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气又好笑,义正言辞道:“我尊的是我们大苏的旨,你一西疆王爷,凭什么说我抗旨!?”

    “你不是特使吗?!特使就是特别归本候支使!你不听本候差遣,就是抗旨……”

    “这……是哪门子的歪理?”贺宝竟真被他糊得懵了。

    苏渊实在看不下去了,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贺宝与红线赶忙跪了行礼,常夏夷的脸色却倏然由浅白转成了绯红色,刚才猖狂的样子已不知飞去了哪里。

    “我们中土的语言……你学得还是不到家。”苏渊收拢了笑容,慢慢摇头。

    “本候……只是那么一说。”常夏夷别过苏渊的目光,很不自在。

    “天色这么好,为何不去逛一逛?何故来这里添堵?”苏渊碰碰常夏夷的手,轻声道。

    “本候想让瑞特使陪着。”常夏夷露出一副很厌烦的神色,但被碰的手却也没挪开。

    “瑞特使?”苏渊皱了皱鼻子,仿佛闻见什么难闻的味道似的:“你让他陪你逛?只怕他自己都没逛过呢,其中哪些有典故,哪里有趣闻,他还不如你清楚呢,有什么意思?”说完又冲贺宝使个眼色:“是不是啊?瑞家小子?”

    “恩,啊?是啊……臣没逛过……小时候家里不许随处乱跑,后来又去了兵部,所以……”红线轻轻捅捅他,小声道:“够了,就问你逛没逛过,哪这么多话。”

    苏渊很满意的点点头,呲着牙对常夏夷道:“不如本王陪你!”说着,一把攥住常夏夷的胳膊,就往外走。

    “喂……喂!本候还没答允呢!”待常夏夷反抗时,身子已被架出了大门。

    红线和贺宝留在厅里没动,隐隐约约还听到苏渊在说:“顺便让本王教教你源远流长的中土语言,省的出丑……”

    “哈哈!”贺宝和红线再也忍不住,扶着桌子笑得打趴。

    “哥,你说九王爷能行么?那西疆什么候还会来寻咱们麻烦不?”

    红线慎重的点点头:“我看行,须知一物降一物,你没看咱九王爷说话时,那孔雀的伶牙俐齿都收起来了吗?”

    “一物降一物?”贺宝眼睛一亮,凑了近处道:“那……咱俩谁降的谁?”趁四下无人,又轻啄一口。

    “大白天的!干什么呢……”看到贺宝这样子,知他定是又想起了不合时宜的事,脸上忽的一热,横他一眼道:“怎么着?难道你想说……是你降了我?”

    “这个嘛……”贺宝拉长了声调顺带察言观色一番,凑到后者耳边小声道:“精神上……是你降我,但……那个上,是我降你。”

    “你你你……”红线随手抄起一只小碗便要向贺宝扔去,手举到半空,却顿住了。贺宝正嘻嘻哈哈逃到远处,身后却没见动静,他回头一看,红线正放下手,把碗轻轻放在桌上。

    “怎么了?哥……你生气了?”

    “没有……只是不想这么闹,怕误伤了你。”红线笑道。

    贺宝三步并作两步,又蹦了回来,大刺刺道:“咳!这有什么!?我们上阵打仗时,唰唰的箭矢飞过来,我都躲得过,何况哥扔来的一只碗……太小看我了!不信你扔我!

    “你还要去打仗?”红线心里咯噔一下。

    “呃……暂时不会,但若边疆出现异动,自然要去的。”

    明明很清朗的早晨,空气却含着水分。

    “那……以后你去哪都要让我跟着。”红线这样说。

    “恩,去哪都让你跟着。”贺宝用力的点点头:“现在放心了?”

    “恩。”

    后来的几天,常夏夷果真没再来,哦,不,来过那么一两次,但都被随后而至的九千岁给堵了个正着。

    转眼就到了践行的日子,在丞佑候启程的前一天,照例在重辉殿摆了筵席,只是这次的气氛是亲切友好的。

    尤其苏离,笑容可掬得几乎不像他。

    在座的朝臣窃窃议论过,一致认为令陛下笑颜逐开的,定是这次极其顺利的和谈,以及附加的各种有利于大苏的款项。

    但红线不这么认为,因为他看得真真儿的,苏离的御前侍卫换了个熟人。

    那人身子挺拔,腰杆笔直,不动的时候像棵顺溜的小白杨,动起来又像扑棱棱飞走的小鸟。

    苏离每举起一次酒杯,每说一句话后,都有意无意地微微回头去,眼神相触的一瞬间,有笑意在眼角绽放。

    红线仍是上次的打扮,但是苏离再也没看他,因为眼角眉梢里,再也盛不下别的。

    和上次一样,宴会进行到中部时,苏离便匆匆退场了。

    红线收回目光,贺宝正举起酒盏,随大众一同唱诺着“友谊常在”。

    他抬头向前看,杯影交错时,被祷祝一路平安的人依旧傲气且炫丽,但那圈光芒似乎不是灼人眼球的那种瑰丽,而更柔和、温润。

    许是因为同桌那人吧,有那云水色的衫子映着,什么颜色也凌厉不起来了呢。

    只是这一次,已是离别宴。

    第二日,由贺宝带领一队虎骑营兵士负责护送丞佑候西行,红线没能同去。

    因为贺宝领兵出发时,红线仍在睡着。

    贺宝给他掖好被角,又凉了壶茶水,没有叫醒他。

    虽然前一天红线叮咛了一万遍要陪他同行,但贺宝还是没叫他,因为头天送行宴上出了点岔子。

    说来也巧,就在最末,大家都喝到一定境界的时候,谁也没留神,东角的烛台要倒,而贺宝和红线就在东角,只是一个是坐着,一个是站着。

    常夏夷要走了,贺宝能不高兴吗?一高兴,脚下就有些虚浮。

    烛台砸下来的时候,大家先是听见“咣当”一声巨响,然后是撕心裂肺的一声尖叫,以至于很久以后,参加这次宴会的大臣们耳边还有余韵绕梁。

    烛台砸下来的一瞬,红线把贺宝推开了。

    上过战场经过磨砺的瑞贺宝,完全傻了眼,他只看见足有腰杆粗细的烛盏实实砸在了红线背上,锃亮的黄铜色下流出殷红的血迹。

    苏渊是最镇定的,他第一时间叫人去请太医。

    谁也不明白,不过是一个小厮,何至如此惊慌。只有贺宝,疯狂的去抬那烛盏,但手心里全是汗,怎么也托不起来。

    “红线……红线……你撑着,你要撑着……”贺宝这样喊着,红线趴在地上,只有侧脸对着他,还戴着那个丑丑的帽子,看不出神情。

    贺宝更加疯了似的去推那柱子,越急,越乱,血却不等人的汩汩流着。

    一双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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