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全他混迹宫庭这么久,当然知道老八他们举家迁移实际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可是皇上不明白。不,皇上明白,只是他不愿意承认罢了。不然皇太后也不会让八爷他们走了,这实际是最好的结果,可是为什么团子在这儿?
    他此时真是进退不得,他跟八爷家的关系都挺不错的,几个孩子也是他看着长大,他真的挺喜欢团子的,可是现在皇上正在气头上,现在让皇上看到团子了,把脾气都发在这位身上,团子这小命还要不要?自己若是给团子打眼色,自己这条老命是不是就交待在这儿了?为难啊!
    弘晖看到李德全出来了,忙笑盈盈的上前一步,“李谙达,皇阿玛可是疲惫了,若是这样,弘晖便让人奏乐,恭送皇阿玛回宫?”
    老八他们离开的事被封锁起来了,就算是随行的大员都不知道,而那天在场的除了太后、四四、李德全仨人外,全部都永远的沉默了,远在京城的弘晖自然不知道。
    四四不说,李德全当然也不敢说,他从来都知道什么该听,什么不该说的。
    “是,是!”李德全垂首应着。
    弘晖有些摸不着头脑,李德全这是什么意思,说是应该送四四回宫,还是说四四现在有些疲惫?
    “李谙达,皇上身子不好吗?”团子有点紧张,不然以他的性子不会在这时突然插嘴。
    “旭贝勒挂心了,皇上就是累……”现在李德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团子的声音了,更何况这在御辇边上,外头又很安静,车里自然听得到外面的声音了。
    “团子在外面?”车里突然传来四四的声音,李德全那叫一个苦啊,只能苦笑着回头应了一声。
    “是,皇上,大阿哥带着众位阿哥和文武百官们在这儿侯着呢,旭贝勒也在。”
    “让他滚上来。”四四清冷的声音无比清晰的从车里传了出来。
    听到‘滚’字,李德全倒是松了一口气,表明四四此时还没把团子当外人了。擦擦汗珠,对团子做了个手势。
    这下弘晖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了,自己带着兄弟们站了半天了,老爹都懒得搭理,可是一听到团子的声音,马上就叫进了,偏心也不至于这样吧?
    团子此时也顾不得弘晖怎么想了,‘嗻’了一声,拾阶而上,在御辇门口老实的跪下,“弘旭请皇上万福金安。”
    “让你滚进来,你磨蹭什么?”四四似乎火气不小。
    弘晖兄弟马上就不气了,四四不高兴,让团子顶顶也成,反正他们一大一小两冰山,相互碰碰,谁也冻不着谁。这么多年了,他们好像也习惯了,四四有气时,团子上前顶着,总不会出大事。不然团子在皇子之中的人缘也不会这么好了。
    “李德全,回宫,没事的都滚,老子一会还死不了。”四四的声音从车里再次吼了出来。
    李德全忙一挥手,百官恭送的声音不绝于耳,奏乐也响起,车驾开动,外面再听不见四四再说啥了。
    当然四四也没说啥,只是定定的看着团子那张从小看到大的脸,他视如已出,宠爱异常的孩子。
    团子只能硬着头皮在四四面前趴着,他留下是自己的决定,他不是不相信父母,但是和四四人小建立的感情又不是假的,他不想再来再无相见之日。其实有时团子的性子还是有点像夏茉的,有时天真得要命。
    “你怎么没走?或者说你阿玛让你留下,试探朕的底线在哪?”四四拢着手盯着团子。
    团子抿着小嘴不作声,头垂得下下的。
    “你不会跟你额娘一样,用朕的宠爱无休止的胁迫朕吧?”四四看着团子的脸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可是他心里却是十分高兴的。
    真的高兴,团子没走,团子不管为什么原因,他没走,他相信自己不会伤害他,才会不走的。四四原本空虚的心一下子被填得满满的。
    “四伯!”团子真是无语了,这是啥话,自己留下还成胁迫了,真没天理。
    “行了,你留下也成,正好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天下人交待你阿玛的事,你袭爵吧。”四四摇摇头。
    团子没作声,他真没想到,四四开口就是让自己袭爵,真是脑子不是一般人,也无所谓了,反正包子他们也不会回来了,阿玛本来对廉亲王这个爵位很无爱,常常抱怨说,这是红果果的讽刺。
    四四看团子皱成一团的脸,笑了,唉,这是茉儿给自己的补偿吗?也罢,就当是吧!
    他吐了一口气,伸手打开了老八留下的那个信封,打开,里而竟然是倭国的降表,万世称臣,并且他们的所谓天皇陛下愿到中土生活。
    “这是什么?”四四把东西扔给了团子,团子看看也愣了一下,降表他当然知道,只是为什么阿玛会交给四四,也不对,降表当然要交给四四,团子一团混乱,茫然的又还给了四四。但还是定定神。
    “前几年十一叔常常卖武器给幕府的几位将军,让他们对着打,具体的团子不太清楚,想来是自己把自己打没了,他们撑不下去了。这个倭国的皇帝也就是个傀儡罢了,他们到大清来只怕日子还能好过点,省得在他们国内担惊受怕的。”
    团子只说了他知道的,他真不知道老十一竟然把倭国拿下了。而让团子迷糊的是,老十一想拿倭国是为了他们安家的,现在老爹怎么就送就送给四伯了?
    四四什么脑子,听了团子的话,马上明白了,老八给了他一个台阶。倭国是老十一打的,而自己根本就派不出人来放到倭国去,只能派老八。
    而且倭国跟台湾又不同,那边好歹还中同种同源,倭国就是彻头彻尾的异族了,自己就算派了也没用,只能靠着老八他们自己的能力去治理。
    这样自己一边有了灭国之功来彰显君威,一面也能为老八出走有一个官面堂皇的理由。四四又苦笑了一下,老八啊老八,你的脑子就不能慢着点?
    他和团子一起送皇太后回宫,并轻轻的告诉德妃倭国的事,德妃也苦笑了一下,拉着团子的手,点点头,“你跟你额娘一样仁意,是好孩子。”
    四四轻叹了一声,是啊,夏茉可不就是仁意吗?只是她对自己也就只剩下仁意了。
    回乾清宫招来上书房大臣们,还有弘晖三兄弟,把降表一公布,顺便说说道,“事关紧急,朕恐生变,便命八爷秘密前往倭国准备受降事宜,弘晖,你让理藩院为倭王准备住处,按国公府的规制做吧。”
    上书房和弘晖也都不是小孩子了,这里头问题大了,朝庭对倭一直没怎么交往,名义是属国,但人家是自成一体的,而且他们这几年也是桀骜不驯的,怎么闷声不响的就降了,要知道朝鲜这么多年被老爷子压迫成这样都没降呢?
    可是这话谁会说?都是聪明人,马上歌功颂德声不断,四四白他他们一眼自己回去了,懒得搭理他们。
    他叫来团子去了靶场,他想试试夏茉留下的枪,团子带上自己的那把先让四四试试自己的那把,四四是会玩火铳的,团子轻声一解释他就明白了,上膛,单手射击,真是比火铳方便很多了。再试夏茉的那把,用他的粗手捏在手里跟玩具一样了,而且就跟老八说的扳机真的轻得多,几乎动动手指就成了,难怪那天老八吓成那样了,茉儿不是开玩笑吗?真的是要以命换命吗?
    “给你额娘单做的?”四四打了几枪,看来小枪也有弱点,射程近得多,正如李德全说的,这是八福晋留下给皇上防身的。
    夏茉把自己防身的玩艺都留给自己了,表明,她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知道他们有这样的秘密武器,或者说,她那个笨脑子根本什么也不知道,只是一时冲动了,不知道这该是老八的秘密才是。
    “嗯,她常说自己又笨又懒,所以不肯学,团子在外时,去作坊让人专门给她做了这个,天下就此一只,额娘交给皇上,想来也是要皇上多多保重自己的意思。”团子沉声说道。
    “这么小的都能做,你阿玛那个作坊可就了不起了。”四四摇摇头,看着一大一小两只,老八这些年看来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真的做了不少的事,这么小的枪,放在靴子里,真的行刺,夺权,什么做不来?可是他没做,他在外打天下去了。
    “十一叔也这么说。”团子笑了,很高兴四四能这么夸奖父亲一般。
    “在你阿玛心里,四伯是不是很可笑?”四四望着天,“在他心里,我是不是就是诗里说的燕雀?”
    “四伯!”团子一惊,连忙解释道,“当然不是,阿玛常说,四伯才是真英雄,他曾经也以为自己大丈夫志在四海,可是后来才明白,如果遇事逃避,何以为家?他说他没有四伯治天下之力,所以他知道自己是比不了四伯的,这才让团子跟着四伯学习,而这些年团子游历天下,才明白阿玛的话是什么意思,阿玛常说在没有能力之前,不看不听不问。可是什么时候有能力他没说,这次回来,团子又问他,他笑着说,如果一直不看不听不问就永远没有这个能力。他因为一直没问,所以一直没能力。而四伯不管自己能不能力挽狂澜都奋力一搏,这才是强人本色。”
    “他说的?”
    “是!他常让大哥和团子多向四伯学习务实之道。”团子抱拳深揖。
    “你去倭国传旨吧!”四四把夏茉的小枪放回怀里,默默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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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帝妻
    作者:芝麻团子
    书号17853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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