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的爬了起来,瞅了瞅天色,夏日的天色一般都亮的很早,可现在依然是漆黑一片的天空,除了无数的星星一闪一闪,丝毫没有天亮的痕迹。
    算了,躺不住就不躺了,张灵灵从床上爬了起来。
    因为总是感觉耳朵里有鸡的叫声,张灵灵顺着感觉朝着养鸡的篱笆走去。
    远远的人还没过去,就看见一个黑黑的人影立在水井旁,看见她也在院子里走,挥手还对着她招了招手,似乎对着她笑。
    仔细辨别了一下身影,张灵灵走了过去:“郝白,你晚上不睡觉在院子里干嘛?”
    小姑娘笑得开心极了,歪着脑袋问:“二丫你也睡不着?”
    张灵灵点头:“外面太吵了,怎么睡?”
    事实上,外面吵归吵,全家都睡的香喷喷的压根一点清醒的痕迹都没有,张灵灵就是有一种心头萦绕着什么的感觉,让她敏锐的感觉格外的敏锐,这才导致她无法进入深层睡眠。
    小姑娘仿佛很开心的模样,悄悄的伸过脑袋对她说:“二丫,你炖鸡好不好,趁着大家都在睡觉,我们吃鸡。”
    张灵灵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瞪大眼睛惊讶道:“你大晚上不睡觉,又去偷鸡了?”
    小姑娘欢快的点头,然后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又低下脑袋装作害怕的模样:“都怪他们不听话,村长叔叔都说了让他们杀鸡了,他们不但不杀还骂人,我气不过,气得晚上彻夜难眠,一生气又偷了几只鸡,我也是为了他们好,等他们发现家里的鸡被偷了,肯定心里难受,然后就会觉得与其被人偷,还不如自家杀了吃。”
    这种事情说什么好呢?
    昨天张灵灵让偷鸡,是为了帮家里解围,可现在小姑娘偷上瘾了又去偷鸡,她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小姑娘低头一会,没听到张灵灵说话,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手指搅着衣角,抬了抬头很小声的道:“那鸡我都杀了,今天不烧的话会臭掉的。”
    比这声音更小声,像是蚊子哼似的,“好好的鸡不吃,臭掉了好可惜啊!”
    好吧,这年头浪费粮食可耻,外面的人都骂成那个样子了,再叫人把杀掉的鸡悄悄的送回去也不现实,张灵灵语气无奈的道:“知道了,把鸡拿出来,我现在就烧。”
    虽然没看见杀掉之后的鸡在哪,可见人呆在水井旁用猜的也知道估计是放入了水井怕被热坏了。
    小姑娘一听这话,顿时抬起了头,眼睛亮的在漆黑的夜晚似乎都能看见闪闪发亮的光芒,欢快的一弯腰手一提极是轻松的就把水井里的水桶给提里上来,满满的一水桶全是一块一块切的好好的嫩生生的鸡肉。
    张灵灵:“……”
    明明都是女孩子,为什么她感觉对方的力气好大!
    到底是做贼心虚,两人悄悄的进入厨房,一个烧柴,一个炖鸡,天色开始发白的时候,炖好的鸡汤渐渐凉了,两人吃鸡吃到饱,等到人都醒了,张灵灵又忽悠了一大家子人,各个送入人手里,骗着人把鸡都吃了。
    这一日是如此,不分白天黑夜,都有人扯着嗓子骂,等到天亮之后,张灵灵吃饱喝足依然被吵的没法去睡回笼觉,干脆袖子一撸,喊着郝白继续杀鸡,都明着公开杀鸡吃鸡了,就不必害怕让人闻到他们家有烧鸡的味道。
    张灵灵斜着眼看向外面跳脚的骂声,对郝白说“一天天的正事不干,就喜欢骂,骂啊骂啊,我今天就在家里烧红烧鸡馋死你们这些丢了鸡还舍不得杀鸡的!”
    张灵灵打定主意定要烧出香气四溢的红烧鸡,刺激刺激村里舍不得杀鸡的人,她有一种预感,收获地里粮食的时刻,就是他们村最危险的时刻,这个时候护的了庄稼,就护不了村里,地里和家里的鸡总得舍去一样。
    “郝白去篱笆里抓鸡,今天我让你尝尝什么叫味道正宗的红烧鸡!”
    郝白偷鸡,都是一家偷上一只,给别人留下大头,以至于郝白虽然偷了不少鸡,每家每户的损失倒是不大,30只鸡被偷一只还有29只鸡,全村300户人家,郝白也不可能一夜就偷300户。
    “哇!”张灵灵一转头被笑眯眯的小姑娘给吓着了!
    她刚刚喊了一声郝白杀鸡,结果小姑娘一个转身就献宝死的不知从哪弄出一大盆的切成一块块白生生的鸡,看那装盆的面积估计6只鸡都不止。
    第54章
    不安归不安, 张灵灵还是十分精心的把鸡油放入烧的炙热的锅里, “刺啦”一声, 黄橙橙的鸡油在锅里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不足一年的小母鸡身上的鸡油到老母鸡肥肥的鸡油差十万八千里, 可饶是如此, 架不住鸡多啊!
    可想而知,小姑娘偷了多少只鸡!
    说小姑娘, 小姑娘就站在张灵灵的身侧, 眼珠子转都不转, 神情格外认真的盯着张灵灵手里的锅铲, 然后流口水吞口水,流口水吞口水,如果身后有一条尾巴的话, 就能看见那条欢快的尾巴极为活跃的噗噗噗噗敲打着地面。
    从空间里偷渡酱油醋,怕是不可能了,但这种情况张灵灵早就有所准备,从事先藏好的柜子里一样一样的取出酱油和醋, 然后手一翻,一整瓶的酱油, 一整瓶的醋就这么被倒了出来,就这样一瓶一瓶的倒还是不够。
    趁着缓缓倒酱油的功夫, 张灵灵借着身体遮挡,从空间里再次偷渡出酱油,都是事先开了盖的, 就是为了预防烧饭的时候身旁有人,所以身子一挡,咕咚咕咚的倒的格外的欢。
    眼珠子黏在锅里的鸡拔也拔不出来的郝白压根就没看出来,一瓶酱油倒出了两瓶的量,只是眼珠子不错的死死的盯着大锅,不断的吞口水再吞口水。
    说实话,虽然锅里的鸡还没烧熟,那被锅煎出来的鸡油的香味好香好香,再把切好的鸡块就着煎出来的鸡油一炒,酱油一放,别说是几乎没吃过红烧鸡的郝白了,就是张灵灵自己都险些感动的哭。
    妈蛋,穿越日子太苦逼了,几个月都没吃过红烧鸡之后,再看见即将翻炒出来的红烧鸡,身体本能的口水分泌得简直就像是自来水笼头坏了,压根就控制不住,除了吞口水,再吞口水,馋得没吃肉,都险些把自己舌头给咬了!
    那种滋味简直一言难尽!
    很简单的就放了酱油和醋的鸡子,香气一飘三千里,整个村子的空中似乎都萦绕着香气飘飘的红烧鸡的香味。
    顿时犹如一滴水落入了沸水中,整个村子都炸了!
    幸亏张灵灵事先让郝白把院门从里面栓上,院门外一个又一个急匆匆的跑来了闻着香味跑来的村民,直接就是一个闭门羹,伸手推门还推不开,一个又一个杵在门外直叫唤。
    爷爷和奶奶察觉到情况不对,顿时就从屋子里走出,这种情况两老人能怎办?外面喧闹死了,院子里香死了,除了吞着口水给自家孙女善后他们又能怎么办呢?
    两老人走到院子门口,刚想说话,嘴一张那口里的透明的口水就垂涎了下来,忙合上嘴巴吞咽一下口水,再嘴一张,空腔里的口水又垂涎了下来……
    没法子,两老人就站在院子门口,不停的吞口水再吞口水,外面的喧闹声随着空气里的香得让人受不了的香味渐渐转浓越发的安静下来,隔着一道破木门,门里是吞咽口水的老人,门外是吞咽口水的村民们。
    这样的对于食物垂涎,也只有这种快饿死人的年代才会有这样的现象。
    锅里的鸡块太多太多,能烧十来口人吃饭的大铁锅满满的都是淋撒了酱油醋的鸡块,张灵灵铲不动锅里的鸡,放好了调料让郝白帮她铲锅,郝白轻叫一声欢快的接过锅铲。
    红烧鸡若想烧的好吃,下锅之后就必须用锅铲不停的铲,直到鸡块的外面被炒的焦焦,然后再兑上水,盖上锅盖先猛火猛烧,再文火慢炖,慢慢的熬出鸡汁,熬的就快黏糊了,收汤之际,一锅喷香的红烧鸡就出锅了。
    大概是实在是熬不住这香味了,就有人家狠狠心在家里杀起了鸡,一边心头滴着血一边杀。
    张大牛今早亲自召集村民传话,一只鸡养成也就一个多月的事,杀了怕啥,他张大牛能带领着全村人养一次鸡,就能养第二次鸡,这回先把鸡给杀了,等到收获过后,再接着重头养也不是难事,总不能家家户户都有鸡,守着鸡家里还饿死人吧?
    要是这样,他们清水村还养啥子鸡?
    张大牛的原话是马上地里就要有收获了,等到收获的时候,谁说的清有没有饿的发狠的饥民过来抢粮食?
    没有?基本不大可能!
    人家都要饿死了,他们在这喜悦大丰收,这换谁谁受的了?
    反正都逃不过一个死,豁出命来抢个粮食,死也能当一个饱死鬼,这会让多少人为此豁出命来?
    清水村再彪悍,收获的时候肯定是全副精力都放在地里,村民没有壮劳动力,都是妇孺一单出现难民抢夺,出了事咋办?
    他们能顾哪头?
    为了家里的鸡和鱼,地里的粮食都不要了,拱手让人?
    拱手让人是一回事,交给公社的税咋办?哪来的粮食缴?
    被公社逮着借口了还不知会咋处罚呢?被处罚的时候谁去扛责任?
    村长张大牛长久的威慑力越发的威严,村民们只见张大牛声音洪亮震耳,一声又一声,声声逼人,饿的腿发软,眼发花的人们哪抵得上吃鸡吃到肚子吃的滚圆,被自家闺女逼的睡觉养神,吃的好睡的足,犹如雄狮般的威风抖在饿的像冬日寒风中的鹌鹑们面前一声吼,效果可想而知。
    村长家的兄弟自然是支持张大牛的,杀就杀吧,反正家里没粮了,他们兄弟张大牛还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弟兄饿死,走,回家让婆娘杀鸡去!
    有一个村民带头杀鸡,炖鸡,吃鸡,就会有第二个村民杀鸡,炖鸡,烧鸡,可这炖出来的鸡再香也香不过放了酱油和醋,用鸡油煎炒出来的香气的红烧鸡,这味道一闻,更是让人饥饿难忍,又是一波狠狠心的杀鸡叫声,又是一轮杀鸡开始。
    有人支持村长杀鸡,就有那固执的人家,似乎护着自家的鸡不给杀,可这再固执的人家,闻到了大半个村子里全是鸡香味的时候,也几乎都要疯掉了!
    第一日杀鸡开始,全村三百户人家,有一百多户狠狠心,心头滴着血杀了鸡。
    当嘴里吃到香喷喷到鸡肉时,肉在嘴里的滋味让全家人的眼泪都流了下来,多少年都没有吃过肉了,天天看着鸡喜滋滋的舍不得杀舍不得吃,这猛的心一狠杀了鸡吃了肉,才发现这鸡肉的味道比神仙肉都香,哪怕是明日饿死,今天吃上了鸡都无悔。
    第一日夜,再次有人被偷了鸡,所有丢失鸡的人家全都是舍不得杀鸡的人家,自家的鸡自家人都舍不的吃,被别人给偷了吃,那种气愤是心肝肉都被刀子绞了一般的痛,心疼的全家咆哮,男人拿住锄头气汹汹的到处抓偷鸡贼,老人哭喊,女人叫骂,整个村子天还没亮,全村人都在睡梦中被叫骂声吵醒。
    因为丢了鸡,第二日,杀鸡的人家又多了一些,自家杀了吃,总比给偷鸡贼偷了吃要好吧,反正闻着全村锅灶上的鸡香味已经被折磨的受不了了,干脆自家也杀来吃。
    张灵灵家因为吃了好吃得差点咬掉舌头的红烧鸡,再也没人亲睐炖鸡肉了,野菜饼子红薯藤当饭吃的嘴里再吃过红烧鸡之后,会是什么反应,当然是一致让张灵灵继续烧红烧鸡啊!必须的!
    张灵灵接着烧红烧鸡,满空气里飘荡着红烧鸡的香味再次引诱的人受不了,手一贱就把自家的鸡给剁了,不能大家都在家里吃鸡,自家人全家啃草吧?真的是实在受不了了!
    于此同时,舍不得吃鸡的人家,陆陆续续的开始有人抓着鸡去镇子上卖,张灵灵得知之后脸都青了,感觉更不好了,郝白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三日半夜许多人家都不睡,专门看守着自家的鸡。
    这一夜倒是平静极了,就连鸡叫声都很少,安安静静的一夜。
    然而,天亮之后,全村人的叫声更是凄厉无比,许多人家大喊着鸡没了,哭着嚎着要张大牛去部队求救,让他去找他女婿派出过来抓偷鸡贼!
    这么多户人家被偷,而且是在有人看守之下还是被无声无息的被偷,张大牛脸色难看极了。
    哭声震天响,骂着诅咒着偷鸡贼,催促着张大牛赶紧去部队找他女婿快点来抓偷鸡贼,再不快点抓,被偷鸡贼偷掉的鸡就要被吃光了。
    张灵灵阻止了她爹的行动:“爹,地里的红薯马上就要成熟了,你现在首先要守护的是地里的粮食,清水村村民都是一盘散沙,你若不在,遇到事情只会让清水村陷入不幸。”
    “二丫你怎么能拦着你爹啊,村里有偷鸡贼,不让部队的人去抓,咱们村的鸡都快被偷光了!”
    张灵灵:“那就全杀来吃啊,吃到你们肚子里,就不用担心被偷了。”
    “你们什么事都找我爹,可你们有没有想过,马上就要要收获的季节了,庄稼汉庄稼汉,地头的庄稼不去守护,算什么庄稼汉。”
    “地头的事要我爹操心,村子里的鸡也让我爹操心,我爹是人不是神,不要事事都找我爹,既然承认我爹是村长,认为我爹要对村子里负责,就该听我爹爹话,让你们养鸡的时候就养鸡,让你们杀鸡的时候,就杀鸡,如若不听,出了事别找我爹!”
    王招娣最是护短,男人被人为难,闺女被人职责,她哪里肯干,戳着手指头指着人鼻子就骂。
    张灵灵也不管,由着她娘撒野,一脸正色的看着她爹道:“爹,我们村的红薯种的比别的村好,也比往年都好,不要等到往年的成熟期,现在就赶紧带人挖红薯吧,我怕迟则生变。”
    郝白告诉她,外面很危险,许多人暗搓搓的等着收获的季节抢他们村的红薯,因为清水村以彪悍闻名,战斗力强悍,所以外面人觊觎清水村的红薯却不大敢抢,都默默的等着,等到清水村收获的那一天忙不过来的时候疯狂来抢一把,一次必须成功。
    张灵灵不知道郝白从哪来的消息,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相信郝白说的话,这是一种感觉,说不上来的感觉,她的直觉告诉她郝白说的都是真的。
    张大牛也不说二话,手一挥振臂呼喊:“都别嚷嚷了,赶紧的全村集合都跟我去挖红薯。”
    “大牛啊,这日子还没到呢,红薯都没长好还挖啥挖啊!”
    “大牛,你简直就胡闹,村里的鸡丢里也不管,地里的红薯没到日子就去挖,你这村长这当的简直就是不称职极了!”
    张大牛眼神发狠,“挖就挖,不挖给我滚,滚出我们清水村!”
    张大牛很少发火,一发起火来,比发了狂的牛都凶,就是靠着这股子悍匪气坐稳的村长之位。
    村民们都安静了,默默的扛着锄头跟着下地去挖红薯。
    地里的红薯都是大家伙辛辛苦苦种的,还没长好就挖,谁不心痛,挖的时候不甘极了,结果锄头挖出红薯藤一看,藤根部分结的红薯一大串一大串长的好极了,个头个个很大,顿时就傻眼了。
    张大牛也惊了!
    不过他是村长,再惊也要hold住,忍着心惊大声吼:“都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挖啊!”
    回过神来的村民们顿时欢呼震天,个个眼中放光精神十足,挥起锄头干的热火朝天。
    红薯特别的脆弱,被锄头锄破了皮,就不能储藏了,是以挖的时候村民们都格外的小心。
    整整干了一天,从早到晚,天黑之后,村民们累的手都抬不起来还舍不得离开,眼里丰收的喜悦掩都掩不住。
    红薯大丰收,再加上木槽里陆陆续续成熟的蔬菜,张大牛再村子里的威望瞬间迅速飙升,人人看见张大牛眼里都是闪烁着尊重信任的眼神,庄稼汉就是这么朴实,你带领他们从地里抛出丰收的粮食,他们就会尊敬你爱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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