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基地自然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也就是说,疫苗根本不存在,之前那些痊愈的例子都是偶然,江城基地想要名声,才说他们研发出了疫苗?”
    白首基地每日的晨会上,听说了这个消息的人们也懵了,还有些觉得哭笑不得。
    这样大的事情,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疫苗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江城基地竟然拿这种事来开玩笑,枉他们之前还搜集了那么多物资,就是为了到时候和江城基地交易疫苗做的准备,根本就用不上了。
    虽然要对江城基地低头不是什么令人高兴的事,但得知根本没有疫苗还是令人沮丧而失望。
    陆遏也觉得这个消息有些匪夷所思,他本来坚定不移地相信着江城基地会有抗感染的办法。他摇摇头,这江城基地真是越来越不如从前了,幸好当初他选择了另立门户。
    他突然一顿,为什么他会觉得江城基地会有抗感染的药?不是所谓的疫苗,那个东西似乎应该叫抗感染套餐才对,是一个很玄幻的药水。
    而且他又为什么觉得江城基地越来越不如从前了?这个从前似乎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从前。
    脑海里又隐约闪过一些画面,他下意识去看白小湖。
    自白小湖装回几乎半个城市的东西,立了一桩大功,她在这基地里就彻底站稳了脚跟,像这样的晨会她也能参与了,虽然早起对她来说是有些困难的事情。
    此时白小湖有些心虚,江城基地丢掉的“疫苗”在她这里啊。
    蒙蒙一大早又飞出去找感染者填肚子去了,或许不用多久,白首基地就会发现他们的感染者开始不药而愈了。
    结束会议,白小湖没什么要忙的,回到住处,她的床上躺着一个浑身雪白,表情十分地邪魅狂狷的一只公仔,她到底是把这只神似自家老爸的公仔留下来给自己了。
    不仅如此,她还从那个毛绒玩具工厂里发现了一大箱尾巴。
    当然是假得不能再假的尾巴,她从中挑了几条比较适合的,给这只公仔一一缝到屁股上。
    如今是最后一条,她抱着公仔,对着屁股,眯着眼睛一针一线十分认真专注地缝着,缝完最后一针,她扯断线,满意地打量这只屁股上炸开九条尾巴的公仔。
    看着是有点丑还有点不自然,不过没关系,她从空间里拿出了自己的毛毛发带。
    说来也奇怪,她发现自己这条宝贝的毛毛发带竟然有些地方秃了许多毛,越知道是怎么弄的,除此之外,她发现自己的空间里竟然还多了几条红色的狐狸尾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上面依稀有着好朋友八尾的气息,但八尾有没有把她的尾巴拔下来送给自己,所以应该只是错觉吧。
    反正那红色狐狸尾巴都挺厉害,年份不浅,虽然不如自己的九条脱落的焦黑的尾巴,但一样可以作为很好的炼器材料。
    这会儿,她从自己的毛毛发带上拔下九根毛毛,放在手心里,对着毛毛轻轻一吹,九根毛就分别落到了公仔的九条尾巴上,融入不见,而那十分假的尾巴泛起一阵柔和的白光,白小湖闭眼施法,过了片刻,那九条大尾巴竟然抖动了一下,与公仔屁股连接的地方也变得更和谐完美,总之就像是假尾巴变成了真尾巴。
    白小湖把公仔转过来,刺破手指,滴了两滴血在它的两只黑眼珠里,两颗黑色的塑料眼珠子开始泛出红光,然后渐渐变成了纯粹的红色,接着这只公仔似乎活过来了一样,竟然眨了眨眼,扭了扭头,动了动爪子,甩了甩尾巴,还在床上来回走了走,乍一看完全就是一只雪白的大狗,还凑过来对白小湖呜呜叫唤了一声。
    当然了,在白小湖眼中,这可不是一只大狗,大约是因为做工不太好,这只哈士奇公仔其实并不那么像狗,身体有些胖胖的,腿也没那么长,脸也没那么典型,总之白小湖眼中,这就是一只雪白的狐狸,和她爸超像的。
    尤其那个斜眼看人的邪魅眼神,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看着蹭着自己的手指呜呜低叫的红眼狐狸,眼睛有些湿润,摸了摸它的脖子,然后抱着它低低喊了一句:“爸爸。”
    她想爸爸妈妈和哥哥们了,她想家了。
    第一个发现白小湖屋里养了活物的是大盘。
    这只背部有着浅灰色虎纹的大白猫天天往白小湖这儿跑,每次来都能吃到鲜美的小鱼,它老喜欢这里了,如果它的主人能够不每次都叫它叼一只或者几只老鼠或者田鼠过来就更好了。
    同样的,如果它能不叼老鼠过来,白小湖也能更欢迎这只胖猫。
    总之就是这只猫今天傍晚又跑来讨小鱼吃,嘴里还吊着一只肥美的灰色的田鼠,皮毛被某人洗得干干净净的那种。
    刚跳上窗户,准备从白小姐特意给它留的窗缝钻进去,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袭上心头。
    就好像一只小白兔侮辱了大老虎的领地。
    它闻到了很强大的野兽的气息,顿时皮毛炸开,整只猫差点弹飞而起,表演一个原地升天。
    然而这股危险的气息中又有种熟悉的东西,就像白小湖身上的气味,所以这只肥猫勉强保持了冷静,战战兢兢地朝屋里看去。
    只见床上盘着一只雪白的什么东西,骨架挺大,雄壮而威风,皮毛是毫无杂质的白,像是精心打理过,每一根都泛着光泽。
    可怕的是那家伙竟然有着九条尾巴,有的铺在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床铺、被子,有的竖起来,懒洋洋地卷曲起来,然后又放松开,还有的顺着主人的背慵懒地顺着,仿佛毛掸子在顺毛一般。
    大肥猫睁大了眼睛,它从没见过长着九条尾巴的家伙,今天真是打开眼睛,吓得惊呆住了,牙齿都用力过大,咬得嘴巴里吊着的田鼠吱吱惨叫。
    床上那雪白的东西听到动静,慢吞吞地转过头来,一双赤红的眼眸锁定了窗台这只不速之客,那眼眸里几乎就写着懒得多看一眼的蔑视,那张邪魅的毛脸上满是不可一世的高傲和睥睨。
    大肥猫被这眼神吓得毛炸得更厉害了,吧唧一下脸田鼠掉了都没发现,惨叫一声转头就跑。
    白小湖听到动静过来,就看到窗台上一只半死的田鼠正在挣扎,她立刻明白了:“大盘来过了?”
    只是怎么不打声招呼就走啊?
    她看着皮毛沾血的田鼠叹了口气,她是不是该养只猫来处理这些老鼠?之前大盘送来的还都被她养着呢,这么养下去,她这儿得成为基地养鼠场第二了。
    把这只田鼠丢进鼠笼里,洗了手,她坐到红眼狐狸身边,摸了摸点睛“活”过来后变得油光水滑的皮毛,笑眯眯地问:“还习惯吗?要不要进空间玩一会?”
    这只红眼九尾狐自然不能成为真正的活物,但如今也算半个活物了,而且在她的设置下,有着比较单一的性情和浅显的智慧,都是照着她爸设置的。
    就当是一个慰藉了。
    狐狸看了她一眼,把头颅搁在她膝盖上,闭上眼任由她梳毛。
    而另一边,陆遏见自己几乎天不怕地不怕的胖猫夹着尾巴跑回来,一副受到了极大惊吓的样子,也是有些震惊。
    在一通喵喵语后,他连猜带蒙弄明白是白小湖那儿出事了,当即赶了过去。
    两人住得不远。
    白首基地地方大,他们这儿是中心区域,居住条件更好,很多能够做到一人一户一院,两人住得都是独门独户,隔着一条街就走到了。
    陆遏过去时正巧碰上白小湖带着一只白色的动物出门在院子里溜达。
    他第一眼是觉得这只动物有些眼熟,再一看,白色的哈士奇?但哈士奇不会有着红色的眼睛和九条尾巴,他诧异地看着这只动物,问白小湖:“这是……”
    白小湖当然不会说这是我爸,这本来也不是,只说:“我养的一只宠物,我就带它在院子里溜溜,不会出去吓人的。”
    这有着九条尾巴,出去确实不合适。
    陆遏也盯着那九条尾巴:“这尾巴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白小湖眼珠一转,蹲下去摸着九条大尾巴,笑眯眯地问:“怎么样,这些尾巴是不是很好看?”
    陆遏点点头,心思却落到了这只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眼睛上,那双红色的眼眸微微转动,似乎在盯视着他,眼神中透着审视与挑剔,莫名带着点敌意。
    就像……陆遏思考了一番,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形容词,就像一位老父亲在打量即将拐跑自家女儿的混小子一般。
    第93章
    陆遏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到。
    但冷静下来又觉得不是不可能。
    一般人肯定不会往这方面想,但陆遏不同,陆遏亲眼见过白小湖大变活人,从一只小狐狸变成眼前这样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那么她的老父亲也是一只形似哈士奇的狐狸,还长着九条尾巴,似乎也不是什么特别难以接受的事。
    想到这里,陆遏肃然起敬,看着红眼狐狸的眼神都有些不同了,暗暗挺直了胸膛,然后弯腰问好:“你好。”
    他看到这只狐狸眯了眯眼,露出人性化的表情,心里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与未来岳父见面,如果要问他的感受,那真是十分酸爽奇妙。
    白小湖完全不知道一人一狐之间的暗涌,见自己的暗示陆遏根本没接,有些失望。
    她都暗示他两回了。
    上次是借大盘的尾巴问他的尾巴,这次又暗示了一回,他都不接茬,这人是听不懂,还是故作不知自己已经看穿他有尾巴的事了?
    她索性又问:“陆遏,你都不觉得同时长着九条尾巴很奇怪吗?”
    陆遏顶着未来岳父的视线压力,义正言辞道:“我虽然不曾见过,但也听说过神话传说中九尾狐的存在,这是一种象征祥瑞的强大存在,我一直很向往,没想到有一天能够亲眼得见。”
    心里想的是,岳父是九尾狐,那么小姑娘应该也是九尾狐了,但是照片里怎么似乎是没有尾巴的?
    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想问,又怕冒犯,因为她显然很在意这件事,不然也不会追着他要毁掉照片了。
    他有些后悔,不该固执地保留下那些照片,说不定触及了她的痛处,他决定一会回头就把备份的照片给删了。
    并且多送她几只田鼠作为安慰。
    白小湖不知道这人在盘算着送自己更多的老鼠,仔细打量他的表情,见他一脸真诚不似作伪,不由有些郁闷,还不接话。
    她索性走近两步低声问:“那,你有尾巴吗?”
    她忽然靠近,表情语气神秘,陆遏怔愣一拍,下意识想说他是人,当然没有尾巴。
    但是,小姑娘为什么忽然这么问,难道她的择偶标准是必须有尾巴?
    那他不是没机会了?
    他迟疑片刻:“我……尽力有。”
    白小湖一瞪眼,什么叫尽力有?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她表面上点点头,转移话题:“你来找我有事吗?”
    陆遏:“大盘受惊回来,我还以为你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大盘受惊了?是不是被它给吓着了?”白小湖看看自己脚边的狐狸,有些抱歉,“它现在呢?我去看看它。”
    说着对陆遏道:“带路啊。”
    陆遏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不过没有多想,转身走出去,忽然身后一阵熟悉的暗香贴近,他下意识出手抓住了“偷袭”而来的那只手,一拧,把人抵在了院门上。
    眼看只差那么几厘米就摸上尾巴骨了,下一刻已经被人抓着手腕抵在门上,白小湖愕然睁着眼,遗憾又尴尬,咳了一声:“那个,什么,你裤子上有一只小虫子。”
    陆遏直直地盯着她看,只觉得这一幕又是似曾相识,然而没等他想清楚,突然后颈汗毛都竖了起来,一种被野兽盯上的危险感,他一扭头,就看到那只九尾红眼狐冷森森地盯着自己,一只爪子已经在地上摩擦了,尾巴也根根竖起,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来。
    陆遏忙松开手,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一个岳父。
    恰好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接起来一听他的表情就严肃了起来:“有感染者痊愈了?好,我马上过去。”挂断之后他对白小湖说:“我们基地里也出现了痊愈的感染者,我要去看看。”
    白小湖当然知道那是因为什么,肯定是小魔鸡在行动啊,她说:“那你去吧。”
    等人走了她叹了口气,摸了摸狐狸头:“你说他到底知不知道这就是猫妖,怎么都不接我话?”
    狐狸的红眼睛里闪过一道微光。
    白首基地里出现感染者痊愈的例子了,而且不止一人,还有更多感染着超出潜伏时间还没有尸化的,基本上今天新添加的感染者都幸免于难。
    如此密集的例子,怎么也不是偶然了,和之前江城基地的情况十分相似,立即引起了高层重视,并且立即封锁了消息。
    陆遏很晚才回来,他回来的必经之路上等着一个人,等到他后那人站了起来,低低叫了一声“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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