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称呼却是如平地一声惊雷炸得长歌脑子一懵。
    叶玉箐竟是唤苍梧为阿爹?怎么可能?!
    难道是她认了他做干爹?
    可是,无缘无故的,叶玉箐怎么会认苍梧为干爹?!
    虽然不太明白两人怎么会突然变成父女的关系,但脑子里之前存疑的许多疑云却解开了一一原来,这就是苍梧为叶玉箐卖命的原因!
    想到这里,长歌又觉得不对劲,苍梧并不是傻瓜,相反他异常的精明,若叶玉箐只是认他做干爹,他不会事事处处听她的指摆。
    而之前在夏宅逃亡时,苍梧也是第一时间就拉着叶玉箐逃命,明显是很在意紧张她的样子。
    若只是最近才认的干爹,苍梧为何会对她这么在意?
    长歌联想到从叶玉箐逃狱后发出的那些事情,心里隐隐想到了什么,眸光顿时一片震惊。
    连她自己都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了。
    但她犹自不敢相信叶玉箐会撒下这样的弥天大谎来利用欺骗苍梧,所以在下一次苍梧进来给她送饭时,她忍不住用凉水在
    桌子上吃力写道:“解开我的哑穴,我有秘密要告诉你。”
    苍梧眸光冷冷扫了她一眼,并不理会,放下碗转身就要走。
    长歌慌乱的用凉水在桌子上急忙又写道:“是关于叶玉箐身世的秘密......”
    苍梧一怔,回眸迟疑的看向她。长歌朝他急切的点头,希望他相信自己,给自己开口的机会。
    可是,不论她如何恳求,苍梧只是冷冷扫了她一眼,就转身走了,根本不相信她写的话......
    虽然从苍梧那里打听消息失败,但长歌心里却止不住的激动起来。
    她被困在这里的这两日,不知道外面的消息,更是担心着两个孩子身上的毒,一心盼着能逃出去及早救下孩子。
    可是,苍梧看守严密,她根本没有逃脱的机会。
    可今日听到叶玉箐亲热的唤苍梧阿爹,却让长歌看到了希望......
    第二日,终于到了三月初八端王大婚的日子。
    一大早,长歌就被院外传来的喜庆声响惊动。
    端王大婚,整个京城都一片欢欣热闹,可长歌心里却一片冰凉,因为她至今还猜不透叶玉箐要在今日利用自己干什么?
    还有,她一直被点了哑穴,根本没有机会开口弄清楚自己心中对苍梧与叶玉箐关系的猜测。
    就在长歌惶然慌乱之时,下一刻,房门被打开,叶玉箐手里提着一个包裹款步进来了,后面跟着苍梧。
    她将包裹扔到了长歌面前,苍梧上前解开了长歌的哑穴,尔后退出了屋子,照旧守在了外面。
    叶玉箐朝长歌呶呶嘴,示意她解开包裹。
    长歌解开包裹一看,里面竟是一套大红的喜服。
    神情一震,长歌瞬间明白过来叶玉箐心里的阴谋和目的了,脸上顿时血色褪尽,一片苍白。
    这两日她一直在猜想叶玉箐的阴谋,却万万没想到,她竟会想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主意来。
    看着她慌乱失措的样子,叶玉箐得意笑道:“今日不是端王大婚么,我却要让你做端王妃,代替杨家姑娘嫁给端王!”
    长歌两日没开嗓,乍然开口,嗓子里一片撕痛。
    她嘶哑着嗓子道:“你想让端王与太子反目,让太子恨我,可是他们明知这一切是你的阴谋,又岂会上你的当。你不过是白忙活了一场......”
    叶玉箐的目的,不过是想让七年前的旧事重现,只不过这一次换成她与端王成亲,让魏千珩来大闹喜堂,以此让魏千珩与端王反目,更为让魏千珩恨上她。
    叶玉箐盯着她冷冷笑道:“不管他们上不上当,我就是想看看魏千珩捉奸在床、亲眼见到你在端王床上时,他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样子?!”
    一想到自己的计划,叶玉箐就得意不已,又道:“你个贱人不是最喜欢利用迷陀与合欢香爬床么,这一次我特意为你准备了这两味禁药,助你和端王一臂之力!”
    “所到到时,让魏千珩亲眼看到你与端王苟合在一起。你说,他气得会不会一剑杀了你这个贱人!?”
    闻言,长歌心里一片冰凉。说不怕是假的。
    她不但怕魏千珩受不了那一幕,更怕他与端王再次反目成仇。
    而到时,她搅了端王与杨书瑶的大婚,皇上与太后自不会放过她,杨家也不会放过她,甚至魏千珩一气之下,也失去理智不会再原谅她......
    就算魏千珩理解她,愿意原谅她,她自己也无法再面对他,甚至是面对她的孩子们一一她自己都无法再面对自己啊......
    不得不说,叶玉箐这个计划真是歹毒之至,远远比杀了长歌还难受!
    长歌身子本就发软,等听到叶玉箐的计划,更是绝望得跌倒,全身的力气被抽光,任由叶玉箐将大红如血的喜服套到了她的身上。
    叶玉箐亲自给她套好喜服,尔后打量着她阴恻恻的笑道:“没想到有一天我会亲自给你穿喜服,却是你的荣幸呢一一这也是我与姑母送给端王的大礼,端王必定是欢喜的。”
    听叶玉箐提到叶贵妃,长歌死寂绝望的心田一荡,眸光重燃光亮一一她咬牙切齿的想,原来魏千珩所料不假,这一切真的是叶贵妃在背后指使,她就是苍梧背后的黑手。
    所以,所谓的刺杀,都是做戏给大家看的,就是为了让皇上不再怀疑她。
    想到这里,长歌突然想到叶玉箐认苍梧为父亲的事来,还有叶贵妃与苍梧的陈年旧情,下一刻,她却是福至心灵,全身一激灵,眼前一下如明镜般透亮过来。
    如此,她心里的惧意顿消,满腕的绝望也一扫而过,眸光狠戾的盯着面前得意非凡的叶玉箐一一若是自己今日真的难逃一劫,那么,她也要拉上叶氏姑侄,向世人揭穿她们的真面目!
    打定主意后,长歌慌乱的心绪再次冷静下来,眸光淡淡扫过守在外面的苍梧,提前声音冷冷道:“我如今落在你的手里,已没打算活命,只不过我心里有一个疑问,好奇你与苍梧到底是何关系?”
    此言突兀一出,叶玉箐神情不由一滞,连门口的苍梧神情也沉了下来。
    叶玉箐自是不想让长歌知道她认苍梧做父亲一事,不光是觉得脸上无光,更怕长歌揭穿她与姑母的欺骗阴谋,所以当即恼羞成怒的一巴掌打在长歌的脸上,恶狠狠道:“你既然知道你死期将至,还问这么多做甚?”
    看着叶玉箐几近扭曲变形的脸,长歌越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测,不由笑道:“先前铭楼与金铺胭脂店失窃,太子殿下与京兆尹的官员都知道是苍梧替你偷的......当时就有人说,一个人愿意为另一个人偷盗,必定是极其宠爱这个人,所以不得不让人好奇你们之间的关系了......”
    说到这里,长歌忍着脸颊上的疼痛朝着叶玉箐故做暖昧的笑着,那神情就是在告诉叶玉箐,外面的人都在怀疑,她与苍梧有着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叶玉箐多高傲自负的人啊,认苍梧做父亲都让她觉得脸面尽失,如今得知外面的人竟在怀疑她与苍梧是男女苟且的关系,顿时气得脸都红了,咬牙切齿的又一巴掌打在长歌另一边的面上,狠声道:“你再胡乱多说一句,我剪了你的舌头!”
    长歌挨了她重重两巴掌,只感觉眼冒金星,但她的心里却痛快极了,因为她已认定她的猜测是对的。
    如此,她顾不得叶玉箐的暴戾,继续刺激她道:“所以你让太子恨我又如何,总之这一辈子我活得比你好,至少声名比你
    好......你都不知道太子殿下听到那些传言时,那恶心的样子,像吞下了一只死老鼠……”
    “贱人,你这是在找死!”
    叶玉箐冲上前去,恨不能掐死长歌。
    叶玉箐之所以给苍梧下毒要他的命,就是不想自己为了苟且偷生、认一个逃犯做父亲的事情传出去。
    可如今却让她知道,为了当初她的那点娇奢之心,让苍梧去偷那些她用惯的好东西,竟让外面的人误会她与苍梧的关系,甚至连魏千珩都这样认为,顿时气得她七窍生烟,恨不能立刻杀了苍梧昭告天下,证明自己的清白。
    毕竟,她虽然憎恨魏千珩,却又不想让他轻看自己,更不想让他认为自己与苍梧做了苟且之事,因为苍梧不仅年岁比她大那么多,身分又卑贱不堪,心高气傲的叶玉箐打心底瞧不起他,又会岂愿意同他传出这样的流言?
    一直默默站在门口的苍梧却迟迟没有出声,可他的眸光却阴戾的看向屋内,更是若有若无的落在了气急败坏的叶玉箐身上。
    他知道长歌是在刺激叶玉箐道出两人的关系,但他并没有阻止,因为他也想看一看,自己这个女儿会不会对外人承认他是她的父亲。
    说到底,昨日长歌写在桌面上的水字,终是在他心里落下了痕迹,让他心里有了怀疑。
    再加之自上次‘刺杀’叶贵妃后,他身体内出现的不适,让他心里隐隐的不安,感觉眼前这个女儿,似乎像长歌告诉她的,有秘密而如今见叶玉箐被长歌气得形容扭曲,也不肯告诉长歌自己是她的父亲,苍梧心里不由发凉,更是涌上了难言的滋味,空荡荡的。
    下一刻,他抬步跨进屋来,拉下叶玉箐掐在长歌脖子上的手,对长歌冷声道:“你休要血口喷人,我是她的亲生父亲,她是老夫的亲生女儿!”
    苍梧特别加重了亲生二字,听在叶玉箐耳朵里,如惊雷一样炸得她直跳。
    虽然早有预料,长歌亲口听到苍梧承认,不由也惊呆住了一一竟被她猜中了!
    叶玉箐涨红着脸回头冲苍梧喝道:“你为何要告诉她这些......”
    苍梧直直的盯着她,一字一句缓缓道:“为何不能告诉她?还是说,你不想让世人知道,我是你亲生父亲一事?”
    叶玉箐被他眸子里寒意吓到,猛然一震,突然回过神来,惊觉到这是长歌故意在挑唆她与苍梧之间的关系,甚至是在试探她对苍梧撒下的弥天大谎,顿时慌了,连忙上前对苍梧慌乱道:“父亲误会了,我怎么会这样想......只是这个贱人一向狡诈,女儿怕她像当初挑唆我与魏千珩一样,故意挑唆我们之间的父女关系......”
    长歌却搀扶着桌子咬牙站起身,对苍梧嘲讽笑道:“原来,你竟与朱氏还有这样一段旧情一一既然如此,当初在天牢,你为何不将朱氏一迸救出?她可是为你生下女儿的女人啊……”
    “贱人你闭嘴......”
    叶玉箐生怕长歌再接着说下去暴露自己的秘密,猛然冲上来重重一推,将长歌推倒在地,脑袋一下子瞌在了桌角上,人顿时晕厥了过去............
    第167章 大结局4
    再次醒来,长歌睁眼间,四周已是一片喜庆的红,红帐红烛红绸……如血般的颜色刺得她眼睛一阵晕眩。
    长歌一惊,才发现她俨然已到了端王的喜房,还是躺在了喜床之上。
    她心里惊慌,后脑勺也钝钝的痛着,不知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她鼻间甚至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下一刻,当她的眸光落在床边地毯上倒在血泊里的人身上时,才惊觉不是她的错觉,而是真的血腥味。
    她费力的撑起身想去看清地上的人是谁,可全身在软骨散的作用下,软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恰在此时,叶玉箐冰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凉凉响起。
    “醒得还真是时候,刚刚替你解决了杨书瑶,你就醒了。”
    “不过,你也错过了精彩的一幕——你没瞧见方才她求饶时的可笑样子,又是磕头又是求饶的,尿都吓出来了,还真是好玩。”
    叶玉箐缓步从红色的帷帐后面走出来,身上穿着端王府丫鬟的衣裙,抬脚踢了踢地上一动不动的杨书瑶,似乎地上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微不足道的小鸡小鸭。
    而苍梧也是扮成了府里下人的样子,一直手握刀柄寸步不离的守在叶玉箐的身边,神情专注的听着外面的动静,防止有人突然闯进来。
    看着两人,长歌全身如坠寒潭,不敢置信的看着地上死去的杨书瑶,抖唇道:“你们……你们就这样杀了她?”
    虽然长歌不喜杨书瑶,甚至也觉得她不是端王的良配,不赞成这门亲事,但如今见到她被叶玉箐他们杀死在眼前,还是觉得毛骨悚然,为她痛心。
    杨书瑶虽然并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但罪不至死啊,叶玉箐实在已是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了……
    “为何不能杀了她?!”
    叶玉箐一点也不觉得她可怜,反而得意的反诘着长歌,勾唇冷冷笑道:“我可没有忘记当初太后是如何将我和叶家往死里逼,好让她们杨家姑娘上位的事情。何况更是那个老毒妇下令灌下我母亲鸠毒——这样的杀母之仇,我如今杀一个杨书瑶,不过是偿报给她杨家十成之一罢了!”
    叶玉箐眸子里闪动着骇人的可怕亮光,满腔的仇恨已让她失去了理智与人性,如一只嗜血兽,狰狞可怕。
    说罢,她示意苍梧将杨书瑶的尸身藏好。
    苍梧抬腿一脚将地上的杨书瑶踢进了床底下藏好,又看了眼外面已黑透下来的天色,对叶玉箐道:“时候不早了,只怕那端王在前面敬完酒席就要过来了,咱们要提前撤离才是……”
    叶玉箐点点头,款步走到了一边的四足兽鼎香炉前,将身上带的迷陀与合欢香扔了进去,尔后折步回来得意的看着一脸惊慌的长歌,一字一句冷冷道:“不怕告诉你,庄琇莹逃回庄家后,已于昨日肚穿肠烂死于家中,活活痛了一天一夜才咽气,死相极惨。若是你不想让你儿女也像她一样,最好老老实实的给我呆在这里,一切按着我吩咐的去做——好好的做你的端王妃!”
    叶玉箐的话带着彻骨的寒意,让长歌全身止不住的哆嗦,叶玉箐却拾起了地上杨书瑶掉下来的鸳鸯戏水的红盖头,盖到了长歌的头上,附在她耳边笑吟吟道:“别担心,你身上的软骨散还有半个时辰就会散了,到时你有足够的气力去承欢讨好端王,也会让人相信你有足够的力气杀了杨书瑶取而代之……”
    闻言,长歌身子止不住剧烈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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