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思百转,满邺城世家圈儿里头都传遍了,江德镇说的话,不会有错,这元王并非是萧晋,却也实打实是先帝嫡长子,是她亲堂弟。
    萧氏近日方得知后也埋怨过先帝做事不厚道,她与明贤皇后当年私交也极好,明贤皇后对她极为照顾,是个和气的人儿。却又觉时光荏苒,先帝也死于非命,再多提也无益,只在池边又烧了纸钱去祭奠明贤皇后便将此事按在心底默默念着。
    她私下去打听那元王往年的事儿,竟未有一件是顺心遂意的,尽是磨难了,与先帝太子萧晋过得天差地别,萧氏心里也不好受,想着想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前半辈子没一天的欢愉。
    眼下阿迟与元王不清不楚的,可阿晋是要回来了,元王前途虽稳,却也不可知。加上他生长在那样的环境里,怕是心思与旁人也要不同,易走极端。再是那元王不是在跟前儿长着的,实在不知秉性如何,往日她只将原本阿晋的宽仁威仪按在他身上,现在想想也是极为不靠谱的。
    萧氏进了门,未等开口便被女儿拉着看了那送来的东西,包括那一盒小印,登时倒吸一口凉气,这看着不是像闹着玩儿,是极大的事儿了。往小了说,阿迟这是攥着皇宫里那片地,往大了说就是攥着……攥着……她不敢再想去。
    又觉那元王真是少年意气,这样冲动就许下这样重的承诺。心里觉着不靠谱,却又想起那先辈的事儿,也觉得未尝不是可以的,又摇了摇头,也是不一定的,不看看先祖娶得那是何等身份的人,怎么能不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这事儿娘做不了主了,要等你爹回来一起商量才行。”萧氏叹口气,摸着唐玉晚的头发开口。
    唐玉晚听这话,神色一凛,下意识就揪着衣角不再开口,心里像是揣了兔子一样。
    这样重的许诺,加上这些年三番两次的救命之恩,有次险些搭上自己,她如何还能以母亲说的常理去考量萧子安,心里实际已是接纳他了,半点芥蒂也无,又忍不住去想他那日走时候的落寞之色,觉得心里发酸,有些对不住他。
    萧氏看她这副少女怀春的模样也心里似明镜儿一般,到底是女大不中留。又想着她还不知那元王的真正身份,若是知晓了,怕是更心疼他,家里就更留不住了。
    果真,待天一擦黑,唐俨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未等喝上一口热茶热汤,就被萧氏叫来了,听过事情经过,也不再与唐玉晚隐瞒,一五一十将萧子安的身份和盘托出。
    不出萧氏所料,唐玉晚一听,登时眼泪就像那河口的大坝决堤一般,一泻千里。唐玉晚这才想起,怨不得那次自己无意间喊了他一声萧子安,他竟是那样的高兴。
    萧氏与唐俨赶忙去哄她,好一阵子才止住哭。
    唐俨又翻了翻那件裙子,鼻尖一嗤,那小子竟是靠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就哄了她女儿的心去。想起什么,复又有些怅然,实际上元王做的也实在没什么可挑的了。上次宫宴,自己要考量家族,任由女儿去那狼窝,元王却不管不顾的能将人救出来,光是这点,阿迟跟着他想是不能受苦,比跟着自己这样狠心的父亲要强的多。
    唐俨挑了挑眼角,一身青衫,风流不减当年,与唐玉京有几分像的,却更沉稳些。“阿迟喜欢他吗?”
    唐玉晚埋在萧氏怀里羞得不敢抬头。萧氏瞋了唐俨一眼,又抬手去捶了他一下“怎么说话呢,女儿面皮子薄,非要这样大刺刺的问,瞧这模样不就看出来了。”
    第129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萧子安辗转反侧几日,未收到淮城公府退来的东西,心下也就有些计较了,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心跳的像是揣了兔子,开始备起聘礼。
    城外的桃花开的漫山遍野,粉艳艳一山,了尘便在这时候架着马车回了阔别许久的邺城,他从车间探出去看,见这邺城比他上次来时安宁祥和了许多,大概是因北疆被打的落荒而逃的缘故。也比他多年前第一次离开不可同日而语,那时他还十三,由人带着,神色呆滞的抛下了满宫的哭喊声绝尘而去。
    “殿下……陛下请您进宫,满朝大臣都等着了。”马车摇摇晃晃行至宫门前,有太监迎上来,踌躇片刻才取了这一称呼。
    太监只听里面传出一阵清润的声音,跟着便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动作与佛前供奉的檀香香火气“小僧了尘,施主莫要唤错了人,这里并无什么殿下。”
    接着便瞧见一直跟在元王身前儿的木生将人从里面抬了下来,了尘身下坐的俨然是把轮椅,怕是腿脚不利索。
    那太监神色一凛,不出言默然垂下头,未有哪个皇帝是以残废之身登基的,这位原太子的命途想是知晓了。
    木生推着人跟着入了宣政殿,轮子一路上轧过,发出轱辘轱辘声,在空旷处格外刺耳。了尘目光远邃,直直看着这朱紫宫墙,像是透过它们又能看见什么似的。
    宁帝听了外头的通报,不由地正了正身子好整以暇的去向殿外探着头张望。却狠狠被现实惊了个呆愣。
    “陛下,人带到了。”太监一声唤回了正惊着的宁帝。
    朝上一片静默,宁帝正等着了尘与他行礼,却不见似乎动静,他也只能默默咽下,毕竟争论起来丢脸的还是他自己,杀兄弑嫂不是假的。
    “阿晋……你……你的腿这是怎么了?”宁帝忍不住开口去问,语气里带着满都是不可置信。
    “昨年身中蛇毒,本想着寺里师兄是治好了的,却未料两个月后,毒性愈甚,腿竟成了这模样,想来这辈子都是站不起了的。也幸亏座上这位萧施主,贫僧才堪堪保住这命,未去侍奉佛祖。”了尘双手合十,一副悲天悯人之像,果真是一副盾出世外的高人之像。
    “了尘何必客气,你与本王俗家里也有渊源,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开口的正是坐在宁帝身侧的萧子安。
    他这一言倒让宁帝心里不是滋味,不说他萧晋腿残废了,已经失去与那萧子安竞争的机会,就是看二人如此熟稔,想来也不会如他所料一般挣个你死我活。
    闲着胡扯几句,宁帝便摆手要退朝了,总归再交谈下去也无什么意思。
    了尘临走时被萧子安叫住,扔了个布袋在他怀里,他打开一瞧,里面正放的是他给唐家姑娘的那件珠串。
    “你的东西收回去,她身上的东西,只能是我给的。”萧子安语气轻飘飘的,却有些威胁的意味在里头。
    了尘温和的扬了扬唇,一派公子如玉的模样,双手合十,又念了一遍佛号“阿弥陀佛,若从俗家论起来,你是贫僧的兄长,那姑娘也许是贫僧的长嫂,贫僧平日里难得下山一趟,又难得能有个理由去送东西,未曾想兄长连新婚贺礼都不愿意收,那贫僧这便收回去罢,省的碍了兄长的眼。”
    萧子安耳根子红了红,这才外强中干的喝了声“拿回来罢!”眼神却飘忽不定,不敢去看那比他还低了一头的了尘。
    了尘目光微垂,里面映满了笑意,像是湖光山色,温柔又潋滟,还有些说不尽的孺慕之情,抬手将那东西给了萧子安,这是他的兄长啊。
    自己幼时即为太子,虽风光无限,却也有羡慕的。当时自己的伴读还是淮安伯的嫡次子安清献,家里兄弟众多,就常能看见安清献的兄长跟着父亲前来接他回家,二人手牵着手,或是安清献同自己说他弟弟是如何调皮,实在让人羡慕,自己也曾想过若是有个兄弟姊妹该有多好。
    如今是等到了,虽自己与兄长间隔了那样大的鸿沟,却还是想着便觉欢心,至少这世上还有一人与自己血脉相连。自己虽为出家人,却多少是凡心尚存,说起来是有些亵渎佛门清净地了。
    “贫僧这便回了,去替兄长与大齐祈福。木生还是留给兄长,他对兄长是无二心的。”了尘看了萧子安最后一眼,还是依旧和煦的捻了手里一颗佛珠。
    一旁的木生有些不舍,这太子是自己一手带起来的,怎么能说没感情就没感情呢,但又想着殿下吩咐的,要自己替他照顾好元王殿下,这才罢了跟去的念头。凡是太子吩咐的,他自然要拼尽全力,万死不辞。
    萧子安最后亲自推了了尘出宫门,回到他来时的那辆马车上,车夫驾车缓缓离去。了尘撩了帘子一角,摆手与萧子安道别,笑容还是温暖和煦又温暖干净,像是他再也不会其它情绪了般,萧子安许是有日梦回,能再忆起,当日有个同自己差不多般大的年轻人,他离去时的笑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那是他见了尘的最后一面。
    了尘再看那一眼朱红宫墙,便撒下帘子,断了尘缘般阖上眸子,转了几周自己手里那佛珠。
    木生满目含泪的跪倒在地,冲着萧子安叩了三个响头,嘴里咕念着“殿下,奴才今后就尽是殿下的人了,还望殿下不弃!”
    萧子安瞥了他一眼,未开口便离去了,留下身后的木生一脸呆滞与惊慌。
    “想什么?还不跟上。”萧子安淡淡喝了句,复又继续迈步离去。
    木生一喜,抹了脸上的泪,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小步跟上。只要元王殿下肯要他,他就算不辱使命。
    宁帝由着李福来扶着自己去殿后解手,面上烦躁愈甚,一是因自己这隐疾,二则是怨恨那萧晋这样不争气,连争上一争都不敢。愈想愈怒,抬手就打翻了伺候宫人手上捧的金匜。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寝室停水三天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130章 第一百三十章
    引得地上跪了一片人直呼恕罪,宁帝怒目圆睁,抬脚就踹了那端匜的宫人,人直直被踢了个仰倒,也顾不得胸口疼痛,翻身起来又跪着,头磕的更重。
    “陛下。”众宫人皆惊恐着,就听一轻柔的声音自外而来,端的是空灵柔美,像是能抚平人心的郁燥。
    再跟着是环佩叮当与一阵香风,众人且只这是婉贵妃前来了,心下俱是一喜,贵妃素来心善,又在陛下跟前儿得脸,他们这是有福气了,能逃过一劫。
    果不其然,婉贵妃上前柔声挽了宁帝的胳膊,眼波流转间端的是顾盼神飞“殿下怎么生了这大的气,可别再与这些奴才秧子计较,当心气坏了身子。”复又扭头厉声冲地上那跪着的众人道“还不退下去。”
    见宁帝未反驳,众人叩了头,诚惶诚恐的弓着身子退了出去,这才见外头艳阳高照,竟有恍如隔世之感,不由地更加惜命。
    里头婉贵妃正哄着宁帝,她总是有能耐能将这疯子哄的服服帖帖。宁帝眼见着就像现今六月的天,说晴就逐渐转晴了。
    “那陛下既然不气了,便尝尝臣妾新做的点心吧。是宫里桃花新打下来做的桃花糕,香甜着呢,想着陛下乐意吃甜的,特意多做了些,给陛下尝尝鲜。手艺不好,陛下您也得吃完,不然臣妾可不依。”婉贵妃巧笑倩兮,端的是让人舍不得去拒绝她。
    宁帝捏了她一把粉嫩嫩的小脸,绷着的脸绽开一丝裂痕,有些淫邪的笑了笑“还是爱妃贴心。”顺势坐在椅上。
    婉贵妃不动声色的避开,掩唇娇笑“陛下趁着新鲜快尝尝。”自此元王得势后,她是愈来愈不愿意去应付这老货了,只巴不得日日给他做点心,早些甜死他才好。
    宁帝照着婉贵妃胸前的衣料擦了擦方才被水浸湿的手,顺势还捏了把捞油,惹得婉贵妃面上虽娇羞不已,内里却是直犯恶心,想要冲出去吐一番。
    她心里还是暗暗告诉自己忍一忍,忍一忍,这老货身上有疾,不会留自己宿,他是生怕旁人知道他那隐疾,只敢手上不安分的捞油罢了。
    婉贵妃伸出纤长的玉指捻起那一块精致小巧,泛着淡粉色的点心喂到宁帝口中“陛下尝着怎么样?”
    那点心卖相好,浅粉色的外皮,上面还有细碎的桃花瓣在上头,两个拇指大小,印成了桃花样,有桃花香气隐隐趁着香甜气扑鼻而来。
    正是一口大小,咬下去却不似平常糕点那样干,是软软糯糯的又带着湿意,香甜可口,宁帝嗜甜,这里糖也不少放。宁帝自己又摸了一个扔进口里,端起蜂蜜茉莉茶轻呷了口,只觉得浑身舒畅。
    婉贵妃瞧着宁帝那一口接一口,珐琅彩盘里的点心要被他摸尽了,眉眼忍不住舒展开,心情极好,只怕他不吃,那何日他的身子才能彻底垮下去?又去倒了茶给他,里面添了一大匙蜂蜜,甜腻腻的,宁帝却满意,丝毫不觉太甜。
    窗外林木抽丫,郁郁葱葱,生机勃勃,带着草木的香气,菱花窗正大开着,对面有温润的风迎面而来,唐玉晚正坐在窗边红着脸拨弄着那一匣子的宫印,她发现椒暖宫那一枚是用金丝重新镶上的。
    “姑娘,来客了,夫人叫您与少夫人去陪客呢。”萧氏跟前儿的丫鬟隔着门来传话。
    唐玉晚阖上匣子,拍了拍泛红的面颊,道了声就来,将匣子锁回夹层里。就见铜镜里的姑娘双颊红红,一副思春模样,实在是没眼瞧,又仔细打量了镜中人,仔细看有什么不妥贴的。
    “瑶光,将那只簇茉莉珍珠钗取出来。”唐玉晚对镜戴上一副珍珠镶银耳坠子,就想起她匣子里还有把钗子是与它配套的,夏日里戴着清清爽爽的刚好。
    “嗳。”瑶光应下,去匣子里翻找,果真见压在底下了,就用绣帕去轻轻擦拭,稍有黯淡的珍珠便焕发出温润柔和的光,上头镶着银枝与大珍珠拼成的茉莉和米粒大珍珠簇成的花心,两股钗是银制的,却不寒酸,便左右比了比插在发髻右侧。再替她整了整衣裙便取着伞举着跟着出了门。
    “可知是哪个娇客,怎么要我与大嫂去作陪?母亲可见过面了?”天不算热,走快了却也能出一身细汗,遂唐玉晚也就慢悠悠的晃着,路上闲着去问那丫鬟,瑶光替她举伞遮阳,也算惬意。
    丫鬟垂头,年纪不大,声音细细的“听说是李尚书家的女儿,夫人说不乐意去见,也未让那姑娘去拜见她,只让姑娘与少夫人看着去打发了就好。”
    唐玉晚略一思索,心下便明了,李尚书家的,便是那李索柔了罢,旁的也未母亲厌过哪个,那姑娘也实在不会说话,难怪招了厌烦。就是她也觉得那姑娘是个没眼力见儿的。
    却还是笑盈盈的去了垂花厅“李姑娘前来,倒是妹妹有失远迎。”说着给她微微屈身互礼。
    那李姑娘急忙上前握了唐玉晚的手热络道“唐妹妹客气了,你能见我我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哪有什么失了远迎的。”
    唐玉晚一笑,拉着她的手坐定到绣凳上,这才看清她今日的光景,明明白白是精细打扮过的,一身水红色绣鸢尾襦裙,衬的人明艳光丽,头上挽着灵蛇髻,上头簪了红宝石金丝鸢尾步摇,边上又一只开的正好的桃花,青葱水嫩。额上一点花钿,杏眼桃腮,擦了粉的脸肤白似雪,唇色殷红,眼底含了春光,虽与自己说话,眼却是不住向外去看。
    唐玉晚呷了一口茶,怕是这李姑娘今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时,就见司徒映来一身红裳宛若一团燃烧正艳的火焰匆匆而来,唐玉晚明眼就见那李姑娘身子坐的更直了,心思此间就是百转。
    司徒映来轻轻提了那裙摆入了垂花厅,裙摆扬洒间成了一朵正怒放的花一般,明就是简单的衣裙,却穿出来不一样的艳丽。
    第131章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司徒映来一入垂花厅,便觉这整个地界都亮堂起来了,纵是她粉黛未施,头上只一件红宝石挂钗,也硬生生压了那李姑娘不知多少头,是真正的国色天香,整个光彩夺目的让人妒忌。
    那李姑娘眼神闪了闪,忍不住去抓了自己的裙子,分明都是同样的红色,怎的自己就是穿不过她。
    与这李姑娘比起来,自然是司徒映来这个嫂子更亲近,唐玉晚当即上了前去挽住她胳膊“大嫂,我同你介绍,这便是李尚书家的姑娘。”又转头与那李索柔道“这便是我大嫂,淮城公府的世子妃。”那世子妃三字咬的格外重。
    李索柔登时眼前一花,脑袋涨乎乎的,一个嫉妒,那话也就顺嘴秃噜出来了“世子妃?这方才成婚,朝上的诰命还未下来吧?怎么好喊世子妃?”
    说完了,这脑子才清醒些,见对面唐玉晚神色不好,当即去咽下不情愿赔不是行礼,只是那礼行的不甘不愿,都未好生蹲下去,话也无半分真诚“是我无状,还望唐妹妹见谅。我不过性子直了些,有什么说什么,切莫要与我一般见识。”
    要她给世子的妹妹赔礼道歉她倒是乐意,但她就是死也不愿意与这鸠占鹊巢的女人行礼屈身,这世子妃的位置原本该是她的,凭什么她要给这野丫头行礼。早晚有一日,世子会厌弃这女人的粗鄙无状,单长了一张风华绝代的脸有什么用。
    唐玉晚面色一冷,她是瞧出来了,从往日那招招摇摇跑来说了一堆不三不四的话,到今日与大嫂的刻意针对,这女人分明就是对她大哥有意思。今日这刻意捯饬一番,怕也是冲着她大哥而来的。原本也只是有些猜测,现下她是坐实了,方才那世子妃三字不过是激她一激,这女人也是不长脑子,什么都放在了表面上,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打着旁人夫君的主意。
    她冷哼一声“李姑娘这赔礼错了地方,该与我大嫂才是。她是我家明媒正娶来的夫人,就算这诰命书还未下来,叫声世子妃也寻不出错来,总归都是早一日晚一日的事儿,又何必计较。”
    她自己的事儿软些无妨,却不能伤着她亲近的人。
    司徒映来扯她一下,要唐玉晚别再揪着不放,她不在意的。她压根儿就不在意什么世子妃不妃,早晚都要走,留个虚名有什么用?再没得让阿迟落下个不饶人的名声。
    唐玉晚不依,她大嫂不知道,她却是晓得的,她大哥费了多少心机才抱得美人归,现下二人本还就僵着,哪能又冒出来个李姑娘阻她大嫂的心,这不是明摆着给她大哥添堵吗?她不能让人坏大哥的事儿,她还盼着大哥大嫂和和美美的,将来给她添个侄子呢。
    李索柔面上臊得慌,却还是想着给唐玉晚留个知进退的好印象,省的将来嫁进来姑嫂关系不好,只得硬着头皮敷衍一礼给司徒映来“是我无状,望夫人见谅。”
    司徒映来摆手“无妨,李姑娘不必挂怀。”说罢便施施然落座,只是心里却忍不住叹息,她眼睛瞧的分明,这就是唐玉京的桃花,自己也曾算是他桃花中的一朵吧,不知当时的自己是不是也如这姑娘般的惹人发笑,被所谓的良人冲昏了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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