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锦楼内遍植名花,翠的仿佛要滴出来的绿映衬着春色如许,时而微风轻拂,吹落一地殷红,细瓷地上如铺了厚厚的七彩花毯,烂烂漫漫浮散满院清香,枝叶扶疏繁衍。
    清阴素影下。
    流光提了一口森亮的宝剑立在园中,她身上依旧是大婚时日的红嫁衣,上头用金线绣着朝阳拜月飞腾的凤凰,发髻微微有些凌乱,只余了那支点凤钗,宝石流苏在额前摇曳着,触目惊心的红。
    凌风带着众侍卫将其团团围在正中,如临大敌。
    :“流光。”花朝强撑着病体从房中走出来,失声唤道。
    流光面寒如水,瞅着她冷冷笑道:“我的好姐姐,你终于肯见我了。”
    :“是姐姐对你不起。”花朝浑身无力的倚在傅云珠身上。
    流光咄咄逼人道:“你有何对不起我?不过是背叛了澜氏,一心向着夫家,不过是弃了我们自幼亲厚的情分,不过是伙同你的夫婿送给我一份刻骨铭心的厚礼,姐姐说的可是这个?”
    眼泪顺着花朝苍白的面色流下来,人亦簌簌发颤,流光的一字一句都象是利刃狠狠刺在她心上。
    :“七姐,我的好姐姐。”流光柔声唤道,美丽的大眼睛里满满都是泪水,她凝眸看着花朝,一步一步的向她走近。
    凌风神色紧张的护在花朝身侧,沉声道:“公主当心。郡主像是疯魔了。”
    :“七姐。”流光被侍卫地刀剑挡住,只望着花朝,满脸都是泪痕,哀声道:“七姐,父王不管我了,你也不要我了吗?”
    花朝再也忍不住,上前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抚慰道:“不会的。七姐不会不要流光的,流光乖。有七姐在,七姐守着流光,陪着流光,流光不哭。”
    :“七姐。”流光偎在她怀里放声大哭起来,仿佛要将这些日子的委屈哭尽。
    花朝咬唇忍回眼泪,抚着她的后背柔柔道:“哭吧,都哭出来就好了。”
    众人见她姐妹相拥而泣。亦觉心内酸楚,凌王妃叹息着正待命凌风带众侍卫退下,却只见眼前寒光一闪,随即身侧一个海棠色身影飞快闪过,伴着一声:“姐姐当心。”
    :“我要杀了你!”
    :“云珠!”
    :“萧夫人!”
    :“太医,快传太医!”
    沾满鲜血的宝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从巨大的震惊中醒过神来地凌风即刻制服住近乎疯狂的流光,傅云珠躺在血泊中。那一剑本是刺向花朝地,却被她挡住,鲜红的血染透了她胸前的月白色薄罗衫子,花朝紧紧抱住她,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你怎么这样傻,为什么要闯过来?”
    :“姐姐。我的命,命是你给的,我的幸福,我地一切都是你给的,便是为,为你死了,我也是无怨,无怨的。”傅云珠断断续续道,脸上却是安详的笑意。
    :“朝儿。”
    凌彻带着叶钦和秦烟罗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快。把萧夫人抱到房里去。”凌彻命道。
    凌风领命从花朝怀里抱起傅云珠匆匆向内室走去。
    :“朝儿。你伤到那里没有?”凌彻紧张的扶起花朝,上上下下的审视着她。
    花朝满身是血。木然地望着他不语。
    :“你,你疯了!”叶钦走到流光面前,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流光满眼皆是恨意,狂笑道:“是,我是疯了,被你们这一群丧心病狂的人给逼疯了,你们为了争权夺利,竟拿我一生的幸福做筹码,是你们疯了,你们这一群疯子。”
    :“姐姐,姐姐又何必如此,烟罗为妾,姐姐为妻,这一世烟罗也越不过姐姐去,便是烟罗腹中的孩儿,也要尊姐姐一声嫡母的。”秦烟罗痛惜道。
    花朝盯着秦烟罗厉声叫道:“她怎么进来地,是谁把她带进来的,快,快把她给我赶出去。”
    :“公主,烟罗是一心好意,想来对郡主负荆请罪的。”叶钦忙解释道。
    花朝咬唇忍回眼泪,看向秦烟罗时眸中一片阴冷,颤声道:“她都已然如此了,你是要逼死她吗?快走,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不然,我会杀了你的,我拿定主意的事,便是摄政王也妄想阻止。”
    :“姐姐。”流光茫然道。
    叶钦扯了一脸惊惧的秦烟罗行礼告退。
    :“站住。”流光忽道。
    众人不觉一愣。
    :“流光,让他们去吧,既无法退步,何必再纠缠?”花朝痛心道。
    流光对花朝粲然一笑:“七姐,我省得了。”转过脸来冷若冰霜对叶钦和秦烟罗道:“我有句话和他们说,说过那句话,从此一刀两断,就再无干系了。”
    :“放开她。”花朝到底心软。
    侍卫依言。
    流光缓缓走近他二人,凝神看了叶钦片刻,淡淡道:“原来你不是我的良人。”
    :“郡主,今生叶钦亏欠了你,来生定当报还。”叶钦歉疚道。
    流光摇头道:“何必来生,今世债今世了吧。”
    话音刚落,只见流光从地上飞快拣起那把宝剑,恨恨刺向叶钦,却不想叶钦早有防备,一掌打开了流光,可剑端已cha在他的腹上,流光跌坐在地上,凄凄一笑:“如此,我们两清了。”说罢,决绝的将剑在脖颈处一横,便如飘絮般软软瘫下,口中犹自对花朝道:“七姐,你别怪我,我,我不是,真的要你去死地,七姐,我好想,好想还是小时候地我们。”
    这变故来的太过突然。
    :“流光。”花朝只觉周身力气消失,脚下虚软,再不能支撑。
    后来。
    花朝才得知。
    就在那日,她带了杀手去青楼,凌彻却早了一步将秦烟罗安置在一个隐秘地所在,并制造了假象,让流光以为秦烟罗已死,这才放心嫁入侯府,却不想大婚当日,秦烟罗挺了高高隆起的肚子闯入喜宴,侯府没奈何只得认下她,流光自幼心高气傲,又是凤子嫡孙,当众受了这等欺辱,亲生父亲却不见踪影,叶侯府不仅没有因她是郡主的身份而有所表示,反在凌彻的支持下娶进秦烟罗,这一切无疑是将她推上了死路,只是花朝不懂这等请君入瓮的伎俩能瞒住单纯的流光,为何连精明干练的荣亲王也一并瞒过了,还有,他匆匆返回封地,究竟意欲何为?
    流光的死狠狠打击了花朝。
    一连数日,她都紧紧闭着园门不见凌彻,凌彻或是心存愧疚,只每日派了凌风来询问花朝的衣食起居,直到那一日,凌彻派去监视荣亲王的密探匆匆由封地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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