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逐渐靠近的脚步,顾惜年皱紧了眉,是她大意了。
    忘了府里还有几个虎视眈眈,巴不得她犯错的人。
    叶宥环视三楼一圈,第一反应便是进暗道。
    顾惜年本想着借此机会下去,虽外面肯定有人她出不去,但一二楼他搜过,大抵是不会再去寻。
    只要人走,她就可以离开。
    但想的好,事实却不允许。
    才一只脚踩上楼梯,就听见叶宥缓缓靠近的声音。
    顾惜年只觉此时位置十分尴尬,回去死角有点远,肯定会被看见,下去楼梯多,想要声音小,只能偷偷摸摸,但时间不允许。
    正不知怎么办时,嘴上突然多出一只手。
    叶宥出了暗道,重新关上,在三楼又找了一圈,愣是没见到人。
    顾惜年被带回自己的屋里,看着面前的人,只觉眼熟。
    好像是墨炎玦身边的人?
    “你……”
    才要说话,男子耳朵动了动,当即跳窗消失。
    “哎!”
    门外,很快便传来一阵阵脚步声,顾惜年将门拉开一条缝,将外面的景象收入眼中。
    只见叶宥为首,旁边是李湘汝和叶承欢以及一众丫鬟小厮,面目气愤,来势汹汹。
    顾惜年关上门,眉头紧皱。
    怎么办?找到这儿来了。
    她可以死皮赖脸不承认,但前提是,她们在去藏书阁之前,没有来过。
    但按着叶承欢的性子,必然是会先让叶宥知晓她就是不在院里,这样以来更好定她的罪。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是真的难办。
    毕竟若说出去,守卫一作证,那她的谎言不攻自破。
    但如果只在府里,那去哪儿?去干什么?证人?
    门外,叶宥看了眼院子,这里他倒是许久没有来过了。
    “你家主子呢?”
    娟儿灵儿两人面面相觑,皆是一脸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顾惜年出去可没回来,方才小厮来问时,她们便知晓不妙,但顾惜年还没回来,眼下这种情景……
    “小姐她……”
    “她……”
    见这两个婢子如此,李湘汝给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她们当即走进院子。
    “哎!我们家小姐在屋里休息,你们不能去打扰她!”
    灵儿看见他们要硬闯,连忙上前拦住。
    无论如何,都要先给她家小姐多拖一会儿。
    “休息?呵,我看她是偷偷跑去藏书阁了吧?老爷不计前嫌接她回府,要八抬大轿也合了她的意了,她回来还置府归于不理。你们老实说话,若不然……连你们也罚!”
    李湘汝看着两个婢女,慢慢上前,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气势。
    灵儿咬了咬牙,这不能认,认了,这些人怎么可能会饶过顾惜年?
    她的脸被李湘汝捏住,后者手上用力,“惜年倒是得了个好丫鬟。只可惜,不会帮你主子走正道。这时候,说实话,才是为你主子好。”
    灵儿被捏的脸疼,但却碍于身份,无法还手。
    见她不打算说,李湘汝的手又重了几分,随即甩开,让小厮按住她。
    她看了眼方才的丫鬟,丫鬟会意,立刻继续走向屋里。
    灵儿挣扎不得,娟儿只立于一旁,没有动作。
    手正要碰到门时,突然被人打开。
    “吵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
    顾惜年头发散落,满脸怨气,当真是像极了被吵醒的人。
    看见人在里面,众人有些意外。
    尤其是灵儿,小姐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一直守在院子门口,怎么没瞧见?
    顾惜年瞥了一眼要开门的丫鬟,嫌弃的挪开视线,双手环胸,靠在门边。
    “哟,今儿个那么热闹呢?都来我院子做什么?”
    “顾惜年,私入藏书阁,你可知错!”
    叶宥看着她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
    “藏书阁?我何时去过了?有证据吗?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姐姐,你便认了吧。连翘都瞧见你偷偷进藏书阁好几次了。姐姐只要认错,父亲也会少罚你一些。”
    “你说看见就看见?那我还说我的丫鬟看见你进藏书阁了呢。你是不是也要认上一认,好少罚一些?”
    “我……”
    李湘汝拉住她,看向顾惜年,笑了笑。
    “连翘我信得过,不会信口胡邹。”
    “我的丫鬟,也不见得会信口胡邹。”
    叶宥心下的火早就要发作,如今瞧见她这模样,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说你去了,就是去了!在叶家,我是家主,你算个什么?不把我的规矩放在眼里,便只能家法伺候!罚不罚可由不得你!”
    听到这,李湘汝等人眼中闪过一丝喜悦。
    顾惜年却是嗤笑不已。
    “你是家主?你也不看看,没有我娘帮你,你算什么?”
    “闭嘴!”
    当初他确实是靠的顾洛雪才起的步,但也正是如此,这也是他最讨厌提起的事。
    “带她去祠堂!家法伺候!这件事,交给你。”
    后半句话是对李湘汝说的,后者听了,别提心里多高兴,但面上却不显。
    “是。老爷,不知要打多少鞭?”
    叶宥看了眼顾惜年,没好气的开口:“一百!”
    “这……会不会太多了?惜年虽犯了错,但毕竟……”
    李湘汝皱着眉,一脸不赞同,倒像是真为顾惜年感到担忧。
    “多?多什么多!就一百!只能多不能少!”
    说完,又看了眼顾惜年,挥袖离开。
    顾惜年没想到这人那么不讲道理,没凭没据就是要罚她。
    李湘汝看着顾惜年,面上是得意的笑。
    “来人,带去祠堂。”
    “不行!你们不能动我们家小姐!”
    “闭嘴!再话多,连你一起打!”
    顾惜年看向灵儿,摇了摇头,示意她别说话。
    “不用那么麻烦,反正你们不就是要打我?我去就是。”
    去?还真敢。
    恐怕到时候,求饶都来不及。
    叶家虽是刚起之家,但却修了个祠堂,里面排位没多少,但却异常大。
    顾惜年跪在蒲团上,身后是拿着鞭子的李湘汝。
    “这鞭子,可不是普通的鞭子,妖骨所炼,料似铁,但没有铁的重量,却含有铁的力道。上面还有节节细小的倒刺,这要是打在人身上……啧啧啧……”
    “顾惜年,你说你在外面死了便也死了,还回来做什么?自讨苦吃!”
    索性现下也没有外人,李湘汝便也不在装,她捏着顾惜年的下巴,眼中浮现狠厉。
    “我当然要回来,不回来,怎么毁了你们?”
    “毁了我们?你?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可笑至极!就凭你?你拿什么跟我斗?”
    “我谋划的一切,好不容易到手,你觉得,我会允许你捣乱?”
    顾惜年笑了笑,不甚在意。
    “小三上的位,再怎么,也没有开始的原配好。走着看便是。”
    “你!走着看?好一个走着看,如此,眼下,你可得好好受着!别看不到阴天!”
    说着,冲祠堂外的小厮挥了挥手,将鞭子交给他。
    “你来,一百下,给我打实了!一下不能少!否则,缺多少,你来受!”
    这小厮是马厩的,人高马大,肌肉发达,李湘汝也正是看上了他这一点,才让人传他过来的。
    “是。”
    鞭子落在皮肉上。
    顾惜年只感觉到背部火辣辣的疼,还似乎有鲜血流出。
    她咬紧牙,就是不发出声音。
    受着就受着吧,左右这些人就是想罚他,理由充不充分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一鞭又一鞭下去,顾惜年晕了又被泼醒,晕了又被泼醒,但愣是一点声音没有发出。
    结束时已经天色已晚,前前后后加起来,顾惜年受的可不止一百鞭。
    抬到院子里时,人已经昏迷不醒,面色苍白如纸,整片背上一片鲜红,衣服破烂,露出里面鲜红交错的伤口,令人瞠目。
    灵儿瞧见时,惊的差点眼睛瞪出来。
    她想去找大夫,但却不让出去,理由是,府中已宵禁,不准进出。
    但,她们不会艺术啊。
    顾惜年这样子,如果没有大夫,恐怕用不了多久,人便没了。
    “小姐……小姐你醒醒啊……她们不让出去,找不了大夫,我该怎么办?”
    若说顾惜年现在的情况已经极其糟糕,那雪上加霜的就是,灵儿和娟儿,都被李湘汝的人带去了自己的院子。
    以白日顶撞包庇为由,罚跪一夜,还派人看着。
    灵儿挣扎,但却没有用,得到的反而是一顿毒打。
    “不想被打,就安分点。”
    娟儿看了眼灵儿,语气冷淡。
    灵儿看见她这模样,心里生出几分怒意。
    “你还说!你个白眼狼!我们家小姐对你那么好,你却连小姐的死活都不管,还总是一副不管发生什么都与你无关的样子!可当真让人心寒!”
    顾惜年刚被打的不成样子,她仅有的两个丫鬟,一个有心无力,一个置之不理,全扣这儿了。
    这不就是要顾惜年的命吗?
    夜里,顾惜年发起了高烧,只觉得口干舌燥,浑身寒冷疼痛,连骨头都是疼的。
    她想睁开眼睛,但奈何眼皮是如此沉重,她挣扎着,但就是没有办法。
    隐约间,她似乎听到一身轻叹,身边似乎坐下一个人。
    淡淡的檀木香钻入鼻中,她不知是被喂了什么,背后粘黏着皮肉的衣服被揭开,阵阵痛意传来。
    顾惜年忍不住皱紧了眉,衣服揭完,那人似乎是在为自己擦拭。
    鲜红的血染红了整整两盆水,但她并不知道。。
    顾惜年迷迷糊糊简,眼睛睁开一条缝,她看了眼那人,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终归没能说出口,便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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