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韫忙道:“崔小姐快请起,这可使?不得。”
    “使?得的。”崔婉仪执意将礼行完,再起来时,素来骄傲的人,眼里?已染了湿意,“若非二公子不计前嫌提醒我,只怕我后半辈子都毁了。”
    说完,崔婉仪又郑重向沈知韫行了一礼:“这一礼,是?我那日在赏花宴上对二夫人你与何?二公子恶语相向的赔罪。”
    沈知韫忙扶起崔婉仪,直言都过去了。
    之后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沈知韫才发现?,崔婉仪这人其实心肠不坏,只是?大抵自幼顺风顺水惯了,再加上从前在她的圈子里?,她一直是?被人追捧的那个,那日在赏花宴上,她抢了原本?属于她的风头,她心里?不忿嫉妒才会?口不择言。今日登门赔罪,她亦是?真心诚意,没有半分扭捏之态,沈知韫倒对她生了几分好感。
    她们说话间,贺令昭也散学归来了。
    原本?贺令昭是?打算直接回院子找沈知韫的,但听下人说,沈知韫在花厅见崔婉仪,所以他便也去了花厅。
    崔婉仪今日登门一为赔罪,二为道谢。如今既见到贺令昭了,她便也亲自向贺令昭赔罪道谢了,然后才告辞离开。
    沈知韫让青芷送崔婉仪。待她们二人离开之后,全年无休每,日更新独家滋源裙七陆六捂灵八叭耳污沈知韫才转头看向贺令昭:“那日崔婉仪说的话,你既然都听见了,为何?还会?帮她?”
    “当初我们成?婚那日,更难听的话我都听过了,她的那几句话算什么?”贺令昭牵着沈知韫的手往回走,边走边道,“而女?子嫁人是?一生的大事,若教人诓骗了,只怕一生都得陷在泥潭里?了。所以小爷我就大发慈悲随口那么一说,若她肯信,自己去查就能查到,若她不信执意要往火坑里?跳,我自然也拦不住。”
    沈知韫听完贺令昭说的之后,顿时停了下来。
    贺令昭转过头,就见沈知韫怔怔望着他,不禁笑?着凑过去,开玩笑?道:“阿韫是?不是?觉得,你相公我虽然品性顽劣,但人也不算太坏?”
    若在平日,贺令昭说这话,只怕沈知韫定然会?奚落他几句,但今日沈知韫却弯唇笑?了笑?,然后告诉他:“你不是?品性恶劣,而是?拥有一颗赤子之心罢了。”
    当时沈知韫说完这番话之后,贺令昭眼神奇怪看了她许久,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那时沈知韫还有些纳闷,直到夜里?时,他们躺在床上,贺令昭抱着她耳鬓厮磨时,突然咬着她的耳垂,沙哑道:“那阿韫要不要摸摸我这颗赤子之心?”
    说完,贺令昭还真的握住她的手搭在了他了跳动的心脏上。
    沈知韫被贺令昭抱在怀中,整个人都快被烫熟了。但今夜的贺令昭,明明忍的眼睛都红了,到最后关头,他却还是?再次将沈知韫包进被子里?,然后将脑袋埋在她的脖颈里?,重重喘着粗气的同时,声音委屈又难耐道:“时间为什么过的这么慢?”
    “什么?!”沈知韫一时没反应过来。
    贺令昭吻住她,含糊不清:“没什么,再过几日你就知道了。”
    沈知韫:“???”
    之后,贺令昭又辗转反侧吻了沈知韫好一会?儿,这才火急火燎下床去净室了。
    沈知韫坐起来,潮意未褪的眸子里?滑过一抹深思。
    原本?她还以为,贺令昭是?不会?夫妻敦伦。但最近这几次,贺令昭却身体力行告诉她,他不但会?,还懂的挺多。
    但他们之间却迟迟没有到最后那一步。
    之前沈知韫一直觉得奇怪,可今晚听到贺令昭抱怨的那几句之后,沈知韫似乎隐约明白,贺令昭的打算了。
    明白之后,沈知韫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但贺令昭既这么打算了,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只佯装不知。
    之后贺令昭便似格外的忙,每日回府的时辰越来越晚,似乎在筹备什么。沈知韫曾问过他,贺令昭却不肯向她透露半分,只一脸神秘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已经?隐约猜到他想?做什么的沈知韫只得配合。
    而贺令昭生辰的前一天夜里?,贺令昭更是?整夜都没回来,但他提前遣人来同沈知韫说过了,沈知韫便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夜里?她一个人躺在床上时,沈知韫还是?觉得既好笑?又无?奈。
    第?二日,沈知韫梳洗过后,照旧去与王淑慧和程枝意一同用饭。
    用过饭之后,程枝意同沈知韫道:“阿韫,今日我想?去佛寺一趟,你陪我一道去吧。”
    沈知韫明白贺令昭这是?故意想?支开自己,她便应允了。她与程枝意一同去了城外的佛寺,两?人拜过佛祖之后,又在寺中用了斋饭,程枝意估摸着贺令昭应该布置的差不多了,便也没再寻其他借口拖住沈知韫了。
    她们妯娌二人一同下山往贺家回。
    原本?沈知韫以为,回府之后等待她的会?是?贺令昭和惊喜。却不想?,她们刚回城,便恰好遇见了康乐。
    “大夫人,二夫人,不好了,二公子出事了。”
    沈知韫和程枝意白着脸回到定北侯府时,早上还欢欢喜喜准备和贺令昭庆祝生辰的阖府上下,此时却是?鸦雀无?声,王淑慧正坐在花厅里?,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摇摇欲坠。
    “婆母。”沈知韫与程枝意一左一右上前去扶住王淑慧。
    王淑慧看见她们这副神情,便知她们已经?知晓了,她动了动干涸的嘴唇:“二郎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之后,你们祖母就已经?进宫去见陛下了。”
    几乎是?王淑慧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一道急促凌乱的脚步声。
    很快,管家林叔就从外面进来了。
    “如何??”王淑慧急声问。
    林叔满脸严峻:“老奴没能进得了兴昌伯府,但老奴听为裴公子看诊的太医说,裴公子的右手,怕是?彻底废了。”
    王淑慧面容骤变,她哆哆嗦嗦似是?要说什么,但下一瞬,她一口气没喘上来,当即便先前栽了去。
    “婆母!!!”
    “夫人!!!”
    众人都被惊了一跳,沈知韫与程枝意一面扶着王淑慧,一面吩咐人去请大夫。
    今日恰好是?为昭宁大长公主请平安脉的日子,裘太医正好在公主府那边,所以很快就过来为王淑慧施针了。
    只是?裘太医前脚刚施完针,后脚宫里?便来了人,说昭宁大长公主身体违和,急召裘太医入宫诊治。
    沈知韫当即找前来传话的侍从打听情况,但前来传话的侍从却是?一问三不知。
    裘太医闻言,再不敢耽搁,当即便要收拾药箱进宫。
    程枝意看了看昏迷未醒的王淑慧,又看向沈知韫。沈知韫知道程枝意的意思,当即便道:“大嫂你进宫去照顾祖母,婆母这里?有我在。”
    程枝意应了,当即便与裘太医一并去了。
    他们二人走了没一会?儿,王淑慧便醒了。甫一看见沈知韫,王淑慧呜咽啜泣:“怎么会?这样啊!”
    今日散朝时,裴方?淙一身狼狈,托着断掉的右手,跪在宫门前,高声状告贺令昭昨夜仗势欺人打断了他的右手,求陛下为他做主。
    此事一出,朝野上下顿时一片哗然。
    裴方?淙今年秋闱刚榜上有名?,如今他也亦是?举子,被贺令昭打断了右手,便意味着此生都无?法再入仕了。虽然平日明宣帝一直对贺令昭宠爱有加,可裴方?淙既跪在宫门口,当着众朝臣的面状告贺令昭,明宣帝只得令大理寺接手此案。
    恰好有仆妇端了汤药来,沈知韫接过搅了搅,侍奉王淑慧汤药的同时,轻声宽慰道:“娘,我信二郎不是?那么莽撞之人,陛下已经?命大理寺接手此案了,假以时日,大理寺定然能还二郎清白的。”
    王淑慧自然也是?信这个儿子的。如今贺令昭深陷牢狱之中,她这个做娘的不能就这么倒下了。
    王淑慧深吸一口气,强撑着坐起来,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后,又问起了昭宁大长公主。
    沈知韫知道瞒不住她,索性便将先前陛下召裘太医入宫为昭宁大长公主看诊一事说了,王淑慧闻言,当即便道:“但凡跟二郎有关的事,你们祖母便容易着急,我进宫瞧瞧去。”
    说着,王淑慧便从床上下来,当即便要穿外衫。
    沈知韫只拦不住她,便服侍王淑慧穿戴好,然后道:“婆母,那我便不与你一道入宫了,我想?去大理寺看看二郎。”
    王淑慧匆匆应了,然后穿戴好便往宫里?去了。
    沈知韫原本?也想?直奔大理寺的,但临上马车时,她突然又折返回院中换了身衣裙,又让青芷去吩咐厨娘,尽快做碗寿面。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沈知韫才带着寿面去了大理寺。
    但却被狱卒拦在了外面,狱卒满脸无?奈道:“贺二夫人,实在对不住,上面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能见贺二公子。”
    “我们二公子是?嫌犯又不是?罪犯?凭什么不让见?!”康平厉声道。
    沈知韫皱眉道:“康平。”
    康平立刻乖乖退下。紧接着青芷上前,将一个荷包塞过去:“如今天儿凉了,几位大哥夜里?买酒暖暖身子吧。”
    但狱卒却坚决不收,亦不放沈知韫进去。
    沈知韫便看出端倪了,沈知韫沉默须臾,并未再同狱卒多说什么,而是?转身出了大理寺,然后同青芷道:“你去崔家一趟,看能不能见到崔小姐。”
    青芷立刻去。
    沈知韫立在马车旁,一直等到掌灯时候,青芷才回来,与青芷一道来的,还有崔婉仪。
    还未等沈知韫开口,崔婉仪已道:“你跟我来。”
    崔婉仪的父亲是?大理寺寺卿,由崔婉仪出面,那狱卒虽然一脸为难的模样,但最终还是?咬牙应允道:“小人可以放贺二夫人您进去,但您最多只能待一刻钟。”
    沈知韫应了,她匆匆同崔婉仪道过谢之后,便跟着一个狱卒进去了。
    贺令昭被关在最里?面,单独住着一间。沈知韫过去时,就见贺令昭脸黑的如锅底一般站在监号里?。看见沈知韫过来时,贺令昭吓了一跳,忙三步并作?两?步两?步过来趴在栏杆上:“阿韫,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说话间,沈知韫转头看向带自己来的狱卒。
    狱卒原本?还有些为难,但想?着沈知韫现?在站在这儿,跟进去已经?没什么区别了,所以便也识趣的将牢房门打开了。但临走前,还不忘再叮嘱一句:“一刻钟。”
    回答他的则是?贺令昭的怒喝声,那狱卒当即便走了。
    “你怎么样?”两?人甫一见面,沈知韫便急急往贺令昭身上看。
    贺令昭摇摇头:“我没事,就是?被叫过来问了几句话,你放心,借他们一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对我用刑。”
    监号里?透着一股发霉的味道,而且贺令昭老有一种到处都有灰的感觉,他嘟囔道:“阿韫,你不该来这里?的。”
    “我若不来,谁来陪你过生辰?”说话间,沈知韫将手中的食盒打开,从里?面捧出一碗面。
    但因为放的太久,这会?儿面已经?凉了,也坨了,显然已经?不能吃。
    沈知韫正要再收起来时,贺令昭却突然将碗拿过去,飞快扒了一口:“能吃的。”
    沈知韫知道,贺令昭是?不想?浪费她的心意,所以她便只让贺令昭尝了一口,便将碗拿开了。贺令昭这会?儿也没胃口,碗拿开之后,他便拉着沈知韫坐在他腿上,抱着沈知韫,咬牙切齿道:“小爷我准备了这么久,现?在全被裴方?淙那个狗东西搅黄了!小爷我这次出去之后,非要弄死裴方?淙那个狗东西!”
    如今他们既然已经?决定做真夫妻了,贺令昭便想?着,郑重的给沈知韫补一个洞房花烛夜,好让沈知韫忘记他之前干的蠢事。
    贺令昭千挑万选选在了他生辰这一日,可他怎么都没想?到,裴方?淙这条疯狗,竟然会?突然跳出来将他咬进了大理寺。
    沈知韫见贺令昭气的厉害,当即柔声道:“我来月事了。”
    贺令昭一愣,下意识将大掌贴在沈知韫的小腹上,然后轻车熟路揉了起来:“那你怎么样?这会?儿还难受吗?”
    沈知韫:“……”
    她是?想?告诉他,即便没有裴方?淙这一出,贺令昭的如意算盘今晚怕是?也要落空了!但她没想?到,贺令昭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她难受的问题。
    “很难受?!”贺令昭见沈知韫望着他没答话,不禁询问道。
    沈知韫回过神来,立刻摇摇头:“没。”
    她只能在里?面呆一刻钟,见贺令昭无?恙之后,沈知韫便问起了裴方?淙右手被打断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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