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来,五皇子便能借此名目解了禁足。
    以对嘉惠帝多年的了解,周沅也早就预料他会如此。
    几位老臣一走已经天黑了,赵六郎踩着酉时末的最后一刻来东宫禀事。他现在虽然主要管着香典司,但东宫的事他也一直在忙。
    荣国公派人杀妙惠师父,那些被活捉的人在刑部已经招供的差不多了,赵六郎将供词递上前:“人还吊着一口气,应当是有力气上殿的,这份供词殿下可要呈上去?”
    周沅:“再等等,眼下呈上去问罪,等于白费。”
    鱼还没有咬钩,还不是呈上去的时机,何况嘉惠帝此刻必然不会在意这事,也治不了什么罪。
    赵六郎应是,又禀了些其他杂事,最后才说起香典司。
    “苏姑娘近来在香典司倒是颇受欢迎,臣听闻,他们好像要办什么谢师宴。”赵六郎仔细回想了一下,“哦……好像是专门要谢谢苏姑娘的。”
    周沅正批复文书,听见此话霍然抬起了头。
    赵六郎道:“臣先前就与殿下说过,那些外番官吏十分痴迷苏姑娘的叶氏香方,如今见苏姑娘在香典司当职,便贪着便利,央求苏姑娘教他们调香。苏姑娘不好拒绝,便教了他们一段时间。”
    “殿下也知道,那些外番男子个个热情似火,苏姑娘又是一个姑娘家,哪里经得住他们缠着,天天被他们围着,左一个师父右一个‘师父’可是亲热。而且呀那调香的活又细,男子哪能做得好,苏姑娘兴许还得手把手教。”
    “……”烛台被窗户外的风吹得泯灭,周沅面色也幽沉。
    他竟不知她还收了徒弟。
    赵六郎又道:“不过这也没什么的,你想啊,那些个外番人都是奉了他们国君的旨意前来我们大朔进行友好交流,苏姑娘既然身为香使,教授他们调香,这也算是恪尽职守了……”
    那叠在案上的文卷,龙飞凤舞,仓促几笔便批完了。
    瞧来是急着要脱身。
    那头,赵六郎还没说完,忽然问道:“殿下可是与苏姑娘吵架了?”
    周沅面色凝滞:“谁与你说的?”
    赵六郎下巴一抬,指向了门口的予良。
    “本来这事臣未时进宫就该告诉殿下的,可予良道你们那日在静慈庵吵架了,臣便斟酌犹豫一会儿。不过,殿下若是现在出宫的,兴许还来得及……”
    这与外番人进行香文化友好交流可是嘉惠帝下得旨意,何况自从苏悠来香典司,他也轻松了不少,赵六郎实在不好拒绝。
    先前没敢说苏悠收了那些人为徒,实在是没找到好的时机。
    但今日赴宴这事,他总不能看着不管。遂在这铺前铺后的说了半天,终于把事情给说清楚了,也把自己给摘干净了。
    予良缩在门口,内心叫苦连天。
    苍天大老爷,他也只是顺嘴想提醒一句赵六郎,让他小心伺候着,可没让他不回禀事啊。
    周沅暗了暗眸,匆匆行至门口:“喜欢多嘴,就缝起来吧。”
    予良:“.......”
    赵六郎跟在后面,坏兮兮笑了一句:“为了殿下,尚且忍忍吧....”
    .....
    苏悠在香典司担任香使一职,是着浅绿色圆领官袍,原本下了职便应该回家换常服的,但苏悠觉得与同僚应酬这种场合,穿自己的衣服反而有些不合群,便只能穿着官服去赴宴了。
    她有想过拒绝赴宴的,但嘉惠帝曾经特地下了旨意,让她多与外番官吏多交流沟通香料香方是香使的本职所在。
    便也想反正都是同僚,且也只是随意应付一场而已,便没有拒绝众人对她相邀。
    今日宴定在了青云楼,苏悠顺路去的时候先去了一趟御成街。
    叶氏香铺已经移至宫里,这御成街的香铺便已经空了,宫里的人处理完末尾,便要将地契交还给她。可如今她在香典司当职,这些铺子对她来说也没用了。正巧徐氏想要重新开一家香料铺,苏悠便将铺子转给了她。
    徐氏前脚刚走,苏悠就看见了宋渝。
    “苏姐姐!”
    宋渝从学院休假回来,与一众士子正巧路过,他走在前头,老远就朝苏悠打招呼。
    走上前,朝苏悠行了礼,然后愣了几息。
    苏悠今日着一身扁青官服,束冠束发,风姿清卓,与平时清冷温婉的模样截然不同。
    有道是君子如竹,却不曾想,女子竟然也有如此风姿。
    宋渝瞧着心中顿时起了敬佩,转而介绍道:“这是我苏姐姐,如今在香典司当职,是咱们大朔第一个女官!”
    “苏姐姐好。”学院的学子清一色的青襟白衣,瞧着约莫是与宋渝一般大的,也就跟着行礼一齐喊,前脚挤后脚的都堆在门口,朗朗少年音,说的也有些大声。
    “.......”对于众人这齐声喊姐姐的场面,苏悠虽有些不适,但也应笑回礼。
    “苏姐姐今日怎么得空来此?”宋渝问道。
    “只是一些铺子里的事。”苏悠手中拿着铺子留下的法帖,递给了他,“你先前想要的法帖。”
    宋渝接过,欲要掏钱。
    苏悠道:“拿着吧,不用给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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