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婉宽慰道:“这也不算什么,回头你养了哥儿,她就是居了长,那也强不过你去。”
    董莹绣怅然的叹了一口气,好一会儿才说:“你不知道,我们爷,跟我不过是夫妻情分,要论别的,都论不着。”
    我其实还是知道的……方婉想,她与董莹绣,终于也走到了闺蜜的这一步了,她们这基于身份的交好,在相处中,不知不觉也会有些真心的。
    方婉知道,董莹绣一开始做温郡王妃,还是有那样少女的憧憬和期盼,她是过了好多年,撞的南墙多了,才终于死了心,只做郡王妃的。
    方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既有夫妻情分,那比什么不强呢?”
    方婉提起茶壶来,给董莹绣又倒了杯茶,才又说:“有些话,我跟别人都不说的,就是咱们好了,我说一两句,你别嫌我指手画脚才好。”
    这是说真心话的架势,董莹绣当然不会不识趣,连忙道:“婶娘只管说,我是什么样的人,婶娘最知道的。”
    方婉道:“你是有旨意赐婚的郡王妃,在你们府里,再没有第二个人能跟你比了,你不比这个,跟她们比什么呢?要争宠爱,要生孩子,大家伙儿都能争,可只有你,能站在郡王爷身边儿,能出去交际应酬,夫妻一体,郡王爷难道就不指望你替他分忧吗?”
    董莹绣有点怔怔的,方婉又说:“既是夫妻情分,也没有你一味做小伏低的,你替他分忧了,郡王爷难道能不敬重你?我看郡王爷是明白人,再怎么,也不会让人越过你去,何况嫡子这样的事,终究和庶子不同,我看郡王爷必定也是想要的。”
    其实,郡王妃的立足,在娘家,在子嗣,在管理内宅,外出交际,那才是郡王妃的本职,董莹绣当年很晚才明白这个道理,实质上,方婉在私下做了很大一部分交际工作,当年方婉屹立十数年不倒,不管进来多少新人都动摇不了她的地位,就是因为方婉有人脉有关系,有消息,能给萧祺出主意,甚至办事。
    所以方婉对萧祺的影响力,比董莹绣大的多了。
    董莹绣总是想要讨萧祺的欢心,做事难免顾忌多了,束手束脚,反而两头不讨好。
    当然,她也确实比不上方婉能说会道。
    就是她这会儿听了方婉的话,还是有些两难的样子,拿帕子沾一沾眼角,拉着方婉的手说:“婶娘这话自是实心为我好的,我自是明白,除了婶娘,只怕也再没一个人肯跟我说这样的话了。”
    说是这样说,董莹绣也显然不会突然就醍醐灌顶,方婉看她的神情也明白,只怕还要撞几回南墙才行,这不是轻易扭的回来的,只是方婉觉得,她能早一点醒悟,也就算自己又做了一回好事了。
    董莹绣在这坐了半日才走,外头送庄子上年货的人早在二门上等着磕头了,方婉虽然有孕,但王府里的事,还是没有都撒手给底下人,她叫人进来,在院子里磕了头,赏了银子东西,打发去后头罩房住下,便把单子留着给萧重看。
    萧重在天都黑了的时候才进来,今天虽然没下雪,却冷的厉害,方婉早吩咐膳房预备下了锅子等他,清鸡汤打底,再不放别的,现烫各种片成极薄片的肉和菜、粉条、老豆腐等物,另外还有一钵甜桂花酒酿丸子。
    萧重一进门,里头暖烘烘的,人就舒服了一大半,方婉来接他的斗篷,摸一摸他:“今儿外头真是冷的邪乎,你倒在外头跑一天了。”
    “是有点冷。”萧重今日大部分时候在外头,不大在屋里头,就觉得比外头冷些,丫鬟早捧了大铜盆来伺候萧重洗手净面,方婉又捧了茶过来让他喝一口:“歇一歇,吃点儿热汤,就好了。”
    锅子的热气已经氤氲开来,带着香味儿,萧重在外头办事,也没吃点心,先前不觉得,这会儿叫这香气一引,还真觉得饿的厉害了,就坐下来吃,方婉先替他烫了一筷子肉,就把筷子递给丫鬟,自己也坐了下来。
    吃到一半儿,萧重那股子饿劲过了,慢条斯理的烫着一片青菜,才跟方婉说:“我跟宫里头说了,你这回进宫回来有些不好,今年正月朝贺领宴,就报病不去了,你实心在家里养着,不必理那些混账事。”
    方婉为着喜事进宫,却被人暗算,萧重满心里不爽,不管到底是因着什么,横竖就是宫里有混账人,是以这一回就拦着她不让去了。
    方婉便点头:“嗯,我都听你的。”
    “今日在御书房议定了,过了年,我要去山西一趟,那边连换了两任巡抚,有些事情弹压不住了,须得走一回。”萧重交代:“山西不算远,我过完年早些走,只怕还赶得及你那时候回来。这几个月,你就在家里不要出去了,有事叫人去办,我看你们家老二是个灵醒的,五城兵马司前阵子查了不少人,空出了好几个空儿,我就给他在里头补了个缺,手底下也有四五十人,你若是有事要人跑腿,叫他就是了。”
    方婉大约在四月的时候生,萧重显然指的是这个时候。方家二公子是长房的,不过他媳妇梁氏向来跟郑氏交好,也常跟方婉来往,这些小节平日里不显,遇到事了就显出来了,景王爷提携王妃娘家,第一个就是二公子了。
    “还有叶元桢那边也可以使唤他,叶七要跟我去办差。”萧重想了想又说:“横竖是你妹夫,就是还没成亲,那也算了,不过他明面儿上是宫禁卫,暗地里做的什么,连我都不好问,你要不是实在不方便,就少叫他,叫的多了,倒显得咱们拿大,你在屋里只要不出去,能有多大个事。”
    方婉只是笑着听他安排点头称是。
    这种感觉特别新鲜,又特别叫她舒服,萧重事事安排好了,事事替她想到了,跟她说,你不必操心,万事都有我在呢。这对于从来就操心惯了,生死绝境都是她独自扛起来的方婉来说,简直比把库房银票都给她,跟她说,你只管花还要来的舒服窝心。
    方婉现在脸吃的圆圆的,在这灯下笑起来,眉眼弯弯竟然显得喜气洋洋的,她说:“你真好!”
    正月初七,萧重就赶着出去办差了,不过紧赶慢赶,他也没赶上方婉生孩子,还没到四月,三月二十八,方婉就生下了景王殿下的嫡长女。
    第91章 第九十章
    第九十章
    方婉是在半夜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到阵痛的,她的肚子大到了一定程度,睡觉就睡不熟了,腰酸背痛,时时爱醒,一晚能醒七八次,幸而她在这府里自己做主,萧重又不在家,她精神不济白日里不干活,也不要紧,不是要紧的事情都搁着今后再办就是了。
    方婉怀疑是自己娇气,不过内务府送来的嬷嬷们倒是说,谁到了后头都这样,撑着这样的肚子,自然是和常人不同的,不能说是娇气。
    当然,方婉觉得她们在自己跟前肯定是只说好话的,她知道,这几个嬷嬷在府里住了这几个月,有人心思活动,想要留在景王府伺候了。
    那个吴嬷嬷,在方婉跟前没敢说,但在绿梅那几个跟前,早就透出了想要留在这府里伺候的意思,她在内务府又与武莺有点香火情,也跟她走的近,托她说项,显然是看出来武莺如今在王府里还挺得用的。
    王妃怀孕时的贴身衣物,为宝宝预备的小衣服襁褓鞋袜等,都是交给武莺带着人预备的,要放在普通人家,一般都是主子身边的丫鬟们做,可见信重了。
    尤其是武莺和宋薇两个,还是当初太妃娘娘赏来给王爷练手的侍妾,偏王爷又不喜欢,若是放在别人家,别说前程了,能挣条命就算命硬了,这样年轻的小姑娘,都不用害她们,只管冷着,没人管,难保什么时候一场病就能要了命。可在王妃手里,武莺眼见的就要提起来,至少管着针线房一半了,宋薇不声不响,但已经把厨房小库房的钥匙捏在了手里。
    这位王妃是宽厚肯容人的,只要心里头不糊涂,吴嬷嬷想要留在府里,自然打听过,听说前头王府管事的大嬷嬷,王妃进府第一天就去打擂台,被打了一顿撵了出去再不用了,她就明白了,王妃宽厚,但手也辣的很,而且眼睛又毒,伺候这样的主子其实不难,只要实心为主子办事,万事都听吩咐,不要自作主张,就是错了一点儿半点儿,也出不了事,反比伺候糊涂人强。
    这位吴嬷嬷这也是要找个养老的地儿了,这差事上就格外尽心,早几日就觉得方婉这是快要到时候了,产房是出了正月,方婉七个月月份的时候就预备下的,防着随时要用,里头的布匹针线全是新的,都是武莺带着人新做出来的,这几日开始吴嬷嬷每天上午叫人点着火烘两个时辰的潮气,天气虽然已经开始热了,但房子一直没人住,是有潮气的,产妇和新生儿跟常人不同,只怕禁不起。
    她这几日都没回房去睡,只跟着值夜的丫鬟打地铺,这半夜的听到里头叫人,她比丫鬟还灵醒的快,一骨碌爬起来,就扒着门问:“王妃觉着怎么的?”
    方婉说:“疼起来了。”
    吴嬷嬷忙进去,告了一声罪,上手摸方婉的肚子,果真是发动了!
    吴嬷嬷赶紧着把丫鬟都撵了起来,又叫小丫头子去后头叫几个嬷嬷,厨房捅开灶烧热水,一应东西都预备上,又叫人通知太监总管赵培去请太医到王府预备着。这一头给方婉换了衣服,扶到产房去,吴嬷嬷嘱咐道:“现在只是疼,王妃要攒着劲儿,等会儿才好生。”
    她们这些嬷嬷是每日里要摸胎位的,防着胎位不正好及时调整,这个问题不大,唯一麻烦的是,她们又不敢向在宫里当差似的饿着景王妃,景王妃吃的有点胖,只怕孩子个头大了不好生。
    可这会儿想这个也没用了,正房院子里此时灯火辉煌,满院子人走马灯似的走来走去,王爷不在府里,就王妃这一个主子,若是有半点儿差池,满府里的人都脱不了干系,赵培在院子里看着满院子的人,摸着下巴想了一阵,叫人去把绿梅请过来说话。
    “绿梅姑娘,王爷临出去前原说要赶回来的,只如今赶不及,这会儿没个主事的人,这可了不得啊。”赵培虽然是总管太监,可这会儿也是满脸堆笑,绿梅这丫头,是王妃带过来的,又管着上房的其他丫头,那就是王妃信重的,他矮上一分也好说话。
    绿梅也是手心里一把冷汗,对赵培道:“我正要找赵爷爷说这话呢,王妃平日里总说王爷必是赶得及的,就没有预备,可没承想这会儿发动起来了。虽然各人都有职司,想必不至于乱起来,到底不像个样子,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赵爷爷是不是叫人去百花胡同,把太太请过来,只怕就好了。”
    赵培也是打的这个主意,郑氏虽然是继母,可到底是娘家母亲,没有比她更亲近的了,两人商议定了,赵培这边就叫人骑了马带着车,赶紧去请郑氏。
    大半夜的,百花胡同进来了人,也就跟着热闹起来,苏太太晚上是回家的,不在这里住,也有人立刻就过去喊人,这边郑氏赶紧起来穿衣服梳洗,嘱咐人照管着屋里两个孩子就要去景王府,方杜氏也起来了,担心郑氏没管过家,进了王府更不知道怎么办,就也忙陪着去。
    方婉这会儿疼的还不算很厉害,她就只是哼哼,到天亮起来,开始疼的厉害了,倒抽着气,听嬷嬷说还早,眼泪都差点流出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萧重养的娇了,这个时候就觉得特别委屈,她疼的这么厉害,萧重竟然没在,太委屈了,方婉直想哭。
    可这个时候还得顾着生孩子,疼的厉害了,方婉也顾不得委屈了,她那股子天然就根植在她身上的韧劲儿上来,只管咬着牙使劲儿,嬷嬷眼看不行,她们经验丰富,早就预备好了软木,塞在她嘴里让她咬着,手掌上也绑了布,剪了指甲,要防着伤了自个儿。
    到了中午,方婉终于顺利生下了女儿,五斤三两,方婉吃的肉看起来都没太长孩子身上了,但这一生,整个人还是轻松了许多。
    膳房里早预备好了东西,是连炉子一起抬进院子里的,小宝宝生下来,擦洗了包好,这边就给方婉喂红糖水鸡蛋,方婉哼哼:“饿,饿的很。”
    一边又叫抱孩子给她看。
    新生儿她自己都第一次见,以前娘家那么多弟弟妹妹们,都是生下来几天才看到的,这会儿看着自己的孩子,脸红通通的还有一点皱,头上只有一些稀疏的绒毛,眼睛紧紧闭着,皮子嫩的她伸出一根手指想摸又缩了回来。
    吴嬷嬷在一边看的一笑,只是一句话也不敢乱说,待方婉看了一回女儿了,才说:“王妃先吃一点东西。”
    院子里现煮好的鸡汤下鸡蓉丸子和馄饨,方婉生了一天,这会儿轻松了,觉得饿的前心贴后背的,吃了一碗还不够,还要再吃一碗,这一碗就不敢煮实在了,汤还是一碗,丸子和馄饨就减了一半。
    郑氏和方杜氏在这里坐镇了一天,心里也是打着鼓的,这会儿见过了小姑娘,心里念着阿弥陀佛进去看自家姑奶奶,看她精神好,还吃的下这么多,总算也才跟着轻松一点,看着御医进来隔着帐子请了脉,回说无恙,忙叫人引着御医去预备好的客房歇着,暂时不放家去,预备着随时要使。
    方婉躺在床上,脸色还有一点发红发烫,但人还是轻松的,笑对郑氏二人道:“辛苦太太和大伯娘了,回头王爷回来了,亲自去谢。”
    郑氏忙道:“都是一家子,哪用说这样的话,你这样平平安安的把姑娘养下来,比什么谢礼都强了。”
    方杜氏亲儿子才被景王殿下想着提携了起来,当然知道这是靠的自家的姑奶奶,更是说的好听,又不敢叫方婉劳神,看了一回,就出去了。
    出门的时候郑氏心中还不免想着,这福气果然没有十全十美的,他们家姑奶奶有这样大福做了景王妃,怀孕生养也容易,可却没养下哥儿了,可见没有真正事事都能如意的。
    不过说起来,福气真的十分圆满了也不好,略亏着一点儿反是应该的,她和景王殿下都还这样年轻,儿子定然是要来的。
    方婉这里生了,后头的事情还有许多,要派人去给景王殿下报喜信儿,府里要挂红赏人,要往内务府报信儿,宫里头就由内务府上折子报了,另外还有各处亲戚家送信儿的,这些因忌讳,是不能提前预备的,这会儿王妃平安生下了大姑娘,才一股脑儿的开始办了。
    也亏的苏太太是熟手,跟府里的几个管事嬷嬷一起,倒也还算是事事妥帖的。
    方婉生了两天之后,才开的奶,如今早有贵妇人也亲自喂孩子的惯例,虽然早就给小主子备下了四个奶娘,方婉还是要开奶来喂女儿,她已经从产房挪出来坐月子了,到了第十天上头,萧重才风尘仆仆的赶回来。
    方婉披头散发的靠在大枕头上喂女儿,听到外头一叠声的报“王爷回府了!王爷回府了!”声音越来越近,听到萧重大步走进来的声音,方婉又有一点儿眼泪汪汪的样子了。
    吴嬷嬷在一边伺候着,眼见这样连忙劝道:“王爷回来是喜事,王妃怎么倒这样儿呢,这月子里流眼泪伤眼,王妃还是欢欢喜喜的才好。”
    方婉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她以前明明出了再大的事,再令人绝望的时刻,哪怕天塌下来了都不会哭,只会咬紧牙抗过去的,如今竟然单听到他回来了,人还没看到呢,居然就这样忍不住了。
    这到底是哪里不对!
    小丫头还一无所觉,她的眼睛已经睁开了,黑亮亮的,小手紧紧的攥着拳头,咕咚咕咚的喝奶,这还真是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
    萧重走进来只露了一个脸看了她们母女一眼,没敢靠近,离着足有七八尺远,就一脸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你辛苦了。”
    然后他就要去换衣服,梳洗,连头发都要解散了擦过,才敢靠过来,一个在月子里,一个才落地十天的孩子,外头进来是半点儿也不敢沾染的。
    可是方婉偏就是有一种被他丢下的感觉,觉得眼睛酸酸的,忍了半天,低头摸摸女儿的脸,才算被转移开了,忍住了似的。
    萧重过了一会儿过来,小姑娘已经吃饱了,方婉抱起来竖着,拍了奶嗝,搂在怀里,见萧重换了一身家常的蓝色常服过来,大约是酸了两回了,这会儿就好点了,把宝宝往他跟前递:“趁她这会儿还没睡,看看爹爹。”
    “还是你抱着吧。”萧重坐到床边上,不敢接这个不比他手掌长多少的活宝贝,只拿手扶着方婉的手臂,觉得宝宝嫩的他都不敢碰,就怕手上粗糙,碰疼了她。
    小宝宝吃饱了,眼睛一下一下的闭着,偶尔动动嘴叽咕一声,叫他们这样看着,不过片刻功夫就睡着了,方婉叫奶娘抱下去看着她睡,萧重才拉着她的手说话。
    他在外头这么些日子明显黑瘦了些,眼睛却更亮了一点,方婉道:“进宫去见过皇上了?”
    “还没呢。”萧重道:“还没进城,皇兄就有口谕给我了,叫我先回来看看,明日里再进宫回话去,要是进了宫,只怕要晚间才回得来呢。”
    然后萧重笑一笑:“我觉得她眉毛眼睛都像你。”
    方婉要慢一拍才明白萧重想说的还是孩子,这一孕傻三年,她果然变傻了,说什么皇上,萧重明显就是急着回来看孩子的嘛。
    “我还说像你呢!”方婉手指跟他的缠在一起:“我觉得我的眼睛弯一点。”
    “我看看。”萧重煞有介事的捏着她的下巴转过来,好像貌似认真的打量一番,就好像以前没认真看过似的:“好像你是有点弯弯的,笑起来更显。”
    说完了,他在她的眼睛上亲一亲,又在她的嘴上亲一下,然后又亲一下,旁边伺候的嬷嬷丫鬟们无声无息的都退到外间去了。
    春兰去膳房叫膳,王爷刚回来,歇一歇定是要用膳的,王妃坐月子,一天吃六回,这也该吃了,就剩吴嬷嬷和紫萱在外头守着,一边竖着一只耳朵防着里头叫人伺候,一边吴嬷嬷就跟紫萱小声的笑道:“王爷回来了,咱们的担子可就轻些儿了。”
    紫萱点点头:“可不是嬷嬷这话么。王妃偏在王爷在外头的时候养了大姑娘,亏的没事儿,不然……”
    后头的话不必说,吴嬷嬷就心领神会的道:“王爷这等看重王妃。”
    紫萱那是方婉还住在百花胡同的时候就伺候她的,虽比不得绿梅春兰是锦城带上来的,从小儿伺候的,但也是作为陪嫁丫鬟被带进王府的,自然也是颇有体面,此时听吴嬷嬷这样说,便小声笑道:“那真是跟别的人家不一样的。”
    不过她也就说了这一句就不敢说了,吴嬷嬷心中却是活动的,她伺候过的贵人也多了,这夫妻之间,互敬的多了,互爱的却少,反是有些屋里伺候的,有那么一两分,可偏身份不够,爱里又夹着些怕,真正像景王殿下刚才那惊鸿一瞥举动的那么自然的,真是凤毛麟角。
    可见这景王妃哪里是福气,只怕还是本事呢!
    方婉坐月子,两人当然不能做什么,只能摸摸亲亲的亲热一会儿,方婉还推他:“我生了又不能洗澡,你别摸了。”
    萧重给她撩了一下头发,她虽然不能洗澡,但还是每日里要擦一擦的,而且她现在有肉,摸在手里软软的,还是只能遗憾的放开来,不过满心里还是女儿:“我没在,她的洗三也没办?”
    “没怎么办。”方婉说:“只几家亲戚来坐了坐,我又不能下床,没个人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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