远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暖阁内的床榻九重纱幔,严丝合缝的不透一点风。

    蓝采小心翼翼地牵开纱幔一角儿,终于露出了床上人的真容——那是个很老的老人。

    如果单看他的骨架,他应该原本很高大,只是如今消瘦地厉害,满面皱纹,形容枯槁,一头白发即使整齐的抿去了身后,可依然透出颓然的稀松。

    他露在锦被外面的手上有着苍老异常的皮肤,苍老的几乎盖过那手掌指尖分明的老茧——那是习武之人才会留下的印记。

    他那处变不惊、能够直面泰山崩于前的架势还在,他那由岁月浸润出来的威严气势还在,甚至于他那终年居上位而冷肃漠然的姿态也还在,可这一切的气质都再也掩盖不住早已老去的事实。

    他的眼珠浑浊,一张一合仿佛都耗费了好大的力气。只剩下一缕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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