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泄完一波怒火,裴氏深吸了一口气:“不论如何,那个小厮是一定要找到的,还有那个什么水仙儿。说不好俩人就是一伙的,咱们只找到了那盒金子和一千两的银票,统共不到三千两,剩下的绝对保不齐就在他们手里。嬷嬷。你帮我放出话去,只要能活捉他们中的任意一个,我都给五百两银子。凡是提供他们行踪的,只要属实,就赏五十两银子。”
    老嬷嬷皱皱眉头:“姑娘给的太多了,还是把赏银降一些吧。”
    裴氏先是不解的挑了挑眉,片刻后便明白了过来:“是,嬷嬷说的对,毕竟家里的银子都被小厮给偷着卷走了,我如今手里哪还能像之前那么散漫呢?”
    而刘家的下人看在赏银的份上,不管心里多有不满,找起水仙二人来都是十分尽力的。
    正巧因为宁远战事的缘故,那边的许多百姓为了躲避战乱纷纷逃来了渝北,致使城中出现许多乱象。徐总督便下令城防军的人每日除了在城内巡防,还要到城外各处巡逻查看,以免有敌人混在逃亡的百姓队伍里。刘家总管就趁机收买了几个军队小头目,让他们在巡防的时候帮着搜罗一下自家的逃奴。既然是顺带的事,又有银子可以入账,这些人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而此刻躲在土坡后头的正是从刘家逃走的小厮滴墨和刘守备死前新纳的外室水仙。原本两人是想着趁乱逃到明远城去的,谁知道恰遇上流民乱窜,这官道上到处都是军队,两人没有户籍和路引,即使侥幸出了城也走不成。
    有人会说,官道走不成就走下道啊。可是这边的民风彪悍还真的不是说说而已,随便一个不起眼的小山头都可能窝着几股子山匪,他们要是敢走小道,就凭俩人的长相和身上的财物,迟早是被抢的对象。而且有的土匪性格残暴,被他们捉走比被裴氏找到,下场也好不了哪去。
    另一边的冯莺见车夫捣鼓了半天,还是一个劲的摇头,不由问道:“这车轮好好的怎的突然坏了,不好修吗?”
    车夫叹道:“是小的大意了,这马车车轴这里不知何时钻进了虫子去,把车轴里面都啃食空了,日常在城里走那些平坦道路还不打紧。刚才一路走来竟是些石子坑洼的,这一颠簸之下就把车轴给颠坏了,小的看了,车轴的整个里面都已经成了木渣,已然是不能用了。”
    不管怎么说,这马车平日是由车夫看管修护的,出了事情都少不了车夫的责任。车轮平日都要定期刷上桐油以防止虫蛀的,而看这车轴被啃的样子,一定不是三天两天的事。冯莺坐这车一直没有出事都算是命大了。
    冯莺见那车夫说起这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不由的有些气恼,如果这人好好认错并且诚心改正的话,冯莺不会找他麻烦。
    可是现在出了事他竟然是这副模样,无非就是觉得他原本是服侍大田氏这个伯夫人的,现在却被主子留给了自己,心里觉得不忿罢了。冯莺心里冷笑,已经打定主意回去后就把他交给周诚处置。
    这会的当务之急却是处理眼前的波折,冯莺吩咐双喜:“你骑着马回去让老孙头驾着那辆马车过来接我们,顺带再找人,把这坏了的马车拉回去。”
    双喜点点头,把马拴在车上的缰绳解开,一脚踏上飞奔而去。
    元顺看着双喜远去的背影,嘀咕道:“没想到这小子平时不声不响的,学骑马倒学的挺快。”
    白毫好笑的觑他一眼:“主子又不是没让你学,不是你自己不敢吗?”
    元顺看看一旁的主子,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把上车踩的长凳搬过来,又从车厢里拿出垫子放上,对冯莺说:“这双喜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主子您坐着等等吧。”
    冯莺笑着坐下,白毫打趣一句:“这回还算有点眼力劲。”
    元顺摸摸头,突然觉得有点尿意,见主子这边一时没有旁的事,便悄悄的往小树林里钻了过去,想着找个隐蔽的地方解决一下三急的事。
    结果,他跑到一个土坡后头刚要解腰间的汗巾子,突的吓了一跳道:“你们是什么人?躲在这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主意
    被吓到的不止是白毫,原先藏在此处的两人也被吓了一跳。元顺是觉得当着主子的面不好弄出动静来,因此悄没声的从另一边转过来的。
    滴墨两人只顾盯着往前看,倒是没有瞧见从另一旁绕过来的元顺。
    两下里对峙片刻,然后滴墨便抢先一步拦到了水仙前头:“你,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不要胡来啊!”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来:“要不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没说完呢,手腕一痛,紧接着匕首就落到了地上。原来是冯莺身边的护卫见这边有异象,有人用石子打到了滴墨的手腕上。
    在一边看着这一切的冯莺忍不住暗暗的咽了咽口水,传说中的暗器伤人,这护卫的功夫可真牛!这人要是穿到前世,单凭这一手妥妥的能混个功夫大神的名头。
    难得她还有功夫神游天外,而那边的元顺飞快的往前一伸手把匕首捡起来反过来就指着两人道:“小爷我倒想问问你们是什么人?偷偷摸摸的藏在这做什么?”
    说话间,冯莺身边的护卫已经有两人自动走了过来,看到眼前的情形,不由分说,干净利落的拿出绳子把两人给捆起来提溜到了冯莺跟前。
    因为之前接二连三的出事,大田氏临走之前硬是给她留下了五个护卫,都是身经百战的好手,对付眼前这俩人自然是不在话下。
    两人被带到了冯莺面前,冯莺看着眼前完全陌生的两个人,不由的皱皱眉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元顺抢着回道:“娘子,这俩人鬼鬼祟祟的躲在那边肯定没安好心,说不定咱们的马车就是他们给弄坏的,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心呢眼呢!”
    听到这话,水仙连忙反驳:“没有!”她也看出了这些人中冯莺是主事的,因此对着她喊道:“这位娘子,我们俩对您真的没有什么坏心,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愁的,做什么要对您不利呢。”然后,眼光在那几个护卫的身上来回扫了两遍,有些无奈的说:“何况您身边高手如云的,咱们两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能把您怎么样呢?”
    在她说话的间隙,冯莺已经打量了他们许久,见她们俩虽然都穿着粗布衣裳但露出来的皮肤都很白嫩,瞧着就不像普通的老百姓。尤其是那个女的情急之下动作有点大,原本笼在袖子里的一只金镯子隐隐露了出来。
    再看两人身上都斜背着一个大包袱,冯莺心里断定俩人十有八九是私奔的,碰到自己也是偶然。
    她正思量怎么开口呢,就听白毫指着远处的官道喊道:“娘子,那边来了一队人,看装束像是一队官兵。”
    “官兵?”冯莺并没有十分在意,她也知道最近城里不大太平,时常有官兵在周围来回巡逻,反正她又没做亏心事,因此并没有什么好怕的。
    冯莺不怕,但是有人怕啊!一听官兵两个字,水仙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绝望。这会就算是想跑,也跑不掉了。
    马蹄声越来越响,眼瞧着的那些人越来越近,离这里统共也就三四里地了,水仙看着冯莺身上精致的装扮和周围几个气势不凡的护卫,心一横,对着冯莺就是一顿磕头:“求这位娘子救我们俩一命,若能逃过这一劫,下半辈子奴家当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旁边的滴墨咬牙喊道:“水仙,你不用求她,大不了咱们一起死!”
    水仙?听到这个名字,冯莺心里微微一动,刘守备的身后事闹的沸沸扬扬,她自然听说过水仙这个名字。她面上没有显露半分,而是淡淡的说道:“官府的人既然捉拿你们自然有他们的道理,我不想为了你们两个不相干的人与官府作对。”
    话并没说死,冯莺心里揣测这俩人作为刘守备生前身边最亲密的人,手上说不定就握着什么东西。她虽然无意与死人较劲,但是以裴家人锱铢必较的性格,说不定哪天那个裴氏就会给自己使绊子,要是手里有她和刘守备的把柄,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不得不说水仙是个心思玲珑的,冯莺的话一落地,她就猜到了对方的意图,于是把心一横,忙回道:“看夫人的排场,想必您应该也是官家女眷,女家这里有一份跟军粮有关的暗账,不知道夫人有没有兴趣?”
    听到军粮二字,冯莺眼神一亮,想要细细追问,抬头见官兵离这边不到二里地了,马上吩咐压住他们的那两个护卫:“带他们躲起来,不要被人发现了。”
    两人点头,提着两人立刻就飞奔到了树林里,转眼功夫就不见了踪影。这俩护卫深谙隐身的道理,就连一直盯着他们的冯莺最后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藏哪去了。
    冯莺心里暗叹,当真是术业有专攻啊!这可惜,这些人对自己恭敬有余亲切却不足,毕竟不是从小就跟着自己的,忠心有限。她沉思片刻,突然有了训练一支自己亲卫的打算。
    只是看到已经到了跟前的官兵,冯莺心想这事还得从长计议,还是先把眼下这关混过去再说吧。
    想到这,她给元顺使了个眼色,元顺会意,连忙挺身而出迎了上去。
    这些日子的历练也是颇有成效的,原本有些畏缩的小子不到一年的工夫说话做事已经十分机灵了,虽然还带着些稚气,但是应付眼前这么一支小小的官兵分队已经是不在话下。
    其实也不用他多说什么,把冯莺的身份一亮,那个小头头就歇了所有乱七八糟的心思,不管是伯府亲戚还是千总的未婚妻,横竖都不是他一个连品级也没有的小兵吏能惹的起的。随意问了几句就带着人继续往前走了。
    躲在远处的水仙二人一直悄悄的注视着这边的动静,待看到刚才发现自己的那个小厮几句话的功夫就把官兵给打发掉之后,心里更加坚定了抱住冯莺这根大腿的主意。只是,要想什么法子呢?对方是女人,色诱的话,自己是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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