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仿若被浸染成了暗灰色,阴云在数万米的高空上翻滚,肃杀的气氛在古遗迹交错纵横的废墟街道中弥散开来。
    小石子在黑色的军靴下发出痛苦的哀号,却避免不了粉身碎骨的结局。
    苍月顿住脚步,抬头眺望着宛若利剑要将苍穹刺破般的圣子塔,眼中的忧虑越来越深。
    刚才正规军封锁线旁的建筑物塌陷,情形跟东罗马车站崩蹋的状况一模一样,没有任何预兆,只是争对单一建筑物、无区域性影响。
    难不成……
    苍月蓦然转过身,看着每一个猎魔者小队冰冷的双眼,发号施令道:“猎魔者小队各队员,现全员分散,在古遗迹都市范围内寻找有无塌陷建筑,并调查它们的分布状况,然后立马汇报给我!解散!”
    “是!”
    整齐的跺脚声犹如铿锵的战鼓,隆隆地擂动着亢奋的心。
    暗影晃动,刹那间,数十名猎魔者小队成员干干净净地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黑魔教团……到底想干什么?”
    苍月低沉地喃喃自问道,看着从怀中掏出的散发着温柔白光的水晶,不由地紧紧握住。
    “这个水晶,跟圣女的生命息息相关,若是这个水晶中的光熄灭了,那么,圣女的生命也就消逝了。记住,这是证明圣女存活的唯一凭证,同时,越靠近圣女,水晶的光芒越明耀,也可根据这个来判断圣女的方位。”
    临行前,法瑞丽用无比郑重的表情对自己说。高举水晶,对着圣子塔的方向,柔和的光芒渐渐变得有些强烈了。
    果然,圣女被囚禁在圣子塔中。
    远眺着高高耸立的圣子塔,苍月幽蓝的双眼猛然间眯起来,闪烁着精芒。
    圣子塔的最顶层,一圈圈暗红色的波纹如同涟漪般辐射开来,将整个古遗迹都市都笼罩入其中,犹如撒旦的手轻拂而过。
    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力量蕴含在那诡异的红纹中,似乎想挑起心中躁动的波澜,但被苍月坚毅的心智给压了下去。
    不过……破败的墙角处突然跑出一名士兵,走路的步伐极其诡异,仿佛浑身痉挛一般。
    “啊!”——一声凄惨的嘶吼,士兵好像在忍受着某种无形的酷刑,嘴巴大大地张开,双眼血红,犹如被涂抹了染料。颤抖的手不受控制地叩动了扳机,子弹哗啦啦地倾泻而出,无目的地扫射。
    接着,士兵跪倒在地,绝望而痛苦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嘴巴,闭上眼睛,扣动了扳机。
    “嘭嘭嘭……”
    风化的旧墙上面,血液描绘着诡异而杂乱的图案。
    “不过……普通是无法抵抗这种强烈的心理暗示。”
    “嘭嘭”“啊!啊!”
    一连串的惨叫和枪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汇合而成了死亡的圣歌,虐笑着蹂躏着人们的心智。
    “爱丽丝……”
    苍月哀伤地闭上了双眼。那荡漾而出的红纹正是爱丽丝操纵人心能量放大后具现化模样,由单个的心理暗示进化成群体大面积心理暗示。
    空中中——“杀戮!死亡!……”诸如此类绝望的词语不断回响在人们的脑海中,直至崩溃、疯狂。
    流弹飞溅,广场上已变成了血腥的修罗地狱。原本是生死与共的战友,眨眼间对方就将枪口对准了你,无情地叩下扳机。
    爆响的哀鸣中,不断有人倒下,鲜血将沙砾黄土尽染成红色,绝望的红色。
    为避免被波及,苍月闪身躲进广场旁的教堂里。
    几缕阳光透过星辰形状的玫瑰窗投射下五彩斑斓的影子,宛若置身上帝的居所。华丽繁杂的花纹点缀着矗立着的花岗石柱,穹顶描绘着圣子受洗的情形。
    苍月的脚步声在这空荡的教堂中回响着。
    而外面则是战炮轰鸣,有如雷声隆隆。
    双头机关炮像毒蛇昂首似的回转,扬起厚布被撕裂般的声音。
    连战车装甲都要化为蜂窝的空乏铀弹化成了骤雨,朝那些互相厮杀的士兵倾注而下。只要被机关炮弹擦掠而过,脑袋就会跟着搬家,风压还会将身躯一剖为二。要是运气不好撞上正面,整个人就会像炸裂的水袋一样血肉横飞。
    “大人,这样做……不好吧……”
    面对着热血喷涌、惨叫连连的惨状,一个圣殿骑士团的白银骑士强忍住呕吐感,颤抖且恭谨地对身旁一位无比魁梧、留着络腮胡子的男人道。
    华丽的铠甲上绽放着黄金色的光泽,无数象征英勇与荣誉的徽章挂满了左胸,这个中年男人散发着一股纵横沙场的威武与霸气。
    剑眉横飞入鬓,双眼闪烁着冷酷而卓绝的精芒。
    粗大的手指轻轻敲打着大剑的剑柄,他用轻松中隐藏着狠厉的语气道:“背叛了神的人,无需怜悯!”
    站在一旁的佩卓斯皱了皱眉,但表情隐藏了白银色头盔下,以至于谁也没有发现。
    那中年男人——教廷圣殿骑士团黄金骑士“黄金雄狮”莱恩,以勇武与神力著称的战神,在他的眼里,杀戮才是一切的真理。生命对于他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的残渣罢了。
    “等等!停火!”
    莱恩突然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身旁副官——那名快要呕吐的白银骑士宣布停火。
    长舒了一口气,副官以自己有生以来最大的声音宣布停火的号令。
    杀戮的交响曲戛然而止,只留下一地的血腥狼藉。
    望着满目的残肢残骸,莱恩陷入了沉思。接着,他转过头,面向穿着灰色修士服的佩卓斯,问道:“佩卓斯阁下,不知你发现什么没有?”
    疑惑残忍好杀的莱恩竟然停火,其中必定有什么原因,果不其然。
    “我并没有发现什么,莱恩阁下。”
    “噢……”莱恩的嘴角牵起愉快的笑容,“难道阁下没有发现,刚才还漫无目的互相厮杀的士兵,都开始有序对那所教堂发动攻击了吗?只不过在我们炮火的猛烈轰击下不太明显罢了。”
    的确,刚才还胡乱扫射的士兵,现在都仿佛回过神来一般,有目的地朝教堂涌去,似乎冥冥之中有线绳操控他们的行动。
    “问问下面的士兵,刚才有什么人进入了这间教堂?”
    副官急忙下去询问,不过一会儿便传回来了答案。
    “报告莱恩达人,据刚才士兵观察,似乎是一个披着黑色长袍、一头银发的青年走了进去。有、有可能是……苍、苍月大人……”
    听到这个名字,莱恩立马怒目圆睁,随即发出刺耳的狂笑声,金色的双眼中燃烧无尽的仇恨之火。
    佩卓斯轻微地颤抖了一下,但很快冷静下来。
    竟然是苍月……不幸的是,苍月现在所要面对的,是一名疯狂父亲的怒火。
    “太阳神”泰格的父亲——“黄金雄狮”莱恩!
    泰格在泊塞东暴乱中意外身亡,莱恩震怒不已,誓死要找出元凶。但久查无果,毫无头绪。于是怒极攻心的莱恩便轻信了外界的谣传,说是地狱之歌的王牌苍月,为争夺“血色玫瑰”法瑞丽的芳心,趁乱刺杀了情敌“太阳神”泰格。自此,“黄金雄狮”莱恩誓要斩杀苍月以祭儿子在天之灵。
    只有佩卓斯自己知道,真正杀死泰格的人是“血手”凯斯,原因是无可饶恕的亵神背叛之罪。
    但这样会引起教廷内部巨大震动的真相,佩卓斯是不会说出的。
    “停火!让那些士兵好好会一会我们的‘撒旦之子’!”
    “但是,大人,这样会不会有为规矩……”
    “闭嘴!我就是规矩!要是那些士兵杀不死苍月,那么就由我来解决!”
    莱恩发出宛如雄狮怒吼的愤懑咆哮,铜铃般大的眼中放射出来杀伐之气,让胆小的副官唯唯若若颤抖地退到一旁。
    “苍月,用你的鲜血来洗尽我的仇恨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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