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未娴:“这事情祖母没个说法?这不是打咱们家的脸吗?”
    “你祖母能怎么办?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碰上四丫头的事,你祖母就不管事了,我看你祖母是老糊涂了,难不成她以为现在对那个贱蹄子好点,她就会对柴府有半分感激不成,若她真有半分温情在,就不会一点不顾你大哥和你了。”
    “可是,可是这不合理呀。”柴未娴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至于到底是不合理还是她心里不平就没人知道了。
    她忘不了府里传来消息说四丫头要在宫里头办及笄礼时的心情,那要炸裂似的震惊,酸楚,嫉恨与不可置信。
    姑母怎么能这么做?难道她们这些人不是她侄女吗?她怎么能一味给柴未樊提高身份,却不顾在婆家油锅里的她。
    还有太皇太后和皇上,就任由她们胡作非为吗?
    柴未樊这,这跟养在宫廷的公主有什么两样?
    想到这,她狠狠攥住拳头,眼底燃烧浓浓嫉恨之火。
    她才是柴府嫡长女,才是阖府最尊贵的人,那个丧父丧母的柴未樊算什么东西?
    第112章
    这天,是柴未樊行及笄礼的日子,一大清早,老太太便携大太太太太和四太太进了宫。
    时,柴未樊已经起床,正在沐浴,之后更衣,着采衣采履,安坐在自己房间内,听闻老太太和大太太,太太已经到了,她起身前去请安。
    老太太忙搀扶起她,握住她的,眼泪盈眶,不住道:“好,好,老身总算不负盘儿所托,将你全全整整地养大成人,将来即使到了地下,也有颜面见你父亲了。”
    大太太和四太太忙劝道:“大好的日子,怎惹得母亲流泪了,母亲快别哭了,樊姐儿会越来越好的。”
    柴未樊反握住老太太的,道:“祖母,您别哭了。”
    老太太抹去眼角的泪水,呜咽着点头。
    惠太妃坐在上首,冷漠地看着她们,待老太太擦干眼泪,方道:“来人,给婶母和嫂子们看座。”
    陪着老太太说了会话,柴未樊回到自己屋,继续端坐等候。
    过了会,二公主来了,她今天充当及笄礼的赞者。
    看见柴未樊端庄温婉的模样,二公主抿着嘴直笑:“樊儿,你看起来好奇怪。”
    柴未樊转头,不解地看着她。
    “就像,就像,”二公主大拇指抵着下巴,努力思考了会,陡然,眼睛一亮,拍道,“就像长姐一样。”
    柴未樊无奈,摇头一笑,“阿采不可胡说,长公主风姿,我等怎敢遥望。”
    二公主却摇摇头,紧接着又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说:“樊儿,你不要妄自菲薄,在我心里,你和长姐都是最稳重不过,聪慧灵敏的人。”
    “哪像我,”说到自己,二公主颓丧地叹了口气,“笨笨的,蠢蠢的。”
    柴未樊握住她的,笑道:“你还劝我不要妄自菲薄,你这不是给我树立了一个反向的榜样。”
    二公主张大眼,反应过来,不好意思一笑,“好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说来,樊儿你行完及笄礼,就可以说亲啦。”
    猝不及防被谈到这件事,柴未樊脸上一僵,随即,她笑道:“小小年纪,说这个也不嫌臊得慌。”
    二公主嘟起嘴,一本正经道:“哪有,我昨晚跟母妃谈话,提到你及笄的事,母妃就说女子及笄一般代表可以说亲了,甚至有的,定亲后才行及笄礼。”
    说到这个,她眨巴眨巴眼,好奇道:“樊儿,惠太妃娘娘有没有给你说说亲的事?”
    柴未樊指戳过去,数落道:“你这丫头,操心的倒不少,不如多操心操心你自个吧。”
    二公主嘟嘴,还待反驳,外面突然传来有客人前来的声音,她只好闭上嘴巴,好奇往外瞄了一眼。
    “那是请的主宾吗?谁呀?”
    “请的勇毅侯夫人。”
    “哦。”二公主收回目光,转而思量,“不知道大姐会不会来?”
    柴未樊转过头,看向镜子,眉眼清丽的美人,柳眉弯弯,一对晶莹的明眸不点而亮,略微翘起的嘴角蕴含着点点笑意。
    翻过今日,她就可以议亲了。
    前日,表哥跟她说,等到合适的时,他就带她去向太后和太皇太后请安。
    嘴唇浅浅弯起。
    又等了段时间,请的诸位世家太太一一到来,外面开始热闹起来,柴未樊想着昨日邓姑姑的教诲,浅浅呼了口气。
    吉时到,伴着典雅悠扬的乐声,一个宫女跑进来,对两人行礼,“二公主,姑娘,该准备起来了。”
    二公主率先理了理衣裙,走了出去。
    后面是低眉顺眼的柴未樊。
    二公主走出去,率先以盥洗,随后一旁站好。
    紧接着,柴未樊走出来,外面乌泱泱一大片贵妇,华饰璀璨,她垂下眉,给众人行了个揖礼,而后面相正西,跪坐在笄者席上。
    二公主上前,取过宫婢的梳子,为其梳两下头,然后放到席子南面。
    随后,有司给勇毅侯夫人奉上罗帕和发笄,勇毅侯夫人走到她跟前,高声吟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说完,跪坐下来为她梳头加笄,而后起身,回到了自己的位子。
    柴未樊起身,同二公主回到房间,有司跟进来,上托着一套描红点翠素衣襦裙。
    二公主帮着她一块换过衣服,随后,柴未樊再次出来,面向姑母和老太太的方向,郑重行跪拜礼,感念她们,尤其是姑母的教养之恩。
    随后,回到席上,面向东正坐,勇毅侯夫人再次洗,来到她跟前,有司捧着发钗,跟到跟前,她接过发钗,温和地看了眼低眉顺眼的柴未樊,再次吟唱:“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而后,二公主为她去掉发笄,勇毅侯夫人为她戴上发钗。
    柴未樊再次起身,同二公主返回房,换上有司捧着的曲裾深衣。
    出门,面向勇毅侯夫人,行礼,以示对师长和前辈的尊敬。
    柴未樊心下遗憾,若是夫子在就好了,夫子教诲她颇多,可惜她没法在这个正式场合朝他致谢,只能改日亲自朝他道谢。
    再次回到席上,勇毅侯夫人第次洗,接过有司的钗冠,走到她跟前,高声唱道:“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摘下发钗,戴上钗冠。
    随后,柴未樊和二公主第次返回房,接过有司,与头上幞头相配套的大袖长裙礼服,换上。
    最后,她着一身长袖礼服,戴着珠光宝气的钗冠出门,面朝挂图,行正式行拜礼,以示对朝廷国家的忠心和报国的决心。
    而后,有司撤去笄礼的陈设,摆好醴酒席。勇毅侯夫人请她入席,她慢慢走到席的西侧,面向南。
    勇毅侯夫人面向西边,二公主奉上酒,勇毅侯夫人接过醴酒,走到柴未樊跟前,念祝辞:“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柴未樊行了个拜礼,接过醴酒,勇毅侯夫人回拜。
    柴未樊入席,跪着把酒撒地上些许,然后持酒象征性地沾了沾嘴唇,再将酒放到一边的几上,有司奉上饭,柴未樊接过,又象征性地吃了一点。
    随后,就是取字,聆听长辈训斥等简单事项,如此,及笄礼大致方成。
    整个过程端庄肃穆又雅致宁静,诸位太太望着进退有度,形状姣好的柴未樊,心里无不感叹,联想。
    感叹柴四姑娘蕙质兰心,温婉大气,又身有福气,下半辈子合该富贵荣华,安泰和顺。又联想到自家姑娘,希望自家姑娘能如这美好的期盼一样,能够美满幸福,安泰此生。
    恰在此时,外面跑进来一个小太监,“扑通”一下跪下,道:“启禀娘娘,太皇太后和太后的礼到了。”
    惠太妃站起身,喜笑颜开,“快迎进来。”
    柴未樊也转过头,看向门口,看见最前面的方嬷嬷,眼眶一下子湿了。
    她何德何能,让太皇太后和太后如此垂帘,太皇太后能允姑母给她在宫里办及笄礼,已经是很给她涨身份的事了,没想到,她紧紧攥住拳头。
    方秋南微笑,先给惠太妃行了个礼,说:“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知道今日是姑娘笄礼,早早就将给姑娘的礼备下了。”
    惠太妃感激地无以复加,只能拿帕子压压眼角,道:“改日,臣妾一定带樊儿亲自去寿安宫朝太皇太后道谢。”
    方秋南微笑,随后挥,让身后的宫女太监将礼奉上。
    一柄玉质上好的玉如意,一套邦国进献的上好蚕衣制成的锦袍,以及一套八十九颗饱满南珠制成的头面,件件都是珍贵异常,寓意美好的礼物。
    诸位世家太太大吃一惊,看向柴未樊的目光顿时多了几分火热,以往只知道这位柴四姑娘在惠太妃那里受宠,却不想她在太皇太后和太后跟前也有几分脸面。
    不等她们感叹完,后面接连不断有赏赐到来。
    陈太妃,温太嫔,每人都备了礼。
    最后,皇上的礼也到了。
    看着那两箱子东西,众人的脸都僵了,这位柴四姑娘果真盛宠若珍。
    早就听说皇上十分疼爱这位养在惠太妃膝下的四姑娘,如今瞧来,这岂止十分疼爱,这简直就是极爱了。
    一时间,众人心思翻转。
    相反,惠太妃脸上的笑却有些僵硬,幸好只是礼物到了,皇上没亲自来,他还知道分寸,否则她定会拾起小时候的棍棒。
    柴未樊深深低下头,嘴角的笑容却怎么也压不住。
    等所有人都走完后,宾客们看向柴未樊的眼神愈加火热起来,有的人甚至直接试探起了她的婚事。
    惠太妃看了她一眼,虽然很糟心她和皇上的事,却也不想就这么简简单单把她许出去,怎么也要好好思量思量,于是只是笑笑,没应声。
    众人也不气馁,既然惠太妃给柴四姑娘举办及笄礼,就是朝外头散播柴四姑娘待嫁闺的消息,只待合适的有缘人。
    疼爱自家子女的心是一样的,大家只要想想,就知道惠太妃不是想给柴四姑娘找个身份尊贵,人上进的后生,就是想给柴四姑娘找个体贴暖心,会照顾人的,心思一转,想到自家后辈,立即开始拨拉起来,看有没有合适的。
    热热闹闹了大半天,诸位世家太太方散去。
    二公主也起身告辞了。
    最后只剩下柴府人还在跟惠太妃说话,所谈的无非还是柴未樊的婚事,惠太妃先头回拒了好几门好婚事,老太太心里有点没谱,不知道她打算给樊姐儿选个什么样的人家。
    柴未樊先行回房,刚坐下休息了会,就见小罐子跑过来,跟她说:“姑娘,刚刚有位公公给您传来消息,有人在清池旁的亭子等您。”
    清池?柴未樊下意识想到那次大雨,表哥给她做的荷花伞。
    她抿唇一笑,站起身,说:“我知道了。”
    盛盏看她准备出去,连忙跟上来,说:“姑娘,我跟您一道吧。”
    柴未樊摇摇头,“我自己去就行,你不用跟着。”
    今儿个是她及笄礼,表哥说不定另有礼物,或者话要跟她说。
    柴未樊怀着雀跃的心情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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